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林栖打開匣缽後松了一口氣。只見匣缽裏頭擺放着純白無瑕的瓷牡丹,牡丹還未施釉便已經很美,她小小地驚豔了一把。

她成功了!

她驚喜地想打開下一匣缽,沒想到一擡頭就見到了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身邊的陶辭,面上的喜悅還沒收回來就被對方瞧了個正着。

陶辭也是第一次見到帶着這個表情的林栖,不知是否是被她的喜悅感染,自己心情都愉悅了起來。

林栖被吓了一跳,随後又被自己燒出白瓷牡丹的喜悅給覆蓋了,她見陶辭都出來了,直接招手喊他過來。

“你看,好看吧?”她驕傲地和他展示自己的作品。

陶辭緩緩踱步走到她身邊,低頭往匣缽裏面一看,目光也就移不開了。

“這泥怎麽燒得這麽白?”他問道。

林栖笑出了聲,“這種泥就是專門用來燒制白瓷的泥,現在的它還是個素坯等會再施釉燒制會更好看。”

她迫不及待地打開最後一個匣缽,裏頭又是一朵完好的瓷牡丹。她興奮得都要跳起來。

陶辭搖搖頭,緩緩道:“看來也就只有這些東西能讓你這麽開心。”

林栖手中輕捧着瓷坯,側過頭來看陶辭。

她的眼睛停留在對方臉上。陶辭也不躲開,就這麽任她看。

眼前的人穿着素雅的裙裝,面上不再施粉黛,頭發也只是随意束起。他的氣質已然不同,此時的他仿佛又變回了那時不可一世的閑王。

“你恢複了?”林栖明知故問,她不能讓對方知道自己早有懷疑。

陶辭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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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栖:“也好,晚些時候我給你湊些盤纏讓你回家尋親。”

聽到這話,陶辭眉頭輕蹙。

“現在還不是時候。”他道,“我還需要在此叨擾一段時間。”

林栖拿着素坯就準備回屋,“我現在有事要忙,等我忙完再來談你的去留問題。”她擡腳要離開前丢下一句話,“在這期間你可以好好想想,要怎麽說服我頂着家人有危險的風險把你留下。”

她也沒看陶辭此刻的表情就回屋趕制瓷牡丹了。

她看着手中的素坯,要不是許若瑩有需要着色的要求,她真不想往這白牡丹上上任何顏色。

經過思考,她倒是決定只給一朵上色,另一朵就只施透明釉,做出一朵似白玉無瑕的白瓷牡丹。

林栖左右端詳了一番手中的素坯,拿出噴壺在裏頭灌上了顏色釉。

她這次選的釉色是淺黃色,使用噴釉的手法在裏外花瓣上噴上色澤均勻的釉,到時燒制出的花瓣便會有黃白漸變,看起來更加生動。

很快,上釉的過程便結束了,她捧着兩朵上好釉的牡丹朝外走。二次入窯的牡丹只要進行低溫燒制即可,照時間推算,明日就能進縣城交貨。

林栖一打開門,外頭已經不見陶辭的影子。

她一時也顧不上人,只是快步上前裝物入匣入窯燒制。

陶辭一夜未歸,林栖只當他想通了離開。

……

翌日清晨,林栖抱着錦盒坐在雇來的馬車上打哈欠。

饒是這麽早出門到達縣城已經臨近正午。她憑着記憶朝着那家陶瓷店走去。

店內生意依舊冷清,林栖抱着錦盒進去的時候掌櫃還在撥弄算盤。

“林姑娘,你來了。”掌櫃見有人進入就下意識地擡頭,看清來人就是一喜。

他伸手招呼夥計看店就帶着林栖進了內堂。

林栖也不廢話,将兩個錦盒擺在桌面上一一打開。

“美,太美了!”掌櫃驚呼着站起身。

兩朵牡丹的美各不相同,一個黃白漸變的花瓣,中間綴着黃金色的花蕊,看起來栩栩如生,牡丹的富貴态盡顯其中;另一個不施加任何顏色,白的讓人不敢亵渎。

掌櫃贊不絕口,一時想不到什麽詞來形容。

“來人吶,快,快去請許小姐來。”他招手喊來一個夥計。

林栖本想放下貨收了錢就走,順便将白瓷牡丹也售出去,但現在她又有點想聽那個對飾品挑剔的許若瑩的評詞。

等了許久,就在林栖打算告辭的時候,許若瑩才帶着自家丫鬟慢悠悠地走來。

“小姐,您請。”掌櫃見到他來立刻起身迎接,他迫不及待地打開面前的錦盒。

許若瑩見到裏頭的物件已然移不開眼睛。

“這怎麽可能是那一塊塊泥巴做出來的,你是不是在糊弄我們家小姐。”丫鬟怒道。

她家小姐單純,除了精美首飾外的東西一律不在乎,此前被人糊弄過幾次,因此她學乖了,如果對方想要糊弄小姐,她就先發制人,若是對方心虛就會露出馬腳。

許若瑩聞言便擡起欣賞飾物的頭,眼裏似乎蘊藏着怒氣。

掌櫃見狀連忙擺手還轉頭求助性地看向林栖。

林栖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許若瑩跟前,她拿起放着白瓷牡丹的錦盒示意對方湊近看,随後她又用手指輕輕碰了碰那薄如紙的花瓣。

指尖輕觸便傳出清脆的聲響。

周圍十分安靜,在場的人見她伸手碰那花瓣心都撲通直跳。那花瓣看着十分脆弱,仿佛一碰就會碎裂,方才他們也只敢端着錦盒看都不敢伸手觸碰。

看着他們的表情林栖就明白他們在想什麽,“你們放心,這瓷花看似脆弱實則質地堅硬,只要不暴力摔砸一般的力度是弄不壞的。”她說着取出瓷花示意許若瑩可以拿着看。

許若瑩伸手接過瓷花,捧着它開始左右觀賞。

這瓷花白得晶瑩,純淨光潤,細看之下在那光潤的釉下面隐隐還有花瓣的紋路出現。此時日頭當空,許若瑩稍稍舉起瓷花從下往上看,手中的瓷花在陽光下呈現出暖黃色調,美得攝人心魄。

“姑娘手藝當真了得。瓷器我也沒少見過,能做出這般如玉清透的卻是第一次見。”她絲毫不吝啬誇贊的詞。

林栖道:“過獎了。”

許若瑩小心翼翼地将瓷花放回錦盒中,“這朵黃瓷牡丹是我定制的,稍後将它安置在玉簪上即可,這朵白瓷你開個價,我也要了。”

她有點後悔當初為什麽要讓人做有顏色的瓷花了。

林栖早就料到她會要,價格早就定好了。她伸出五根手指,眼都不眨地說道:“五百兩。”

“五百兩!”丫鬟瞪大了眼睛,“你這燒燒泥巴而已,收的價格比人家玉飾還貴。”

別說是她了,就連掌櫃都覺得她是獅子大開口。

林栖既然定這個價,她就有辦法讓對方覺得值這個價。這次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将自己手中的瓷器價格壓下去了,“姑娘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咱們看物品定價可不是看質地來的。您看這瓷花,瓷泥是特有的,且燒制數十朵才只能出這兩朵,耗時耗力。”她頓了頓随後又道,“況且,放眼整個大滄能燒出這等白瓷的,也就只我一家。”有底氣就能說出這般話。

丫鬟明顯不信又要發話卻被許若瑩制止了。

“你這口氣倒是不小。”許若瑩說道。

林栖笑道:“有實力才有底氣不是嗎?”

許若瑩看了她一會。她還從來沒買過陶瓷飾品,今日這兩朵瓷花她都喜歡,特別是那朵白瓷牡丹。

她現在猶豫倒不是出不起那五百兩,只是她不想被人诓騙。因着是第一次購買瓷飾,她便會多加小心一些。

“過兩日我便要進京,這朵瓷花我會帶去尋幾位制瓷大家做鑒定,若是你說的是真的,那日後陶瓷定制便只予你們家做,否則便免不了牢獄之災。”許若瑩語氣淡淡卻說着威脅的話語。

林栖果斷應下,“好。”

掌櫃在一旁抽出手絹擦了擦冷汗。

“等會回府找幾個人過來盯着這家店。”許若瑩一邊交銀子一邊說道。

能空出人手過來監視派不出人來查案?

林栖在心裏翻了個白眼。等着吧,如果在許若瑩回來前衙門還沒動作,那她就要忽悠許若瑩給她開個後門了。

“小姐進京多久才能回來?”林栖問道。

“快的話一月,慢的話不知,怎麽了?”許若瑩反問。

一個月?回來兇手都銷聲匿跡了。

林栖支支吾吾着将家中失火報案要等的事說了一遍。

許若瑩點點頭。她因着林栖的手藝,現在對她還是蠻有好感的,“我回去會同父親說說。”

“多謝許小姐。”林栖笑着感謝。

許若瑩一離開,掌櫃就虛脫了一般跌坐在椅子上。

“姑娘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把話說大了啊。”掌櫃現在覺得自己要被年輕人帶火坑裏。

“老板,您這麽低估合作夥伴的嗎?”林栖道,“放心,等許小姐從京中回來,她會成為你店中第一個大客戶。”

林栖說罷留下來和掌櫃商量了訂貨量和價格後便離開了。

她出來看了看日頭,約好的車子還需要晚點才到,她就開始百無聊賴地在街上走起來。

走到一處人煙較少街道時,她突然感覺到身後有輕微的動靜。随後一陣掌風襲來,她堪堪躲過。

林栖快速轉身就見到一張意想不到的臉。

對方緩緩開口,那熟悉的聲音随之而來,“十七,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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