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非卿不娶
他唇角含笑,眸光凝視着她,洗漱過的她,未施粉黛,未做假飾,一頭及腰如綢緞的秀發潑墨般散落在她的腰身,襯得她肌膚勝雪,比尋常女子高挑的她,盈盈那一站,玉頰櫻唇,清雅如梨花般靈秀卓荦。
“你餓了嗎?”他向她伸了伸手,嗓音有些嘶啞。
她搖搖頭,鬼使神差地将手就交到了他的手中,他揚唇,握了握緊。
柔若無骨的小手,握在了他的大手中,心口那空洞了許久的縫隙,似乎被什麽填滿了。
“來,跟我去一個地方。 ”他牽着她,往地宮走去。
“去哪裏啊?”雲玺疑惑道。
“天色尚早,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帶你去歇息一下。”晅旻笑了笑,拉起雲玺便走。
她跟在身後,看着自己白嫩的小手被他牽着,他的掌大而暖,心底的甜果兒不知何時生根發芽、茁壯成長了,然後就這樣開花結果了。她眨了眨眼,還有些懵圈,他們,這是,在一起了嗎?
話說,這一切,怎麽發生的?
好像有些莫名其妙,卻又水到渠成一般。
不點破,也不覺突兀,好似本來就應該這樣。
好奇妙的感覺,心像是在歡悅狂跳,又似羽毛撓過的微癢。
晅旻牽着她,時不時回頭看她一眼,眉眼含笑,她每次遇見他的目光、他的笑,心都像正在運轉的齒輪忽然被卡了一節一般,跳空了一拍。
咋以前沒這樣呢?她撓了撓腦袋。
她在瞎想着,很快穿過岩洞後,就到了盡頭,那是一面石壁,他在一面石門處似乎畫了個什麽字,石門就向上打開了。
“小心些。”他回身又牽起了她。
“嗯!”
她跟着他進了石門,見到是一個樓梯,像是要去地下室一般。她仔細一看,是螺旋石梯,他緊緊牽着她的手,一直往下走。
不知道走了多少階梯,終于到了平地後,又是一條很長的通道,像走密道一般,九曲十八彎,才進入了一個很空曠的房間。
她被房間內流動的光線吸引住了,好奇地擡頭,上方是一層堅實卻透明的琉璃,隔絕了湖水,自成空間,似乎像進入一座水底宮殿一般。
雲玺咋舌不已,隐約能看到琉璃另外一面的湖水在微微搖漾,此時只是夜間,看不見頭頂光彩,已是這般光景,若是白日,在陽光照射下,估計又是另外一番美景。
“這裏是哪裏?”
“傳聞中的金蟾閣。”他答。
她瞪大了雙眼,“金蟾閣?長這樣?明明就是一座宮殿,不,像迷宮,我都快被繞暈了。”
這一路走來,明明是暗夜,她并不覺得昏暗,過道都以水晶玉璧為燈,将四周映照得流光溢彩,還不知道去到主閣是個什麽樣。
晅旻被她的反應逗弄得忍不住抿嘴一笑,“金蟾閣是對外起的名字,若真以宮殿的命名,當今皇上還睡得着?”
若是那樣,皇帝以為他金蟾閣要自立為王,必定對金蟾閣打殺的了。只如今這規模,皇上已對金蟾閣財富觊觎不已。
“此處建在湖底,只是金蟾閣的一部分,大多是用來休憩用的。”
這地宮按照洛書九宮的格局,加入了陣法,形成迷宮布局,每個殿看似獨立,卻又環環相連,尋常人進不得。
“噢……”她驚嘆不已,“這樣說,地面還有更輝煌的宮殿?”
“若你覺得還不累,帶你去看看,如何?”
雲玺興奮地點點頭。
“不是說金蟾閣是在金蟾峰?而金蟾峰下面有很多很多的蟾蜍看守?”
晅旻笑了出來了,“那都是謠傳,沒有金蟾峰,也沒有蟾蜍,這裏是祁雲山。”
雲玺還沒來得及咋舌,就聽到晅旻說,“這裏是寝室。”
她一看,這像是一間寝殿,她在皇宮待過半年,她知道宮裏是什麽樣的,這裏比皇宮還要奢華!
看這床,是鑲玉沉香木闊床,尋常人家用流、紗帳做床幔,可這裏用的是七彩琉璃做成簾幕。
再看看這地毯,用的材質是錦織緞繡!
最是奢華的是那張龍鳳穿花紋和田玉八尺方桌,配上浮雕螭紋墩腳,極盡奢華!
“你的卧室?”她好一會才問了出來,她見他平日挺素淨的一個人,沒想到這麽騷包。
“不是,這是其中的一個殿室,從建立至今,八年來,都沒人在這住。”
“八年了都沒人住?那為何要建,還這麽奢華?這不浪費銀子嗎?” 慕雲玺看了看,這裏還打掃得一塵不染的,可發現進來這麽久,似乎沒見到一個人。
“銀子多到了花不完,總得想些名目花錢。”
慕雲玺張了張嘴,發現根本不能跟資本家好好聊天了。
“這裏的擺設,也是你布置的?”
“不是,是殇殃布置的。”
“噢!”雖然不知道殇殃是誰,但此情此景,她只有一個詞能形容:騷包。
“走吧,帶你上主閣看看,不過,沒什麽看頭的。”晅旻有了一段道,帶她上了另一扶旋梯,不知走了多久,打開一扇石門,就是地面了。
她看了看,這裏的建築延綿一眼望不盡,看起來挺大的,沒有想象中的金碧輝煌,反而和尋常的富戶鄉紳建築差不多,不出彩,卻又透着一股書香氣息。
商賈起家的金蟾閣,帶有書香氣息?她搖搖頭,覺得自己想法太逗了。
“怎麽此處,似乎很低調?”她問。
他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嗯,財不露白。”
聞言,她樂了,抿嘴笑了起來。
晅旻見她抿嘴嫣笑,肌如初雪,身上散發着月華一般的嬌美,眸光動了動,伸手替她将一小撮随風飛揚的細發撩到了耳後。
忽聞,一個尖細如莺的聲音自樹頂高處傳來:“喲,原來金屋藏嬌了呀,本姑娘就說,你怎麽變得對我如此不上心呢?”
雲玺擡眼,見一女子半躺挂在樹頂的軀幹上,晃蕩着小腿,妩媚至極。
晅旻沒好氣地看着他,道:“天不亮,你就到這來,是要賞月呢,還是替我看宅子??”
“你怎知我不是在這等情郎呢?”那人換了個姿勢,半倚在樹杆上,風情萬種。
說着,媚眼半嬌半嗔地剜了晅旻一眼。
一旁的雲玺心口不由得窒了窒,有些呼吸不暢。
他翻了個白眼,不想理這個人,轉身對雲玺,溫柔道:“折騰了大半宿,你累了吧,帶你回地宮歇會。”
夜風清涼如水,他擔心雲玺衣着單薄,恐凍着她了,摸摸她小手是否寒凍,确定她暖和了,他牽過雲玺的小手準備回去,似乎想起了什麽似的,道:“至于這人,跟我沒甚關系,以後見着了,不必理他。”
雲玺略有些僵硬的臉,堆起了一抹笑:“我知道,她說了,你不上心嘛!”
旋即擡頭,擡手對着樹上的人拱了拱禮:“幸會了。”
那人笑了笑,施了輕功,自高處翩翩飛旋而下,大紅羽緞留仙裙襯随風飛旋,妩媚妖嬈。
那女子肩披織錦鑲毛鬥篷,雲發簡單挽了個發髻,別插一支累絲嵌寶銜珠金鳳步搖,妝容精致,媚眼如絲,像極了蠱惑人心的妖女。
雲玺被她的美晃了晃眼。
“小女挽歌,見過姑娘。”
那人杏眼流轉,自有一股嬈豔的攝人心魂之風情,連同為女子的雲玺都被迷晃了眼。
“我們走吧,外頭冷。”
還小女!晅旻不想理他,拉着雲玺就回去了。
嬌豔欲滴的聲音他倆身後傳來:“晅旻,十八年來,我倆已經糾纏不斷,注定了至死方休的,你又何苦這般對我。”
晅旻頓時起了渾身雞皮疙瘩,一記冰冷的眼神,似冰刀子一般射了過去,“滾!”
那人又是一陣嬌笑。
這兩人的互掐,在雲玺看來,像是打情罵俏,更像是調|情。
她心頭感到非常的不舒服,莫名的沉甸甸墜感,只發酸,讓她只想趕緊逃離這裏。
他是古代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更何況一兩個紅顏知己,只是,她作為一個現代人,她接受不了,她也不願意跟一群女人搶一個男人。
她要出來利用自己特長開香鋪,就是不想困于一隅,不願意将來整日圍着一個男人裝,如今更加不能忘了這個初衷。
今日她有些意亂情迷了,才忘了,她不是這裏的人,她無法要求這裏的人接受現代人的婚戀觀,而她,也無法接受古代人的婚戀觀。
她得醒醒,還來得及的。
晅旻帶着雲玺回了宮殿。
進了寝宮,就有一個侍女在候着了。
一路走來,一個護衛仆人都沒見到,她還納悶來着,原來不是沒有,只是不出現而已。
那侍女見到他們,就行禮了,“婢女綠竹見過主子、慕姑娘。”
晅旻點頭,“給慕姑娘弄點吃食,伺候姑娘休息。”
雲玺強打了精神,“不必了,我想先歇着了。”
晅旻:“那就聽姑娘的,你先出去外頭候着。”
綠竹應了聲就出去了。
晅旻應了聲,摸了摸她發頂,嗓音慵懶而溫柔,“早些休息。”
雲玺行了個禮,轉身往床榻走去。
晅旻遲疑了一會,道,“我已着人天亮就去官媒和籌備婚嫁事宜,準備妥當了就去慕府提親。”
雲玺身形頓了頓,是啊,在這女子被看了小腳都要嫁給對方的時空,他親了她,負責任的唯一做法就是提親娶她。
哪怕不愛她,但凡有擔當的,都會主動承擔責任,不讓她名義受損。
只是,她不需要這樣的道義。
愛情也好,婚姻也罷,都不需要道義來換取。
“若是因為你方才親了我,便要娶我,就不必了。”她深呼吸了幾下,才轉身看他。
“什麽?”晅旻怔了怔,沒反應過來她這是何意,難道他們方才情|動之舉,不是兩情相悅嗎?他情不自禁,她也難以自拔,不是嗎?
“在我們那個世界,親吻可以是情人之間的親密行為,也可以是社交禮儀,就連行周公之禮,哪怕是不相識的人,只要是你情我願,都能做的,真不能說明什麽。更何況,我那樣,只是為了救你,你不必太在……在意那個……吻的。”她一邊說着,一邊悄悄擰着衣裙。
晅旻徹底傻眼了,像是聽到什麽稀奇古怪的話一般。
她跟他說過,她的魂魄,來自另外一個世界,他所不知道的世界。只是,他不知道是這樣的一個世界。
他反應過來後,臉色略沉了沉,渾身散發的氣場,如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強大氣壓,而後,聽到他微不可聞地哼了一聲,涼飕飕地道:“如果,我非要娶你呢?”
說完,往前了幾步,離她只有半步之遙,他眸光如鎖,凝視着她,他深邃如潭的眼眸裏,倒影着她小小身影,完完整整的。
這眸光似有魔力,又似有沖擊力,她不由自主地往後了幾步。
“那慕家大小姐說了,若你與我成親,她便再也不會折磨你,我應承過她的,不會食言,但前提是你願意。你非要娶,那就最好了,就當是一場契約婚姻,等她投胎後,你我嫁娶自由。”
說完,雲玺感覺更覺心頭壓着重重的數百斤大石一般,她對自己嘲諷不已,都什麽年代了,還契約婚姻,古早小說裏的狗血套路了,偏偏,她把自己往這上面湊了。
她忘了,這個時空的年代,是比契約婚姻還古早的年代,不是可以嫁娶自由的年代。
聽到她這樣說,晅旻眸光動了動,再向她走近了一步,眸光深似海,似笑非笑的。
“同樣是嫁我,你可以應承她,為何不能應承我的?”
這樣眉目疏朗的他,少了比初見時的陰郁沉冷,多了幾分溫潤。
她似乎又被吸引了,可若不能獨占,她寧願不要。
她不說話,倔強地将頭擰過了別處,不去看他,如小扇子般的眉睫,顫了顫,像只小蝴蝶。
他見她這姿态,思忖着她前後态度的變化,忽而似是想明白了什麽似的,輕笑了一聲,溫熱的指尖輕輕捏住了她的下巴,逼得她與他對視。
“你在意方才那個不男不女的家夥?”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還是趕不上十二點前,我的日更小紅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