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心有成見
“月童,不得無禮。”倚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的西寒,這時打了個哈欠懶懶出聲。
“本來就是嘛,公子您還不讓月童說。”月童嘟囔一句,癟了癟嘴,翻了個白眼。
顧昭夕扯了扯嘴角,覺得背後一陣陰氣沉沉,知道是慎黎辰有些動怒了。
只能笑了幾聲陪笑着,心裏卻是暗嘆了口氣,心說這神醫西寒雖是不好請,可他在請他的時候并沒有這麽不好說話,怎麽一到了這裏就變了樣。
“原來閣下就是大名鼎鼎的北辰王,在下西寒,久仰大名,今日幸會了。”西寒慵懶出聲,說出的話也沒多恭敬,倒像是事先準備好的臺詞,一字一句念出來的。
呵—
慎黎辰冷冷笑了笑:“本王也久仰神醫大名,幸會幸會。”
西寒坐正姿态,也跟着扯了扯嘴角:“什麽神醫不神醫的,在下只是為了不被餓死,靠着這一手吃飯的技藝謀生的!所謂神醫,不過是外頭人雲亦雲傳出來的,哪比得上王爺您,自出生就含了金湯匙,權利地位加身的。”
他這話說得好聽,卻不難聽出嘲諷味兒,顧昭夕面有異色,劍眉微蹙。不明白剛剛在酒樓還跟他談得不錯的神醫西寒,轉眼就變了态度換了臉色。
慎黎辰自然也聽出了他話裏的故意嘲諷,不怒反笑,不允理會。
“哎,公子你看吧。我就說這家主人求人治病不禮貌,看看,到現在連口熱茶水都沒讓您喝着。”
月童撇撇嘴,雞蛋裏挑骨頭,見縫就插針,一副比誰都鄙夷的表情對着西寒道。
西寒似乎是扯了扯嘴角笑了笑。
他就是故意的,早些時候就聽說了這位北辰王的傳聞,什麽陰晴不定,脾氣暴躁,什麽退婚,什麽抛棄重傷正妻,到青樓尋花問柳,還從那裏娶進了一個侍妾。
先前他是不知道,才會被顧昭夕勸服,現在知道了要看病的是這種他最不屑的人,連個興趣都沒了,還看什麽看。
“茶水,對了茶水!你們不說我都忘了。來人啊,上茶水。”顧昭夕左右不是人,只能尴尬地吩咐人去準備茶水。
“不必了,本公子突然想起,城東那邊有位急診的病人求我看病,那家倒是非常禮貌。月童,咱走吧。王爺,顧公子,我們改日再談。”
言罷,站起了身,就擡腳要往書房外走去。
“神醫西寒,真是好大的架子。”慎黎辰微惱,冷聲道。
西寒回頭看了眼,輕蔑地笑了笑:“王爺,我倆半斤對八兩,彼此彼此。”
說完,就快步往外面走去,那月童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神醫,你等等!”顧昭夕站在書房內,只喊了這一聲,就看不見西寒二人的人影了。
“慎黎辰,這,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回事。”顧昭夕看着陰氣沉沉的慎黎攤了攤手說道。
西寒與月童,剛走出北辰王府,臉色忽地就變好了。
月童一改之前的臉色,從袖中掏出一顆糖丸,塞進嘴裏,奶着音問道:“公子,咱們現在去哪?該不會真的要去城東吧!那裏可沒有病人找您。”
西寒瞥他一眼,笑出了聲:“笨蛋,随本公子回酒樓大口吃菜大口吃肉去吧。”
說罷,悠閑而快步地走着。
那清朗的笑聲猶在,月童砸吧砸吧嘴,也跟了上去,心裏卻在腹诽:公子真是越來越壞了。
與此同時,西院之中。
蘇輕塵正坐在椅子上等着梅佳帶消息回來。
當她喝完了壺中最後一杯水時,梅佳終于是回來了。
“怎麽樣?”蘇輕塵站起身,聲音依舊是嘶啞難聽的,臉上身上的燒傷疤痕猶在,且看起來比之前更重了。
梅佳大氣不敢喘,搖了搖頭道:“娘娘,顧公子請來給王爺看腿的人,是神醫西寒!”
蘇輕塵眼中閃過一絲喜色,“神醫西寒,那他可有說王爺的腿該如何治?”
梅佳依舊搖頭,蘇輕塵眼中立刻黯然下去:“沒有?”
“不是,神醫西寒并沒有給王爺看病,而是找了個理由走了!”梅佳立即解釋。
蘇輕塵納悶不輕,卻是松了口氣:“怎麽沒看病就走了?”
“事情是這樣的……”片刻之後,梅佳将方才發生的來龍去脈一一講給了蘇輕塵聽。
蘇輕塵聽完,倒是沒多少情緒,“西寒神醫的性子也真是特別,說那些話,看樣子是對王爺有成見。”
梅佳聽她這話,有些微怒:“成見?能有什麽成見,無非就是仗着自己的醫術高超,就看不起人!”
蘇輕塵見她這樣子,忽地笑了笑道:“行醫之人你不懂。那神醫西寒去了哪裏?”
“回王妃娘娘,他自己說要去城東給病人看病,可有守門的侍衛說,聽到他們要回酒樓吃飯。”
蘇輕塵輕唔一聲,看來得自己親自去會會他了。
擡頭,她道:“準備一下,你跟着我偷偷出府去,切記勿讓任何人看到聽到。”
“王妃娘娘,您出府做什麽?”梅佳有些不解。
眼下為了演好這出戲,她不應該冒這麽大的風險出去,否則一個不小心,讓人發現了,那先前的努力可就是功虧一篑了。
蘇輕塵看出她的擔憂,蒼白的唇勾起個弧度道:“你放心,本王妃自有分寸,我們去酒樓,會會那神醫西寒。”
“王妃娘娘你的意思是?”梅佳眨了下眼問道。
“既然找到了神醫西寒,那務必要讓他看看王爺的腿,如若真的無法醫治,我會另尋辦法的。”
蘇輕塵清眸中有亮色微閃,不論如何,只要有機會她就不會放過。
“去準備馬車,最好是最不顯眼的。我知道有個地方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出去,準備好了再來找我。”
“好的娘娘,梅佳這就去準備。”說罷,行了禮,大步往外走去。
蘇輕塵在原地站了幾秒,心裏微動,又進了裏屋,在藥箱中幾番尋找,終于找出了自己需要的東西。
當梅佳一切都準備好,回到蘇輕塵的屋裏時,卻發現銅鏡前坐了個豎起烏發的男子,他穿着尋常百姓才會穿的麻布衣裳,面向銅鏡一動不動。
屋內唯獨見不到蘇輕塵。
梅佳立刻謹慎起來,眼中寒意閃過,冷聲道:“你是何人?好大的膽子竟敢闖北辰王妃的卧寝!是不想活了嗎?!”
坐在那的男子動了動,卻是緩慢地轉身。
梅佳見此心中警鈴大作,雙手握拳,欲要攻擊。
“梅佳,你認不出我嗎?”
男子轉身,那張臉很是白皙,臉上的微紅被脂粉掩蓋住,眼角微微勾勒一個弧度,成了狹長的丹鳳眼,飽滿的額頭上,兩條秀眉也是加粗加深。
如果忽略她此刻的聲音,梅佳一定會相信,這是個長相清秀的小白臉。
“王妃娘娘,你怎麽穿成這個樣子?如不是認出了你的聲音,梅佳還以為這西院闖進了膽大包天的偷兒。”梅佳瞬間松了口氣,一邊說着她一邊上前,仔細在她臉上打量着。
“連你也認不出來,那我就放心了。現在宮中有人對我不利,我不能以原本的樣貌出去,若是讓人發現了,那這出戲就白演了!”
蘇輕塵說到後面,眸中冷意微閃,再次開口時,就變成了富有磁性的男聲:“走吧,随我去酒樓。”
二人從王府的後門出去,那裏平日無人出沒,只是留來應急的。
馬車已經在外候着,她跟梅佳倆人從後門而出,鑽入小巷。
一陣沉悶的馬蹄聲響起,北辰王府旁的一條深巷中,一輛馬車疾奔而出,看起其破舊程度,顯然不是王府裏會出現的檔次。
大約半柱香的功夫後,這輛破舊的馬車挺在了東勝國開的最大最繁華,人流量的最多的酒樓。
來來往往的客人皆對這輛破舊的馬車投去了注目禮,都好奇裏面坐着的究竟是何人,居然敢乘如此破舊的馬車來到此處,就算是步行也比這破馬車強吧。
“王妃娘娘,到了。”梅佳也是一身麻布衣裳,女扮男裝,這是臨出來是蘇輕塵特意讓她換上的。
“下車吧。記住從現在開始,你要叫我蘇公子。”蘇輕塵道,繞過她,大大方方地從馬車上躍下。
梅佳也緊随其後。
蘇輕塵無視掉周圍人鄙夷又好奇的目光,自顧自帶着梅佳進了酒樓。
酒樓裏招呼客人的夥計,一看到他倆身上的麻布衣裳,便也知道這二位是什麽檔次。
當即粗着嗓門對她二人道:“兩位可以在這一樓坐,喝喝茶水吃吃花生米也是不錯的選擇。”
梅佳眉頭一蹙,心道真是個沒眼力兒的家夥。
蘇輕塵的腳步頓住,停在了他的跟前,狹長的眸子一擡,驚地那夥計莫名畏懼。
“你們這兒,除了這一樓,其他的樓層是做什麽的?”
“二樓與三樓,三樓是達官貴人的聚集地,而二樓都是富家子弟,啧,看這位公子身上這一股窮酸勁兒,還是在這一樓呆着吧。”
那夥計一臉的不屑,說着這話時,眼裏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蔑:“走走走,別耽誤我做生意,要喝茶就喝茶,不喝就滾,其他樓層,你想上去,也得有那個資格。”
“狗眼看人低的!”梅佳被氣得不輕,緊握拳頭就想先揍他一頓出出氣,可有這動作,手就被蘇輕塵握住,制止了。
“蘇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