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事故現場
“36號床，腿部骨折趕緊推過去。”
“這邊走，護士會幫你縫針！”
剛趕到急診室這裏已經忙成一團，迎面推來一位滿頭鮮血的傷者，姚钰拉開馮祈俊給他們讓路：“阿俊一會見。”說着就戴上醫用手套前往急診藥房。
這邊馮祈俊負責的腫瘤患者還沒到來，那邊就聽到護士在大喊：“啊！出、出血了！”馮祈俊趕過去，看着慌張的實習護士引導指揮：“這裏壓血壓實，邱姑娘快過來幫忙，現在可不是讓實習護士獨當一面的時候啊。”
邱護士趕緊拿過紗布止血，手腳麻利的輔助着馮祈俊：“哪呢，這送來的都是第一批輕傷，一會還有幾車呢，馮醫生這裏有我，你那患者應該來了。”
話音剛落，馮祈俊的呼叫機就立即響起：“馮醫生21號床位！”
“來了！”馮祈俊換掉一雙血污的手套快步走去，只見躺在擔架上的女人頸部處有個巴掌大的腫瘤，腫瘤被車禍外濺的玻璃碎劃傷正往外冒血，患者因疼痛難忍，在床上翻來颠去苦痛不已。
“女士，你叫什麽名字，知道自己發生什麽了嗎？”馮祈俊一邊詢問，迅速進行初步檢查，只是情況并不樂觀，女士痛的無法回答任何問題，馮祈俊懊惱着，忽然注意到他旁邊站着個有些茫然的男人問道：“一起來的？傷者有無過敏史？”
男人選了個不遠不近的地方站着，看向馮祈俊很是為難的搖搖頭：“不知道，你們還是查病歷吧。”
“誰不知道！固定好她，鎮靜劑！腫瘤處的血管爆了。”馮祈俊氣的直接罵人，瞪了眼幹愣着的男人吼道：“你也來幫忙摁着患者，別讓她再亂動，會扯到傷口。”
護士迅速查閱聯網資料：“查到了！是我們本院的病人，原本計劃下周入院進行切除手術，已經通知主治的凡醫生往回趕。”
“好。鎮定劑呢，怎麽還沒有！她神經緊張這樣對傷口不利。”馮祈俊也加入了壓制患者的行列，這時姚钰适時出現給護士藥劑：“鎮定劑來了！目前庫存充足，但護士都忙瘋了，我們夜班藥房人手還行，需要什麽直接喊我人肉送去吧。”
姚钰看着病床上的患者，破裂的傷口已經染了半個床鋪，遲疑道：“但血庫O型血不太夠。”
馮祈俊點點頭，開始吩咐護士：“這是惡性腫瘤不能等，趕緊推手術室去，通知血庫患者是A型血，真是謝天謝地，我們先止血等凡醫生回來手術！”
“行，之後的呼叫機喊我。”姚钰說着又到另一邊補給：“邱護士點滴準備好了，這個傷者有過敏史，切記別用麻醉！”
機動性強的好處便是可以随時配合，在特大事故的時候，姚钰能夠運用自己的專業藥劑知識給予現場醫護們明确的用藥指示，第一輪的人肉補給已經送達，姚钰又趕往血庫去備貨，傳呼機響起，電腦操作在最快的時間內完成配給，眼看着救護車燈光閃爍又送來一批傷者，姚钰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心裏默默盤算着血庫的存貨是否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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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主管血庫快撐不住了，O型血只剩兩包！”姚钰拍了自己一腦門，最壞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血庫打來電話，姚钰一個頭兩個大：“去隔壁醫院借……附近的患者應該都分散在我們區這幾家……讓救護車到隔壁區醫院拿過來，上次三院借的這次得還了。”說着手上還不停的忙碌着拾藥和檢查：“18號床取藥，7號床用具，31號床的紗布，通知所有醫護人員O型血只剩兩包，沒事別來啊！”
各種突發狀況，就是姚钰擁有足夠的經驗也抵不過火氣上升，手上依舊麻利的取藥，藥單機突突突的印出單子，姚钰就沒一刻閑着的，那邊剛拿過點滴就推着去給床位分發，姚钰神情冷靜，甚至在口罩底下一雙平日裏溫和的眼神也變得銳利，分藥車碾壓過地上的血跡和腳印形成混亂的血污跡，姚钰無暇思考今晚的事故有多麽的嚴重，只知道身臨其境，急診室此刻便和慘烈的現場無異。
姚钰看着時間，距離取血車出發已經大半小時，醫院裏急需O型血救命，這個時間車應該已經到了才對，姚钰幹等着着急，和藥房裏人招呼一聲後直接去門口給取血車聯系。
“醫生！我好痛啊！”忽然，一個坐在座位上的老年婦人拉住了姚钰，她額頭已經經過包紮，因為沒有床位只能坐在候診椅子上等待，姚钰見她身邊沒有任何人便蹲下身子詢問：“婆婆你怎麽這麽晚還出來？通知家裏人了嗎？”
“家裏人？我不知道，頭痛，他們都不理我。”老人家神情茫然抓着姚钰就不願意放手，整個人很是慌張。
姚钰拉下口罩讓她看到自己溫和笑着的臉：“您別怕，他們都已經給你包紮過了，應該也有給你交代才對，我去給你倒杯水。”姚钰安撫着老人家，剛巧抓住經過的輔警：“你好，這位老人家能幫忙查一下身份嗎？這麽晚還沒有家人陪，我怕她是走失或者患有阿爾茨……老年癡呆症，麻煩了。”
“婆婆這水你拿着喝，警察會幫你找家人的，你有什麽需求就找他，一會我再來看你。”說着又馬不停蹄的離開了。
“怎麽還沒到啊！”姚钰站在門口打着電話催促取血車，而這時呼叫機又傳來信息：“急需O型血一包，只剩下三分一了！”
“床位編號告訴我！車來了我立即送過去。”姚钰着急的踱步等待，終于在十秒後看到車燈駛來：“這邊這邊！”
車上駕駛員猛踩剎車：“滿滿當當兩箱！出車禍那天殺的剛好就在十字路口，救護車都差點過不去。”
姚钰早就在停車的那刻跳了上去，拿出血袋塞到自己衣服裏，冰冷的觸感讓他打了個冷顫：“謝了，剩下就交給你們。”說完拍了下車身送血去了。
忙碌一直持續到淩晨，姚钰剛又送完一批藥喘下一口氣，精神有些恍惚間，忽然想起那個落單的老人家趕緊過去，幸好此時的老人家已經有了家人的陪伴，只見她家屬一直在抹眼淚感謝警察的幫忙，姚钰會心一笑，之前看那老人家狀态不對，看來是真的走丢了，現在別人終于團聚，姚钰聳聳肩轉身離開。
他拔下口罩笑着喘氣，初冬的寒冷早在忙碌中抵消，滿頭大汗的姚钰擦着額頭回到藥房，突如其來的開大夜，本準備下班的同事都加班忙碌到了現在：“辛苦了。”
姚钰一路打招呼，送走下班的同事，幹了一場戰回到只有他一人的藥房，這裏總是那麽的神奇，在醫院需要的時候是最忙碌的地方，但也是醫院恢複平靜最快速的地方，姚钰坐在椅子上才覺得雙腿累的發酸，看向取藥窗口忽然想起了那個危險的夜晚，同樣的位置，只是那一晚窗口外有等待着他的許璟莯。
姚钰摸出手機一開屏就收到許璟莯發來的信息，嘴角揚起：“還真是心有靈犀。”
姚钰翻閱着許璟莯的信息，早些的是晚飯時間，許璟莯發來的溫馨提醒，讓他忙碌之餘記得吃飯，只可惜那個時間姚钰正忙的慌錯過了，而沒有得到回複的半小時後許璟莯又給他發了信息：“一定是在忙吧，新聞說醫院附近的主幹道出了事故，你回來的時候也要小心，別太累了。”
“新聞說傷者有部分送去你醫院了，真怕你累着腰。”
“看到我信息不用急着回，先忙你的。”
“已經很晚了，可是你還在忙，那我只好提前和你說一聲晚安。”
“晚安姚钰，祝你順利。”
一條條簡短的信息，雖然都沒有得到姚钰的回複，但許璟莯還是不厭其煩的發送着關心，此刻的姚钰看着只覺得心裏暖暖的，在輸入框裏忍不住抱怨道：“好累哦！”而後又笑着删掉，雖然是想撒嬌，但姚钰自認也還沒有做作到這個地步，不過真想一下班就見到他……
姚钰把想說的打上去，又覺得自己太誇張，糾結了半天最後只默默地發了兩個字：“想你。”而後收拾心情，開始今晚的藥房清點了。
而另一邊，馮祈俊也剛完成第一階段的手術工作，手術十分緊急，幸好他有當年在戰場行醫的經驗，但就算是這樣他作為助手也足足站了三個小時，等一切都交接給主治醫生後才得以離開。
馮祈俊好久沒試過這麽高強度集中精力進行急救工作，在高度緊張後的放松下更是疲憊，拖着發緊的步伐走出手術室，整個人衣服濕了大半又累又熱，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再也無法挪動半步。
忽然，一杯冰涼的咖啡遞到了他面前。
馮祈俊擡頭看去，原來是先前他吼過的男人：“謝了。她目前已經脫離危險，只是手術沒這麽快，有些複雜還需要些時間。她是你妻子？還是……”
“都不是。”那男人自己也拿着一杯美式，笑着搖着頭說道：“我和她其實并不認識，就是剛好在車禍現場，當時她就站在我跟前，因為我有紅十字救護證，會一些基本的緊急處理，就在現場幫個忙，結果救護車的人以為我是家屬就把我也推上了車。”
“……這樣啊。”馮祈俊咖啡喝到一半愣住了，回想起剛剛自己那麽大聲的吼他，沒想到既然是一個路過的好心人：“那個……之前以為你是裏面患者的家屬還吼了你，不好意思啊。”
男人臉上始終帶着笑容，他看向馮祈俊說道：“沒關系，這樣也挺好，或許就是緣分吧，沒想到我們會這樣再見面。”
馮祈俊不明白他的話，只能尴尬的笑了笑：“先生，你這麽說得好像我們之前就認識一樣，不過相識一場，你是個好人，我代替裏面的患者謝謝你。”
“不客氣，這是我名片。”男人遞過名片自我介紹道：“我叫羅修，在這所藥物研發公司做項目負責，其實明天我也是要來的，但是緣分的引導讓我更早的見到你。”
馮祈俊擡了擡手裏的咖啡，挑眉道：“先生，你知道醫生是不可以随便撩撥的嗎？況且你也不看看我這一身的血，你就算是做藥研的也不想見我這身子吧？”
“為什麽呢？之前光着身子的都見過了，手術服也可以當是情趣。”男人向馮祈俊又靠近了些：“我可找你好久了，你那天怎麽爽完就自己先走了呢？”
馮祈俊頓時臉色一變：“你，你是……”
男人傷心的說道：“你還真把我忘了！好傷心啊，但這次你可不許再跑了，馮醫生。”
說着，捏過馮祈俊的下巴落下一吻，潇灑離去：“我們明天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