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介詞短語作表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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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澈元完全不願再理會費正深的僞善嘴臉，緘默着拎起挑好的蘋果走到旁邊的一堆橙子前，埋頭開始挑。
費正深只當他這是欲擒故縱或是害羞過度，跟随着他的腳步，繼續低聲道：“我今年在璀今娛樂的持股達到了百分之五十，也算是老板了。我對你很感興趣，你來投奔我的話，我給你最好的資源……其他方面的需求，比如情感需求，也可以解決。”
他又湊近了一點，故作真誠地溫柔誘騙道：“我是說，我也很喜歡你。”
“宋澈元。”這時身後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不高不低，剛好順便喚醒了一旁瞌睡了不知多久的水果店老板。
宋澈元臉色很臭地回過頭來，看到了同樣臉色很臭的傅冽川。
老板是屬貓的嗎？怎麽走路都沒聲音的，總是能被他聽到牆角。小區花園裏一次，民宿大廳裏一次，這下又來一次。
“老板你等我一下。”宋澈元瞬間多雲轉晴，語速很快地拎着水果跑去結賬，“你別跑啊，你站這等我，我馬上就好。”
傅冽川雙手插在衛褲口袋微微颔首，好看的眉頭擰緊，在宋澈元小跑着走開以後直直望向神态自若的費正深。
“費老師要挖我牆角？”
“傅總別介意。”費正深往前兩步踱到他跟前，壓低聲音道，“跟您說實話，于公我是有意抛橄榄枝，于私……媒體總在議論我不婚不戀的事情，我便計劃着今年對外公布一個戀愛對象，宋老師的條件我很滿意。”
傅冽川冷聲道：“不好意思，他正處于事業上升期，不會考慮和你戀愛。”
“哦？”費正深湊過來吸吸鼻子，“可我怎麽聞着傅總您身上有宋老師信息素的味道？這麽個優質的Omega，傅總都已經忍不住先下手為強了，我也難免會想要接觸一下。”
“想都別想。”傅冽川眉目冷峻道，“既然聞到了，就該清楚他是誰的。”
費正深剛欲開口反駁，結完賬的宋澈元就拎着兩兜水果、舉着兩個鹽水泡過的鳳梨串小跑着到了傅冽川跟前，把其中一串遞給他，笑道：“老板，你的。”
“嗯。”傅冽川收起上一秒還冷硬的神色，擡手接過來，目光略過讪讪的費正深，有意無意道，“我的。”
費正深：“……”
“走吧老板。”宋澈元拉着傅冽川的胳膊轉過身，完全把形象崩塌了的偶像視為空氣，“我們先把東西送上去吧，有點重。”
傅冽川回身跟他一起往酒店走，道：“好。”
“茍哥說附近有個小花園，晚上沒什麽人去，空氣特別好，一會兒帶你去轉轉。”
“嗯。”
“你嘗嘗這個鳳梨串甜不甜，我上次直播的時候就有人提起過，沒想到這裏剛好有賣的。”
“你知道鳳梨串是什麽意思麽？”
“啊？不就是和菠蘿很像的水果切成條串成的串？”
“嗯，沒錯。”
……
年過半百的水果店老板望着費正深挺拔的背影，揉揉沒睡醒的眼睛，起身走過來驅了驅水果上的小飛蟲，打着哈欠問他道：“費老師您要吃點什麽嗎？送您兩個蘋果？”
滿眼愠色的費正深努力扯出儒雅的營業微笑，溫聲回道：“不了，謝謝您。”
宋澈元和傅冽川上樓送完東西再次從酒店裏走出來時，費正深已經不知去向。他們倆的鳳梨串也已經在屋裏解決掉了，洗好手一身輕松地出來遛彎。
民宿酒店後是民宿老板精心照料之下在工業化時代裏拼命留住的一片花海，野花居多，也夾雜着幾簇家花。
今晚月明星稀沒有霧氣，日暮西山之後，暗調自然光的籠罩之下，五顏六色的小小花朵紛紛呈現出了別樣複古質感的美麗。
鎮上的人們都像上輩子的宋澈元一樣忙于生計，鮮少有閑情逸致來這裏閑逛，過來游玩的旅客也都只會在天光大亮時前來觀賞和拍照留念。
此時已入夜，宋澈元和傅冽川并肩走在空無一人的花間小路上，鼻尖上萦繞着點點花香，就和宋澈元的信息素一樣，是夏日獨有的味道。
“老板……”宋澈元清了清喉嚨，率先開口道，“我不會跳槽的，你放心。”
“嗯。”傅冽川雙手插兜低低應道，踢着路邊的石子，“我會給你最好的。”
宋澈元用力點頭說“嗯”，忽然瞧見旁邊地上有一小簇紫地丁花，就跑過去蹲下身，摘下了一朵。
柔軟的花瓣上仿佛還沾着點潮濕的露氣，鮮活小巧，芬芳可愛。
“老板。”他站起身，把花遞到傅冽川面前，不好意思道，“給我別一下。”
傅冽川怔了一下，半晌才接通信號，把手從褲袋裏抽出，緩緩接過這一朵紫色小野花，就和上一次在比樹鎮讓他自作多情的那朵別無二致。
“上次那朵後來身體不舒服弄丢了，這朵我一定好好珍藏。”宋澈元認真道。
傅冽川輕笑，順着小Omega的要求，擡手把花輕輕別在了他耳後。他其實很想再順便低下頭親親這個乖乖軟軟的人，但堪堪忍住了。
他想，宋澈元真是善良心細，還如此費心地情景再現了一番，想方設法地替他挽回因自作多情而失去的尊嚴。
這兩天宋澈元為了哄老板開心一度失去自我，卻渾然不覺，活脫脫成了一個不成熟不穩重的小Omega，嚴重偏離了他上輩子剛正不阿不茍言笑的教師形象。
好像連撒嬌都學會了。
他仰臉問傅冽川道：“好看嗎？”
傅冽川垂眼看他，回道：“特別好看。”
“路的盡頭那邊好像有一家小賣鋪，我們過去看看吧。”宋澈元就頂着這朵小紫花心情美滋滋地繼續向前走了，“可能會賣很多市裏買不到的零食。”
這家小賣部店面很小，裝潢也很簡陋，細細的電線挂起搖搖欲墜的小燈泡。店主是個盤着發髻頭發斑白的老奶奶，正在燈泡下勾織手工藝品。
“娃兒們，想買點什麽呀？”老奶奶從老花鏡裏擡眼看向他們兩個。
宋澈元觀察了一圈店鋪的擺設，想來是沒法電子支付，也沒法刷卡的。
于是他輕輕戳戳傅冽川的腰，湊近悄聲問道：“老板你帶現金了嗎？”
意料之外地，傅冽川竟然點了點頭，而後從褲兜裏摸出了兩張百元大鈔，塞到他手裏，道：“就這些。”
宋澈元喜出望外道：“哪來的？”
“出發之前林敞提醒我帶的。”傅冽川回道，“他是鎮上長大的，說市區外很多地方都像他老家一樣，電子支付還沒有普及。”
“林哥可真是個細心靠譜的Alpha，我回去把錢轉給你。”宋澈元樂颠颠地攥着鈔票邁開步子，手中有了資金，開始放心地在小店裏四下挑選起了商品。
傅冽川聞言微微挑眉，沒有作聲。
反正這也不是宋澈元第一次在他面前誇別的Alpha了。
宋澈元心疼老奶奶這麽大年紀還要這麽辛苦地熬夜開店賺錢，下定決心要把這兩百塊花光在這裏。
于是傅冽川便拎着幾個塑料袋跟在他屁股後，沒有半點為人老板的樣子，沉默着看着宋澈元左塞右塞的，很快裝滿了好幾袋。
“這款蝦條我已經十年沒見了，買兩包。”
“這個牌子的汽水我也好多年沒喝過了，來兩瓶。”
“巧克力豆，來兩盒。”
“辣條，來兩包。”
“面包可以當明天的早餐，來兩個。”
“碳素筆，來兩根。”
“毛巾，來兩條。”
“牙刷，來兩支。”
“這種老牌阻隔貼很柔軟很舒服，來兩貼。”
……
最後，宋澈元站定在一排手工針織的挂件前，陷入了選擇困難。
老奶奶一定是織了一輩子的民間老藝術家了，每一個挂件都做得精致可愛，有太陽月亮雲朵，有小狗小貓小兔，也有小橘子小花生小柿子。
傅冽川在他身旁站定，建議道：“選那個小太陽吧。”
針織的小太陽，裏面是淡黃色，外圈是橘橙色，圓滾滾的，毛絨絨的，繡着笑臉，還綴着腮紅，就像宋澈元一樣溫暖可愛。
“好。”宋澈元伸手拿起兩個小太陽，放進袋子裏，“就這個了，好像很配我。”
最後采購完畢一結賬，這麽幾大兜東西，竟然也沒花滿二百塊。
宋澈元接過老奶奶找的零錢，回身自然地塞進了傅冽川的褲子口袋裏。
老奶奶不關注娛樂新聞，自然不知道他們是誰，但笑眯眯地左望望右望望，慈祥地笑道：“你們兩個娃娃，又漂亮又讨喜，奶奶祝你們兩個一直這麽恩愛。”
興許是氣氛太好，興許是花海太香，興許是頭頂的燈泡破舊但燈光昏黃浪漫，興許是不願打破老人對青春與愛情的贊許。
誰也沒有戳破這段不清不楚的關系與不痛不癢的誤會。
宋澈元也眯起眼睛，笑道：“謝謝奶奶。”
傅冽川微微欠身點頭道：“謝謝您。”
從小店裏告辭以後，宋澈元和傅冽川每人拎着兩兜東西，在花海田間清新的空氣裏舉步維艱，加之入夜蚊蟲漸多，不得不打道回府。
吱呀吱呀地走上樓梯，傅冽川不做聲地跟在宋澈元身後，一路走到了該互道分別的各自房間門口。
傅冽川把手裏的袋子放到宋澈元腳邊，轉身去開自己的房門，正想着是該說“晚安”還是“明天見”來作為告別語，就被身旁一句很小聲的“老板”給叫停了思緒。
他轉臉看回宋澈元，等待着下文。
只見宋澈元踢踢腳邊的袋子，又抖抖手裏的，問道：“老板，我買的這些東西裏有沒有你想要的，送給你呀？”
傅冽洋從善如流地目光逡巡了一圈那幾袋東西，最後望向被零食汽水和生活用品堆壓在角落裏的那一對針織挂件，回道：“送我一個小太陽吧。”
帶它在身上，可作夏日在身旁。
回房裏以後，宋澈元沖了個澡，給被蚊子叮到的地方塗了點從民宿酒店老板那裏借來的青草藥膏，然後舒舒服服躺到床上，給爸爸媽媽打了個視頻電話。
宋紳義和戴若知道他去炎市出差，還是去跨界參演何忍導演的大片，又激動又擔心，生怕兒子演技不精會被老前輩訓，讓他一定把姿态放低。
老父親宋紳義和笑眯眯的母親戴若一起俯視着手機，标準的中老年視頻姿勢，你一言我一句，千叮咛萬囑咐道：“元元吶，凡事先說對不起，伸手不打笑臉人，咱也不是靠演戲吃飯的，盡力而為，謹遵指揮，記住了嗎？”
宋澈元笑嘻嘻的：“記住了記住了，放心吧。犯了錯誤我一定搶占先機，以頭搶地，胸口碎大石，梨花又帶雨，讓何導不忍心罵我一句。”
他還真就像個小朋友似的乖巧點頭，逗樂打趣，哄得自己爸媽開心又放心。
這種久違的溫馨感，如真似幻，讓他心頭暗自一陣泛酸。
上輩子要是父母都在的話，哪怕還是只做個起早貪黑的英語教師也無妨，這種被人無條件惦念着的感覺可真好哇。
這個世界裏的宋澈元可真是個幸福小孩，現在的宋澈元萬分感謝他與自己合二為一，讓他這個被生活磨得麻木不仁的家夥也能重新擁有幼稚、撒嬌和被疼愛的權利。
結束視頻通話以後，宋澈元眼看着才晚上九點多，就又翻出他那總共不過幾百字的臺詞來背了幾遍，還自己預先琢磨了一下表情動作。
“高茁啊高茁，連老師你都要瞞着？連我也不能說？”念完這行臺詞，宋澈元咂摸了一下，若有所思地嘟哝道，“這句是該嚴肅憤怒一些還是擔憂着急一些呢……明天得請教一下何導。”
何忍也說了，雖然宋澈元沒什麽表演經驗，但恰恰就貴在天然純粹沒有表演技巧，這樣反而真實生動。
所以宋澈元并沒有被安排什麽進組前的演技培訓，何忍交代讓他到場上随心發揮，就按照自己的理解和揣摩去诠釋角色，要是有什麽偏差的地方會現場幫他矯正。
拿出了上輩子備課的架勢，宋澈元用功研磨了半個多小時的劇本臺詞和人物心理，終于打了個小哈欠，湧上來了點睡意。
情定鎮特産汁水飽滿、個大鮮甜的蘋果和橙子，忽地想起今天買的水果還沒給傅冽川、茍厚睦和小方他們分，擔心放到明天就不新鮮了，宋澈元頑強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頑強得就和他上輩子為了看早自習每天不到六點從被窩裏爬起來一樣，英勇無畏得很。
宋澈元拎着水果袋子哈欠連天，先晃晃悠悠下到了一樓，去找他的經紀人和助理。
慢吞吞邁下最後一級臺階，恰好撞見了那倆人——正各端一瓶冰豆奶并肩坐在大廳休閑區裏的沙發上，在啃麻辣鴨脖。
因為宋澈元是靠唱歌吃飯的，要保護嗓子，所以茍厚睦和方森吃辣從來不帶他，全靠他自己偷吃。
但這回，宋澈元站在這倆人身後摸着下巴觀摩了半天，總覺着他的Beta經紀人和他的Omega助理之間，似乎有些過于歲月靜好了。
好到茍厚睦那紙巾給方森擦嘴的程度，好到方森極其浪漫地伸手指星星給茍厚睦看的程度。
仔細回想起來，上次去比樹鎮錄綜藝的時候，這倆人是不是還相約同游來着？
他倆一個三十四，一個二十七，是一個讀大學一年級另一個讀小學六年級的年齡差，仔細想來，老B少O，好像別有一番般配感啊。
宋澈元心想，都怪他一直滿腦子活命、老板、事業，要不是今天親眼所見，蛛絲馬跡都沒發現。
作為半個牽紅線的月老，對身邊的這兩位好哥哥多少有點缺乏關心了。
對于這兩老熟人，宋澈元就不打算裝聾作啞了，直接抱着滿懷的蘋果和橙子腳步穩健地走了過去——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倆人的中間。
六目相對，人生如戲。
茍厚睦慢慢放下手裏的鴨脖和豆奶，抽了張濕巾擦手，局促道：“崽，你不是說你要睡了嗎？”
“忽然想起要給你倆送水果，我今天剛買的，聽說情定鎮的蘋果和橙子出了名的甜。”宋澈元左看看右看看道，“就和你倆這愛情似的。”
聞言方森嗆了一下，趕忙慌亂地喝了口豆奶壓驚。
“崽……”茍厚睦不好意思地笑笑，局促不安道，“我倆這窗戶紙還沒捅破呢……你怎麽給捅了呢。”
【介詞短語作表語】
我的心髒，鮮花盛放。
My heart is in blossom.
——純情忸怩情窦初開就想哄老板開心的宋澈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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