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不一致性
一大早，許璟莯剛走出客廳就聽到噼裏啪啦的打字聲音。
他看看時間才不到七點，姚钰起床離開後的一整晚他都睡得不踏實，看着姚钰在昏暗的客廳裏敲着鍵盤就知道他又一個晚上沒有休息。
“姚钰，早。”許璟莯走過去從身後擁抱姚钰，眼裏看到的是電腦上許多在線聊天的信息框。
姚钰頭也沒回，被許璟莯的頭發弄的有些癢，縮了縮脖子推開他：“別鬧，我在回店鋪消息。”
許璟莯有些吃醋，不陪自己睡覺還一大早和別人聊天：“這麽早就來客人？”
“不是客人，是供應商。”
姚钰嘆了口氣，揉皺着太陽穴很是疲憊：“原本初冬這批香發貨後不久，我們就會根據銷量去訂購初春香料的原材料，結果供應商那邊卻出了狀況，說今年原料産量少，海外的補給又由于輸送嚴查加大了時長，這樣材料費自然就提價了，那些大廠家在收到風聲後第一時間就訂購了幾乎所有的原材料，這樣就慘了我們這些小家，這下連碎碎都沒有了，他們淩晨就開始采摘原料，我現在只能盡量多聯系別的供應商，看能不能幫幫忙。”
許璟莯也是做香的，自然知道原料的重要性，但正因如此他更明白現在的狀況有多糟糕：“原料被壟斷，估計別的供應商情況也差不多啊。”
姚钰繞繞頭：“那就慘了，根據原計劃這周就要訂購所需原料，你說原料貴些我還可以接受，但這時間不等人，我們家初春的材料講究的就是個時令，陰幹後，陰藏必須兩個月以上，這樣材料延期，制作又延期，做出來的香連品質都會變味，要是那樣我寧可不做了，但現在還有些許時間，我盡量多聯系些散戶材料商問問情況。”
“姚钰，可是你一直沒休息啊。”許璟莯摸着他的臉，一雙疲憊的眼睛都因過度使用而充血，許璟莯從未見過姚钰這般憔悴：“我擔心你。”
“我也擔心，你說怎麽什麽事都這個時候發生啊？”姚钰充滿怨氣的哀嚎，趴在桌子上一臉生無可戀：“我可能要去拜拜佛去下黴氣才行。”說着又重新爬起來給供應商回消息。
許璟莯摸摸他的頭，姚钰勉強的笑了笑：“也沒事，有些時候事情就是會這樣的，總會過去的嘛，沒事的沒事的。”姚钰嘴上說着沒事，但那緊縮的眉頭和快哭的臉，讓許璟莯很是揪心。
他只想給姚钰分擔，但更想讓他先休息一下，便拉過正在打字的姚钰的雙手和他對視說道：“不如……姚钰，我是真怕你這樣下去會累垮自己，或許這次原料不足也是個契機啊，你本就忙着醫院裏的事情，還有論文每天都忙着要修改，不如……你考慮考慮，我們可以把線香店稍微停一停怎麽樣？”
“停店？”姚钰驚訝地看着許璟莯問道：“為什麽啊？”
許璟莯是個嫌少猶豫的人，但面對姚钰他這次也猶豫了許久才提出這樣的建議，不過也知道一時半會姚钰會無法接受：“我是建議，姚钰你以前也說過，制香需要的是專注凝神，可你現在狀态不佳，而且你制香的原材料不是也沒有找到嗎，或許這就算是一次契機吧，趁着這段時間給自己做個調整，也給店鋪做個歇息，先專注在一件事情上面，這樣比你都分散了精力來的有效啊。”
“不行！”姚钰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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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同意！”姚钰掙開許璟莯，出口的話語就有些沖了：“雖然我知道我現在的工作很重要，但線香店對我來說也是一樣重要的，當初就是這家店的存在才讓我無論多辛苦都能堅持下去，線香店不僅僅是一家小小的店，這是我的堅持，我的初心，我怎麽可以就這麽丢下它！”
“不是丢下它，姚钰，這只是暫停而已啊。”
許璟莯試圖安撫姚钰的情緒：“我是覺得你現在給你自己的壓力太大了，你能感受到嗎，你現在情緒過于激動，心浮氣躁，連最基本的睡眠都無法保證，嚴重的缺乏休息，昨天晚上還在為讨論患者的用藥方案說着視頻電話，今早又要擔心原料供應鏈的問題，在這之後你還要兼顧自己的論文和之後的考試，一大堆的事情，你根本忙不過來啊？”
“但……這一碼歸一碼。”姚钰也明白自己手頭上的事情很多，他有很多要解決和處理，但在他的字典裏就從來沒有放棄哪一方去遷就哪一方的說法：“許璟莯，我不能這麽做的，店是我的堅持，但醫院的我也不可能放下，這根本就無法選擇。”
“正因如此，你更要劃分來處理啊。我們可以先把目前重要的，先擺放在最前面好不好？”雖然這麽說有些置身事外，但許璟莯也沒有說錯：“這樣才會更有效率。”
句句在理，但姚钰卻還是搖搖頭：“不行，我的店上新和預定的周期是固定的，我不想讓一直以來支持我的顧客失望，至于醫院那也是争分奪秒的，兩邊都是随時都會變化的存在，根本就不可能劃分哪個重要，哪個不重要。對我來說患者重要，但我的店也是一樣的……甚至更甚。”
“……不對，塔普是一條生命。”姚钰不是不知道權衡利弊，只是手心手掌都是肉，要怎麽割舍？
兩邊都重要，兩邊都無法取舍：“我的店就宛如我的親孩子，我給自己定下的規定已經不單單是規矩我自己，我不能不管不顧，更不想壞了店裏的規矩。”
許璟莯繼續勸阻：“我明白，但事情總有輕重分別的，現在在我看來你的病人和你的論文是最為重要的，至于你的店，你不是不管，只是暫時交給別人來幫忙啊，就好比你那天叫來了小糖和你同事不就很好？而且還有我，我也可以幫你分擔啊。”
“那不一樣。”姚钰說：“我的論文，是！各方的壓力都在，但其實我的論文如何我不在乎，不對！我在乎，但我更在乎的是塔普，現在他的情況越來越糟糕，而實驗卻停滞不前，這樣的情況下我論文也不會有什麽進展，那這段時間我就可以處理店鋪的問題，這不沖突。”
“而且，塔普情況也越來越糟糕，我有時候也在想，要是有一天那孩子沒了可怎麽辦？”姚钰一想到這就沒來由的擔憂，他深吸一口氣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所以我想要做，在出現意外前努力地去盡我的全力，不然我以後都會心裏不安的。”
“但就算是這樣，我也還是不想因為醫院的事情，就擱淺我店裏的計劃。”姚钰是着急，但更多的是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只能做到這些，這些還不夠，逐漸地形成了對自己能力的不自信，也自責起來。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看向許璟莯勉強地笑了笑：“會沒事的。就算真的做不了初春的線香，我還有從做“莯香”這家店時就開始制作的鎮店香，這是我的堅持，就算在忙我也是要完成的，如果我在這時期放棄了，我會有罪惡感，會覺得是自己在背叛了店的宗旨，許璟莯你也有自己的店，我想你也明白，“莯香”是我的精神支柱，我知道這樣是很貪心……所以我才在努力啊，我相信我可以的！你相信我！”
許璟莯微微皺眉，他不是不懂，只是覺得這麽緊繃的環境下做不好任何事情，這是他本身的經驗，所以他覺得姚钰應該休息，但現在他非但不休息，反而是在逞強自己：“姚钰，這是不對的，沒必要這樣去辛苦自己，好嗎？”
姚钰看着他，原本閃亮的眼裏逐漸暗淡，他沉默了。
而許璟莯還以為自己終于說服了他，他摟着姚钰笑着哄道：“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給你做早餐好不好？還是你想出去吃？現在還早着呢。”
忽然，姚钰淡淡的說道：“對不起……”
“怎麽說對不起了？”許璟莯笑着看向他。
只見姚钰緩緩伸手推開了許璟莯：“對不起，我想我還是無法冷靜下來，尤其是你在的時候，可能是我和你對待事物的處理方式不太一樣。我以前可以同時學三樣東西考三個職業相關證，現在只不過是三件事情而已，我可以的，只是這段時間我真的很需要一個人，可以嗎？”
姚钰只想讓自己封閉起來，好好的安靜去思考，可他見到許璟莯有些錯愕的臉，又有些責怪自己說的太直白：“許璟莯我不是說你是錯的，只是……我現在很難去說清楚，而且我知道我現在是很煩躁的狀态，但我可以的，我沒有問題的，等事情解決之後就會好起來了，我只是需要一個讓自己清醒獨處的時間而已。”
他不是想要推開誰，正因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更想堅定自己的立場去一心一意的把事情做好，他當初的決定也有很多人持反對意見，但姚钰還是做了，而且很出色的完成，雖然途中有些焦頭爛額，但這不過是過程而已，所以他這次才會又一次的堅定。
姚钰還是覺得事情依舊在自己的把握中的，可當他擡頭卻第一次看到許璟莯情緒有些不對勁，似乎是以為自己在否定他：“許璟莯，你不要誤會，我……對不起，我傷害到你了。”姚钰看着他有些無措，只能把許璟莯拉過來，攬着他的腰使勁的搖了搖。
許璟莯看着懷裏撒嬌的姚钰才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沒有，姚钰你很堅強，我會支持你的，但在這之前，先讓我把今天的早餐給你做了，好嗎？”
“……好。”
姚钰看着許璟莯走入廚房，他剛剛的失神恢複的很快，手腳利落，姚钰以為他沒事，卻不知這只是他的掩蓋罷了。
這天交談似乎解決了，但氛圍卻有些微妙，姚钰草草吃過早餐就匆匆忙忙的去上班，而許璟莯回到店裏則是一反常态的有些神不守舍，以至于顧客喊他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作者有話說：春季過敏，差點以為今天無法更新，不過！我還是堅持住了，喜歡請收藏，求個票票~感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