第16章
白铤又問陸桐這懷表現在在哪裏,陸桐搖頭,表示他父親去世後就再也沒見過這只表了。
白铤,陸羅,陸桐又将陸敬椿的日記仔細地看了看。日記很多,時間不夠三人将其全部都讀完,只能挑着感覺比較重要的幾篇看看。
看着日記,白铤心中的疑惑越發的深了。他腦海中有一個人的身影不停地閃現,這個人在大宅中,身份如此神秘,但沒有人去懷疑。他态度溫和,為人謹慎,深受衆人信任,也從來沒有表現出任何攻擊性。
白铤用手碾了碾日記本的頁腳,低聲問陸羅:“你覺得這個二哥真的會回來報複他三弟嗎?”
陸羅懂白铤的意思,說:“你是不是覺得從日記裏看,這個二哥對我父親很好,感覺二人關系也不錯?”看白铤點頭,陸羅反而搖了搖頭說:“這日記只不過是我父親的角度。我們無法知道二伯的真實想法。說不定他只是做戲給我父親看呢?”
陸羅見白铤不語,又接着說:“你再想想,如果一個和你關系很好的人,他和他的家人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你還會對他保持原來的感情嗎?”
白铤怔了一下。若是陸羅他做很多對不起我的事,白铤心想,我會覺得他有苦衷,大概還是會一如既往地喜歡他。
而我自己是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陸羅的事的。白铤又想。
陸桐好像看出了白铤的心思,笑着說:“陸羅,你不能這麽打比方。白铤肯定把你代入了。”然後又賤兮兮地湊到陸羅跟前,說:“你說實話,你有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白铤的事啊?”
陸羅表情明顯地變了。但很快,他又恢複成以往的神情,思索道:“對不起白铤的事……其實做得挺多的。”他嘿嘿一笑:“比如冬天往班裏女同學後頸衣服裏塞雪球說是白铤幹的啦,運動會之後把白铤的寶礦偷偷換成白醋啦什麽的。”
白铤聽罷驚道:“原來都是你做的!”伸出手就要去抓陸羅,陸羅笑着跑開了。
陸桐看着二人打鬧,搖了搖頭,繼續讀日記。白铤回頭,他感覺從陸桐眼中看到一絲憂傷的神色,但轉瞬即逝。
白铤覺得是自己看錯了。
很快時間就到了傍晚。三人從書房離開,到廚房吃了些東西。陸桐回到了書房,白铤和陸羅則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白铤和陸羅一起看着電視,然而心思卻完全不在節目上。他計劃在今天晚上獨自一人去找那個他懷疑的對象,面對面問個清楚。
他不能和陸羅一起去。陸羅應該像陸敬椿說的一樣,好好保證自己的安全。那麽白铤怎麽樣才能自己出去,而說服陸羅一個人老老實實待在房間呢?他思索着,試圖想出一個萬全之策。
“白铤!”陸羅叫了一聲。白铤打了一個哆嗦,思緒立刻回來了。
“怎麽了?”他轉過頭問陸羅。
“我都叫了你好幾聲了。”陸羅說,“在想什麽呢?”
白铤裝出一副茫然的神色,胡謅道:“我在想明天吃什麽。”他又一副深思的樣子:“冰箱裏好像菜不太多了。”
陸羅微微一笑,輕輕打了白铤一下:“你就喜歡想這些沒用的。”
但很快,他的笑容就消失了,他小聲地對白铤說:“白铤,你想活下去嗎?”
白铤看着陸羅:“當然想啊。”
“那我們今天晚上要不要把陸桐殺死?”陸羅說。“如果你不願意動手的話,我可以自己做。”
白铤看着陸羅的眼睛。他眼神中沒有一絲陰霾和猶豫,仿佛只是在談論晚飯吃了什麽一般。
白铤想到了陸桐那無所謂的笑容,又想到趙醫生青紫的小指。他仿佛看到陸敬椿在病榻上,嚴厲地盯着他。
“算啦,”白铤将陸羅攬進懷裏,輕輕地撫摸着他的頭發,“再等等吧。”
陸羅被白铤親昵的舉動吓了一跳,他愣了一會,也抱住了白铤的腰,緩緩地說:“真的還可以等嗎?”
“嗯。”白铤答道。“還有時間呢。”他沉默了一會,然後低聲說道:“陸羅,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白铤感到陸羅在自己懷裏笑了,他仿佛很開心地樣子,說:“嗯,我也喜歡白铤你啊。”
白铤雙手扶住陸羅的肩膀,将他從懷裏拉開。他盯着陸羅的眼睛,陸羅也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是這種喜歡。”白铤說。
接着,白铤将自己的嘴唇覆上了陸羅的嘴唇。
陸羅顯然驚呆了,他連掙紮都沒掙紮,任憑白铤吻着。直到白铤的雙唇離開。
“對不起。”白铤看着面前呆滞的陸羅,趕快站起來。為掩飾尴尬似的,白铤說:“我去廚房拿點牛奶喝,也給你帶一杯吧。”
他迅速離開房間,将門關上。如他所料,陸羅并沒有跟上來。很明顯他還沒有從白铤突如其來的告白中反應過來。
為了實施自己單獨行動的計劃,我可真是煞費苦心。白铤無奈地想。其實我根本不想就這麽草率地告白的。
白铤來到廚房。他拿起小鍋,熱了兩杯牛奶,然後又将從房間裏偷偷順的安神助眠的藥物-昨晚陸羅找趙醫生要的-掰了三四片放到牛奶裏。
待藥片全部溶解後,白铤将牛奶端回房內。
陸羅看白铤回來了,明顯舒了一口氣。然而他還是顯得很緊張。白铤把牛奶遞給陸羅,陸羅看都不敢看白铤,咕咚兩口就把牛奶吞下去,還嗆了一下,将空杯子還給白铤。
白铤看着好笑。他感覺在告白後,自己變得無所畏懼了,索性坐在陸羅身邊,一把将陸羅抱住。
“陸羅,”白铤在他耳邊輕輕說,“我知道這很突然,你不用立刻給我答複的。”
他照往常一樣拍了拍陸羅的肩,準備起身去浴室,沒想到卻被陸羅拉住了。
“白铤,”陸羅垂着眼睛低聲說,“你能不能再親我一下。”
白铤看着陸羅,笑着摸了摸他的頭,說:“那你把眼睛閉上。”
陸羅乖乖地閉上了眼睛。白铤在他睫毛旁輕輕地落上了一個吻。
“好了。”白铤說。
“再親一下。”陸羅說。
白铤親了親他的鼻尖。
“再親一下。”陸羅說。
白铤又用嘴唇碰了下他的額頭。
陸羅依然緊緊閉着眼,擡着頭,臉頰緋紅。
“再……再親一下。”他說。
白铤搖着頭,他雙手捧着陸羅的臉頰,笑着說:“你把眼睜開。”
陸羅睜開了眼,正對着白铤的雙眼,陸羅顯得有些慌亂,想将眼神移開,白铤卻不許,雙手緊固着陸羅的頭部。
“你把嘴張開一點,我就再親你一下。”白铤說。
陸羅猶豫了一下,還是微微地張開嘴。白铤迅速将自己雙唇覆上,舌頭伸進陸羅的口腔中,找到那一片柔軟後,輕輕地舔舐着。
陸羅一開始還很僵硬,在白铤的舌尖挑逗了幾次後,就開始回應起來。兩人熱烈地吻着,舌頭交織發出暧昧的水聲。不知過了多久,白铤才放開陸羅。陸羅喘着氣,一下子倒在白铤的懷裏。白铤順勢摟住他,輕輕地吻着他的頭發。
“白铤。”陸羅将臉埋在白铤胸前,悶聲悶氣地說:“我感覺自己是在夢裏。”
“你知道嗎,”他偷偷露出一只眼睛看着白铤,“我經常做夢,夢見你親我,說你最喜歡我。每次夢裏我都特別開心,但一醒來就什麽都沒有了。”
白铤看着陸羅的眼睛,摸了摸他的頭:“那你現在開心嗎?”
陸羅雙手環住白铤的腰,将額頭抵在白铤的胸口上。“白铤,我好高興啊。”他低聲說。“我也好喜歡你。”
“這樣我們就不會再分開了。”
白铤抱着陸羅,他感到懷中的人呼吸逐漸變得平穩,一看,發現陸羅已經睡着了。
藥大概開始起作用了。白铤将陸羅平放到床上,小心地給他蓋上毯子。他想了想,又将幾把凳子搬來,抵到管道間的門口。
看到床上陸羅沉靜安穩的睡顏,白铤忍不住吻了吻他的眼睛。随即他便帶上鑰匙離開了房間,将門反鎖。
若不是自己還有事情,白铤真想為自己告白成功而興奮地在走廊裏大跑幾百個回合。他腦海裏一直在回味陸羅嘴唇柔軟的觸感,和将他整個人抱在懷裏的感覺。仿佛有錄音機一般,陸羅那句“我也好喜歡你”一直反複地在他耳邊回蕩。他恨不得整晚都抱着陸羅,看着他睡覺看上一夜。
然而不行。白铤晃了晃腦袋,試圖将剛才的情景忘記。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白铤徑直走到趙醫生的房間。他敲了敲房門。聽到門內趙醫生的聲音問:“是哪一位?”白铤答道:“是我,白铤。”
趙醫生打開房門,看着白铤:“這麽晚了,找我有什麽事嗎?”
白铤壓低聲音說:“趙醫生,我有些事情想問你一下。能否讓我進屋談?”
趙醫生猶豫了一下,把白铤讓進了屋。他請白铤坐到沙發上,給白铤倒了一杯茶,看着他問:“怎麽了?”
白铤也看着趙醫生,竟不知道怎麽問才好了。他猶豫了一會,思索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說:“趙醫生,你有沒有在書房見到過一本卡其色的,帶着四位密碼鎖的筆記本?”
趙醫生搖了搖頭:“沒有見過。”他又補充道:“我很少使用書房的。對書房裏的書不太了解。”
“那就奇怪了。”白铤思索到,“我是在一本外科書籍後找到這個本子的,本以為放在醫學書旁邊,就應該是趙醫生你的本才對啊。”他又補充道:“我前些日子看花園裏的花好看,就将花摘下來夾到這個本子裏做标本了,沒想到今天想找卻找不見。”
趙醫生笑着說:“我怎麽可能在書房裏放那麽多自己的書呢?你直接去問陸老爺吧。”
白铤一副害怕的樣子:“我怎麽敢直接問他。趙醫生,你知道那些醫學書都是誰的嗎?我直接問問那個人。”
趙醫生搖了搖頭:“這你可能就問不着了。這些書很有可能是老爺哥哥的,他也是醫生,現在這位哥哥已經不在大宅住了。”
白铤看向趙醫生:“是陸老爺告訴你的嗎?”
趙醫生答:“不是的。陸老爺從來不提他哥哥的事。是陸桐和我說的。”
白铤盯着趙醫生的眼睛,問:“陸桐?”
趙醫生點點頭:“是的。”
白铤沉默了。
一段時間後,他輕輕地問:“趙醫生,你是陸老爺的二哥嗎?”
趙醫生怔了一下,随即口罩上的雙眼緊緊盯住白铤。白铤感到他右手動了動,仿佛要抓住什麽東西。白铤也警惕了起來,他摸了摸口袋,裏面裝着自己從倉庫裏順的一把螺絲刀。
“你為什麽這麽問?”趙醫生冷冷地說。
趙醫生的反應已經證實了白铤問題的答案。白铤沒有回答他,接着問他:“那麽你是那個帶面具的人嗎?”
趙醫生的眼睛依舊盯着白铤,他的聲音冷的像冰:“我沒理由回答你。”他站起身走到門邊,打開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說:“你該走了,白同學。”
白铤坐着一動不動。趙醫生看着他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沒錯,我是陸敬椿的二哥。但我在這裏并不是為了複仇的。”
“我不會殺陸敬椿。現在,請你離開我的房間吧,白同學。”他命令地說。
“當然,我也絕對不會傷害陸羅的。”
白铤緩緩起身,離開了房間。他聽見房門在他身後阖上的聲音。趙醫生承認自己是二哥了,但白铤腦內仍是一團亂麻一般。他是怎麽死的?又是什麽時候死的?他不想殺陸敬椿,又為什麽在這座大宅裏?陸桐多年前死去的父親又是誰?如果他不是面具人,那麽面具人是誰呢?
并且,趙醫生承認得太快了。他原本設想好和趙醫生鬥智鬥勇幾個回合都沒有實施。白铤甚至懷疑這是個圈套,引誘他向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白铤神情恍惚地走着。他沒有注意到,樓梯下一個黑影正悄悄地在向他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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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37年10月3日
二哥走了三個多月了。我很想他。
今天我去他上學的城市找他,我想和他好好道歉,無論他怎麽懲罰我我都樂意。
他學業還未完成,我本以為他會繼續上學,沒想到他室友告訴我,這學期他根本沒有來報到。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他的房間已經被租給了另外的人,而他所有的日用品和書籍,都被放到了雜物間。
我打算把他所有的東西都帶回家。永遠都見不到二哥這種真實感,今天第一次襲上我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