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脾氣好的家夥,悠可也是慢慢才知道:能真正被他看做“可以在對方面前展露他這一面”的人,并不多。
悠可不知道予川為何會對她幾乎沒有防備,對于他們之間的過往,他幾乎不提及,單是這一點,就是反常……可對于她的複健,他也不是不上心,相反的,他非常舍得花錢,治療的費用,不是個小數目,可他支付起來,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甚至懷疑:自己真的像是個被藏起來的“阿嬌”……
悠可的第一部漫畫賣出有聲小說改編版權的時候,她執意将它作為一部分醫藥費給了他。
予川自然是不想收的,可悠可卻說“還是不要在金錢上虧欠太多,比較好。”
自那以後,但凡是悠可的漫畫版權賣出了,所得費用,她通通轉賬給了予川,可他其實幫她開了一個專門賬戶,這些錢,他是打算替她存着的,倘若她不愛他,或者無法愛上他,他就要把他的那份,給她做嫁妝……而這個賬戶裏的錢,就當作她的私房錢,女孩子家,怎麽能沒有自己的“底氣錢”?
在養病期間,他為她花費的那些,她不可能一次性還清,但她還是在朝着這個目标努力着。
予川問她為何如此見外。
悠可說:是你告訴我的,我們不是戀人,自然也不可能是親緣關系。
予川問她“那至少可以算得上是朋友吧?”
悠可反問他,“什麽樣的朋友,可以做到一方花另外一方的錢,漫無止境,肆無忌憚?”
對此,予川找不到反駁的話。
的确,他和悠可之間的關系,似乎不能用她提及的那幾類中的任何一種,去定義……
太複雜了,太糾結了……
她午夜夢回,回的是車禍現場,他午夜夢回,回的是那個被他抱在懷裏,無論怎樣,都不可能再叫醒的姑娘,渾身是血的情景!
其實,倒下的,還有另外這個姑娘,只是悠可已經不記得了……
Advertisement
他知道悠可不是完全忘了,只是腦海裏零碎的片段,讓她無法組合出一個完整的前因後果!
一次,悠可喝多了,問過他“你心裏是不是有個忘卻不了的女人?而我,是你用來應對外面那些眼睛的'借口'?”
予川無言以對……
他仔細地想過,讓她像這樣想,是不是反而能讓之後的事情,不會變得太複雜?
然而,他錯了……
對一個人從上心到動心,不是他一己之力可以控制得了的!
他也不可能親口告訴她:與其讓外界猜測和琢磨你的身世,不如直接告訴他們,我對你有救命之情,你和我在一起,也是為了還這份情誼!
對于悠可的真實身世,他自然不打算和任何人說道,能掩藏和保護的,他都做了充分的準備,也花了很大的價錢。
有時候,說實話不見得是對另外一個人好,這句話的意思,予川也是因為悠可,才明白得如此深刻!
他才是她的藥
予川到點就醒了,這些年形成的習慣,生物鐘太過固定,哪怕熬了通宵,只眯了一小會兒,還是能準點醒來,比鬧鐘還準。
他微微起身,見悠可還在睡。
悠可的身子,微微蜷縮在一起,是典型沒有安全感的表征。
這個習慣,予川最明了,淩晨看到悠可手機裏他睡着時的照片,更加确定了這一點。
他蜷縮的幅度并不大,可也并沒有完全舒展身體。
兩個人從本質上說,是一類人,所以予川覺得:他對悠可說,彼此之間,是一起經歷過人生巨變的說法,也是實話。
對于悠可,他說了太多實話,也隐瞞了太多,這種矛盾和糾結,讓他覺得自己似乎不夠坦蕩,可真的要把真相全都告訴她了,還是在她沒能自己想起來的情況下,難道就不是在冒險嗎?
予川沒有驚動她,輕手輕腳地走出了卧房。
悠可在予川腳步聲漸遠時,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醒了,可她佯做繼續睡着,他只要看到她醒了,就又會耽誤時間,她昨天已經折騰到那麽晚了,不能繼續過分了……
他微了三明治,又熱了一杯牛奶,吃過之後,拿着車鑰匙,離開了公寓。
悠可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
這一覺,她又做夢了。
隐約間,她好像看到了那個姑娘,記憶裏被予川抱在懷裏的姑娘!
悠可的心口,陡然揪緊,說實話,她心裏有些不得勁,因為心情不快,她很快就又醒了!
悠可知道不可能再睡着了,從床上爬起來,去了廚房。
看到微波爐邊上的盤子裏,擺着三明治,那是予川專門留給她的。
一邊鼓搗微波爐,一邊在心裏生氣。
悠可是在氣自己,她不知道為何再次憶起那個姑娘,哪怕是通過飄渺的夢境,竟也能引起她這樣大的反應……
悠可坐在餐桌前,一口一口地啃三明治,內心在努力地調節,可她自己最清楚:作用不大,效果不好……
***
予川中午回到家的時候,見悠可正坐在餐桌前,面對着熱氣騰騰的火鍋發呆。
火鍋是通過外賣送到家裏的,予川親自訂的。
悠可收到火鍋的時候,心裏百感交集。
她為自己的零散記憶而發愁,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了一個連身份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姑娘而介懷,究竟是不是一件好笑之事……
“我先去洗手。”予川還特意去買了她最喜歡的榴蓮蛋糕。
悠可喜歡的吃食,都是重口,火鍋是,榴蓮蛋糕,也是。
予川見他進屋的時候,她連句招呼都沒打,便知道:她大概是心情不太好……
可是,是為什麽不好呢?
予川站在水池邊,還在想這個問題。
悠可輕輕舒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沒理由為難予川,可她的情緒好像困在那個夢境中,出不來了……
予川走出衛生間的時候,見悠可已經往鍋裏下了一盤牛肉鮮切。
“我要吃茼蒿。”予川說的,是他現階段每次火鍋的必點菜品。
他從前是不吃茼蒿的,是被悠可帶成這樣的……
悠可點了點頭,将茼蒿下進鍋裏。
予川在她對面坐下,他看得出她已經努力調整過了,可隐藏在情緒裏的別扭,是不容易消散的。
悠可安靜地看着被熱湯裹挾的茼蒿,在鍋裏翻滾着。
“今天畫了嗎?”予川說的,是她的新作品。
“沒有。”悠可說了句實話。
予川微微頓言,“沒有靈感嗎?”
悠可搖了搖頭,“畫了幾張,不滿意。”
她确實畫了,但停筆時候,驚然發現:畫布上的人物,竟然是那個姑娘!
像個無法擺脫的魔咒,她只要落筆,就不由自主地去畫夢境中看到的那個人!
可是越畫越會覺得心緒難安……
“心情不好?”予川終于将話題落到了這個問題上。
悠可拿着筷子的手,明顯怔了一下。
予川沒有催促她,但有種預感:她是真的挺生氣的!
悠可沉默了半晌,搖了搖頭。
予川知道讓她不悅之事,多半和他有關,否則,她不會這樣,她是直爽性格,對他可謂“知無不言”,只要她想要表達的,通常都會說得很直白。
唯獨一種情況:和他有關……
“你得說出來,我才能下次注意。”予川确定他的判斷。
悠可微微擡眸,看向他,半晌,“能解答我的一個好奇嗎?”
“當然。”予川自然是:她說的,都盡可能答應。
悠可組織了一下語言,“我是不是曾經和一場意外,有直接關系?”
予川沒料到她會這樣問……她從前也沒問過。
悠可也是第一次在保持清醒的狀态下,跟他提起當年的事。
她總覺得那個姑娘的死,是她和予川之間這幾年的糾葛,最直接的□□。
予川沉默了半晌,搖了搖頭,“除了車禍你是受害者之外,沒有了。”說到這裏,他微微頓言,“記住,你沒有對不起過任何人。”
悠可不說話了,她明白予川的話,有時候得從反面聽:她沒有對不起別人,那就是在他眼裏,她是被對不起的人……
悠可不知道她理解得對不對:予川對她,好像是在努力維護……
“最後一個問題。”悠可覺得她要是不借着這個機會,怕是就問不出口了,“她……是你的愛人嗎?”
她注意到:予川明顯怔了一下。
他沒想到她會這樣問,在他看來,這些日子,她對他,好像都在刻意保持着一種更像“朋友”的關系,他也是這樣告訴她的,那句“我配不上你”,是他的真心話。
他還記得四年前,他親自登門去看望她的時候,她給他打開家門時,一身黑色的衣服,面容是毫無妝容修飾的素靜,最讓他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眼睛,悲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