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請旨出兵支援
烏弦涼睡得極其不安穩,一閉上眼睛,便是恍若墜崖般的往下掉,天空是殷紅而陰沉的,好似即将要凝固的血一般。
烏弦涼一直往下掉,直到她終于忍不住睜開了眼睛,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此詭異的畫面,令她的心情無法平靜下來。
窗外還是漆黑一片,黎明前夕的黑暗帶着恐怖的安靜,好似這個世界都被抛棄了一般。
烏弦涼不知道為什麽在喝過酒之後依舊睡得不安穩,這兩個多月來,她都是依靠着酒來入眠,而從來不會像今天這樣。
烏弦涼就這樣睜着眼睛放空着自己,那因為恐懼而紊亂的心跳逐漸的平穩了下來,只是她卻毫無睡意。
窗外還沒亮,突然房間的門輕輕的打開了,雯鳳偷偷的探進個頭來,床上的烏弦涼一動不動,她以為小姐還沒醒,便想退出去。
“什麽時辰了?”烏弦涼的聲音沙啞得只能勉強猜測出她想要表達什麽。
雯鳳吃了一驚,才知道小姐已經醒過來了,當下蹑手蹑腳的走了進來,輕聲道:“小姐,現在還沒到卯時,不多休息一會?”
“不睡了,打水給我洗漱吧。”烏弦涼不願再繼續躺下去,仿佛躺着就會逐漸的流失了自己的生命一般。
雯鳳打來水來,烏弦涼洗過臉之後外面已經微微天亮了起來,烏弦涼獨自在窗邊放空了一下,待得回神過來天已經大亮了。
雯鳳給烏弦涼換上朝服,坐上轎子然後往皇宮去。
今日朝堂的氣氛也有些詭異,那些昨晚還在厮混的大臣們今日也不敢私下聊些什麽,皇上還沒來,只是朝堂裏已經是安安靜靜的了。
烏弦涼甚至還從一些位極人臣的大臣眼中看到了不安,烏弦涼心中有數,她自己官位尚小,并且從來沒有和宮中的宦官有打聽過關系,自然是不及那些大臣們的消息靈通。
而他們擺出了這個樣子,那麽更說明戰場上情況不利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西面還是南面的戰事失利。
烏弦涼不敢往下想,因為失利往往就代表着死亡,而兩邊都有着自己最為親近的人,這種親人愛人都在為生死掙紮着,而自己卻依舊在融化中享受着,烏弦涼心中仿佛被捂住了般的難受。
“皇上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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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的聲音響起,穿着五爪金龍服的江向曲面無表情的坐上了龍椅,伴随着百官跪拜的聲音。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江向曲不出聲,就這樣看着自己的臣子們,明明是面無表情,可是每一個臣子都能感受得到他內心的憤怒,一個兩個恨不得自己在這一刻能夠藏起來。
江向曲忍了又忍,才把話給忍了下來,道:“昨夜南方戰報回來了,想必你們都知道了吧?”
出事的竟然是南方的江引歌,烏弦涼的臉色瞬間蒼白了一些。
臣子們哪敢承認自己已經知道了?這不是證明自己消息比皇上都慢不上多少嗎?當下便裝作無知的問道:“南……南方的戰事嗎?”
江向曲哼了一聲:“到了這種時候你們就裝聾作啞了是吧?是不是等到兵臨城下了你們才知道危急啊?!”
江向曲一拍龍椅,吓得百官都紛紛跪了下去:“皇上息怒。”
“南方清越城失守,這已經是被奪去的第三個城池了,江将軍已經上書請求支援,你們說,朕派誰去?”
江向曲雖然在意南方的失守,可是他同樣在意江引歌的安危,十萬兵馬對二十萬,這整整是多了一倍的兵力啊!
此時沒人說話,能派得上用場的武将都分別去了西面和南面,剩下的大多都是無經驗者,抑或是文官,所以朝堂裏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西方烏将軍也上書糧草皆無,你們說,朕又該怎麽辦?”江向曲反而将問題又抛了回來。
西方原本就是比較貧乏的地方,所以糧草一向不是很充足,一旦戰事起來,那邊基本都是難民,每天餓死的難民都是數以萬計,所以西方的糧食一向吃緊。
和戶部尚書不對眼的吏部尚書此時便開口了:“啓禀皇上,糧草之事,微臣以為應該盡早給烏将軍送去,不然容易引起兵荒,到時候恐怕會有些棘手。”
掌管糧草的戶部尚書知道,如果此時自己不開口的話,那麽待會糧草這個鍋就得自己背了,所以他只好上前一步,恭聲道:“啓禀皇上,十萬大軍的糧草,恐怕一時集不起來……”
戶部尚書也知道自己說完這話之後江向曲肯定會不高興,所以他不由得聲音變小了起來,只是想起自己确實扛不起來,只好接着道:“由于早兩年的旱災,糧食的收成只有往年的一半,再加上兩邊同起戰事,糧庫已經快要搬空了……”
江向曲面色顯而易見的陰沉了下來,他眯着眼睛看着戶部尚書:“你這是告訴朕要斷糧了嗎?”
“這……”戶部尚書不敢說話了。
封太傅此時不得不開口了,因為戶部尚書是他的弟子,是他這一派的:“糧草之事不能再緩,臣認為可以向城中大戶征收,實在不行,購買也行。”
此時也只能做出這種下下策的事來了,江向曲盯着戶部尚書道:“此事交給賈愛卿,如果朕看不到三十萬石糧食,你便提頭來見朕!”
戶部尚書不得不恭聲道:“臣遵旨。”
“那麽誰來護送糧食?誰又帶兵支援江将軍?”江向曲似乎不打算自己發表意見,等着看手下那群人會不會狗咬狗的亂起來。
果真,對于誰出兵誰護送,以封太傅為首的一派和蘇太公為首的一派吵了起來,吵得臉紅耳赤。
而與兩方戰事都有密切關系的烏弦涼,此時緊繃着身體,神情似乎有些恍惚。
果然,戰争是如此的殘酷,容不得自己不面對。
“臣,請旨支援江将軍,請陛下恩準。”
烏弦涼女性的聲音出現在朝堂裏,似乎顯得有一些詭異,可是大家都清楚地知道,這是誰。
烏弦涼面容肅穆,原本就飛揚的面容此時沉穩了一些,英氣便蓬勃了起來,江向曲看着這個女子,沉默不語。
實際上江向曲卻想到了江引歌,同樣是女子,兩個人性格幾乎是截然相反,可是兩人都這樣的出色。
是的,江向曲不得不承認烏弦涼很是出色。
而此時又聽到了另一道聲音:“臣楊鄲,請旨支援江将軍,請陛下恩準。”
烏弦涼微微側首,果然看到了楊鄲站了出來,楊鄲已經接近而立之年,面容十分的硬朗,他沉穩而不驕不躁,一名大将的基本素質似乎都具備了。
站出來的竟然是今年參加武試的兩名榜首,這讓往屆一些沒有從事将領的榜首面上都有了愧疚之色,可是卻無人站出來。
江譽流在烏弦涼站出來之時,便已經徹底的陰沉了臉色,顯然是極其不贊同她的行為。
“臣,請旨支援江将軍,請陛下恩準。”江譽流也站了出來,并且瞪了烏弦涼一眼,顯然,為了阻止烏弦涼上戰場,江譽流幹脆自己把這責任攬了下來。
烏弦涼心中頗為惱怒,楊鄲官職比自己低,而且不是狀元,于法是不可以請旨領兵的,所以烏弦涼對于搶過楊鄲還是頗有把握,可是江譽流的話,烏弦涼卻沒有把握了。
因為江譽流以前也帶過兵,比起烏弦涼來,更是經驗豐富。
“陛下,宣王身份尊貴,親自上戰場恐怕不妥,臣懇請陛下恩準,微臣定不負陛下所望!”烏弦涼不得不斬釘截鐵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來,并且目光死死的盯着江譽流,那如果江譽流敢和自己争取下去,恐怕烏弦涼殺了江譽流的心都有。
江向曲一直都很懷疑烏弦涼與江引歌的關系,此時看到烏弦涼這個樣子,心中更是疑惑不止。
江譽流面對着烏弦涼憤怒的目光,心中一顫,他知道烏弦涼的決裂,如果自己執意阻攔,恐怕她會恨自己一輩子。
可是這又如何?比起她上戰場,江譽流寧願她恨自己一輩子!
“臣乃邺未的一份子,守護邺未的江山臣在所不辭,你一個女子,該好好地相夫教子,去什麽戰場?!”
江譽流雖然說得難聽,可是在場的多數人還是微微的點了點頭,顯然根深蒂固的認為女人就該相夫教子,而不是舞刀弄槍。
可是這話江向曲不愛聽,因為他最敬愛的姐姐,便是那個舞刀弄槍的女子,所以江向曲微微皺起了眉頭來。
烏弦涼怒氣上湧,卻又死死的忍住了,她突然跪了下來,行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旋即道:“陛下,在此危難之際,守護江山匹夫有責,微臣雖然只是女子,可是卻也想為邺未出一份力,懇請陛下恩準,臣一定會把膽敢侵略我國的賊子趕出去!”
“臣……”
“夠了,此事稍後再議。”江向曲看了烏弦涼一眼,烏弦涼柔和的臉龐出現堅毅的神情,顯然很是堅持,他垂下了眼簾。
押送糧草之事雖然重要,但是畢竟是在邺未境內押送,危險性自然比去南方支援要少得多,可是他們卻搶着要去南方支援,江向曲不相信他們都是不怕死之人。
所以他們為何要搶着去,就成為了江向曲要注意的事情了,或者說,是烏弦涼為何要搶着去。
此事被壓下,之後的事情烏弦涼根本就無心去聽,她死死的看着江譽流的背影,江譽流也顯然能感受到烏弦涼毫不遮掩的恨意。
直到退朝之後,江譽流才迎着烏弦涼的目光走了,烏弦涼握住拳頭,卻聽得一個公公走了過來:“烏大人,聖上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