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花開有聲

晅旻被蠱毒噬心之痛折磨得幾近昏迷,李征帶着他迅速從密道進了祁雲山,将他放在了祁雲山地宮的百冶湯泉裏,再加上雲玺的玉香囊,他方緩解了一些。

那也僅僅是緩解,對尋常人仍舊是蝕骨之痛,只是,對于一個疼了十八年的人來說,已經算很好了

他揮手讓李征與暗衛離開祁雲山,自己留在了百冶湯泉裏。這麽多年來,都是他一個人扛過去的,沒有一個人能替他緩解這種痛苦,他不願意有人看着他痛苦之狀。

百冶湯泉熱氣蒸騰,熏得他細汗密密滲滿他的古銅色肌膚。他身材精壯高颀,長期練武,将他身上每一寸肌肉都錘煉得恰到好處的結實。

晅旻閉着眼睛,氣息微喘,煎熬地等待着下一波蠱毒發作,要發作七七四十九次,這才第三次。

很快,新一波的蠱毒又活躍了起來,他心口似有無數螞蟻啃食撓抓,忽而似被火煅燒般滾燙,感覺沸騰翻滾的血即将要去熔漿一般噴發而出;忽而徹骨寒凍一點點鑽入四肢百骸,要将他全身血液都凝結成冰

在他極度虛弱之際,感覺到了一道火辣辣的目光正看着他。

他猛然睜開眼,只見原主站在岸上,看着他的眼神,是毫不掩飾的火辣辣。

她菱唇含笑,眉目含春,她直勾勾看着他,她身上的衣裙在她靈活指尖之下一件一件落到了地上,只剩那片縷秋棠勾絲錦緞肚兜,和亵褲。

“你要幹什麽?”晅旻蹙眉,硬撐着精神,呵斥一聲。

“你說呢?”原主嫣然一笑,用腳尖勾了勾泉水,“自然是生米煮成熟飯呀!”

金蓮小腳白生生的,如緞般瑩白誘人。

她輕盈地一躍,下了水,水中就倒影出慕雲玺的臉來,雲玺吼了她,“你幹什麽!”

“你怎麽也問一模一樣的問題啊?”原主笑睨她一眼,伸手将雲玺的影子打了打,水波漾成一圈圈波紋,雲玺的臉也被水紋扭曲,她覺得很好玩,又點了一下水面。

“把衣服給我穿回去!”雲玺氣得鼻孔冒煙。

“現在,這身子,誰用誰說了算。有本事你現在拿回去用啊。”原主一邊說着,一邊往晅旻游去。

雲玺氣結,這是拿她當初說的話來堵她!

此刻的晅旻,已經疼得神魂渙散,全身無力,對于原主的靠近,他本能地抗拒。他正是最脆弱的時候,內力潰散,他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根本若是平時,他手一掃,她就能飛到洞壁上,摔成肉醬。

上次已經有過一次經驗的原主,駕輕就熟地向晅旻靠近,擡起素手用指尖輕輕滑過晅旻的肩膀。

他蠱毒發作的時候,如有人觸碰他的肌膚,他的疼痛就會百倍加劇。他如淬了冰的眼神,怒視着她。如果目光可以殺人,此刻原主已經被他碎屍萬段了。

雲玺看到晅旻明明極度痛苦了,仍硬撐着的模樣,她的心莫名被揪了揪。

“你別動他!你想做什麽,你說!”雲玺忍不住了。

“你知道我想做什麽的!”原主手動作沒停,看向了一旁的倒影,神色哀怨又驕橫。

“他不是自願的,能替你解除血契?”

原主抿嘴:“意志不能契合,那就用婚姻締約,總有一個可以的。”

“別說我意見如何,他也不會同意的。”聞言,雲玺對原主當真是無語到了極點,她都不确定能否有效,就要她和晅旻成親,以為是在現代,搞個契約婚姻,想和離就和離?

“他對你不一般。”原主松開了晅旻,盯着雲玺的眼神有些陰森。

雲玺氣笑,她是從哪裏看出他對她不一般?沒見過她被他差點擰斷脖子的時候?

“我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臉,說不定,他願意要了這身子呢?”原主笑得瘋狂,行為也瘋狂,正說着,她上前一把抱住了晅旻,讓自己最大限度的貼向他。

嬌生生的軀體,卻如百煉尖刀,刺得晅旻疼到顫抖,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你瘋了嗎?他都這樣了,還能對你做什麽?”雲玺急着大喊,她想晅旻,可她一點法子都沒有。

“他不能做什麽,但你能啊!”原主對着晅旻上下其手,像舉着無數的刀,淩遲他!

晅旻恨毒了的眼神看了原主一眼,想要一掌推開了她,原本沒有了的內力也被激發了出來,一股不小的力量将原主打飛,她被狠狠摔在了池壁上。

晅旻并不想用力的,怕傷了雲玺的身子,只是,他控制不了,掌力直接沖過去了。

晅旻的這一掌不輕,原主吐了一口血,趴在池邊調息。

拔了牙和利爪的猛虎,居然還能發威?原主抹了抹唇角的血,冷笑了笑,是她大意了。

當初對晅旻的旖旎之情,早在幾番交手中,磋磨得一幹二淨了,如今,她只剩一個念頭,不擇手段也要解除血契,脫離系統之主!

好,她先不動,就在這,等着他下一波蠱毒發作。

此刻的晅旻,在打飛了礙眼的原主後,又閉上了雙眼,繼續無聲地熬着這幾近滅頂的劇痛,熱氣騰騰的池水并不能讓徹骨的冰寒之感緩解。

須臾,這一波疼痛總算熬了過去。

晅旻閉上的雙眼,再睜開眼時,眼裏盡是灰敗黯淡、絕望蒼涼。

雲玺被震撼了。

她見過溫文蘊藉的他,見過客套疏離的他,見過殺伐狠厲的他,見過有淩雲撼天之姿的他,卻獨獨沒見過這樣的他。

他不是天下首富嗎?不是意氣風發嗎?不是無所不能嗎?就連帝師都對他另眼相看,為何他會有這樣的眼神?

因原主離晅旻太遠,她也靠近不了晅旻,她記得上次他好像能聽得見倒影裏的原主說話,那她說話,他應該也聽得見。

“晅旻!你要振作!”

晅旻充耳不聞,這才第四次,還有四十五次發作,每一次的發作,都讓人痛不欲生。這樣的痛苦,這麽了他十八年,每次緩過勁來之後,他都很疑惑,他不明白,他為何還要這樣無止境地苦苦掙紮、煎熬着?

只歇了一炷香,他又發作了。

雲玺見狀,又是一陣心疼,“這麽快又發作了?”

她都沒留意到,自己憐憫、疼惜這個男人多少回了。

見他蠱毒又發作,原主笑了笑,向晅旻走去,她的手所到之處,都在加倍加劇晅旻的痛苦,他眉頭緊鎖,想要揮開原主的手,卻毫無力道,疼得聲聲悶哼,面如白紙。

雲玺似乎能感受到他的疼痛一般,莫名地心如刀割,她帶着哭腔,阻止那變|态女人,“我答應你會想辦法讓他與我成親,我答應你,你別動他了!”

“記得你承諾的,否則每個月月圓之夜,便是他的修羅場。”

倏地,原主的魂魄消失,雲玺的魂魄歸位。

雲玺感受到自己的身子正與晅旻緊緊相貼,她能感受到他滾燙的肌膚帶來觸感,讓她心跳莫名慌了起來,她發現自己手腳能活動後,急忙離開晅旻。

她一松開,原本就疼得意識有逐漸渙散的晅旻,體力不支,向前傾倒。

她急忙上前扶住了他。

他整個人的力量全壓在了她的身上,她一時撐不住,往後退了一步,才穩住了身形。

眼看他要滑倒,萬一一滑入水,她未必有力氣再拉起他,生怕他給滑進水裏溺死,她咬了咬牙,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身。

他把頭埋在她的頸邊,便沒再動彈了,只那溫熱而似有若無的呼吸,一下一下噴在她雪白的頸邊,似羽毛滑過,又似貓撓過,她心裏一陣慌亂,本想一把将他推開,最後還是忍住了。

不一會,他呼吸平穩了下來,聽起來似乎也沒那麽難受了。

她松了一口氣,回想,他這次發作時間,似乎短了許多,她就莫名的欣喜,有好轉就好。

見他沒事,她松了下來後,才發現自己的腿都僵硬了,撐太久了。她費力将他推了推開,一離開她,他就又疼得一聲悶哼,蠱毒又發作了,。

她吓得一松手,他又壓在了她的頸邊了,他似乎又不疼痛了。

她艱難地撐着他,反複試了幾次,發現,只要抱着她,貌似能壓制蠱毒。

雲玺囧得不行,這是什麽設定?

不過,好在他好受了許多,她總算松了一口氣。

只是,這樣等姿勢站到天亮,她的脖子估計就得斷了。

“喂,你若好了,我們就換個地方,行麽?”她拍了拍他。

他早已經醒了,也感覺到她一系列的動作,只是,他莫名的不想離開,就繼續抱着她,見她似乎撐不住了,就撐起了精神。

蠱毒發作第一次這麽快就緩過去了,這讓他很是意外。

見晅旻醒來,她驚喜又擔憂,急忙問,“還疼嗎?”

還疼嗎?自從母親去世,他多久沒聽到誰問過他這樣的話了?

他望進了她的眼裏,那一雙濕漉漉的瞳仁,如小鹿的眼睛那般清澈,滿是關心與擔憂。

他唇角彎了彎,擡手摸着她的眉眼的線條,似乎在描繪着什麽,那動作輕柔而缱绻。

雲玺被他抱着,只好仰着頭,正好望見他那下颌俊毅的線條,宛若望着蜿蜒綿延的山陵,她目光不知不覺也被綿延數百裏似的,收都收不回來。

他那描繪着她眉眼的大手,滑向了她的唇,繼續描繪着。她的唇,不點而紅,嬌嫩欲滴,讓人想咬一口。

而後,他用指腹摩擦着,她的唇變得更鮮豔了。

他第一次這般靠近她,感受着她那如幽蘭般的氣息,讓他莫名心安,又似乎心悸難耐。

“你好些了的話,我們就到岸上……”

她說着,從他懷中掙紮出來,可很快,一只鐵臂,将她重新扯回了他寬厚溫暖的懷抱裏。

她驚愕地看了過去,發現自己已趴在他的心口,而他的手臂緊緊地圈着她,與之前昏迷前壓在她身上的姿勢,完全不同。

他深邃的眸光,在低眉處,緊緊鎖着她。

她心在狂跳,好像有一群小動物在裏面狂撞狂歡一般,她控制不住這心律,急忙轉頭,躲過了他的眼神。

他低笑,眉眼盡是看不清的缱绻,他輕輕擒住她的下巴,讓她看着他,“躲什麽?”

她躲不過他的眼神,幹脆閉上了雙眼。

他一個傾身,溫潤冰涼的兩片唇壓上她的。

那一剎那,她似乎聽見了花開的聲音。

他的吻,輕柔如蝶憩于蕊,緊接着,又如天銜于地,恨不得見她整個人都吞下腹。

她心頭異樣的酥麻,瞬間蔓延而至四肢百骸,心弦莫名顫動到讓她忘了呼吸。

當他的手無意中滑過她的後腰眼時,他一僵,她的身子也忍不住顫了顫,兩人都停住了動作。

四目一對,兩人的臉都紅了,這才反應過來,兩人此刻的狀态,再繼續下去,差槍走火是免不了了!

呃,方才原主幹的好事。

晅旻忍笑,擡手在池邊他的一堆衣物了扯了他的一件衣物,将她裹住,彎腰将她打橫抱了起來,向岸邊走去。

“你……”她見過他方才的脆弱,擔心他的身體撐不住。

“抱你的力氣還是有的。”他嘶啞着嗓音道。說着,又是淺笑一聲,有戲谑,也有安撫。

雲玺臉又蹭的一下紅了。

他把她放下,就轉過了身子,“能自己穿?”

沒有侍女在,擔心她不太會穿。

她嗯了一聲,撿起地上衣服穿了起來。

到現在,她還在暈乎乎地,都不知道剛才的這一切到底是怎麽發生的。

晅旻也過去對岸,穿上衣服。

穿好後,一直背對着雲玺,等她。

她穿戴好,她徑自走向池旁,雙手掬水洗漱起來,洗後她把發簪卸了下來,如雲瀑布似的青絲擺脫束縛後肆意地洩了下來,她扯了下衣擺一條布條把頭發随意束起來。

“好了。”她嬌嬌地說了一聲,難得的羞赧。

當他轉過身來時,晅旻見到那張淨白清靈的秀臉,怔了怔。

她這般未染鉛華的模樣,未施粉黛卻似有光華流轉,一攏秀發輕束,再平淡不過了,卻讓他驚豔。

晅旻的目光,讓她頓時臉紅如霞染。

她連忙岔開話題,“你要喝水嗎?”

作者有話要說:

晅旻:我不要喝水,我想吃你。

雲玺:哦,看來泡了一晚上的水,還沒喝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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