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壹章
野外的夜空,夜空深藍。
星光稀疏,月牙的身影更是隐沒得不見蹤影。
白天,戰場狼煙,厮殺過後,旁晚十分一切歸于寧靜。
聽說武家軍已經退回去。
圖焰軍是圖家最精銳的軍隊,今日這批精銳部隊走到了武家君的視野耀武揚威,本想一舉擊潰武家軍,然而武家的五公子傳聞骁勇善戰,他輕而易舉易的破解了圖焰軍的陣形,甚至還傷了圖家的五皇子。
圖拔滾下馬,他身上全是血,今日之仗,是他平生打得最痛快也是最認真的一場,本以為這次能立功讓大哥刮目相看,哪想,偷雞不成蝕把米,他險些丢了性命。
當慌不擇路的選擇了一條不知名的小徑逃跑,他狼狽不堪的滾入草叢裏東竄西鑽,直到把那幾個窮追不舍的武家兵繞進死胡同裏,他方選擇一條幽深的小路繼續往山上跑。
天上下起傾盆大雨,他靠着一顆樹擡頭仰望,就想白天風清氣朗的晚上應該不會下雨,哪想老天不遂人願,它陡然來一陣瓢潑大雨,而且聲勢浩大,還伴随着偌大的雷鳴聲。
當一鼓作氣爬到半山腰,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山洞,便一頭栽倒在地,徹底昏死過去。
翌日醒來,他猛然坐起。
山洞不是很大,一個人必須貓着身子才能躲雨,他躺在地上,努力回憶昨晚上山的經過,看見這個山洞時,他只走了幾步便不省人事,而現在,他自顧的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再看看旁邊的火光。
他迅速爬起來,身上的衣服,還剩裏衣,外衣都挂在火苗的旁邊,看看好像也被烘幹了,他想動身,不想,扯到了傷口,疼得呲牙咧嘴。
“哎,你醒了?”
這時,那位神秘的恩人也就這麽帥氣的出現了,他左手托一捆柴草,右手拎着一帶東西,那袋子,好像是腰帶七拐八彎攏成。
“你是?”
“在下武休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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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拔差點沒被口水噎死,他眼裏的瞳孔明顯放大了一圈,要不是在光色昏暗的小山洞裏邊,而且那不知死活的公子還站在洞門口背着光,想必他早就看見了被救起來的人表情五彩紛呈。
武休韌,武家四公子,他手中的兵刃是一把劍,聽說他劍戟使得精妙絕倫。
圖拔心下一提,他想,昨晚才跟人家的子弟兵厮殺得你死我活,想不到今天卻被仇家救起,要是他知道,也不知會不會默不吭聲的砍出一刀直取人命脈。
武休韌拿了人家的衣服,他把衣服遞進去道,“今早我上來摘野果,便見到你昏迷在洞口,你身上的傷不輕,是不是遇到了澤國的人?”
圖拔愣愣的看着逆光站在洞口的公子,對方衣着青衫,身材颀長,面孔非一般俊秀,傳聞武家的幾位公子俊美若天人,如今一見,果真應了那傳聞。
圖拔很少解美女風情,更別說美男,雖然身為澤國的堂堂五皇子,他長得本來也算風流倜傥,一看就知道是個多情種,哪想這人活了那麽大歲數,如今卻仍舊是個雛,說起來他還覺得不害臊,那才是他最不要臉的地方。
武休韌看着對方接了衣服自顧擺弄着想套上身,他不明白人家心裏正在盤算着如何脫身或者想到一個退身的萬全之策。
圖拔自顧抖着原本就被烘得發幹的衣服遮住臉,他擔心對方看出自己是澤國人,他一時忘了傳聞他母妃是晉國人,然後他遺傳了母妃的美貌,還有父親的威武,然後他長成了一個晉國人的樣子,他的相貌其實和澤國人那種異域風情毫不相似,更何況他打小就混入晉國習武識文,以致言行舉止多半都是晉國人的風雅,然後本性是澤國人的魯莽和剽悍。
武休韌道,“衣服可是未幹?”
圖拔搖搖頭,他偷偷打量着對面的救命恩人,當看到對方清俊的眉宇布滿溫柔的笑,心想,這看起來是個善良的人,總不會一言不合就刀劍相問?
圖拔遲疑了很久,武休韌再把人家的腰封遞過來,他道,“需不需要幫忙?”
圖拔道,“我自己來便可。”他伸手接過腰帶,心裏不由泛起嘀咕,以前奶娘常說他長得像晉國的人,身材高,面目英氣,沒有澤國人豪邁般的相貌。
為此他曾懷疑母親是不是晉國人,但是,她是父皇的妃子,父皇那麽痛恨晉國人,他不可能娶了晉國的女子。
他此刻莫名其妙的困擾在身世之謎和眼前的恩仇之苦,好歹也是被人救了一命,要是反手一刀,這未免有失教養和恩德。
武休韌遞完了衣服,他便坐到火堆旁烤山雞,他方才去摘了一大袋野果,還抓了一只山雞,剛拿去河邊整理,本來還擔心受傷的人,還好,回來就見到對方已經醒來。
圖拔拿着衣服,眼睛卻是注視着坐在火堆旁正在弄架子烤山雞的公子,他弄了大半天也弄不好。
圖拔看了很久,他道,“你找兩根帶枝桠的木條,将它們插入地下,然後再找一根木條,穿過山雞的肚子,再把它放到火上燒烤即可。”
武休韌邊聽邊做,他道,“這我不會弄,但我家五弟對這方面比較熟練。”
圖拔眨着眼睛,武休韌的五弟,武休夷,那是個調皮搗蛋的主,使得一手好弓箭。
“對了,你是哪裏的人,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去?”
圖拔眼皮一跳,他道,“不,不用,我一個人就可以。”
“可你身上的傷。”
“這點小傷,不礙事。”
武休韌自顧去整理他的那些果子,他道,“你要不要來幾個?”
圖拔仰了仰脖子,看了看那些都是什麽果子,看起來半生不熟,也不曉得成不成吃?
“你摘那麽多果子做什麽?”
“喔,我昨日和五弟說好了,要是打了勝仗,我便摘果子送他。”
圖拔心裏一頓,武家是打了勝仗,而他圖拔卻被人追殺一路。
武休韌找了兩三個熟透的果子,他把果子丢過去道,“來,給你嘗嘗,很好吃,我五弟特別喜歡。”
圖拔舉手接過,他只接了一個,因為有傷在身,不方便張牙舞爪,因此另兩個果子滾落在地上,武休韌略顯尴尬道,“抱歉,我忘了你有傷在身。”
“對了,你的傷要不要?”
圖拔拿到了一個水果,他咬了一口,果子水分充足,他差不多要渴死了!
方才聽到武休韌說是武家人,心裏只顧提防對方,都忘了喉嚨裏的幹澀,這下,整個人放松下來,他才感覺整個人又餓又渴。
武休韌看着狼吞虎咽的人,他道,“你慢些吃,這裏還有。”
武休韌走進去,圖拔心下一提,他道,“多謝。”
兩個人有些尴尬,武休韌把水果親手遞過去,圖拔吞下水果道,“武公子,能不能幫我忙?”
“什麽?”
“我穿衣服不方便。”意思就是請人家幫忙,給我穿衣。
武休韌笑了笑,他把水果放在旁邊的石塊上,随後貓着身子給傷者穿上衣服。
圖拔一手握緊了旁邊的刀,他在猶豫要不要這樣恩将仇報,要是殺了武家的四公子,武家人一定會很痛苦吧,這不就是圖家人喜歡看到的結果嗎?
武休韌三兩下便為對方整理好衣物,他道,“可以了。”
圖拔直視着近在眼前的人,他不知道,這一眼的正視,會讓他墜入深谷。
“怎麽了,我臉上有什麽嗎?”
“不是,只是覺得,武公子長得俊。”
“呵,我一介武夫,長得好看有何用。”
武休韌走出去,他将那只烤熟的山雞取下,聞了聞,雖然有些焦味,但應該還可以吃。
圖拔坐在原地,望着那人修長的背影,他看得出神。
武休韌轉過身,他道,“山雞烤好了,要不要先嘗嘗。”
“多謝。”
圖拔不好意思再提出幫忙的請求,剛才,他之所以這樣做,本想把人弄傷或者是弄死便脫離,但是恩将仇報做不出來,心下一片愧疚,他道,“好啊。”說着,便忍着全身傷痛,他走出來,站在日光下。
武休韌看着額汗晶瑩的人,他把懷中的手帕掏出道,“給。”
圖拔心下一怔,男人一般有這個東西,多是女兒家送。
莫名覺得心裏不是滋味,他就是覺得心裏不舒服,因此懶得搭理對方遞過來的帕子,轉眼看着人家手上的山雞,伸手拿過來,他嘗了一口道,“味道不錯。”
武休韌收回了自己的手帕,他這手帕是家裏的親妹妹送,其實他們五個兄弟每人都有,它并非是哪家姑娘贈送,說起來身為男兒,他們身上本不該帶這種東西,可那丫頭也是一片好心,她常道可以拿去擦擦汗,看你們整天鍛煉得汗流浃背,怪讓人心疼。
他們幾個兄弟便是這樣将它帶身上,有幾次,帕子還真的派上了用場。
圖拔邊啃着人家辛辛苦苦烤出來的山雞邊看着對方小心翼翼的折疊起那看起來就很不值錢的帕子,他忍不住翻起眼皮道,有什麽了不起,我也可以送你帕子,只怕你不要!
武休韌聽不清對方的嘀咕,他道,“你傷口還疼嗎?”
圖拔眉毛一挑,他就是沒事找死道,“很疼。”
武休韌道,“要不要塗些藥粉,我身上帶有,但是怕你難以忍受,這些都是我們戰場上用。”
圖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長得特別弱不禁風,他人高馬大,雖然外貌沒有澤國人的剽悍,可他好歹是堂堂七尺男兒,而且比眼前的公子,身高氣勢都不輸,就是人家皮膚有點小麥色,而自己白俊白俊的像個十足小白臉,因為他不喜歡外面跑,況且兄長以前拉着說去騎馬射箭,他時常推三阻四,以致成就了今天這副模樣,空有一副壓人的皮囊,其實他特別不耐打,只不過逃跑什麽的最擅長。
武休韌道,“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圖拔毫不猶豫回答,“要。”他恨不得讓對方看光了自己的身子,這樣就能讓他負責到底。
武休韌可不知人家的龌蹉心思,他道,“你坐着別動,我看看傷口。”
圖拔撩了衣服曬出完美的腰腹,他還算強健,只是膚色輸給了面前的人,當然,也難怪,人家時時刻刻在戰場上厮殺,別說熱辣的太陽炙烤了,就算生死,他也時常經歷。
武休韌幫忙查看傷口,并且拿出了藥瓶往傷口上灑粉末,圖拔龇牙咧嘴的忍着,他道,“這什麽藥?”
武休韌道,“稍微忍一下,很快就好。”
圖拔看着微笑的人,他就是忍不住,真的忍不住,所以幹脆直接的就做出了大膽舉動,他微微的靠過去,然後直接吻住對方的嘴唇。
那一刻,天崩地裂,地動山搖。
當然,這反應只是對武休韌來說,至于那個逍遙法外的狂徒,他則美滋滋的享受其中膩人的滋味,這還是他第一次感受着兩個人之間的觸碰,以前大哥把人送到面前說你長大了,該學會懂事了,他怕傷害人家姑娘,故而把人送走了,結果,人家為此送命了,說起來,圖闊确實夠殘忍,除了對親弟弟比較好一點,其它方面,他為人比較狼性。
武休韌把人推開道,“你做什麽?”
圖拔道,“傷口疼。”
“你!”
武休韌憤然站起,他道,“你怎可如此輕薄于人。”
圖拔道,“我……”
他想說我喜歡你,但覺得這個詞太輕了,所以想說比較深重的詞語,可惜想不出來,然後武休韌氣恨的走了。
圖拔伸手看着離開洞口的人,他道,“我并非輕薄,我是……”
武休韌抓了佩身劍和那袋水果即走,再不管一身是傷的人如何自取滅亡。
圖拔以為對方還會回來,可惜他等了又等,從白天等到黑夜,他仍舊看不到那峻拔的身影,直到至日早上,他才垂頭喪氣的離開山洞,然後找了一條小路跑回澤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