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等到最後一場結束鈴響，季皓繃了兩天的神經才松下來。
他們是在本校考試，季皓要回自己教室拿書包時候還被校長叫過去問了幾句話，校長見他就笑了，幾分打趣道，“也知道緊張了？”
季皓順着他目光看，才發現自己短袖校服都被汗打濕了一點，擡手扯了扯衣服解釋，“考場教室最後一場時候空調壞了…”
“不管考的怎麽樣，都別後悔。”
季皓知道他是說拒絕保送的事，笑了下認真道，“您放心，不可能後悔的，就沒有我後悔的機會…”
校長爽朗地笑，拍了拍他胳膊催，“數你最自信！不後悔就行，快走吧！”
季皓跟他道了謝，這才拿了書包出去。
他爸昨晚堅持要今天來校外候着，季皓想着那時候肯定人多又熱，拉着他媽媽勸了好一會兒才勸住，但眼下看到外面這麽多人沒一個他認識的，心底多多少少冒出點不舒服。
他外貌實在突出，被守在校外拿話筒的記者攔住采訪，季皓也難得有耐心，挎着書包等她問。
“這位同學，考完試心情怎麽樣？”
季皓回，“好。”
記者也沒想到他話這麽少，只得追問，“怎麽個好法兒？”
這話問的，季皓都不知道怎麽回了，只好說，“…很好。”
記者不死心，換問題繼續，“考完了有沒有想做的事呢？”
季皓一下子想到了林清舟。
考試這兩天加上考試前的幾天，他已經将近一個周沒見過林清舟了，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現在在幹嘛，有沒有想自己。
想着想着就彎腰低頭對着費勁舉在他面前的話筒說，“想見喜歡的人。”
話說完，他剛直起腰，目光上移，視線裏就多了個人。
這一刻季皓都懷疑老天偷聽到了他內心的願望，真就把這人送到了他面前。
但周圍其實人那麽多，來來往往，有說有笑甚至有人在哭，卻只有那一個人是與衆不同的，一出現就占據了季皓整個視線，其他的都成了可有可無的背景板。
他站在人群外沖季皓笑了下，眼睛裏像撒了陽光一樣亮。
季皓都聽不見記者再說了什麽，彎下腰歉意地笑，“不好意思，他在等我。”
他穿過人群，像穿過設想中橫亘在他和林清舟之間的所有阻隔。
這天太熱了，熱到季皓覺得眼睛都要流汗，心裏像騰地起了把火，嗓子都燒到說不出話。
他也不用說話，林清舟沖他伸了下胳膊，季皓就彎腰摟住了他。
沒人管兩個大男人的過分緊密擁抱，仿佛在高考氛圍下什麽都是正常的。
季皓心還未靜，就聽林清舟拍了拍他的背輕聲說，“辛苦了啊小季同學。”
怎麽就那麽喜歡他呢，季皓在心裏胡亂想着，深深呼了口氣，說，“好熱啊。”
“那你還抱這麽緊？”
“不想松，”季皓摟緊他，悶聲道，“平時哪有機會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抱你啊。”
“你再不松我們就要被圍觀了。”
季皓只好松開他，臉上罕見的帶了點紅，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怎麽了，抓住林清舟的手腕就走，“那我們快逃吧！”
但季皓肯定不能真跟着他走，他爸媽還在家裏等消息，林清舟開了車送他回家，季皓就一直歪着頭看他。
“…你一直盯着我幹嘛？”
“太久不見，想你。”
季皓張嘴就來的情話實在讓人招架不住，林清舟白了他一眼，“說得好聽。”
“哎…做得也不錯吧？”
林清舟從他那不懷好意的語氣裏就明白他說什麽，紅着耳根罵，“…閉嘴吧你。”
季皓笑出聲，狡辯道，“我說我題做得不錯。”
“……”林清舟看他一眼，小心地問，“真不錯？”
“嗯。”
季皓肯定道，“正常發揮。”
林清舟總算松口氣——季皓的正常發揮…那就是穩了。
兩人在季皓家樓下分別，又約好了明天見，季皓壓着他在車座上讨了個吻，這才心滿意足地回去。
兩人都沒料到的是那段采訪視頻已經在網上慢慢發酵了。
起初是高考話題上了微博熱搜，也不知道誰傳了季皓那段的視頻，一下子被閑散網友傳開了，底下評論一溜的“媽的這位弟弟也太帥了吧”“姐姐可以了”“想夢回校園穿校服嗚嗚嗚”…
當然還有關注內容的，“說到想見喜歡的人的時候眼睛都亮了，本阿姨實名酸了”“他喜歡的人是我靴靴”“樓上醒醒”…
但重點是最後那句，季皓說“他在等我”，但字幕上是“她在等我”，而且視頻裏很明顯能看出來季皓是看到人了才說的那句話，但鏡頭卻一點沒給到那個人，把網友都氣得不行。
“攝像大哥！您能不能歪一下看看他去找了誰啊啊啊！”“哈喽？攝像在嗎？鏡頭歪一下謝謝”“被他喜歡的人一定很幸福嗚嗚”
…
兩人都沒看到，但衛展微博控，＃想見喜歡的人＃熱搜剛上他就看到了，點開視頻才發現這個人眼熟。
怎麽那麽像季皓呢…
但他跟季皓雖然偶爾會微信聊天，卻實打實很久沒見過面，只在朋友圈見到過他極少數發的跟同學的聚會合照，他一時不确定，直接甩了鏈接發給林清舟了。
「你看這人是不是季皓？」
林清舟洗個澡出來才看到消息，還沒點開視頻他就懵了——衛展怎麽認識季皓？？
他點開視頻，看完了，又一頭霧水地問衛展:「是啊，你怎麽認識他的？？」
衛展比他還懵，整個人都傻了，無語到直接發了語音，語氣都是驚的，“你跟我開玩笑呢？這不是你媽媽學校那個小孩兒嗎？你都認識，還問我怎麽認識的？”
衛展是以為這麽多年來季皓肯定也是像跟他一樣保持着跟林清舟的聯系，或許會比和他更頻繁些，畢竟從小季皓就更喜歡林清舟。
但林清舟根本沒有，他都忘了那年夏天高考完的事，經衛展提醒才隐約想起他媽媽學校那個小男孩來。
然後記憶深處的小男孩抖了抖灰塵，與現在的季皓重合到了一起，眼睛裏壓着失落，悶悶地對林清舟說，
「你都把我忘了，我才不要告訴你。」
林清舟像被紮了一針在心上，疼得他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