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電話

路程程堅決不肯去路烨熠安排的“相親”, 路烨熠卻還是不氣餒，隔了幾天又找到路程程道：“你不去相親，那就跟我一起去看樂樂他們公司的新品發布會吧, 正好你也很久沒見到他了吧？你倆性向一樣, 以後可以多交流啊。”

景奇集團是做珠寶起家的, 在國際上享譽盛名, 之後又拓展業務，涉及服裝、箱包等多個領域, 每一季的新品發布會都會吸引許多時尚界人士前往, 一票難求。

路程程對發布會本身并沒有什麽興趣，但确實許多年沒見過他哥的這位朋友，對對方以及對方的男朋友有些好奇，想了想便應下了這事。

容樂語雖說是路烨熠的朋友，但實際上只比路程程大了兩歲，如今已經研究生畢業，而通過路烨熠的介紹他才知道, 容樂語的男朋友就是景奇集團的設計總監穆顏, 比容樂語足足大了八歲。

發布會當晚，路程程看着臺上自信成熟, 侃侃而談的容樂語出神，他忍不住想，如果他也能成熟一點，尹陌是不是就會不那麽在意兩人間的年齡差？

年齡的差距, 是他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跨越的鴻溝, 即使再過十年，他到了尹陌如今的年紀，十年的差距也依舊存在, 或許在尹陌眼中，他所做的決定，他的喜歡，也仍舊無法令對方信服。

發布會後的晚宴上，他沒什麽胃口，随手扒拉着從甜品臺上拿到的蛋糕。

“不想吃就拿別的，怎麽又開始發呆了？”路烨熠在一旁看不下去，解救了他手中的蛋糕，順手塞進嘴裏，“我好像看到樂樂了，走吧，帶你去打個招呼。”

路程程不認識其他gay，自從發現自己的性向後，一直都是一個人摸索着了解各種相關信息，這次原本就是為了認識容樂語才來的，因此也沒什麽意見，跟着他哥往容樂語那頭去。

“樂樂，原來你在這兒啊，你這麽久沒下來，我還以為你是找不到我們呢。”路烨熠帶着路程程走上前，走近了才發現除了容樂語和穆顏，他們身邊還站着另一個人，于是詫異道，“安瀾？原來你們已經認識了，那你還讓我幫你引見？”

路程程隐約記得剛剛進會場前，又聽到過路烨熠打電話，喊的就是這個名字，但在那之前，他沒聽他哥提起過這個名字，因此朝對方看過去。

石安瀾的長相十分出挑，是那種介于男女之間的好看，倒不是說他女氣，只是比起帥氣，他似乎更适合用漂亮這一個詞來形容。

正想着，路程程就聽容樂語道：“引見？烨熠，這不會就是你說的那位才回國的設計師吧？”

“對啊。”路烨熠就是反應再遲鈍，到了這時也察覺到了一絲怪異，猶豫了一下才開口，“安瀾有點事耽擱了，到這邊時已經是服裝展示環節，安瀾也是學服裝設計的，所以托我幫忙介紹你們認識。”

石安瀾道：“不好意思容總，剛剛是我誤會了，希望您不介意我重新介紹一下自己，我叫石安瀾，是穆顏的......”

“前男友，我知道，S大服裝設計專業畢業，後來去國外讀了研究生，一直在國外工作，前不久剛回國。”容樂語平靜地說出了自己所知道的。

原本在一旁一臉迷茫路程程聞言立刻瞪大了眼，他好像明白過來他哥又幹了什麽蠢事，只得有些同情又抱歉地看向那位叫穆顏的男人。

路烨熠也被“前男友”三個字噎了一下，石安瀾是穆顏前男友？那豈不就是......容樂語的情敵，他一個“卧槽”到了嘴邊，被路程程拉了拉袖子，生生忍住了

石安瀾想要進景奇集團，找路烨熠幫忙介紹他與容樂語認識，沒想到他們兩人間多了這樣複雜的關系，無論他與穆顏現在是否還有感情，這事都注定成不了。

石安瀾自己也有心理準備，被容樂語直接拒絕後還笑着說了聲抱歉。

經過這一出，最尴尬的除了穆顏就屬路烨熠了，四人也沒有心情再在會場停留，便一同離開。

“對不起啊樂樂，我又坑了你一次。”從酒店出來時路烨熠滿臉生無可戀地對容樂語道歉。

“與你無關，又不是你把他帶進來的，就算沒有你，他今天還是會來找穆顏。”容樂語理智地分析完，又有些好笑道，“不過你以後還是別亂點鴛鴦譜了。”

“我怎麽就亂點鴛鴦譜了？如果他和你家這位沒有這種關系，不也挺合适的嗎......”路烨熠說到後頭聲音越來越小，自己都有些心虛。

路程程到這時才恍然大悟，終于明白他哥為何忽然找他來看發布會，原來根本不是想帶他認識容樂語，而是還沒放棄給他介紹對象的想法，變相帶他來相親。

容樂語實在是同情路程程，怎麽就攤上這麽個不靠譜的哥：“路烨熠，你知不知道，就算是gay，也是分型號的？”

路烨熠一臉迷惘：“啊？什麽型號？”

“攻受，或者說1，0。”路程程忍無可忍，無奈道，“哥，樂樂哥說的沒錯，別說我根本沒想這麽快重新開始一段戀情，就算是真想交男朋友，你找的這人和我也不合适，我們撞型號。”

路程程原本不想跟他哥聊這些，畢竟他哥原本就認定了尹陌是渣男，要是再讓他哥知道他是被“欺負”的那個，只怕會更接受不了，可不說，他又實在是怕了他哥亂給他塞人。

“你說你是——嗚嗚嗚。”路烨熠實在是太過驚訝，一瞬間提高了音量，被被惱羞成怒路程程的捂住了嘴。

容樂語與穆顏離開後，路烨熠把路程程的手從嘴上拿開，問：“你真的是，是那個......”

他說到一半又卡殼了，一時忘了該怎麽形容。

“受，0，在下頭的。”路程程自暴自棄地替他補充道。

路烨熠大受打擊，瞪着眼，半晌說不出話。

路程程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哥，只能先拖着他先上了車。

或許是接受不了弟弟是顆要被豬拱的白菜，在那之後路烨熠終于收了企圖給路程程介紹對象的神通。

倒是酒吧重新營業後，路程程又碰見了石安瀾幾次，石安瀾還主動與他打了招呼，兩人還加了好友。

後來他得知路烨熠投資了石安瀾自己籌備的服裝工作室，還私下裏問過路烨熠：“你給石安瀾投資，不怕樂樂哥生氣啊？”

“我當然是跟樂樂打過招呼的。”路烨熠解釋道，“石安瀾跟穆顏當初是和平分手，分手後再也沒聯系過，樂樂說他這個人人品和能力都沒有問題，如果不是跟穆顏的事，原本是能進景奇的，樂樂因為自己私人原因拒絕了他，心裏也有些愧疚，所以說我願意投資他開工作室正好。”

路程程這才放心，因為相同的性向，他私下與石安瀾接觸多了些，兩人算是成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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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程程原本并不喜歡酒吧的環境，但他心裏藏着事，喧鬧的環境能讓他不那麽容易胡思亂想，慢慢便習慣每晚和他哥一起待在酒吧裏。

轉眼到了公歷的年末，連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已經與尹陌分開近四個月。

路程程生日在聖誕節前夕，12月19日，恰好是個周末，他請了舍友到SJXX玩。

大一剛開學時，路程程曾與紀伸、丁鴻哲一起去過學校附近的清吧，但像這樣大型的酒吧，他倆是第一次來，更別說一直專注學習的葉鴻寶。

因為宿舍有門禁限制，他們來得比較早，還不到酒吧真正熱鬧的時候，酒吧裏光線昏暗，只三三兩兩地坐着幾桌客人，DJ放着熱場的音樂，這時的氣氛對初來酒吧的他們來說算是恰到好處。

四人在卡座坐好，很快路烨熠也到了。路烨熠平時偶爾會到學校找路程程吃飯，也請過他舍友，因此他們彼此間并不陌生，打了招呼後就與他們聊了起來，葉鴻寶這時轉頭對路程程小聲問道：“程程，你怎麽在這過生日啊？這裏消費不低吧？”

路程程在寝室時跟大家同吃同住，也沒說過太多自己家裏的情況，紀伸和丁鴻哲和他關系比較好，也只知道他家境不錯，而葉鴻寶一直因為自己的家境有些自卑，對金錢方面的事比較敏感，路程程就更少跟他提及這些。

這時也是，他在要不要如實告知舍友自己算這間酒吧半個老板這事上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顧及葉鴻寶的心情，沒有直說，只是看了眼路烨熠，道：“我認識這間酒吧的老板，所以生日對方給我打了折，沒有很貴。”

葉鴻寶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沒有多問。

幾人點了幾杯低度的調酒和一些小吃，過了九點，酒吧的客人開始多了起來，路烨熠要去招待其他客人，路程程便提議先将蛋糕吃了。

許願時，他滿心滿腦都只有尹陌。

遇見尹陌，是路程程二十歲這年最開心的事，可二十一歲的他并不開心，長大一歲對他來說實在太少，如果任何願望都可以實現，他多希望自己過完這個生日可以長大十歲，然後以一個成熟男人的姿态站到尹陌面前，告訴他，自己的喜歡有多認真。

吃過蛋糕，室友們見時間差不多，向他道了“生日快樂”後就先回寝室了。

路程程送走了舍友，自己坐在卡座裏玩手機，玩到手機沒電了便對着那只沒吃完的蛋糕出神。

路烨熠在酒吧裏轉了一圈，跟熟悉的客人打過招呼後回到卡座，看着又開始發呆的弟弟有些無奈：“無聊你就回去，這一個卡座，一晚上還能賺不少錢呢。”

“也是哦。”路程程畢竟現在也是老板，十分有老板的自覺，聞言便站起身，拿了桌上的禮物打算回家。

路烨熠雙手插在兜裏，默默跟在他身後，等到了安靜的停車場才開口道：“喂，你真那麽忘不了那個混蛋，就去找他啊，過個生日都愁眉苦臉的，人家又不知道。”

路程程自然是随時可以找到尹陌的，他知道尹陌的住處，随時可以過去，就算對方搬家，他也還可以通過公司聯系上對方，他只是還沒想好找到對方後又應該怎麽辦。

兩人之間的問題還在那裏，和他離開前并沒有區別，所以他一直忍着，忍到最後他自己都開始懷疑起當時離開的決定是否正确。

看着昏暗的天空，他忽然想，今天是他生日，生日是不是可以放縱一次？他忽然有些興奮起來，轉身對着路烨熠道：“哥，能不能把手機借我一下。”

路烨熠掏出手機，遞給他之前又頓住了動作：“你要打給那個人？”

“嗯。”路程程忽然很想聽一聽尹陌的聲音，哪怕只是一聲“喂”也好。

路烨熠皺眉，猶豫了許久，才說：“那你開外放，我得聽聽他說什麽。”

“我不說話，他不會知道是我的。”

路烨熠實在是不懂他這是什麽操作，但還是将手機給了他。

路程程輸入號碼時緊張得指尖都在發顫。

就當是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吧，他這樣想着，不再給自己猶豫的機會，按下撥號鍵。

電話還未接通，路烨熠指了指手機，用口型道：“外放。”

路程程依言從耳旁拿下手機，點開手機屏幕上的擴音鍵，幾乎是在他按下的同時，電話被接通。

“喂。”尹陌的聲音透過電話傳出，一如既往的低沉，清冷。

這樣莫名其妙的電話，路程程以為尹陌會很快挂斷，可電話意外地一直保持在接通狀态。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在一旁的路烨熠都看不下去他這種毫無意義的舉動，想替他按下挂斷時，那頭的人卻忽然道：“路程程，生日快樂。”

路程程一瞬間紅了眼眶，他怕自己忍不住開口，伸手緊緊捂在嘴上，可忽然加重的呼吸聲還是出賣了他。

尹陌頓了頓，過了一會兒又重新開口，語氣異常溫柔：“別喝酒，早點休息。”

路程程手一抖，在自己哭出聲之前，倉惶地挂斷電話。

路烨熠被兩人這詭異的互動驚呆了，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問：“他怎麽知道是你？”

如果路程程用自己的手機打還說得過去，可路程程用的是他的手機，全程一句話都沒說。

“不對啊路程程。”看着還在難過的弟弟，路烨熠更加不懂，“聽起來他對你也還有感情，那你們鬧個什麽勁？”

作者有話要說：  啊~~我終于寫到這裏了 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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