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争執

結束一周的假期，姚钰總算是正式回歸忙碌的上班日。

穿戴好整齊的白色長袍，走入熟悉的藥房。

“你可算回來了。”同事看到姚钰一副得救的模樣準備大吐苦水。

另一位老練的同事也抱怨道：“少了你，我們都累的前調不着後調。快來，實習生們，給你們見識見識我們姚哥的快槍手名號！”

“說什麽呢！”姚钰笑罵道，就知道無事不喊哥。

今天姚钰一回來就被安排到中藥房幫忙，由于煎藥的儀器一直都還沒修好，以至于現在中成藥液體包全部回歸變成藥材，他們只能讓開藥的人自己拿原材料回去煎煮，也是因為習慣依賴機器，導致現在變成純手工撿藥，讓中藥房手忙腳亂的。

不過這些都難不倒姚钰，他屬于是自身了解中藥材加之喜歡，看了眼方子通過一看二摸三聞，拾出來的藥材包比機器還要快。實習生們一個個都看傻眼了，其中一個年輕的實習生不禁感嘆：“姚主管好厲害，就像身體裏住着個老藥鋪，放秤上都不用過三遍。”

姚钰笑着向她挑挑眉：“羨慕？熟能生巧，趕緊工作，很快你也能這樣。”

這一天就這麽在藥材味濃郁的氛圍下開始了。

姚钰不但工作效率高，還不時教着實習生們分辨藥材，私心也是有的，現在實習生們留下在醫院藥房工作的不多，雖然說的好聽是鐵飯碗，但這裏工資也不算高，工作量卻十分的足，但凡有什麽重大疾病還是首當其沖的地方，因此很多藥劑師都做不長，更多會選擇安穩的小藥房或者小診所，優秀的還會去高薪的藥企公司進行研發工作。

因此，姚钰學着前輩們的言傳身教，也是希望實習生們在實習期結束後能夠留下來，各種威逼利誘就這麽開始了，這當然也包括那些新入職的員工同事們。

這時候有個同事閑聊，提起那天的事情：“姚主管，你那天還真是驚險，要不是你朋友及時出現，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H

另一個同事附和：“就是。不過你那朋友還真的很仗義啊，之前經常見到他來藥房取藥，我還一度以為他底子差很虛呢，沒想到一下就把人給制服了。現在醫院好多人都成為他的小迷弟妹。你不在的時候，天天來問我們打聽關于他的消息，你多少透露些呗。”

姚钰勉強扯着嘴笑笑：“我朋友人比較低調，他說之前的感謝會已經足夠了。”

“那怎麽行。現在好多迷弟迷妹都想見他，來我們這打探，連着下午茶都豐富許多。”同事笑着打包好又一份中藥材：“你別這麽小氣，我還經常見他下班的時候過來和你一起走的。你們感情這麽好，那更應該為他下半輩子着想啊，我們醫院，醫生、護士、藥劑師，哪個都是一頂一的好，未婚一大堆，給你朋友推薦推薦嘛。”

“那也是人家的事情，我才不要做媒人。”姚钰托推着：“我先把這些送過去啊。”說着就以送藥的名義開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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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藥房是獨立的存在，并沒有專門的藥物輸送口，因此一些中成藥的藥材要找人直接送到藥房，姚钰推着小車車過來，今日的藥房也是十分忙碌，但是藥物都井然有序的擺放着，配藥機也完好無損，姚钰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這時候文竹經過：“笑啥呢，來到案發現場恍神啦？”

“你這張嘴啊。”姚钰沒好氣道：“中藥房給你送藥來了。”

“你出事會後我們終于加了鏡子，以後都能一覽無遺了。”文竹說着拿起藥單核對。

姚钰順道巡視，現在也已經安排部分實習生坐在窗口，負責簡單的分藥任務，這時候一個藥劑師剛巧不在，只有一個實習生在和取藥者溝通，姚钰見那人拿着一袋中藥材，直覺實習生有些叫架不住。

便立即迎了上去：“怎麽了？”

實習生趕緊求助：“這個大叔他問藥材要怎麽煮，要不要洗。”

取藥大叔說道：“看你是能說上話的。這個藥材要不要洗啊，我怕那種灰蒙蒙的塵，之前都是你們這裏煎的，現在還要我自己煮，也不給報醫保卡。”

“大哥不好意思啊。”

伸手不打笑臉人，姚钰笑着和他解釋道：“你放心，中藥在炮制的時候已經洗淨了表面雜質和灰塵，所以你回去直接煎煮就好，而且有些藥材含有易溶于水的成分，就是你一洗就把藥效給洗掉了，有些時候你看到藥材上的灰那不是灰，是藥材本身的模樣，所以你拿回去直接按照用藥須知煎煮就行。如果你還有不懂的，你可以到我們藥學門診去挂號，那邊可以教你更為詳細的用藥方式。”

大叔哼了一聲不滿道：“我就是那裏過來的！開藥是快，我說我不會煎藥，他們讓我按照之前的來就行，你們現在又讓我過去，這不是踢皮球嘛！”

姚钰心裏咯噔一下，臉上保持鎮定，向大叔表達歉意：“大哥你別生氣，你開的藥要戒心浮氣躁的，和氣生財也養人，這裏用藥須知也一樣，給你寫好了要煮的時間。我們也是煩吶，煎藥的機器壞這麽久都沒修好，讓你們回去自己煮多麻煩。”

見姚钰如此忿忿不平，大叔立即附和着：“就是！”拿着藥便離開了。

又一個實習生成為姚钰的小迷弟。

姚钰拍拍他：“你說話圓滑些呀，人家大叔你喊哥，好聽又顯得你乖，遇到這些着急的人，順順他們火氣，平心靜氣辦事容易。”說完，姚钰也坐不住了，和文竹打了聲招呼急匆匆的離開。

他并沒有回到中藥房，而是徑直走去藥學門診，笑容早已斂去。

來到門口剛巧有一位咨詢者離開，姚钰便敲了敲門走進去，本來是想興師問罪的，結果一進來就看到臭着一張臉的穆糖莼和坐在主診位置的河豐一臉困惑的樣子，氣焰消了一半知道兩人發生了事情：“你們怎麽了？”

穆糖莼正憋着一股怒氣無處發洩，見姚钰問了便滔滔不絕：“剛剛有個病人想要開中藥，但河豐他不同意，還說中藥效果慢，硬是要人開西藥，踩中藥捧西藥，你就是這麽學習藥學的嗎？”

河豐也是無奈：“我沒有這個意思，但剛剛那病人痛的嘴都發青了，難道還要等着回家熬中藥嗎，怎麽受得了？”

穆糖莼氣急：“那你也不用硬是讓他開西藥啊，剛剛是誰和患者說，你還等着中藥幹嘛，西藥一下就好了。這話不是從你嘴裏說的，你作為藥劑師既然貶低中藥，你就是歧視！”

這就是河豐困惑的源頭，他說道：“那西藥也是讓他先止痛啊。”

“可你也只開了西藥給他啊。”穆糖莼反駁。

聽着兩人的話，姚钰頭痛，大概知道兩人産生分歧的點在哪裏。

姚钰來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我之前看了你們上周搭配坐班的診斷書，看似沒問題，但也存在今天這種無形的問題，在我看來你們兩個的處事方式都太主觀，藥學門診需要兩位藥劑師搭配，不是為了誰給誰打下手。”

姚钰來慢慢算賬：”你們要做的是學會傾聽咨詢者的話，剛剛我在藥房窗口就遇到有一個問用藥咨詢的，如果他是從別的科看完病來問還情有可原，可惜他是從我們藥學門診這邊過去的，這代表你們的工作沒有做好，為什麽沒有好好給咨詢者說明用藥事項？把餘剩下的問題流到了藥房那，這不是本末倒置嗎“

兩人瞬間不敢吱聲，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心虛。

姚钰對他們确實有些失望：”藥學門診不同別的門診，看病在我們門診可以說是其次，我們接收的患者大多是來開藥和咨詢的，教他們如何合理用藥，如何注意才是工作本質，就算咨詢者自己沒問，你們也一定要顧及提醒，西藥吃多少怎麽吃什麽時候吃，中藥熬制時間，什麽火候，是否需要清洗藥材，這些都是最基本的問題。”

或許是姚钰給兩位寄予的期望太大，姚钰逐漸惱火：“認清楚自己的定位！要記住我們不是醫生，不可以給病人下診斷，剛剛的事情就是，一個西藥一個中藥沒完沒了，折中解決不就好了嗎？他現在痛，給止痛藥是最為快速的辦法，我認同河豐的做法，但如果他堅持中藥？這或許是因為他是舊患複發，那就給他再開需要調理的中藥，這不就行了？怎麽還會吵？”

河豐說道：“他是腸胃不好，直接西藥止痛對他治療效果好。至于調理，我們也不能診斷，我也是為病人着想，不想他浪費時間，要是他真受不了，可以再來醫院……”

姚钰說道：“是！你為病人着想，但你經驗不足，普通人經不起花太多時間去重新挂號。你知道嗎？還有很多病人對中西藥是存在偏見的，有些人一輩子就只聽中醫，西藥是一點都不吃，你給他硬開，他也不會吃，結果最後惡化，這難道就沒有你的責任嗎？來醫院都得不到有效的治療，導致他胡亂聽說偏方亂吃藥，導致身體越來越差，最後還不是要到醫院來。”

河豐明顯不服：“那是他們自己的問題，怎麽會是我們的問題。”

“有些人也是逼不得已。”姚钰一直知道河豐說話沖，只是沒想既然還很是天真：“這世上窮人還有很多的，西藥普遍比中藥貴，成效快但無法長期負擔。中藥雖然起效慢，但可以緩和他們的身體，得到循序漸進的治療效果，我知道你的出發點是好的，但你經驗太淺，看事情又太片面，藥學門診需要的不單是知識，還要多聽患者的意見，你沒有絕對的決策權，知道嗎？你需要去和患者溝通……”

“我作為臨床醫師，我見過許多患者，也做過大量的調查，難道最直接的治療方式不是最好的嗎？”河豐忿忿不平：“我看到的都是大數據下的準确預測，我知道有人窮買不起藥，但他們也有醫保補貼，況且，貴一點的藥能好快些，時間也是金錢，我不認為你說的就是對的。”

“藥學門診需要的是真正為患者着想的藥師，如果你一直保持主觀的想法，那麽我覺得讓你這麽快坐診是我之前有所欠妥。”姚钰努力壓制自己的怒火，但絕非公報私仇，只是認為他真的不合适：“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我會和穆主任商量，或許你還是适合在臨床方面發揮。”

姚钰也是氣昏了頭，當場宣布撤掉河豐的門診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