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危機暗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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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紛紛散去,空留商克男站在原地。商克男看向不遠處的花澈夜身影,她感到花澈夜也在看向自己,她懷着一絲期望希望花澈夜會對自己說些什麽,結果花澈夜轉身而去。
一股溫熱的淚水在眼中打轉,夾雜着委屈和失落的淚水在昏暗中默然而下。
宵禁後的路上,空無一人,只有她如孤魂般游蕩。
有那麽一刻,商克男認為自己對花澈夜的感情是系統硬性植入的,是對她這麽多年感情淡漠的報複。要不然為什麽她越是想得到花澈夜的好感,而事情往往事與願違。
回到彩雲客棧的商克男睡到第二天晌午才醒,因為這幾日都沒有幹活,商克男醒來就直奔前廳。何嬸見她灰頭土臉容顏慘淡的模樣關切問,“葉癡,你沒事吧,昨天晚上的事我聽說了。哎,你說季烙餅平日那麽随和的一個人怎麽就和你起了争執,還驚動了官差!”
何嬸的無意一句立刻引起商克男的警覺,“何嬸,你說昨天那個烙餅的大娘平時人很随和?随和到什麽程度,若是別人拐彎不小心撞到她,她會拉着那人不放嗎?”
何嬸為難眉頭微微蹙起,“應該不會吧,她平日裏為人真的很好,也許昨天她有些氣不順,你別放在心上。”
聽完何嬸的話,商克男奪門而出,她跑到季烙餅的小攤前偷偷觀察,白日裏才看清她的容貌,她銀盤的一張臉總是挂着盈盈笑意,熱情招呼來買烙餅的人。
難道……難道她是梅亦楓的同夥!梅亦楓發現被跟蹤,所以讓季烙餅纏住自己。想到這裏,商克男不寒而栗,如果這個猜測都是真的,那麽她們的背後主使究竟是誰呢?她究竟在這個城中埋藏了多少人?她們是不是科爾猛所說的奸細?她們的目的是什麽?她們如何挑撥得動花容和花澈夜的感情和信任?這樣的人,留在花澈夜身邊實在太危險,必須盡快連根剃除。
等商克男回到彩雲客棧,何嬸交給她一封請帖道,“今日是小花将軍的生辰,她特意給你送帖子,請你今晚去将軍府和她一起慶祝生辰,對了,她還說了,讓你早點過去,幫她選衣服。”
商克男本想約花容在将軍府外見面好好談一談,但今天是她的生辰,說這些并不合适。她想今天先過去,看看花容狀态,如果沒有異常,等她過完生日再和花容說。在将軍府門口遞交請帖後,商克男直徑來到花容小院中,恰好花容從房中走出。花容見到商克男興奮跑向她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會來!”
商克男仔細觀察花容,她一副調皮的模樣,似乎又回到了從前。花容挽着商克男的手臂,“走,先幫我看看今晚穿什麽衣服,換好後我們一起去找姨母。”
在商克男眼中,花容是個從不會掩藏自己情緒的人,而現在她一如往常,沒有一絲異樣,她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推斷錯了?是不是自己疑心太重,把簡單的事情想的複雜?
商克男看花容一如往常,心裏踏實不少,想到馬上要見到花澈夜,整個人就慫了,連忙說,“花容,你生辰宴,我一個外人不方便,要不然明天我們單獨在彩雲客棧聚吧,我請你。”
“來都來了,不許走!”花容拉住商克男的手臂,撒嬌的留住她。商克男知道以花容的性子,肯定推脫不掉,只能硬着頭皮再去見花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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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澈夜在院門口等花容時,看到商克男出現略有驚訝,随之對商克男報以善意的微笑。商克男尴尬又局促的笑了笑回她,趕緊把目光移到別處。
花容興沖沖跑進屋問,“姨母,我過生日,你給我準備什麽禮物?”
屋中的桌子上放着一個長方形紅木匣子,顯然那就是花澈夜給花容準備的生日禮物。
“打開看看。”花澈夜一手推着門,身體微側等着商克男進去。商克男有些受寵若驚,快走兩步邁進屋子,随後花澈夜帶上屋門。
桌子上擺了八菜一湯,四葷四素。以前花容生辰宴,必有文羽作陪。今年恰好文羽送顏智淵回瓊華,所以只有花澈夜商克男陪着花容。
花容打開匣子,一柄通體墨色發亮的彎刀橫放其中,刀柄和刀身渾然一體,刀把用紅色珊瑚珠鑲嵌,刀柄圓潤溫和,刀身鋒利無比。
花容見過無數名刀寶劍,卻從未見過通體如墨,材質非鐵器的刀,她小心翼翼拿起刀問,“這是……什麽做的?”
“是羅羅的喙。”花澈夜繼續道,“上次龍枯峽谷時捕殺一個羅羅王,它的喙堅甚鋼鐵,細細打磨,是一把絕佳的兵器。”
花容指尖在刀身上細細撫摸問,“這麽好的刀有名字嗎?”
“名字我已經想好了,叫慈航,慈航普渡。雖然這是一把兇器,但姨母希望你舉起它時,能懷有慈悲之心,揮刀之下亦能普渡衆生。”
花容她開心的把匣子蓋上,轉而舉杯向花澈夜敬酒。宴席上氛圍其樂融融,商克男就像是透明人一樣,聽着兩人追憶往昔,偶爾附和一句。商克男多次想提出離席,但卻找不到插話的時機,只好臉上堆着一絲笑意,尴尬坐在那裏,臉頰假笑到絲絲酸痛。
街上叮的一聲鑼響,商克男抓住時機道,“花容,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等等,”花容臉頰泛起醉酒的紅暈,她晃晃蕩蕩站起身道,“喝完我親手釀的酒再走。”
商克男剛要開口拒絕,花容兩手重重按住她的肩,把她微微擡起屁股再次死死摁在椅子上。花容走出房間,屋中只剩商克男和花澈夜兩人,對于商克男而言,氣氛更是尴尬無比。
花澈夜倒不覺得尴尬,趁着花容這個話匣子暫時離席道,“我以為你會和顏智淵去瓊華,以你的才幹那裏更适合你。”
“将軍還是想讓我走嗎?”商克男擡眸看向花澈夜問的小心翼翼。
“我只是想不出你留在這裏的目的。”
商克男帶着一絲委屈抿了一口酒道,“目的就是撞人還有理,拘捕還反抗,在這個城裏尋釁滋事罷了。”
花澈夜被她的話逗笑了,“你這是怨我那晚袖手旁觀?”
“這種小事何須将軍操勞,小民又怎麽會怪将軍袖手旁觀呢!本來就是我撞人在先。”
門嗞的一聲被推開,一股清冽冷氣猛然間灌了進來,花容手中拿着一壺酒,興沖沖走進來問,“你倆背着我說什麽悄悄話?該不會說我壞話吧!”
花容走到花澈夜身邊,給她先倒了一杯,“姨母,這是我三年前用周将軍帶回來的泸州雪釀的酒,你先嘗嘗。”
看着花澈夜一飲而盡,花容才端着那壺酒悠悠坐下來,斜眼瞟向花澈夜問,“姨母味道如何?”
這杯酒下肚,花澈夜只覺五髒六腑火熱,四肢突然間癱軟無力,她驚愕的看向花容,花容臉上浮現出一絲得意陰鸷的笑容,那是她從未有過的神色,陌生的就像另外一個人。
“你……”花澈夜後背靠向椅子,雙手無力下垂在兩側,“你在酒裏下了藥!”
這一切來的如此突然,讓有幾絲醉意的商克男愣住片刻才反應過來。反應過來的她嘭的站起來,花容抽出袖中匕首,橫在花澈夜脖頸,低聲命令,“坐下,你若輕舉亂動,她必死無疑。”
商克男只好乖乖坐下,剎那間她才意識到她推斷的都是對的,花容的确受人鼓動,起了殺花澈夜的心,只是這她的計劃要比自己預計的早,一切都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是不是梅亦楓?”商克男問,“是她鼓動你的對不對?花容,她們都是在利用你,你別一時沖動做傻事。”
“我就是想要問清楚,才會下軟筋散,要不然我直接放毒藥了!”花容微微眯起眼睛,露出從未有過的兇惡神光看向花澈夜,“說,我母親是怎麽死的!”
花澈夜只有一絲的震驚,随後很快冷靜下來,她苦笑問,“那個告訴你所謂真相的人,還告訴你什麽了?”
“她把什麽都告訴我了!你是花家隐宗殺手,慶元年間朝中大臣的滅門慘案幾乎都是你做的。你就是個陰險狡詐殺人如麻的劊子手,為了自己的利益和地位可以屠殺無辜,背叛家族,殘害親姐姐!你就是個魔鬼,還假意惺惺讓我‘慈航普渡’,我呸!真讓我惡心!”
商克男:“怎麽可能!花容,這些事将軍怎麽可能做的出來,這樣的謊話你也信!”
“不,她說的沒錯。”花澈夜冷靜且平淡道,“我的确是隐宗的殺手,慶元年間的高官大戶的滅門慘案大多是我做的,我手上沾滿了無數無辜人的鮮血。”
花澈夜此話如晴天霹靂擊中商克男,她想象中的花澈夜是從小生在王侯将相之家,承載家族的期望錦衣玉食長大。長大後的她心懷家國,承繼着花家人的忠烈品質和高尚的情懷,置身寒苦的月盈城守邊衛國。她的一生高貴無暇,心懷天下,是仁義與智者的典範。她從來沒想過,花澈夜曾經居然是個滅門慘案的殺手,若不是親耳聽到花澈夜這麽說,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
“你承認了。”花容把冰涼的匕首貼花澈夜頸間肌膚上,“說,你到底為什麽殺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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