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許若瑩見林栖和徐虎談好話了,立刻拉着她到柴窯前面,指着柴窯說道:“是不是燒完了,打開讓我看看裏面是什麽?”
“小姐,現在窯內溫度上千度呢,要冷卻下來之後才能開,現在打開很危險。”林栖耐心解釋道。
許若瑩皺起眉頭,俨然一副失望的模樣,“真掃興。”
“今日多謝小姐相助。”林栖轉移了話題。
“小事。”許若瑩也不再糾結于開窯的事情,“此次京城回來本來就想找個機會來尋你,今日碰巧遇到此事就跟着他們過來了。”
“你的東西我給京城的幾位大師傅都看過了,确實是瓷器,還是難得一見的精品。”她道,“他們想要見你。”
“見我?”林栖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是的,我想你也不方便去,我就做這個中間人了。”許若瑩接着說道,“三月後需要往宮內送一批陶瓷,這批陶瓷有幾件他們想交予你完成。”
“交予我?這……”、
這會不會太草率了,要送進皇宮裏的啊,對方連我人也沒見過,就這麽交給我做?
林栖後頭的話自然沒有說出來。
許若瑩看出來她的心思,道:“自然不會全權交給你,只是幾件而已,況且京中也會着手去做,只是你若是做得好,就用你的。”
聽到這個林栖松了一口氣。
“放手幹吧。”許若瑩道,“你家中就你一人嗎?”
“目前就我一人。”林栖說道。
“真的?”這回便不是許若瑩接話了,而是盧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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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回春的手下都在院子外圍守着,這若是發現先宋雲舟的所在,那估計難逃重圍。
“真的。”林栖只能硬着頭皮隐瞞。
盧回春在院中踱步,兜兜轉轉幾圈就走到了宋雲舟房前,他伸手敲了敲門,“有人嗎?”
林栖面色從容地看着他的動作,她料想對方應該也就止步敲門了。
“這位公子,這裏是我的房間,裏頭都是些女子的東西,沒什麽……”林栖話還沒說完,盧回春手一推,打開了門。
不要臉!
林栖心裏咒罵着,但整個人還是緊張了起來,她慌忙趕上前查探情況,只是她走到房門口的時候盧回春已經“視察”完出來了。
“姑娘閨房你怎麽好就這麽闖進去?”許若瑩出來為林栖打抱不平。
“收拾得挺幹淨,什麽東西都沒有。”盧回春漫不經心道。
許若瑩眉頭皺得更緊了,她轉過頭對着林栖說道:“京裏傳信過來我會通知你,我先回去了。”
“好,有勞了。”林栖道了聲謝。
許若瑩不再言語,甩手就走。盧回春看了一眼方才的房間,随後就走了。
等人都走後,林栖這才進屋,一看宋雲舟就那麽大大咧咧地坐在床邊。
“你方才就在這?”林栖疑惑道。
宋雲舟點點頭。
方才盧回春推門的那一刻,她明知道不需要擔心宋雲舟,可還是緊張了。結果現在一看盧回春好像是宋雲舟的人。
我這是瞎操的什麽心啊,她心道。
“你在擔心我?”宋雲舟反問道。
林栖瞪了他一眼,“你這不廢話嗎?他跟官差在一起,若是被他們發現你怎麽辦?”
宋雲舟抓住了字眼,“為什麽你知道我不能被官差發現?”
林栖心頭一跳,直覺對方心思敏銳。
“我進縣城送貨的時候看到官差拿着畫像尋人。”她只能扯個謊。
“畫像上的人是我。”宋雲舟道,這句不是反問句,而是肯定句。
林栖點點頭。
……
窯室冷卻完畢,林栖開了一個個匣缽。
即便是有徐虎救場,中間也是被抛下了許久,成品率遠比想想的要低很多。
之前已經做好的心理準備在看到一堆失敗品後還是崩塌了。
柳廣衡你該死啊!
路過的宋雲舟見她一副要殺人的模樣,上前人文關懷了一番,“你怎麽了?”
“虧錢了。”林栖指着那一堆破碎開裂的瓷器說道。
宋雲舟沉默了一會,似乎在想着怎麽安慰,良久才道:“無妨,你能賺回來。”
“借你吉言。”林栖語氣悻悻然。
這還要給縣城陶瓷店交貨又要給自己的店補貨,眼前這些成品哪裏夠啊。
她嘆了一口氣,收拾好殘局又回了房間埋頭苦幹。
她忙得連飯都來不及吃,直到極度的饑餓感傳來她才想起自己這一天還未進過食。
她放下手中的活計,順道将泥坯放到屋外晾幹,這一出門才發現這院落中只有她一個人,宋雲舟又不知跑哪去了。
不在也好,飯煮一人份還省事。
她放下最後一個泥坯就往廚房走去。
一步入廚房就傳來一陣飯菜香味。本來就很餓,這一聞到香味,肚子發出的聲音已經震天響了。
宋雲舟正在布菜,見到她進來便笑道:“鼻子還挺靈。”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嘛。”林栖笑着入座,伸手接過他遞過來的筷子。
她等着宋雲舟也入座便開始毫不客氣地狂卷桌上的菜。
現在她又餓又有些焦慮,希望快點吃完回去将東西做完。
“你慢點吃。”宋雲舟見到她這吃相生怕她噎着。
林栖塞了一嘴菜,她努力咀嚼将東西咽下去,才道:“快點吃完好幹活。”
說罷她手上的動作更快了,扒完最後一口飯還沒咽下去就往屋外跑。
吃飯的工夫泥坯已經晾完,随後就是修坯,以及選出一些坯體制做樣式。
一夜未眠再加上一整日高強度的工作,她一邊打哈欠一邊修整樣式。
屋外的宋雲舟推開了門,見她強打精神工作的模樣又退了回去。
林栖擔心打瞌睡修壞坯,就效仿了一番錐刺股,狠掐自己大腿用痛感來提神。
堅持修完之後一個坯後,她實在忍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
屋外傳來徐虎罵罵咧咧的聲音将林栖吵醒。
她揉了揉睡得有些僵硬的脖頸出了門,見到趙無念跟在徐虎身後,徐虎走在前頭嘴巴就沒停過。
宋雲舟就走在那兩人前頭。
“年輕人不尊老,你怎麽能把我這個老人家扛肩上?”徐虎面上漲得通紅,指着趙無念就是一頓訓,然而對方依舊面無表情。
“臭丫頭,是不是你的主意?”他罵了一路都沒人回應,見到林栖出門就将話頭轉到了她身上。
林栖見到這副情形大概也猜到什麽情況了。
估摸着是宋雲舟見她打瞌睡,不适合燒窯就帶着趙無念去找了徐虎将人硬挖了出來。
此刻的林栖還有點迷糊,腳步有些虛浮,宋雲舟上前摻了一把。
徐虎見她這樣,也知道了緣由,語氣緩和了不少,卻還是道:“現在的年輕人就是不行,才熬一晚上就挺不住了。”
“東西呢?”
“剛修好坯,在屋裏。”林栖回答道。
“匣缽取出來,裝匣碼窯。”徐虎話音剛落,林栖就要動身,他又立刻道,“你去休息,讓這兩個來。”
自家王爺什麽時候做過粗活。
一直态度冷淡的趙無念此時站了出來,“有事吩咐我就行。”
徐虎呵呵一笑,“我還當你們是啞巴,原來還會說話。”他負手進屋,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倆一個都別想跑,進來搭把手。”
這間屋子此時基本上擺滿了泥坯,也沒其他什麽東西。為了方便他們去物燒制,林栖便去了隔壁房間休息。
燒窯有徐虎在她很放心。
她睡了個飽,起來後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她走出門正打算洗漱一番和徐虎換班。
打開門後看到外頭的場景,她覺得自己似乎可以再睡個回籠覺。
只見徐虎站着,手中拿着個細棍子,需要添柴了就抽一下那倆“活計”。
被抽得最多的還得是趙無念,畢竟是他将人扛在肩頭運過來的。
“出來幹嘛,回去睡覺!”徐虎嗓門大,這一聲吼給林栖震了一下。
“好的好的。”她乖乖關上房門繼續睡。
等到第二天起來後,窯火已經熄滅了,院中已無人影。
她又走到隔壁屋門,輕輕開門一瞧。
屋內兩人都是習武之人,警惕性也高,聽到開門聲半睜眼看了一下,見到是林栖後又放心地睡了過去。
屋內兩人外衣鞋子都沒脫,腳就橫在床外頭躺着就睡,看來昨晚也是累得不輕。
此時不見徐虎,應當是已經回去了。
她輕輕關上房門去看了眼窯室,溫度還未完全冷卻,還需要再等上一段時間。
新制作的這批陶瓷出窯後,林栖裝好貨就讓人往城裏陶瓷店送去。
自己則留在家中備貨,又燒制了三兩窯後聯系了村裏牛車往鎮上拉去。
“叔,咱們村的那些田地是不是都不種了?”林栖坐在牛車後頭,周圍全是擺放整齊的竹筐,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拉牛車的老林師傅聊着。
老林道:“那些地,種不出東西還浪費力氣,荒了就荒了。”
林栖聽得出他也舍不得那些地。
“丫頭,問這做什麽,你可是想了什麽主意?”老林也是個敏銳的,這段時間也是聽了不少林栖的事跡,他猜測她絕對不會平白無故問這些。
林栖也沒打算瞞着他,有話就直說了,說不定對方還能幫自己推一把,“這不是生意逐漸好起來了嗎?我和同伴尋思着在村裏建個窯口,村裏大家如果願意的話就來一起做陶瓷,我這邊也會請師傅帶帶,燒窯、做陶瓷都可以學,有錢一起賺。”
老林聽得高興,直誇,“那些破地,要是能用上最好了,丫頭你心眼好啊,你真是好人。”他誇人只會這幾個詞。
“這不這幾日正打算去找村長談談,一直沒時間。”林栖嘆了口氣。
“你這可是做好事,村裏人都會感激你的。”村裏地不行,只能租外頭的,這每天翻山頭種地,賺到的錢寥寥無幾,有時候還貼。
想想林栖自己做生意賺了錢還不忘村裏,老林由衷道:“丫頭,謝謝啊。”
林栖被對方搞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說什麽客氣話呢?”
老林感激着林栖的心意,拉完貨後硬是不收林栖的車費,林栖沒法只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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