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等來的緣
轟隆隆——
天空正下着傾盆大雨，電閃雷鳴之際，電梯門走出一個渾身濕透的姚钰。他沒有帶傘，在下班的路上被淋了個透心涼，雖然看着狼狽但姚钰卻不以為然，甩落頭上的水珠，長呼一口氣，心想只要回家洗個熱水澡，這場雨就不是個事！
姚钰信心滿滿，哼着歌摸出鑰匙，霎時鐵青了臉：“……不是吧？不會吧！”
他忽然瘋了似的把身上所有的口袋都翻了出來，連公文包裏的東西都倒了一地，結果連鑰匙的影子都沒有找到，最終只能絕望的靠門滑坐在地：“怎麽會呢……”
姚钰迅速回想自己今天都幹了什麽，畢竟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他難得沒有待在藥房，而是陪同上級領導視察工作，因為要面見領導還特意換了西裝套上班，結果這套壓箱底的正裝就這麽真正的泡湯了。
姚钰無奈的擡頭，看向外面傾斜而來的大雨撸撸嘴：“一定是那時候忘在櫃子裏了！”他這麽想着，雖然也不是不能回去拿，可是看着這場雨，回醫院拿鑰匙也不實際啊。
奔走了一天可不比藥房裏來的輕松，姚钰只覺得渾身難受，布料緊貼着皮膚濕噠噠的便脫掉了西裝外套，拆下領帶，解開最頂的兩顆襯衫紐扣，還覺得此刻的自己有那麽一絲放蕩不羁。姚钰有家不能回，盤坐在自家門前看着雨長嘆一口氣，嘴裏卻閑情地哼起歌念叨着：“怎麽辦~怎麽辦好呢~”
“啊嚏！”姚钰忽然心虛的捂住口鼻，像是想到什麽忽然自言自語道：“一聲是被人罵，我寧願被人罵也不想感冒……”
“啊嚏！”
第二聲噴嚏總不能真是被人挂念了吧？
姚钰想了想：“要不我還是找家酒店住一晚吧。”他才剛病好沒多久，可不想壞了自己身體好的名聲，想着明天正好是雙休，還能順道吃個酒店自助餐什麽的。過于樂觀的姚钰一點也沒被濕成落湯雞的自己打擾了興致，開始翻查手機，此時天氣預報顯示，還有一小時這場雨就停了。
姚钰心中了然，開始翻找附近有什麽比較好的星級酒店，難得慰勞自己就要挑好的，姚钰決定非五星他肯定不去，舒舒服服睡一覺，吃一頓飽，最重要的是能洗個熱水澡。
就在姚钰想得美滋滋的時候電梯門再度打開，一道亮光讓姚钰不自覺的看了過去。那背光而來的高挑身影，不用想都知道是許璟莯回來了，他身上也沒有雨水的痕跡，左手抱着一牛皮紙袋東西，右手拿着一把長柄傘，兩人就這麽有些錯愕的對視了。
這回，是姚钰先反應過來：“嗨！許璟莯你回來啦，外面好大雨呢。”
“你怎麽坐在地上？”許璟莯微皺眉頭，加快走近的步伐：“你渾身都濕透了。”
“對啊，忘記帶鑰匙，半路還下雨哈哈哈哈。”姚钰傻笑着不好意思的摸摸肩膀，有些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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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璟莯頭痛的看着坐在一灘水跡裏還不自知的人：“你怎麽還笑得出來，也不來找我？”
“你這不是不在家嘛。”姚钰拍拍屁股站起身，還順帶伸了個懶腰：“你開車？傘都是幹的。”
“嗯，今天出去辦點事。”許璟莯眼睛不離姚钰，驚訝道他連頭發都還滴着水，濕透的襯衫緊貼着身體隐約透出膚色，某處因為寒冷而凸起，許璟莯趕緊側過眼去。
姚钰看出他的怪異，臉上的神情像是有些不高興，只見許璟莯突然把手裏的東西放到門邊，然後脫掉寬大的外套整件蓋到姚钰頭上：“上周才剛病好，再生病可怎麽辦。”
姚钰從外套縫裏擠出小臉蛋，有些不太敢吱聲：“哎呀，可你這衣服不就弄濕了。”
他無奈的笑着：“穿着，都是要洗的。”然後掏出鑰匙，把姚钰推進了家門：“你先去洗澡，我給你拿些幹淨的衣服。”
姚钰也沒多想，悻然接受好鄰居的收留。
也不是第一次來了，很自然的走進屋裏，忽然他靈光一閃：“咦！其實我們兩的戶型是對稱的，陽臺也是緊貼着的。”說着就屁颠屁颠的往陽臺走去，他扒拉着陽臺很是興奮的喊道：“許璟莯我可以從你家爬回去耶！”
許璟莯聽到這話趕緊沖了過去，忙把探出半個身的他往屋裏拽：“你這想法也太危險了！先別說下雨打滑，你還是醫護人員，這也太大膽了！”
“啊？是嗎，哈哈哈我就這麽一說，你吓到了？我開玩笑的哈哈哈。”姚钰沒心沒肺的擠出兩個小酒窩試圖蒙混過去，但眼睛還是不死心的往自家陽臺又瞅了一眼：“那我就借你浴室用了哈~謝啦。”
許璟莯沒有錯過他那小眼神，心裏确信如果他不阻止，姚钰肯定不是開玩笑的：“如果你不介意，不如就在我家住一晚吧，這場雨我想一時半會不會停。”
“啊，可是我剛看天氣預報說還有……”姚钰摸出手機，有些無奈：“還真是下一晚啊！”
許璟莯抿住上揚的嘴角：“上周你才住過，今晚就留下吧。”說着便去房間拿出一套新睡衣送去浴室。
他剛想敲門，結果門只是虛掩，輕輕一推就打開了，只見姚钰襯衫扣子全開，頭發濕漉漉的正低頭看手機。他見許璟莯拿着衣服站在門口很自然的伸手接過，有些抱歉的說：“這降雨量真誇張，那我又要打擾你了。”
許璟莯搖了搖頭：“不打擾，應該還沒吃飯吧？”
“嘿嘿，你怎麽知道的。”姚钰笑的甜甜的，手上卻很麻利，三兩下就脫掉了襯衫，然後去解皮帶，許璟莯看着他的動作微愣，直到姚钰抽出皮帶，解褲紐時才趕緊轉身快步離去。
“許璟莯！”姚钰突然叫住了他。
許璟莯停止了動作卻不敢轉頭，按照這個速度，姚钰很可能都要脫到內褲了。許璟莯沒有信心能在如此赤裸的他面前保持紳士風度，只用後腦勺出聲詢問：“怎麽了？”
“那個……”姚钰有些不好意思，語氣可憐兮兮的說道：“那個，雨太大了，我一屁股坐下去連內褲都濕了，你可不可以幫我去陽臺拿一條過來？這個距離應該可以夠得着。”
許璟莯想象到那個畫面，連耳根都紅了，他忙咳嗽一下：“我這裏還有旅行用的，可能尺寸有些大，你能将就一下嗎？”
“也行，謝啦。”姚钰自認也不是這麽挑剔的人，只是嘀咕許璟莯真的是一個很有安全意識的人，卻不知這一來一回真是讓他心情仿佛經歷了過山車一般的刺激。
但梳洗過後，姚钰還是有些發愁，現在渾身上下穿的都是許璟莯的衣服，足足大了一個號，下邊涼飕飕內裏空蕩蕩的：“許璟莯，你看這~麽大。”或許是多少有些自來熟的屬性，姚钰已經從之前的小拘謹，變成現在的得寸進尺，跑到廚房在許璟莯面前大聲的抱怨起來。
“是你太瘦了。”許璟莯笑着端出小菜：“去客桌那吃吧，可以邊吃邊看電視。”
“好嘞，這兩個我來端。”不等他反應，姚钰已經很順手的接過剩下的菜：“你別以為我在藥房工作看着只是看看單子，其實我們都是勞動活，體力一頂一的好。尤其是轉季，忙的連飯都沒空吃，還要負責住院那邊的藥，都是鐵人來的。”
“也是，上回見你就沒坐過。”許璟莯端了一碗番茄牛肉湯給他。
姚钰夾了一塊肉，雙眼發出幸福的光芒：“這個好吃！不過工作嘛，哪有不累的，醫院是規定不能跑步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不然還真想在藥房跑跑步，我們藥房溫度是給藥定的，所以溫度特別低，好多藥劑師老來都是老寒腿呢。”
許璟莯不經意的給他夾了塊肉：“那你也要多注意，身體是本錢，況且你還有兩份工作不是。”
“那不一樣。”姚钰聊起自己的副業，那是相當的驕傲：“我做線香呢不算工作，充其量就是愛好，自己喜歡的事情多累我都心甘情願，其實我平時也有安排好時間，只是上次低估了大家的熱愛，下次我都不敢了，真是死線完成任務，要人命的。”
許璟莯笑了笑：“我以前也有略微了解過，但線香的材料名就已經阻礙我深入研究，中文太難了。”
“這不怪你，有些材料名比較刁鑽，我剛接觸也是要查字典的，雖然我做的不是特別好，但如果你想……我可以給你試試。”姚钰不過腦的說出口，忽才想起眼前的人才是專業的：“啊！不過，你是專業的調香師，我那些應該看不上吧。”
許璟莯微微彎了眼：“不，我對你制作的香也感興趣。”
“真的？”姚钰有些驚訝，可他見許璟莯神情是那麽的認真，才鼓足了勇氣說道：“那你可以用你專業的角度給我提建議嗎？我老遠之前就想找人給我試試味了，就是找不到人……”
“我很樂意”
“真的？天吶，我太賺了！那以表誠意，我新品做好就給你送一些。”姚钰有些小興奮：“啊，不過我見你陽臺也種了些花草，如果混了味道就不好了，下次邀請你來我家試試香好像也不錯。”
許璟莯內心是竊喜的，但表面上表現得十分得體，只是點頭答應道：“嗯，吃飯吧。”
借着香這個話題，兩人一整晚暢所欲言，姚钰雖然興致特別高，但經歷過一場大雨加上溫暖舒适的梳洗和飽飯後，眼皮早已不自覺的打架。
許璟莯問道：“要不你先睡？”
“昂……不！”姚钰強打精神，睡眼朦胧的指着電視上正在播放的香料紀錄片：“我要把這個看完先……”
“好吧。”許璟莯也沒強求，獨自收拾餐具，等清洗後一轉身便看到靠在沙發背熟睡的人。他走過去輕聲喚了幾下，只見姚钰連眉頭都不帶皺肯定是累壞了，緩緩地幫他把溜肩的領子拉回去，結果就變成深V了，許璟莯還是選擇給他拉回溜肩，之後坐在他身旁靜靜地看着姚钰熟睡的臉。
說來，許璟莯也記不得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姚钰了，或許是一開始又或許是日久生情？
只知道當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每日都在期待着那個自帶陽光氣息，臉上有甜甜小酒窩的人經過，即使他不認識自己，即使他從未留意過自己，但許璟莯還是會在送錯快遞時，因為知道他的名字而感到滿心歡喜。
許璟莯沒忍住戳了一下姚钰的肉肉臉，疑惑着到底是怎麽藏起兩粒可愛的酒窩的，沒想到他既然是這麽不設防的人，早知道他就該更早行動，也省的找各種借口去醫院開藥只為見他一面，甚至把社區老人們的藥單子都記熟了。
不過皇天不負有心人，兩人在如此機緣巧合下總算是相識了，而這個他暗戀了許久的人此刻正靠着他的沙發睡覺。
許璟莯拿過大毯子，把靠在沙發上的小腦袋輕輕的移到自己身邊，姚钰本能的找尋溫暖的地方靠在了許璟莯的肩上，許璟莯小心翼翼的蓋好毯子，看着他睡的安穩的臉說道：“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