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阮沅的小豬存錢罐裏, 放着阮沅和沈樓共同的零花錢,之前是想攢着錢去給沈樓做絕育的,但現在沈樓明顯不需要去做絕育了。

蘇秘書離開前給沈樓的三千多塊錢, 也全在這個小豬存錢罐裏。

沈樓抱着存錢罐猶豫兩秒,他決定從存錢罐裏取出500塊錢,整理整齊鈔票的邊角後, 他把錢攥在手上。

沈樓拿着錢離開房間,找到正在客廳裏準備早餐的阮家夫妻,沈樓把錢遞給夫妻二人,說這是他這兩天借助在阮家的生活費。

阮家夫妻被早起自律的沈樓吓了一跳,平時的周末,阮沅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肯起呢。阮家夫妻再次感慨阮沅和沈樓的差距。面對沈樓遞上來的這筆錢,阮家夫妻自然不肯收,他們帶沈樓回家, 又不是為了賺錢, 何況沈樓就一小孩, 哪裏能來得這麽多的錢?

沈樓堅持要把錢給阮家夫妻,他沾了阮家的光, 就得給錢。

最後是阮恒讓妻子收了這筆錢,阮恒問沈樓,“這錢給我們以後,你還有錢花嗎?”

沈樓想想存錢罐裏剩下的二千餘元, 足夠給阮沅買糖吃,哄阮沅開心了。沈樓點點頭, “有。”

阮恒收了這筆錢, 等沈樓離開後, 白心嗔道, “你拿小樓這錢做什麽?”

“你還沒看出來嗎?”阮恒洗了個手,“小樓就根本沒把這裏當家,只是當成付費居住的酒店,這孩子心裏始終沒有安全感,所以要給我們錢,我們不收不行。”

白心聯想到沈樓複雜的家庭背景,和當下敏感成熟的性格。

她心腸軟,總是不忍心的,“哎,那我們以後多邀請小樓來家裏玩吧,這孩子幫了咱們家這麽大的忙,我們不能這麽無情,總得讓孩子有個家,有個能落腳的地方。”

阮恒點頭,他也正有此意,他們家也不差沈樓一口飯吃,以後只要沈樓願意來,他們家随時都對沈樓開放。

白心問,“那這筆錢怎麽辦?”

阮恒想想,“我回頭去開個賬戶給他存起來,等小樓在長大一點,我們再把這些錢還給他,讓他自己看着怎麽處理吧。”

白心對此沒什麽異議,兩人就幫沈樓保管錢一事,達成了統一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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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早上總是要睡懶覺的,阮沅一覺睡到肚子咕咕作響才爬起來,此時沈樓已經看了好半天的書,做了三套兩位數加減的數學題目了。

阮沅迷迷糊糊睜開眼,他搖搖晃晃地走到沈樓身邊,靠在沈樓身側,指着沈樓的數學習題冊,慢吞吞地問道,“這是什麽呀?”

他怎麽沒有,還見都沒見過這個東西。

沈樓在本上寫下最後一個答案,他阖上本子,“沒有什麽。”

這是小學的預習題目,他之前在北城沈家暫住時,他沾沈家少爺的光,上過幾節沈家的數學私教課,預習過小學的內容,題冊也是他從北城帶來的。

不過這是提前預習,是超前的學習任務。

阮沅不需要知道。

阮沅只需要知道糖是甜的就夠了。

“喔。”聽沈樓這麽說後,阮沅打着哈欠。

他枕在沈樓的腿上,無憂無慮,只想睡覺,“那我就繼續睡了哦。”

上午吃完早餐後,阮沅帶沈樓去拜訪謝道玉。自從帶沈樓回家後,阮沅恨不得把他身邊一切的人和事,都介紹給沈樓認識。

謝道玉已經從阮家夫妻那裏,得知了阮沅在學校幹的壞事兒。阮沅把沈樓當小狗在養,給沈樓喂狗糧的。尤其阮沅喂沈樓吃的狗糧,還是謝道玉給阮沅拿的。幸好沈樓這孩子聰明,沒有真的吃掉狗糧,不然謝道玉真的得對沈樓愧疚一輩子。

這會兒見阮沅帶着沈樓到家裏來玩,謝道玉彈了阮沅一個腦瓜崩。

不過她下手有輕重,沒有真的用力。

阮沅呆呆地看着她,“奶奶為什麽要彈我腦瓜崩呀?”

謝道玉沒好氣道,“我就是想彈,不行?”

發現奶奶不開心,阮沅呲溜爬到老人家的身前。他揚起另一邊,剛沒有被彈腦瓜崩的腦袋,一個勁兒地往謝道玉面前湊,咧着嘴地甜甜笑道,“奶奶不開心嗎?如果彈我腦瓜崩,可以讓奶奶開心,那我另一邊也可以給你彈。”

對上阮沅幹淨清澈的瞳孔,謝道玉停了幾秒,随後氣笑,她推開阮沅,往廚房走去。

在他身後,阮沅詢問,“奶奶你去幹嘛呀?”

謝道玉佯裝不耐煩,“我給你倆洗水果去。”

謝道玉洗完水果,從廚房出來時,就看見在客廳裏,沈樓正坐在阮沅身邊,擡手給阮沅揉着腦袋。

沈樓揉的地方,正是謝道玉剛彈阮沅腦瓜崩的地方。

阮沅一臉享受地靠在沈樓身上,像是指餍足的貓。

謝道玉尋思,她剛彈阮沅腦袋的勁兒有那麽大嗎,還得沈樓給阮沅按摩?

這麽想着,謝道玉擡手給自己也來個腦瓜崩,用的是剛彈阮沅一樣的力度。

什麽痛感都沒有,還不如被蚊子叮一下疼呢。

謝道玉再看向給阮沅揉腦袋的沈樓,在心底哼笑一聲。

瞧沈樓給阮沅慣得。

現在真是嬌氣得很,碰都碰不得了。

中午兩人在謝道玉家吃的飯,飯後謝道玉在陽臺看書,留椰子狗,阮沅和沈樓,三人一狗在客廳玩。

初夏的陽光斜斜灑進屋內,将屋內分割成陰陽兩半。

椰子狗一身的白毛,這種狗很怕熱,散熱只能通過吐舌頭。

自從阮沅昨晚和沈樓簽訂了小狗協議以後,阮沅認定了自己也是條小狗。

和沈樓一樣都是小狗。

阮沅坐在地上,他摟着椰子狗的脖子,阮沅這會兒也覺得有點熱,見椰子狗吐着長長的舌頭在散熱,阮沅有樣學樣地也吐出舌頭,大長着嘴巴地直喘氣。

一人一狗做着一樣的動作,不仔細看,還真以為地上蹲了兩只薩摩耶呢。

阮沅不僅自己學着小狗散熱模樣,還要拉沈樓也一起來學。

長着嘴巴,吐着舌頭。

“大黑,你快看,這...這樣子,真的...真的可以涼快一點耶。”

“你也快來....快來一起試試吧!”

沈樓端正地坐在沙發的一角上,看着面前的一幕,他搖搖頭,拒絕通過舌頭來散熱。

因為他知道人不是小狗,無法通過吐舌頭來散熱。

有一點點的傻。

阮沅摟着椰子狗,喘得更帶勁兒了,“你...你會...會後悔的。”

“笨...笨蛋小狗。”

都不懂得吐舌頭來消暑,真是急死人了!

聽到屋外的動靜,陽臺上的謝道玉向外瞥一眼。

瞧見阮沅傻乎乎的動作,謝道玉無奈輕笑,誰知道阮沅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麽。

謝道玉的餘光無意掃到沈樓,見沈樓正端坐在沙發上,沒學阮沅的動作,這倒是個聰明小孩兒。

阮沅學完椰子狗喘氣後,不知道他從哪兒弄來了一盒卡通貼紙,估計是之前那次他忘在謝道玉家裏的。

阮沅拿着貼紙,先圍着椰子狗的腦袋貼一圈,椰子狗笑得嘿嘿的,然後阮沅說什麽都要給沈樓也貼一圈。

沈樓靜靜地讓他瞎折騰,被貼了一腦門的卡通畫。

阮沅給沈樓貼完後,他仰頭問沈樓,“那你要不要給我貼呀?”

沈樓點點頭,接過貼紙,阮沅自覺撩起額前碎發,湊着腦袋,方便沈樓更好地幫他貼貼紙。

不同于阮沅雜七雜八地亂貼,沈樓貼的就很有章法了,他只選了兩個最好看圖案,一左一右地貼在阮沅的兩邊臉蛋上。

沈樓貼完後,阮沅照照鏡子,那叫一個臭美,覺得可好看了。

他家大黑審美就是棒!

椰子狗不明所以地跟着他瞎樂,阮沅覺得獨樂樂不如衆樂樂,他牽着椰子狗,呲溜跑到謝道玉身前,挺着張臉得意問道,“奶奶,你快看我們倆好看嗎?”

渾身貼滿貼紙的椰子狗,和阮沅一起仰頭看着謝道玉,嘿嘿傻笑。

謝道玉:...

“好看。”

椰子狗汪汪兩聲,阮沅慶祝性地抱住椰子狗蹭蹭,“我們超級好看的!”

謝道玉嘴角閃過一絲笑意,她回頭瞥了眼沈樓,見沈樓正一點點地撕下身上的貼紙,整齊地疊在一邊。

顯然沈樓是覺得臉上貼貼紙不好看的。

那沈樓剛為什麽願意讓阮沅幫他貼貼紙?

謝道玉瞥了眼阮沅,心裏大概就有了個數。

阮沅和沈樓在謝道玉家玩了一下午,到了晚上時,阮沅腦袋一拍,突然想起了一件頂重要的事兒,“我還沒有帶沈樓去看過大黑呢!”

阮沅說的去看大黑,是指去看埋葬大黑的地方。

之前大黑狗過世,阮家人将大黑埋在了小區花園後面的山上。之後阮沅一直不敢去看大黑,他怕他想大黑,他會哭。不過,現在沈樓回來了,也就相當于大黑回來了,阮沅覺得他得去一趟大黑的墓地,和大黑說叨說叨這件事兒。

謝道玉瞥他,阮沅的腦回路一般人真跟不上,“你又要幹嘛?”

阮沅擺出一副求人姿态,蹭蹭謝道玉,“奶奶能不能帶我去見見大黑,我要和大黑說說小樓回來的事情,這樣它才會放心。”

謝道玉是堅定的無神論者,從不信神鬼輪回那一套。

她到現在都沒想明白,阮沅為什麽會覺得沈樓是大黑轉世,她也不信去墓地和人說話,對方的亡魂就能聽得到的事兒。

去是肯定會陪阮沅去的,謝道玉從不會拒絕阮沅的請求。

不過在答應阮沅之前,謝道玉先看向沈樓,“你想去嗎?”

沈樓瞥一眼阮沅,見阮沅一副眼巴巴很想去的樣子,沈樓收回視線,沖謝道玉點點頭。

想去。

見沈樓這麽回答後,謝道玉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麽,她讓阮沅收拾東西,等下借着遛狗,一起去趟大黑的墓地。

阮沅歡天喜地地去洗臉了,客廳裏就留下謝道玉和沈樓兩個人。

之前有阮沅在還好,家裏吵吵鬧鬧的,不覺得尴尬。

現在客廳裏就剩下一大一小,而且這倆人都是冷性子。沈樓不會和除阮沅以外的小孩打交道,謝道玉又不喜歡除阮沅以外的小孩。以至于這兩人半天都憋不住一個花,氣氛一時有些凝固住。

好在沒一會兒,阮沅就從浴室跑了出來。

三人牽着椰子狗,去到了之前埋大黑的地方。

到了小區後花園的山上,之前埋大黑時是深冬,四周一片荒蕪,冰天雪地。

現在已是春夏交接時節,大黑的墓前長出小花小草,生機盎然。

上次阮沅來埋大黑時,哭紅了雙眼。

這次阮沅帶沈樓來見大黑,他是笑着來的。

謝道玉不信轉世之說,她牽着狗站在山後面溜達,留兩個小孩在山前頭自己玩。

阮沅蹲在地上,摸摸埋着大黑地面,“大黑,我知道你回來了。”

“你變成了沈樓,重新回到了我身邊,對不對?”

“不過,我也有很想很想你哦。”

話都說得差不多了,本來是該走了,但阮沅覺得好像差了個什麽環節。

想起來了!

阮沅記得以前他陪父母去掃墓,完事兒後父母都要對着墓地磕個頭,同時好像還要燒一點紙,以示紀念。

說幹就幹,阮沅撲通跪在地上,雙手合十,虔誠許願,“大黑,我今天只能看你看到這兒了,我現在得走了。”

“不過我會永遠記得你的。”

“那你可以不可以保佑,我和沈樓以後永遠永遠都在一起呀。”

說完,阮沅對着空無一物的山頭,認認真真地磕了個頭。

一邊的沈樓攔都攔不住,不知道阮沅又在做什麽。

阮沅不知道下跪磕頭意味着什麽,沈樓是知道的。

阮沅磕了頭後,非要拉着沈樓一起嗑,在得到沈樓堅決不磕頭,最多只願意蹲下來的答複後。

阮沅嘆氣,自個腦補了一段民間鬼魂故事大全,他對着沈樓皺眉嘆氣道,“可是,你要是不磕頭,萬一大黑生氣,晚上懲罰你做噩夢怎麽辦?”

沈樓還沒接話呢,阮沅已經自顧自地給出了解決辦法,“沒有關系,晚上你做噩夢時,我一定會緊緊抱住你的!”

“就像現在這樣!”說做就做,阮沅一把抱住沈樓,雙手牢牢攥着沈樓的衣擺,“抱得很緊很緊的哦!”

“所以你就不用怕啦。”

他的小狗是自由的,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

不想下跪磕頭就不下跪磕頭。

反正作為主人,他會好好保護沈樓的(握拳!

沈樓剛開始認識阮沅時,很不習慣阮沅每天黏黏糊糊地貼着他。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沈樓也習慣了阮沅這樣的情感表達方式。

兩人抱了會兒後,沈樓拉着阮沅站起來,沈樓低頭幫阮沅拍拍褲子上的灰塵。

阮沅又鬼馬精靈地冒出了新的想法,“我還沒有給大黑燒紙呢!”

非得現在燒嗎?

沈樓注視着阮沅。

阮沅委屈撅嘴,他就想把這個流程整體走完嘛,不然總感覺缺了點什麽。

沈樓摸摸兜裏,他沒有帶紙,沒有辦法幫阮沅實現燒紙錢的願望。

沈樓決定去找謝道玉求助,他走到謝道玉身邊,想問謝道玉借兩張紙。

謝道玉不解皺眉,“是阮沅要紙吧?他要紙幹嘛?”

沈樓解釋,“燒紙。”

燒紙?

謝道玉真的要被阮沅逗樂了,她真想掰開阮沅的腦袋,看看裏面一天都在裝着些什麽。

哪有給小狗燒紙的,還真把狗當成自個祖宗了?

謝道玉想去給阮沅講道理,告訴阮沅這個世界是無神的,沒有轉世輪回那一說。燒了紙也沒用,沒有地府,大黑也收不到錢,毫無用處,一天少迷信這些事兒。

謝道玉正要走過去時,沈樓挪動腳步,擋住謝道玉的前進的步伐。

沈樓看向她,“別去。”

“你這是想幹嘛?”謝道玉不解地眯了眯眼。

沈樓沒有回答謝道玉的這個問題,他擋在謝道玉面前,眼睫半垂着,“您可以借我點紙嗎?”

謝道玉雙手抱胸,挑眉,“燒紙是有特制的紙,我現在兜裏只有衛生紙。”

沈樓是個聰明小孩,和這樣的孩子說話,不用搞什麽彎彎繞繞,直接了當他聽得懂,“而且我不抽煙,随身也不會帶打火機,沒法給你火源,點燃紙。”

“再說這附近都是草地樹木,點紙會引發火災,很不安全。”

“我只能給你衛生紙,你拿着又有什麽用?”

沈樓堅持,“衛生紙也可以。”

謝道玉也想看看沈樓是要怎麽做,她遞給沈樓幾張抽紙紙巾。

沈樓道謝後接過,他回到阮沅身邊,不知道跟阮沅叽叽咕咕了些什麽,阮沅欣然接受了不點燃紙,只将衛生紙埋在土裏,就相當于給大黑燒紙了的做法。

弄完這一切,阮沅蹦蹦跳跳地跑到謝道玉身邊,一副心願完成,很滿足的樣子,“奶奶,我燒完紙了,我們可以回家咯。”

沈樓沉默地跟在阮沅身後。

謝道玉帶着兩個小朋友回家,路上她就在想,沈樓剛剛整的那一出是什麽意思?

只要阮沅想做的事情,沈樓就一定會盡力滿足?

謝道玉帶着兩個小孩,一條狗,回到小區時,遇見了同樓的一個老頭。

老頭姓王,之前和謝道玉是一所大學的老師,兩人是多年的同事關系。只是,王老頭能力總是差一點,每次在評職稱評等級的時候,他都要被謝道玉壓一頭,屈居副手。

久而久之地,王老頭就對謝道玉有意見了。

王老頭有兩個孩子,都移民了國外,聽說混得挺好。?H

今年過年,兩個孩子接王老頭去國外過的年,一直待到如今快到了夏天,子女才放王老頭回的國。

王老頭從國外回來時,給小區裏的鄰居們都代購了些物品。這會兒他正在給大家發東西,衆人将他衆星捧月地圍在中間。王老頭一邊發東西,一邊看似埋怨實則炫耀道,“哎,國外也真是沒啥待的,要不是子女非留我在那邊玩,不然我早就回來了。”

衆人迎合着捧着場,說些客套逢迎的話。

謝道玉一行人從他身邊經過,王老頭餘光瞥見謝道玉的身影。他頓了下,繼而抑揚頓挫道,“所以說嘛,這有子女的,還是比沒有子女的人強點的。不然老了以後,你指望誰給你養老送終,難不成指望什麽阿貓阿狗嗎?”

這話明眼人都能聽出來,這就是在戳謝道玉的肺管子。

謝道玉一輩子丁克,無兒無女,唯有愛人過世後,養了條薩摩耶陪着自己。

王老頭這話一出,現場的氛圍都冷了幾分,衆人面面相觑,看看謝道玉看看王老頭,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小孩子對外界感知的能力都很強,阮沅聽不太懂王老頭話裏的陰陽怪氣。但光憑旁邊大人突然住嘴的情形,阮沅大概就能猜出,一定是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阮沅捏捏沈樓的手,有些擔心。

沈樓看他,安撫性地沖他搖搖頭

謝道玉這人脾氣怪,從工作時就不喜歡往人堆裏鑽,她獨來獨往慣了,被罵的次數多了去了,從不往心上放。

她目不斜視地往小區裏走,腳步停都沒停。

可謝道玉越是這樣沉默隐忍,王老頭氣焰就越高,碎嘴地念叨着,“一天把條狗當爺地養着,好吃好喝地伺候着,這不是病态社會是什麽?”

王老頭瞥一眼阮沅,他和阮沅有一瞬間的對視,“天天帶別人家的孩子到處跑。”

“呦,怎麽今天還多了一個,這又是從哪兒來的?”

這話說得就很直了,阮沅和沈樓,都能聽出王老頭話裏的諷刺意味。

椰子狗擋在主人面前,胸腔裏發出呼呼的氣憤的聲音。

謝道玉一向懶得同人争辯,她帶着兩個小朋友,走進電梯,關上門,留王老頭一人在外唱獨角戲。

罵賬罵賬,得兩人一來一回才能罵起來。

現在謝道玉不上場,把場子扔給王老頭一個人去罵,倒是把王老頭架在那兒了,半天上不去也下不來。

衆人彼此交換一個眼神,悄悄離王老頭更遠了點,怕他精神不穩定,不定時發瘋。

倒是阮沅氣呼呼的,一進電梯就碎碎念着,很是憤憤不平,“那個人怎麽能說養狗就等于養爺爺呢?這不一樣的,他真的好怪哦。”

“還有他為什麽說我是別人家的孩子?”

“說奶奶天天帶着別人家的孩子玩。”

“難道我不是奶奶的孩子嗎?可是,我就是從小和奶奶一起長大的呀。”

“他好奇怪哦。”

阮沅碎碎念個沒完,心情持續低迷。

謝道玉倒沒有很在乎這些事兒,只是瞧着阮沅生氣的樣子很可愛,圓鼓鼓的像是河豚,她戳戳阮沅腦袋,“我都沒生氣,你生氣什麽?”

阮沅氣還沒消下去,他皺着眉頭,變着法地安慰謝道玉。

他是個小慫包,不敢主動去找王爺爺的事兒,只能用一些玄學邏輯,因果報應的說法,找到一種心理平衡,“奶奶我們不理他。”

“讨厭的人,他就...就一定會受到懲罰的。”

“神仙婆婆不會放過他這種人的。”

謝道玉揉揉阮沅的腦袋,“好了,不想他了,玩去吧。”

謝道玉帶椰子狗去衛生間洗腳,留兩個小朋友在客廳。

阮沅還是生氣。

沈樓坐在他身邊,“你想讓他受到懲罰嗎?”

阮沅直點頭,同時信誓旦旦道,“當然,神仙婆婆是不會放過他這種人的!”

沈樓若有所思地看向一旁。

洗手間裏的謝道玉,将兩個小朋友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轉眼就到了盛夏時節,沈樓去阮沅家的次數越來越頻繁。有時候甚至周內,沈樓都住在阮沅家,兩個小朋友一起上學一起放學,反正沈家也沒人管沈樓。起初,園方還默認沈樓每次離開前,他們都給沈家打了個電話,希望得到沈家批準,沈家每次批準得都很痛快。所以到了後來,園方索性連電話都不打了,直接送沈樓去阮沅家。

幼兒園內部老師們,有時候私下還開玩笑說,沈樓就是阮家的編外兒子。

沈樓和阮家關系越來越好,倒是和謝道玉,關系一直都是淡淡的,他倆一個月能交流五句話都是算多的。

盛夏時分,梧桐家屬院裏出了件稀奇事兒。

人人都說王老頭最近沾上了黴運,老倒黴蛋了。

王老頭前幾天早上一出門,家門口有一只死鳥。

上周家門口是幾只死耗子。

這周家門口是一坨坨的貓屎,以及幾具不知名的昆蟲屍體。

有幾個晚上還有貓在他家門口不斷地嚎叫,聲音犀利凄慘,聽着很滲人。

小區裏人都說王大爺怕是得罪誰了,遭報應了。

一次就算了,這可是頻繁出這樣的事兒,王老頭氣得都要炸了。

他連夜讓物業調監控,想看看到底是誰幹的這事兒,結果物業只有電梯一處的監控,沒有從電梯到房間這塊兒樓道的監控,所以也看不出來是誰在搞王老頭。

物業幫王老頭看了電梯出入的監控,也沒有發現有什麽異常。

這事兒最後的定性只能是王老頭疑神疑鬼,自認倒黴。

王老頭當然不接受這樣的說法,他大鬧了物業三天三夜,同時他在他家門口裝了監控,預計這兩天監控就要到位了。

謝道玉在聽到這個事兒後,總感覺哪裏不對勁兒。

她清早去了趟阮家,家裏只有兩夫妻,阮沅還在睡覺,謝道玉環顧一圈,問,“沈樓呢?”

阮恒不明所以,解釋道,“小樓下去晨跑了,不讓我們跟着,應該一會兒就回來了。”

梧桐小區安保是一等一的好,進出入門都要刷門禁卡,小區每隔幾十米處,就有安保隊伍。

沈樓年齡不算小了,性格又早熟聰明,每次沈樓出去時,阮恒都讓沈樓随身攜帶定位器,一直沒出過什麽問題。

阮恒問謝道玉,“師母,怎麽了嗎?”

謝道玉眼珠一轉,“沒事兒,走了。”

從阮家離開時,謝道玉直接去了王大爺家所在的樓層。

王大爺家門口,沈樓手裏拿着阮沅曾經給他的狗糧。

說是狗糧,其實寵物糧,貓也可以吃。

沈樓蹲在王大爺家門口,他撕開狗糧包裝袋,将狗糧灑在王大爺家門口的角落裏。待聞到貓糧香味後,幾只隐藏在樓道裏的野貓,瞬間傾巢而出,湊到王大爺家門口,吧唧吧唧地吃着貓糧。

沈樓悄悄起身,從王大爺家門口離開。

這些野貓他養了有一段時間了,定時定點地給野貓喂糧。野貓有時候會投桃報李,送他一些貓的戰利品,比如老鼠、小鳥、以及其他昆蟲的屍體。

野貓找不到他時,就會把戰利品放在門口。

有時候野貓為了蹲糧食,時間長了,就會在王大爺家門口拉屎。

下雨天,野貓沒處去了,也會來王大爺家門口哀嚎,請求王大爺的收留。

為了避開監控,沈樓沒有乘坐電梯,他走進安全通道,正打算沿着樓梯往下爬時。

謝道玉從角落的黑影裏閃出來,她剛将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索性直接開門見山道,“為什麽要這麽做?”

沈樓被吓了一跳,等反應過來後,他沉默地低下頭,手裏緊緊攥着狗糧的袋子。

謝道玉抿唇,冷靜地提出猜測,“你是為了幫阮沅?”

“阮沅之前說王大爺會遭到報應,但報應這個事情,會落實的概率太小。”

“所以你就親自來這麽做了。”

“你不想讓阮沅的想法落空?不願讓他相信這是個無神論的世界,沒有什麽神仙婆婆,沒有什麽因果報應,沒有輪回?”

沈樓沒有接話,安全通道裏一時只有狗糧袋子在摩擦發出的聲音。

謝道玉似笑非笑,“你覺得你這樣做對不對?”

“就算你是想幫阮沅圓夢,可你卻選擇了最低級的方式。”

“但凡姓王的提前一天裝了監控,你的計劃就會功虧一篑。”

“你想知道你怎麽做,以後才能幫到阮沅更多,最大程度地護住阮沅麽?”

沈樓當即擡頭看向謝道玉。

與此同時地北城。

沈明危剛結束一場商業應酬。在這場應酬裏,各家的少爺小姐都表現出了不俗的才藝。上層社會總是更卷一些的,有七八歲彈鋼琴彈得出神入化的小孩;也有六七歲就精通兩三種語言,還能對國際形勢發表簡單看法的小孩;再誇張一點的,還有不到十歲,就在自家本部公司裏實習學習,參與一定會議決策的小孩。

沈明危疲憊地按按太陽穴,透過車內後視鏡,他瞥一眼窩在車後排,睡得呼嚕作響的自家兒子沈宇昂。

沈宇昂雖說擅長畫畫,有些天賦,但他疏于練習,遠沒有到一作畫就驚豔四座的程度。

這在上流社會是遠遠不夠的。

何況,沈明危是寄希望于自己的孩子,能助力自己更好地在家族中奪權。

而不只是當個花瓶擺設。

沈明危想起上次在老爺子生日會上,老爺子随口的一句指點,“你還不如把扔在外面養的那個帶回來,看看能不能養起來。”

思及至此,沈明危眉心一動,看向駕駛位,“蘇秘書,沈樓他最近過得怎麽樣?”

作者有話說:

阮沅中二回憶錄上再多兩條:

1、學狗吐舌頭散熱

2、給狗燒紙+磕頭+認祖宗

感謝各位老爺的擡愛與支持(鞠躬

幼崽期沒幾張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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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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