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撒嬌

【chapter49:在石榴花叢中, 那裏有光、有酒,有石榴花。你不來的話,這一切都了無意義;你來了的話, 這一切也會變得了無意義。——《在春天的時候,到果園去一游吧》魯米】

陶瓷修複培訓項目順利結束。虞聲從莞城回到綏城那天, 碰巧是祝绮兒放假回國的日子。

聽說綏大附中不久之後就要進行擴建, 也不知道以後再回去會不會就變了樣子,倆人便約好了周六一起回學校看看, 順便拍些照片好留作紀念。

周五晚上, 虞聲和鄖淵吃完飯, 一起窩在鄖淵公寓的沙發上看電視。虞聲跟他提起明天要回綏大附中的事兒, 鄖淵随口問她約了誰一起。

“和小企鵝,還有田嘉木。”虞聲頓了頓,說,“唔,南佳好像說她有個面試來不了。”

鄖淵眯了眯眼睛:“田嘉木?”如果他沒記錯的話, 這小子當年可是一直惦記着他家虞聲。

虞聲渾然不覺:“是啊, 田嘉木。——你們見過的, 不過你估計忘了吧。”

“……忘不了。”

虞聲:“?”不知道是不是她聽錯了, 她總覺得鄖淵這句話頗有幾分咬牙切齒。

和小丫頭對望了半晌,鄖淵的目光從她清澈又無辜的星眸上挪開, 清了清嗓子,說:“我也很久沒回去了, 到時候我跟你們一塊兒去吧。”

“真的嘛?!”虞聲眼裏俱是驚喜, 把自己團吧團吧塞進了他懷裏, 忽然又想起鄖淵每周六上午都要開會,便問, “明天你不用開會?”

鄖淵:“只是個例會,我讓秦修替我去一下就好了。”秦修本科畢業之後和鄖淵一起回了國,現在在卉璟集團除了擔任鄖淵的特別助理外,還兼任工程部的工程師。

**

周六上午,為了能順利混進學校,虞聲和祝绮兒專門換上了綏大附中的校服。倆人本就長得顯小,這會兒不施粉黛,看上去真就跟在綏大附中讀書的時候沒什麽兩樣。

衆人約在學校對面的麥當勞集合。

鄖淵在馬路對面等紅綠燈的時候,就隔着麥當勞的落地玻璃窗,瞧見了坐在臨窗的吧臺上正和祝绮兒打鬧着的虞聲。他推門入內,笑着沖祝绮兒點了點頭,然後很是自然地牽住了虞聲的手,坐在了虞聲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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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不見虞聲穿校服了,鄖淵仿佛一下子就被拉回到了那兩年——

想起他帶剛下課的虞聲去和他母親吃飯,鄖母見了一臉乖巧的小丫頭,頓時滿心歡喜,恨不得立刻就把這“小棉襖”帶回家;想起有段時間,虞聲很喜歡到他公寓裏寫作業,好幾天他一回到公寓,就能見到虞聲在暖黃色的燈光下、盤着腿坐在茶幾前的身影;想起以前冬天的時候,虞聲的冬裝校服口袋總是鼓鼓囊囊的,塞滿了各種水果糖……

鄖淵偏頭問虞聲:“吃早餐了沒有?”

“吃了。”

鄖淵瞄了眼虞聲面前被掃蕩一空的麥樂雞盒子,問:“就吃這個?”

虞聲趕緊搖頭:“我早上出門的時候吃了水煮蛋,還喝了牛奶。”

“那還差不多。”鄖淵笑着揉揉她的腦袋。

鄖淵和虞聲的事情祝绮兒早就聽虞聲說了不少,但這還是她第一次親眼目睹倆人的膩歪,一時之間視覺沖擊還是有點兒大的。

當年和虞聲一起到晚晴居養老院做義工那會兒,祝绮兒還以為鄖淵是虞聲的親哥哥。想起這茬兒,祝绮兒撞了撞虞聲的手肘,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低聲調侃道:“你以前跟我說這是你哥哥,原來是‘情哥哥’的意思啊?”

虞聲刷地一下紅了臉。她發覺自己的臉皮現在是越來越薄了。

倆人正說着,田嘉木就牽着女朋友進來了。女孩子長得十分甜美可愛,據說是田嘉木在大學天文社裏認識的。

祝绮兒當場就嗷嗷了起來:“好你個田嘉木,帶女朋友也不提前跟我們說一聲!現在你們都成雙成對的,讓我來做電燈泡是吧?”

田嘉木撓了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道:“提前跟你說也沒用啊,你總不能随便在街上找個男朋友吧?”

祝绮兒作勢要揍他。田嘉木當機立斷躲到自己女朋友身後,說:“我現在有女朋友護着了,你悠着點兒。”

“……”祝绮兒氣得一個白眼翻上天。

虞聲連忙拉住祝绮兒:“沒事小企鵝,我跟你是一對哈!”

**

雖然是暑假,但綏大附中也組織了一些如繪畫、舞蹈、奧數一類的興趣班。保安見虞聲和祝绮兒穿着校服一并走進門來,也沒有懷疑,只當是哪個興趣班遲到的學生,便開門放行了。

田嘉木沒想到她們這麽輕易就能進門,愣了一下,忙帶着女朋友跟上。

保安見後面三個人都沒穿校服,頓時警覺:“你們哪個班的?”

田嘉木眨了眨眼,順口報上了以前的班號:“高一5班。”

“怎麽沒穿校服?”保安的眉頭并沒有因他的回答而舒展開來,“給你班主任打個電話。”

“我跟她們倆是一個班的。”田嘉木“病急亂投醫”,擡手指了指已經邁進了校門的虞聲和祝绮兒。

保安被整懵了,沖前面的兩個女孩兒喝道:“你們兩個,回來!”

虞聲和祝绮兒:“……”田嘉木這個豬隊友。

五個人灰溜溜地從校門口離開。田嘉木提議說他跟鄖淵可以去翻牆,鄖淵挑了挑眉,顯然并不打算聽從他這個愚蠢的建議。

鄖淵領着他們繞了段路,來到學校後門——綏大附中的小賣部就開在後門旁邊。

因為鄖淵在高中時是班長,很多時候班裏辦活動需要買什麽文具或者飲料,都是由他來小賣部商談的,一來二去他也就跟小賣部的老板娘熟了起來。此時見鄖淵在門外跟自己揮手,老板娘問明他們的來意,便直接把平日裏用來搬運貨物的後門打開,讓他們進去了。

綏大附中的暑期興趣班都安排在綜合樓上課,所以他們明目張膽地上了教學樓,還走進了高一5班的教室。

教室裏的椅子都被整整齊齊地倒放在課桌上,地板被清掃得一塵不染,教室後面的黑板報還是放假前出的最後一期端午節主題的。

虞聲勾住鄖淵修長的指節,帶他走到教室中間第三排的座位上,興高采烈地跟他介紹着:“我以前和小企鵝同桌的時候都坐在第三排,後來和南佳同桌之後就坐到了第四排。”

“哦?”鄖淵眼睫一擡,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那看來我們小尾巴也不是很矮嘛。”

虞聲氣成河豚:“我哪裏矮了?!我這是正常身高。”

鄖淵趕緊給她順毛:“是是是,剛剛好。”這種抱她的時候正好可以把下巴枕在她頭頂的高度,确實也算剛剛好。

田嘉木的女朋友見他們四個都是綏大附中的學生,便提議要幫他們拍張拍立得。虞聲站在講臺前,一手牽着鄖淵,一手挽着祝绮兒,田嘉木在他們後面踮着腳扮鬼臉。

“三、二、一……”咔嚓。

和拍立得快門聲同時響起的,還有斜對面走廊裏保安的叫喊:“喂!你們幾個,幹什麽的?!”

鄖淵反應最快,聽到保安的聲音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起了虞聲的手,帶她從教室後門逃跑。田嘉木見狀,也趕緊拉上自己還在狀況外的女朋友,拔腿就跑。

“诶,小企鵝……”虞聲跑了幾步,才反應過來祝绮兒還在原地,“小企鵝趕緊跑啊。”

落單的祝绮兒一邊感嘆“‘大難臨頭各自飛’果然是人類本質”,一邊跟在他們身後飛奔下樓。

“小兔崽子,都別跑!”保安追進教室裏,發現他們已經從後面溜走了,情急之下又被課桌絆了一腳,氣得直吹哨子。

往下跑了兩層樓,見保安還沒追上來,祝绮兒氣喘籲籲地在二樓樓梯的拐角處停下腳步,靠在牆邊歇息。反正已經跟丢了虞聲和田嘉木,她也不着急跑了。

突然,一只手從她身後的轉角處伸了出來,微涼的指尖在她手腕上微微使力,将她拉向了轉角的另一邊。

那手的主人似乎料準了祝绮兒會被吓得忍不住尖叫,所以在她還來不及作出反應的那一刻,就先一步用另一只手輕輕覆在了她的唇上。

“噓——”

祝绮兒擡眼,就看到了擋在她身前的……溫綸。

**

其餘四人順利地從小賣部那邊的後門逃出了學校。

見祝绮兒沒有跟上來,虞聲急得直跺腳:“完了完了,小企鵝不會被抓住了吧?”

“應該不會吧,以前保安巡邏抓忘戴校徽的學生,她都沒被抓到過,估計是自己找地方躲起來了。”田嘉木說着,又往回眺望了一番,“要不我們給她發個微信,到對面的咖啡廳等會兒?”

“好。”

在咖啡廳剛點上了幾杯喝的,虞聲就收到了祝绮兒回複的微信——“聲聲,我在學校遇到溫綸了。”

虞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沒有看錯,編輯了一排感嘆號準備發過去,又收到了祝绮兒發來的消息:“要不……你們先回去?我一時半會兒可能走不了。”

虞聲一個手滑,把剛剛打好的感嘆號發了出去:“!!!!!!”

**

兩天後的星期一晚上,是高三1班的同學聚會。

班裏的文娛委員在大一期間脫了單,天天在班級群裏撒狗糧,恨不得立刻帶女朋友到班裏給大家認識,這次好不容易逮着同學聚會的機會,便號召大家都帶“家屬”出席。

虞聲知道鄖淵向來不喜歡這種場合,又不确定他當天晚上需不需要加班,便只是象征性地跟他提了一嘴。沒想到鄖淵倒是放在了心上,早早地問她拿了KTV的定位,說是等下了班就過去找她。

虞聲到KTV門口的時候給霍南佳發了個微信,見霍南佳回複說她也快到了,便幹脆在門口等她一塊兒進去。

片刻過後,一輛摩托車出現在了虞聲的視野裏。車後座上坐着的,正是許久不見的霍南佳。

而摩托車上那個身穿寬松純白色T恤,搭配深藍色破洞牛仔褲的男生,似乎還有點兒眼熟。虞聲颦眉細想了一會兒,才認出來這是霍南佳的暗戀對象。

那個被霍南佳稱之為“信仰”的少年,是霍南佳陰霾滿布的十幾歲裏,唯一的光和最大的救贖。

徐曉然有一雙澄澈如水的朗目,眼裏看似不帶任何情緒卻能莫名地給人一種慰藉的力量,斜飛的劍眉、英挺的鼻梁又為他平添了幾分陽剛之氣。

虞聲識趣地沒有上前打擾,只是躲在門邊遠遠地望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覺得眼前的這個男生,好像比高中時她從霍南佳那兒見過的照片裏的少年硬朗了許多。

徐曉然将摩托車停好,霍南佳就扶着他的肩膀動作娴熟地從左側下了車。

轉眼,徐曉然也從車上下來了。他細心地替霍南佳摘下了頭盔,把她額角的幾縷碎發整理好,才笑着跟她道別。

他今天晚上還有事,沒法參加聚會,所以只能送她到門口。

等徐曉然的摩托車開遠了,虞聲才鬼鬼祟祟地走上前去,搭着霍南佳的肩膀,擺出一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樣子,問道:“霍南佳,從實招來!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唔……”霍南佳支支吾吾半天,擠出一句無棱兩可的話,“好像……是吧。”

“你之前還跟我說‘不可能不可能’,現在被我抓住了吧?今晚你可得好好跟我說說這是怎麽回事,”虞聲挽着她,威脅道,“你不說的話,我就把你灌醉。”

“灌醉?”霍南佳啞然失笑,忍不住伸手點了點虞聲的額角,“就你那‘一杯倒’的酒量,我還不清楚嗎?”

**

這是虞聲上大學之後第一次見到霍南佳和賓彬。

賓彬太久沒見到虞聲,一進了KTV包廂的門,便一面喊着“哦賣糕的”,一面興奮地朝虞聲撲了過去……沒錯,是“撲”。

以至于鄖淵來找虞聲的時候,還瞥見賓彬勾着虞聲的肩膀,一直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

鄖淵倒也沒說什麽,只是默默坐在虞聲旁邊,将小姑娘的柔荑牽到手心裏把玩着,再時不時用竹簽往她嘴裏送兩顆葡萄。

虞聲的注意力卻很快從賓彬所講的事情上,轉移到了鄖淵在她手裏畫着圈圈的指尖上。她抽空看了鄖淵兩眼。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總覺得鄖淵今晚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怨念”。

**

同學聚會過後,衆人在KTV門口分別。賓彬使勁地搗亂了虞聲的劉海,大喇喇地笑道:“虞小聲,下次見啦。”被弄亂了發型的虞聲又是一頓抓狂。

鄖淵的車停在不遠處一個商場的停車場裏。大家作鳥獸散後,虞聲便和他沿着江邊的小路散步過去取車。

倆人手牽手走了一段路,虞聲還在興致勃勃地說着聚會上的事兒,鄖淵卻突然頓足,有些心煩意亂地将虞聲扯進了懷裏。

虞聲不明就裏地眨了眨眼,順勢輕拍了拍他的背脊,哄道:“你……怎麽了?”

鄖淵把頭埋在虞聲的頸窩,半晌,呢喃道:“虞聲,我吃醋了。”

虞聲怔住,有些迷茫地問他:“吃誰的醋?”她想都不敢想,鄖淵這樣的人竟然會吃醋。

鄖淵頓了頓,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抱着她的手卻收緊了些兒,轉而低聲問她:“聲聲,你高三那年,是不是過得特別不開心?”

虞聲讀高三的那一年,大概是她和鄖淵之間最諱莫如深的一段日子,重逢以來,他們一直都默契地沒有提起過。

意識到鄖淵情緒不對,虞聲斟酌了一下,大喇喇地說:“沒有啊,我過得挺好的。”

說實話,高三課業壓力大,鄖淵又不和她聯系,有段時間她确實情緒不太好,但這都過去這麽久了,她已經有些記不清當時的心情了。

鄖淵嗅了嗅虞聲烏發上飄散出來的月桂花香,說:“你知道嗎?其實我很羨慕賓彬,因為他總能逗你笑、讓你開心。但後來我轉念一想,又覺得更多的應該是感謝吧。有他在,才讓你高三的那段日子變得不那麽難熬……”

“鄖淵,你不用羨慕任何人。”虞聲用力抱緊他,語氣誠懇,“我是你的,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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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啧啧啧,撒嬌男人最好命(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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