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只有年齡大的林清舟被他這蹬鼻子上臉的本事噎到沒話說，季皓見好就收，彎着腰對他服軟，“我開玩笑的，還是你最厲害。”
“哄小孩兒呢你？”
林清舟白他一眼，擡手看了看表問，“你幾點上課？”
季皓啊了聲，直起腰來，“我下午沒課。”
“你一個高三生下午沒課？”
被揭穿了季皓也很淡定，繼續瞎編，“我請假了。”
林清舟擡眸盯着他笑了下，“什麽假啊？病假？”
“對，請了病假，”季皓補充，“我就請了一下午，你就別趕我了。”
林清舟是怕耽誤他學習，這都四月份了，離高考這麽近，哪能說請假就請假。
“別胡鬧了，季學霸。”
季皓知道說不動他了，只好把耽誤一下午也沒什麽的話吞了往肚子裏咽，也不知道從認識林清舟後第多少回煩自己沒早生幾年。
“現在還午休，離上課早着，”季皓妥協，握着他手腕熟練地求他，“再陪我出去逛一會兒？”
林清舟沒辦法了，點頭答應下，就被季皓牽着手拉出去了。
好在高中學校規定嚴格，到了午休時間外面都沒人，也不擔心會被人看到兩人牽牽扯扯，四月份的天還不熱，但林清舟被他握着不松，手還是出了汗，高漲熱度從相牽的手傳遍身體，窘迫得林清舟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活了二十八年，還是頭一回跟同性這樣光明正大地牽着手在學校裏遛彎似的瞎逛，而且這位同性還比他小十歲多，一副坦蕩到極致的樣子，滿心滿眼裏都是他，一顆真心捧在眼前等着他去拿。
林清舟都怕自己玷污了這份赤誠的感情。
他又想到季皓跑到他常去的酒吧“宣示主權”，明明該煩這種自以為是的行為的，但因為是季皓做的，又打心底讨厭不起來。
季皓把他送到校門口，頗熟絡地跟保安禮貌地打招呼，保安開了門，見兩人手還緊緊拉着，樂得開玩笑，“舍不得你哥了？”
林清舟也才反應過來，忙不疊地抽出手來，耳根爬上點紅，剛掩飾地咳了聲就聽季皓直截了當道，“是啊，舍不得。”
“嗐，讓你哥多來呗！你們現在快高考了，也夠辛苦的，要适當放松！”
季皓順杆爬，緊盯着林清舟笑喊了聲哥。
他問，“哥，什麽時候再來啊？”
林清舟迎着他熱烈又期待的目光，半句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
“…你手機號多少？帶手機了嗎？”
季皓看了眼保安，悶聲笑，“手機是違禁品。”
保安也笑，“你們十個裏有九個都有！想家了打個電話也正常…”說完就擺擺手回保安室了，體貼地給兩人留下點時間空間。
季皓嘴裏念着手機號碼，看着林清舟一字不差地輸入進去，備注也很規矩，就是他的名字。
“是你要的我的手機號碼。”
“嗯？怎麽了？”林清舟沒放心上，裝好手機才又擡頭看他，“…有事打電話。”
“……”
“…發什麽呆呢？”
季皓說，“你能跟我要手機號，是我以前想都沒想過的事。”
“你…”林清舟都不知道自己要個手機號在他看來都是件值得記住的事情，一時也有點發愣，“你…你什麽時候認識的我？”
話剛說完就被突然靠近的季皓攬進懷裏去，林清舟頭磕在他肩膀上，後腰也環上兩只胳膊。
季皓很輕地抱了下他，像剛成人的孩子抱自己從小喜愛但多年不見的兄長，語氣竟也帶了點撒嬌和委屈，裹着熱氣在林清舟耳邊抱怨，“你都不記得我了，我才不告訴你。”
林清舟被他這句話弄得心不在焉，回家了都還在想自己以前什麽時候見過季皓，但兩人差距十歲，以前怎麽可能認識？
晚上時候衛展突然來了，一頭半長發染的金燦燦，進門就癱倒在沙發上，跟被誰追了一路一樣。
“你大半夜幹嘛呢？開三個小時車跨市來找我？”
林清舟扯了扯他一頭亂糟糟的頭發，“還染發？你是真的衛展嗎？”
衛展翻了個白眼，“我好心來看你不行啊。”
話說完又猛地坐起來，警犬一樣在屋子裏搜羅着轉，林清舟不知道他發什麽瘋，坐沙發上玩游戲，沒一會兒衛展就從浴室急匆匆跑出來，扯着嗓子沖林清舟罵，“你還真又跟周天景和好了？你腦子裏是裝的shi嗎？”
“再喊一聲就出去，”林清舟語氣平平，“不都跟你說了我和他斷了嗎。”
“你當我傻！衛生間的東西都還是成雙成對的！真斷了你能不扔了？”
那是季皓的。
“……那不是周天景的。”
“啊？？？”衛展湊到他跟前，一臉驚異，“你有別人了？您老怎麽了？您還是真的林清舟嗎？”
林清舟斜眼看他，“我是你爸爸。”
“到底是誰啊！你哪裏認識的大一！”
大，是一，但不是大一啊。
林清舟含糊道，“還沒大一呢…是個高中生。”
“我靠！林爹！您連未成年都能搞定！出書嗎？”
林清舟無語，“你都不覺得不靠譜？我比他大十歲還多。”
“大十歲怎麽了，”衛展這語氣，明顯是一副只要不是周天景其他都好說的樣子，“你比他大十歲，你這身材樣貌都有，沒辭職前還事業有成，他就一小孩，該擔心不也是他擔心嗎？”
“…你也說了他這年紀就一小孩，搞不好說變就變了。”
衛展表情也跟着變了又變，被吓着了一樣，“變就變呗，你是不是這麽多年跟着周天景變傻了啊？談個朋友還得十年起步？”
“都說吃一塹長一智，我就不信你吃了周天景十年的虧，還能在別人那裏再摔一回。”
林清舟反應過來，挑着半邊眉問，“你是讓我跟他玩玩就行？”
本來衛展還想說不然呢？但轉瞬又咽下去，沒把話說死，“能別把我說的那麽渣男嗎？”
“那你什麽意思？”
衛展看他的眼神像誘拐潛心修行的和尚，“及時行樂，別陷太深。”
“你就太愛想那麽多，喜歡就上不喜歡了就拜拜，問題到眼前了再解決不就行了嗎，問題還沒來就好好享受，整天瞎想不累？”
林清舟一時竟然說不出反駁的話，想了好一會兒才笑了下，拍拍衛展肩膀語重心長，“衛老師，出書吧。”
“啊？什麽書？”
“《愛情三十六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