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形容詞最高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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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那個視頻裏的人是于茫之後，茍厚睦也原地驚訝了半天，下巴差點脫了臼。
這幾天他盤了好幾遍宋澈元所有的對家，以為可能就是其中之一使的絆子，就連主動提供線索的齊落他都一并懷疑了，卻怎麽也沒想到那個人是于茫。
說是費正深幹的他都更容易相信。
于茫太封閉，太沉默，從不願和人社交，所以茍厚睦對他的長相基本沒什麽印象，只記得拍戲的時候這個人對宋澈元很是關懷，前兩天還來送了個平安符。
什麽自然卷啊小駝背啊，又不是偵探又不是警察，誰會注意那個？
也就只有宋澈元這個向來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傻小子才會對人家那麽印象深刻吧。
可是于茫這麽做不是前後自相矛盾嗎？
難道真是費正深指使他幹的？
可有名有利的費大影帝也沒必要對個小歌手下這死手啊？
凜市警方得到消息後馬上采取了行動，很快調查出昨日于茫确實有過往返凜市的行程記錄，便立即聯系了炎市警方，對于茫實施了就地抓捕。
茍厚睦和方森兩口子作為赴宙娛樂和宋澈元工作室的代表一直守在凜市公安局，密切關注了整個過程。
等到一切基本進入尾聲，他倆才匆匆趕到醫院，向傅冽川彙報事情的前因後果。
傅冽川耐心地花了大半個晚上，抱着摟着親着，像開花一樣蹭着粘糊着，給足了安全感，才終于把情緒有些低落的宋澈元給哄睡着了。
他給宋澈元掖好了被角，這才偷偷潛出病房，到走廊裏和兩人會了面。
茍厚睦道：“傅總，炎市警方發回來的抓捕和審訊的影像我們都看了，去他住處核查情況的影像我們也看了……實在是一言難盡，那小子是小宋的粉絲，但是是變了态的那種。”
“相當變态，平時裝得人畜無害的，真看不出來。他精神一定有問題。”方森在一邊忿忿地補充道，“他住的地方沒有一面牆上不貼着宋老師的巨型海報，還有一整面牆上貼滿了他在劇組裏偷拍宋老師的照片，全身的，特寫的，各種角度的。”
“更過分的是，他屋裏還有好幾個一比一的人形玩偶。”茍厚睦一陣惡寒道，“全是小宋的臉，各種表情，但身上都……光着。”
“警方詢問他，問他為什麽要專程跑來凜市故意傷人。”方森咬牙切齒地回憶道，“他竟然說，因為他發現宋老師戀愛了，不幹淨了……他說他一直都只敢遠觀不舍得亵玩，可宋老師竟然讓別人碰他了，所以他要毀了他。”
茍厚睦道：“真是有那個大病。”
方森：“太有病了，我都不知道怎麽罵他才能疏解我內心的憤怒！感覺用什麽詞罵都還不夠火候……所以傅總你和宋老師真的在談啊？你們是怎麽讓于茫發現的啊？”
“……”
面對真誠發問，傅總捏了捏鼻骨，嘆了口氣。
這知情人士茍厚睦嘴還挺嚴的。
傅冽川當然知道是因為自己去寧市接輿論當頭的宋澈元回家那次。他當時在電話裏問宋澈元見面能不能親他一下，宋澈元出酒店房門時忘關免提，被于茫撞見了。
但他沒想到，就只是那麽一個小小的巧合，卻蝴蝶效應般間接地傷害到了他的愛人。
“我給宋澈元打電話，宋澈元開免提，被于茫聽到了幾句。”傅冽川不願再多言，轉而問道，“璀今娛樂怎麽說？”
茍厚睦回道：“開除于茫了，會在官微致歉，工作室這邊也會馬上發布聲明，說清整件事情的原委。”
“費正深本來是看中這于茫悶聲幹活不多言多語，才選了他當助理，結果他居然蔫巴巴地悶聲搞出了這麽大的事……”
“警方一開始也懷疑過是費正深指使的他，還把費正深叫去問了話，他去警察局這事也被狗仔拍到上了熱搜了。”
方森附和道：“費正深本來也正處在風口浪尖上呢。最近齊落和璀今鬧解約，正面剛，發微博說他和費正深現在不是戀愛關系。”
茍厚睦幸災樂禍道：“費正深現在就算是想捏造齊落黑料保他自己也晚了，誰也不傻，都能看出來是他幹的。”
“現在大家都看透了，他前兩天就是潛規則了齊落又逼着人家官宣戀情保他名聲。”方森也跟着樂，“網上都說，費正深這麽作妖，晚節不保，哈哈哈哈哈。”
茍厚睦道：“可惜了我崽辛苦客串的《茁熟》還沒上映呢，估計大家這次去看電影都是沖着何導和小宋了，沒幾個稀罕看他的了。”
方森啧啧兩聲：“自作孽，不可活。”
傅冽川目色沉靜地聽完這些新鮮八卦，勾唇颔首道：“好，我都了解了。不早了，你們也早些回去休息吧，這幾天辛苦。”
兩人從善如流地應聲起身作別，打算離開，但走了兩步又折返了回來。
“傅總……那個，我多問一句啊。”茍厚睦壓低聲音道，“小宋現在不是Omega了，也不能傳宗接代了，甚至一時半會連歌都不能唱了……你現在留在這寸步不離地守着他，是出于責任感嗎？”
傅冽川擡眸看他一眼，淡淡道：“你就當他救了我的命，我以身相許。”
“都到這節骨眼了你還挺幽默的傅總……”茍厚睦對傅冽川之前的信息素重疾半點不知，滿臉都寫着你在扯淡，甚至差點翻了個白眼。
“是這樣的，老傅總今天和我打探了一下你們倆的情況。對他我沒敢撒謊，說了你們兩個正在交往，而且現在還沒分手，他聽了好像有些不滿。”
“噢？”傅冽川一揚眉道，“宋澈元這麽完美，他有什麽不滿的？”
“……”茍厚睦嘴角抽搐道，“是完美，咱們都知道他完美。但是吧，往難聽了說，小宋現在是……殘疾人，而且老傅總一直都想抱孫子。”
“我很快就會把宋澈元娶進家，随便他怎麽想吧。”傅冽川不以為意道，“不滿也沒辦法，我結婚不是為了給他生孫子，是為了把宋澈元拴在我身邊。”
“……”茍厚睦道，“行行行，信了你和我崽是真愛了，小方咱倆回家。”
當晚十一點半，剛一氣呵成寫完英語作業習題卷的傅冽洋伸了個懶腰，接到了他大哥突如其來的電話，急忙打探起了宋澈元的病情。
“喂哥？扯遠哥怎麽樣了？我憋了一天都沒敢問，怕打擾你們治病救人幹正事，都擔心死了！我看網上新聞說沒事了，是真的嗎？”
“嗯。”傅冽川單手插兜站在病房門外，低聲道，“網上說的都是真的，包括我和他，都是真的。”
傅冽洋：“哈？”
“把你房間裏那張宋澈元的巨型海報撕掉，現在馬上撕。”
傅冽洋：“哈？？”
“沒偷藏什麽宋澈元一比一人形玩偶吧？”
“哥？？我是純純歌迷，不是發情泰迪，再說了我有喜歡的人了，我倆感情穩定着呢。”
“撕掉。”
“……嗚嗚好不講理，撕就撕。”
宋澈元第二天早上剛一睜開眼睛，就被動閱讀了傅冽川提前編輯好的于茫事件始末，靈魂當即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傅冽川在末尾寫道：“你沒看錯，他不是因為讨厭你才傷害你。”
“……”宋澈元心情複雜，把臉埋進傅冽川懷裏消化了半天，“我何德何能。”
傅冽川湊過去親親他的耳朵尖，親得那裏一瞬間紅了起來，不知道這麽小巧好看的耳朵要什麽時候才能聽見。
他憋了一肚子的情話，想告訴這個人他有多值得被愛。
吃過午飯之後，正是一天之中陽光最為和煦燦爛的好時候。
傅冽川把病房裏的窗簾拉開到最邊上，放任陽光灑進來，落在了他搬到窗前擺好的兩把緊緊相靠的躺椅上。
這兩把躺椅是茍厚睦帶着方森去家具城裏精挑細選出來，快馬加鞭送來，專門給他們的寶貝小宋和寶貝小宋的新晉男友肩并肩曬太陽用的。
或許是因為曾經擁有過的信息素是夏日，所以即便如今腺體罷了工，宋澈元在曬太陽的時候也有着一種皈依感。
看起來柔和又平靜，整個人都籠着一層軟乎乎的毛邊似的。
沒有了信息素的聯結，傅冽川心裏卻好像接通了某種信號，能夠準确感受到宋澈元在這一時刻裏的愉悅情緒，這幾天裏的午後就總陪着他曬太陽。
他們這戀愛才剛剛正式開談，卻不見那種抵死的纏綿熱烈，反而總有一種歷盡千帆的相濡以沫感。
就如此刻，身上被陽光裹得暖烘烘的宋澈元偏過頭來看看身旁的傅冽川，見他的傅大總裁正在專注地給他剝着碧根果，心裏登時也跟着暖烘烘的。
上次在比樹鎮裏錄制《悠然見南山》的時候，傅冽川也像這樣給他剝過板栗，也是在一個靜谧的午後，在山間小院裏，在暧昧不清的氣氛裏。
想來，可能那時候他就已經對這個一貫清冷孑然卻只對他溫柔以待的Alpha悄悄心動了，只是當時渾然未覺罷了。
“傅冽川。”宋澈元小聲叫道。
一旁的Alpha聞聲立刻擡起頭來，是很給人安全感的反應速度。
目光裏都是關切的詢問，手裏剝殼的動作也停頓下來，生怕宋澈元哪裏不舒服似的。
“沒事。”宋澈元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裏面像是盛滿了揉碎的星星，輕道，“你真好。”
他語氣像個小孩子似的，表情也像個小朋友似的，用最簡單赤誠的話來誇獎自己的男朋友。
傅冽川手上都是碧根果殼的碎屑，不方便馬上抱抱這個讓人心頭柔軟的小孩，最後只能扭曲着上半身湊過去，在宋澈元臉蛋上啄了一小下。
作為一種回應。
你也好。我特別喜歡你。
又過了幾分鐘，宋澈元手裏被塞進了一小碗剝好的碧根果仁，堆得滿滿的冒着小尖。
剝殼師傅站起身，用濕巾擦了擦手，然後掏出手機打字給宋澈元看：“你乖乖曬太陽，把這些吃光，我去取檢查報告，很快回來。”
宋澈元仰臉看他，乖乖點頭道：“好。”
今天上午宋澈元做了好多項檢查，醫生說如果各項指标正常就可以把他帶回家休養治療，情緒會更舒适穩定，也有利于聽覺的恢複。
而至于腺體能否恢複機能，還是要聽天由命。
傅冽川取回了宋澈元的各項檢查報告，拿着去和宋澈元的主治醫生溝通了病情以及回家休養後的相關事宜，然後樂滋滋地往病房趕。
檢查結果都很正常，宋澈元身上其他的小傷也都恢複得差不多了，滿足出院回家療養的條件。
能回家見思念主子成疾的小狗開花了，他的小男友一定很高興。得趕緊回去告訴他，得用跑的。
宋澈元眯着眼睛曬太陽，解鎖手機屏幕，自拍了一張，在微信上發給了爸爸媽媽。今天狀态很nice，報個平安。
順便拍了一下手裏的這一小碗碧根果發過去，示意自己好吃好喝。
母親戴若聽說兒子脫離了生命危險以後，這兩天身體狀況也穩定下來了，天天張羅着要來醫院看兒子。
但父親宋紳義怕自家老婆病還沒好徹底，經不起折騰也吹不得風，愣是沒讓她出門，在家守着伺候了媳婦這麽些天，隔三差五地還會自己跑來醫院看兒子，可把這小老頭給累壞了。
好在傅冽川一直駐紮在宋澈元身邊，陪着伴着。宋紳義看在眼裏，漸漸也咂摸出了點東西，覺出這傅總和自家兒子之間一定不那麽簡單。
他眼瞅着這大公司大總裁對自家兒子這麽上心，即便兒子沒了性別、聽不見聲音，也不離不棄的，心裏又感動又安心，雖說沒挑明，但已然默許了。
回家分享給了孩他媽，孩他媽也走了同一個流程：感動，安心，默許了。
宋紳義在家族群裏回複評價兒子分享的碧根果照片：“元元是懶蛋，誰這麽勤快給你剝的呀？”
戴若也跟着回：“寶貝多吃點，吃得胖一點點的更可愛，現在太瘦啦。”
宋澈元又往嘴裏塞了幾個果仁，撲撲手指上的碎屑，想來自己這戀情也應該是已經在爹媽這兒曝光了，就笑眯眯地坦坦蕩蕩回複起二老。
【小宋】老板給剝噠！
【小宋】已經被他喂胖啦。
真好，他變成了沒性別的小聾子，在這個世界上還有爸爸、媽媽、開花，以及他的傅冽川，這樣毫無保留地愛着他。
比起上輩子悄悄死在路邊，哪怕餘生都是個殘疾人，只要他們一直像這樣不嫌棄自己，他都已經好過得多了。
這樣想着，宋澈元忽然覺着內心很富足，好像身體裏也充滿了力量。
他本來就不是一個悲觀者，更何況現在他有了堅不可摧的後盾。
宋澈元又一次咔嚓咬碎一枚堅果，腦內忽然閃過一個聲音：“大寶兒！”
他的世界已經萬籁俱寂了許多時日，如今忽然冒出聲音，盡管不是耳朵聽見的，也讓他不由得身子顫動了一下，适應了足足好幾秒。
怔了半晌，他的腦電波才顫顫巍巍地回應道：“系統大哥？”
“嗯嗯！我來啦！”系統的金屬音劃破世界的死寂，跳躍着蓬勃的電流道，“我是來和你道別的，大寶兒。”
“啊？”宋澈元的腦電波畫着驚訝的問號，“你要走了？”
“嗯吶，我檢測到你的重生任務已經順利完成了。傅冽川痊愈了，而且附加小任務傅冽洋的英語成績也過了三位數。”一向賤兮兮的系統語氣忽然穩重了很多。
“恭喜你，你和傅冽川都可以活下來了，而且你們成為了戀人，比起平行世界裏的上一個你，很幸福呀。”
“嗯，我一直想要好好謝謝你的，非常謝謝你。”宋澈元真誠道，“謝謝你給了我重新來過的機會，我現在非常幸福……但我，嘶，怎麽有點舍不得你。”
“我也喜歡和你鬥嘴耶。”系統笑嘻嘻道，“以後有機會回來看你，現在我得去拯救其他有緣人啦，感謝你呀大寶兒，為我的業績再填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那……祝你工作順利。”宋澈元用腦電波慢慢組着句子道，“以後別再假借工作之名偷看人家親熱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
系統的機械笑聲裏透出一絲真切的誠摯感，一字一頓道：“小宋，你是本系統救過的人裏面最漂亮、最可愛、性格最好也最優秀的一個，這一次的人生不會有任何缺憾的！再見啦大寶兒！”
“再見啦哥哥。”宋澈元抱着個堅果碗乖乖點頭，“後會有期，記得回來看我。”
系統在腦內發出了關機音，就像老式電視機關閉時發出的那種啵唧聲似的，倏地一下，消失不見了。
只餘下平行空間裏的新生，饋贈于他。
和着此刻夏日裏沸騰着的空氣，隐約的知了聲，以及昏聩的鳥鳴。
【形容詞最高級】
再見啦，我救過的最好的小孩。
Farewell, the best kid I have ever saved.
——殺青了的愛看羞羞場面的重生系統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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