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中西局

“你真的不用給我省啊。”姚钰默默看着許璟莯掏出門卡，看來是真的打算去他家。

他紳士的打開大樓的門，示意姚钰先進去：“你都工作一天了，還要排隊等吃飯，豈不是更浪費時間，況且……”許璟莯看了看姚钰，神情上有些許無奈：“在我看來你還是個病人，不如先回家洗個澡，換身舒服的衣服，等你過來的時候飯就做好了。”

姚钰順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這才想起他昨晚可沒洗澡呢！自己昨晚躺過走廊地板，睡過他家沙發，身上別說有多髒，瞬間紅了臉，逃似的猛點頭：“那……那我一會帶些喝的過來。”電梯門剛打開，就恨不得擠縫裏逃跑，別說多丢臉了。

身後傳來許璟莯不緊不慢的聲音：“我門沒鎖，一會你直接過來就好。”?H

姚钰笑着點頭，趕緊掏出鑰匙躲回家裏，一邊脫鞋只覺得臉上滾燙的很，懊惱着怎麽老在這人面前出糗，撓着腦袋趕緊脫衣服洗澡去了。

原本是打算自己請客，結果卻帶着兩罐可樂來鄰居家蹭吃，姚钰有些坐立不安，雙手無措的搭在大腿上乖巧的坐等，伸長脖子看許璟莯煎牛排：“那個……我也沒想過回家吃，就只有兩罐可樂了。”

“沒關系。”許璟莯把最後的醬汁澆灑在牛排上，擦了擦手端出：“我已經很久沒試過和別人一起吃飯了。做兩人份的果然比做一人份來的輕松，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你能多來和我一起吃飯。”

姚钰忽然覺得自己撿到寶，怎麽隔壁住了這麽好的一個人他卻全然不知：“真的好奇怪哦，怎麽我之前好像都沒怎麽見過你？有你這麽好的鄰居，這肯定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誇張了。”許璟莯大概是個很有儀式感的人，他給姚钰拿了個倒可樂的杯子：“或許是因為上班時間錯開了，不過其實我知道你，有一次快遞放錯了位置，我看了地址知道你叫姚钰。”

“啊！對！我都還沒有機會正式自己我介紹。”姚钰笑着露出小酒窩：“我叫姚钰，在粵三醫院工作，是一名藥劑師。”

許璟莯伸手和他交握：“那禮尚往來，我叫許璟莯，是一名調香師，現在在樓下開着調香工作室。”

“樓下！”姚钰驚訝道：“所以！樓下那家黑黑的很有情調的，還能喝咖啡的店是你的？”

“嗯，你可能不知道，但有時候我能在店裏看到你。”許璟莯看着姚钰吃驚的樣子，微微揚起嘴角：“很意外？”

“啊不是！”姚钰趕緊收斂表情，他不是意外而是：“我只是沒想過，那你應該是在我之後搬進來的吧。我不是沒留意過哦，我還記得忽然有一天下班，發現有搬家公司浩浩蕩蕩的，就知道自己來了鄰居，但就和你說的，可能是時間差的原因吧，一直都沒見過你，只知道自從你搬進來之後，時不時的陽臺會飄來花的香味，所以才誤以為隔壁住的是小姐姐。”

許璟莯沉默了一會問道：“所以……失望了？”

“怎麽會！你是調香師耶！”姚钰看着他雙眼滿是崇拜的目光：“雖然不能說是憧憬，但我很佩服你這職業。不瞞你說，其實我好奇你家店很久了，只是一直都不知道是做什麽的，只知道時不時會有小姐姐坐在裏面喝茶聊天，還以為是美容之類的地方，這麽說會不會不太禮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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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璟莯搖搖頭：“不止你，我也經常會看到路過的人向店裏投進好奇的目光。其實我的店是私人訂制的調香店，所以在開店的時候，只內部邀請相熟的客人參加開店派對，或許是因為這樣，你才會以為是女士沙龍美容的店。”

“嗯~這麽說來，我才發現，樓下的味道和你家的是一樣的，這裏的還比較複雜些，但我覺得是有種……沒藥的氣息。”姚钰為了确認，還特意深呼吸了一下。

許璟莯挑了挑眉，有些意外：“能聞得出來？因為是藥劑師？”

“不不不，別的藥劑師可沒有這嗅覺。”說完姚钰有些竊喜又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不瞞你說，我除了是名藥劑師，還有個副業，開了一家線上的線香手工店。當然沒有你調香師這麽專業，我就是個業餘的，但因為我個人也很喜歡研究中藥材，所以就對這方面比較敏感。其實沒藥的氣息本來就很鮮明，這種甘苦的樹脂調，少了甜膩的氣息，內斂卻熾熱，也是我很喜歡的味道。”

“看來調配香水和線香制作也有異曲同工之處。”許璟莯拿着自己的可樂和他碰杯：“很高興認識你，姚钰。”

姚钰也拿起杯子迎上去：“慶祝我們相識！許璟莯。咦，怎麽好像我說的好繞口，看來以後我要多喊你名字才行，許璟莯。”

許璟莯給予肯定：“好聽，Cheers!”

“Cheers!”姚钰喝了一口可樂，暢快的感慨道：“牛排配可樂哈哈哈，要是我帶的是紅酒就好了。”

許璟莯好意提醒道：“你還生着病呢。”

“那是小事，你別看我昨天倒了，其實我身體一向很好的，就是之前不小心店裏弄多了訂單，剛巧醫院又忙，淋了雨沒注意才會生病。”姚钰找的借口差點把自己都說服了：“我平時可不生病，況且我還是藥劑師，吃藥就完事了，還不用打針呢。”

“還是要多注意身體。”許璟莯也不拆穿他。

姚钰聳聳肩稍作收斂：“你說的是，謝謝你昨天撿我回來，不然我可能就直接躺板板了。”

“躺板板？是什麽有趣的意思嗎？”許璟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詞語。

姚钰以為他打趣自己，後來見他滿頭問號才察覺出來：“你真不懂啊？其實就是死掉的意思，我開玩笑的。雖然你長了一副混血的樣子，但你中文好，我都快忘記你可能不是華國人。”

“嗯，我有四分一的華國血統。”許璟莯介紹道：“我的祖父是華國人，從小到大耳濡目染，學習了中文，而且祖父喜歡花草園林，我也漸漸地對這方面感興趣，所以成為了調香師，開了“TROY”這家店。”

“TROY？這應該是特洛伊的意思？”姚钰下意識的接到：“這名字總讓我想起一個故事。”

“特洛伊戰争。”許璟莯回答道：“這算是我小時候聽過的最深刻的故事，為了争奪世上最漂亮的女人海倫，而展開的十年攻城戰。我起這個名字的寓意也有私心，我希望我調配出來的香水能夠經得起歲月的消磨，成為每一位使用者心中最完美的海倫。當然，我還在為此努力着。”

“有理想就很了不起，許璟莯你很厲害哦。”姚钰覺得自己這場病換一個朋友，值了。

“班門弄虎，這詞是應該這麽用的嗎？”許璟莯雖然表面上沒什麽，但姚钰就是覺得他害羞了。可不過一眨眼，他又恢複到那個沉穩的樣子：“那你呢？你的店有故事嗎？”

“我，嘿嘿。”姚钰傻笑着：“有，沒有你的深刻，但和你還真有些緣分。”

許璟莯洗耳恭聽，姚钰嘴巴微張說了一個字：“莯，我的店叫“莯香”，和你的名字一樣。記得今天我看到你名字的時候還微微有些驚訝，因為用這個字做名字的還真不多，但一想到你是外國人，我就知道這名字肯定是喜歡花草的人起的，因為“莯”其實是古書上的一種草，沒有人見過，但卻有記載。充滿神秘卻又恬适，我就是莫名的很喜歡這個字，總有種親切感，就像你，給我的感覺也很親切，或許這也是一種緣分。”

“那要感謝我的祖父，這緣分讓我們相識了。”

今晚的晚餐兩人相談甚歡，雖然擅長的領域算是一個中一個西，但卻又如此的切合，明明加起來也沒認識多少個小時，卻聊得像多年相伴的好友。

自從兩人認識後，姚钰才注意到，許璟莯真的是發自內心的熱愛自己的調香師工作，因為他每天都起很早，每當他出門上班時，總能看到許璟莯已經在店裏忙碌。只是和以往不一樣的是，他打開店裏的半開放式窗戶，見到姚钰經過兩人會互相打招呼。

最近許璟莯的店裏有了些新變化，櫥窗下多放了些漂亮的花草盆栽，引來一些小貓咪圍觀，姚钰起初只覺得熟悉，等他下班回來看到睡倒一片醉生夢死的小貓咪之後才最終确認：“你既然種了貓薄荷啊。”

“嗯？下班啦。”許璟莯正撸着一只毛茸茸的挪威貓：“最近有位顧客想要定制一款貓薄荷香水，我在測試哪種品種的貓薄荷比較受貓咪喜歡。”

姚钰好奇的也蹲在他身旁：“那結果呢？它們喜歡哪種？”

許璟莯苦惱的皺起眉頭：“說不上，每天換一款它們從不缺席。”

“哈哈哈，這麽不挑，那我想你不能用人的思維去想，換個思路呗。”姚钰看準了一只漸變的金漸層，繞繞它的小肚子：“不過也挺好，它們免費吸草，我免費吸貓。”

許璟莯看着他問道：“你喜歡貓？”

“我羨慕它們。”那只金漸層既然抱着姚钰的手指舔了舔：“貓咪躺在陽光下曬太陽，那得多舒服呀。”姚钰注視着貓，卻不知許璟莯也一直注視着他，甜甜的小酒窩在夕陽的照耀下，又多了幾分的可愛。

姚钰撸的開心，酒窩就更明顯了：“話說哪裏來這麽多品種貓？”

“對面寵物店的，就是我這次定制香水的客人。”許璟莯像是遇到了難題，迷茫的問道：“她說偶爾要給小貓咪們爽一爽，姚钰，其實這是什麽意思啊？”

“呃……就是字面意思。”姚钰向他眨了眨眼睛，意義不明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