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心不在焉
“姚钰，那個你給我拿一下。”文竹囔囔着。
經過一個周末的沉澱，周一的中藥材用藥已經累積到一定數量，很多老人家一大早來排隊取藥，有些是習慣，但更多的是在醫院可以和認識的藥友們聊聊天，說說這個天氣，哪裏有早茶便宜實惠，要不分享下自身誰病痛比較嚴重，互相噓寒問暖，做個小攀比當是打發時間。
原本也無事，但最麻煩的是他們經常圍在中藥取藥窗口，一邊說着不着急，一邊瘋狂看時間，大部分不拿到藥就不肯離開，一直盯着你，以至于後面排號拿藥的都擠不進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老人家脾氣大，性子急，你越說他還越是不聽，對付這些叛逆老年，藥劑師們只好用最快的速度打包藥材送到他們手上。
文竹忙的眼睛都來不及轉，麻繩打結的手都快抽筋，他見姚钰沒反應迅速看了一眼旁邊，姚钰既然在最忙碌的時候發呆：“醒醒姚钰！快給我拿打包繩，快沒了。”說着還碰了他一下。
“……啊！什麽？”姚钰這才回過神來。
“麻繩！快快快，你沒看到外面那班監工嗎，吵我好久了！”文竹煩得都想戴耳塞：“也不知道誰帶的頭，最近既然都帶上功夫茶套來了，來醫院喝茶！也不知道他們圖什麽，醫院這幹淨，也不是多幹淨，真是服了。”
姚钰給文竹打下手，拿出好幾混麻繩：“你小聲些，之前保安來說過還不是照樣。包皮紙也給你補上，我一會和他們說去，真是的。”說着姚钰開始按照機器上的名字開始叫號。
一群老人家都精神抖擻了起來，姚钰一眼就盯上那個帶頭喝茶的老人家：“藥給你，邱老你呀，給你藥之前還要和你叮囑幾句哈。”
邱老笑着擺擺手：“知道知道，藥材不要洗，早晚喝一回是吧，我耳朵都聽起繭了，真是比我這老人家還唠叨。”
姚钰苦笑着，現在都學會搶臺詞了：“還有個新的，希望你也能記住，之前保安不是說過，讓你不要在醫院喝茶嘛。”
老人家立即就不樂意了：“我邊喝邊等，不礙事呀。”
姚钰露出一雙笑得彎彎的眼睛：“這不是為了你好嘛，這裏是醫院，咱們醫院是幹淨，但來醫院看病的也有可能攜帶病菌啊，就好比說來個重感冒在你附近打噴嚏，難道你就不怕你茶裏被加料呀！不然我們工作幹嘛戴着口罩呢，你說對不。”
“……這麽說也是吧。”邱老聽了姚钰的話也覺得有道理，但卻有些猶豫：“可是……我茶具都帶過來了，本想着就在這裏熱熱茶，這裏熱水又不用錢。”
姚钰見他還不舍得了，真是哭笑不得：“你怎麽就想的啊，帶茶具來醫院？”
邱老露出複雜的神情：“我是帶着去公園下棋的，之前我們社區不是經常有個外國年輕人幫忙拿藥，最近好像沒空這不得自己來，我順路熱熱茶杯，時間節省多了。”
外國年輕人，幫忙取藥的……
姚钰一聽就知道說的人是許璟莯，他們和邱老住在同一個社區，難怪最近多了這麽多老人家取藥。
邱老見姚钰一直拿着藥包不撒手，看着有些眼急：“那個是我的吧？”
“啊！是是是，給您拿好。”姚钰反應過來：“但是啊，還是不可以來這裏喝茶，知道了嗎？”
“好嘞，小娃娃們手法真不錯，這藥就你們這打包手法最好。”老人家笑呵呵的說道：“膠袋就免了，我自帶，環保。”
姚钰笑着：“還是您習慣好，我好些時候都學不來。”
老人家被誇，那叫一個起勁：“是啊，我電視上學回來的，要環保不然以後孫孫們可就沒有好環境了，我和你說……”
姚钰見他還要繼續，趕緊制止：“邱老，你還是先聽我說，後面還有好些人等着取藥呢，我們下回再聊？”
邱老看了眼身後的隊伍，無奈的點點頭：“不聊了，下棋去了，byebye~”留下一句英文就潇灑的走了。
姚钰笑着送走大佛，工作才得以繼續：“謝謝了，下一位。”
一大早的中藥房窗口，姚钰說到口燥舌燥，文竹打包的手軟，高峰期一直持續到下午才結束，姚钰喝了一口水：“你怎麽安排的排班？周一的中藥房就只有我們兩，打下手的還調去培訓了？”
“新人打包技術太差，當着人家的面就散架了，我讓他們回去給我打一百遍才回來。”文竹松着手，只感覺現在雙手軟綿綿的，每根手指因為縷了過多的麻繩感覺火辣辣的痛：“我不是想着我們兩手腳快嘛。”
“你可真會折騰自己，還算不錯，有些我的影子了。”姚钰也算會給自己找安慰，自從文竹和穆糖莼在一起後，也不自覺的勤快了許多，終于不是那個拿多少幹多少的人了。
“不對。”文竹反駁着：“今天倒是像你和我轉換了身份，你怎麽回事啊，上周我們負責住院這麽忙你都利索的很，不過才一周末沒見，今天你就像丢了魂似的，我見你一直鬼鬼祟祟的東張西望，那個小窗口都不夠你看的，還經常走神，你這樣子就是有事，說說，是什麽債？錢債兄弟可以幫你，情債那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情債……不是！你說什麽呢！什麽債都沒有！”姚钰剛剛又走神了。
他的狀況都這麽明顯了，文竹認定他鐵定是有事情：“你不對勁！”
說着伸手去探他額頭，沒覺得是發燒，又掰過他的臉左右看看，臉色紅潤的嬰兒臉蛋，就算皺着眉，臉上還有淡淡的小酒窩，排除了身體上的異常，文竹很是疑惑，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神情嚴肅的問道：“姚钰啊，你……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收到《柳葉刀》的消息了？難道他們退稿了？”
“咳咳咳咳，呸！”姚钰差點把水給噴了：“你才退稿呢，你趕緊漱口去吧你，嘴巴哪學來的這麽臭！”
“呸呸呸！不是就好，不是就太好了。”文竹也把自己吓了一跳，雖然說醫院都是相信科學的，但也不妨礙大家迷信的同時相信科學，他趕緊漱口吞了下去：“那你這是幹什麽啊，整天發呆放空腦袋，我看啊放你在這裏也幹不了活，去！那邊一車的藥包你給我送去藥房吧，你看啊，現在還有五分鐘，送完你就可以打卡下班了。”
姚钰哼笑着：“我都和你幹一天了你才來嫌棄我，再說我可是你上級……”
“是的領導，大藥房急call。”文竹手上不停又打包了一包，順手塞了三包藥材給姚钰：“這裏還有三包藥，現在趕緊送過去吧，那邊催着呢，你趕緊的啊。”
“哎喲，沒大沒小的你……”
文竹不和他說話，讓了半個身位露出機器頁面，上面可真是催了好幾遍了，姚钰立馬閉嘴幹活去了。
臨走時，文竹還不忘大喊：“姚钰~你順便幫我和小糖說一聲，一會我去找她吃飯啊。”
姚钰嫌棄的拒絕：“你自己沒有手機是吧。”
“讓你做信鴿，給你也沾沾愛情的甜蜜，別整天苦着一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失戀了呢，走好了您嘞~”文竹笑話着把姚钰給推出去了。
姚钰真是白眼都翻上天了，氣鼓鼓地抱怨：“好你個文竹，可真是烏鴉嘴。”說着便推着藥材車不情不願的離開了，藥材車發出叽裏咕嚕刺耳的金屬聲，姚钰也早就免疫，思緒又逐漸的散去。
姚钰這麽神經兮兮的還不是因為昨天的電話，心理期待着許璟莯的回來，又害怕他回來，胡思亂想的熬到大半夜，睡不着去揉線香料，好不容易決定鼓起勇氣打了一次電話，只可惜那邊原來已經接通的電話又莫名的回歸到不在服務區，姚钰想着會不會是他手機被偷了，但一時又覺得或許他開機只是偶然，一周的時間不說毫無聯系，不如說是音信全無。
姚钰想着有些和自己怄氣：“怕不是死了……呸呸呸！”
“姚钰。”
忽然，一把男聲叫喚把姚钰吓得一個激靈，原來是藥房的同事過來了，他主動搭把手拉過送藥車：“你們那邊今天也人多啊？我們積單好多，看着快下班了這不着急着正想趕去你們那呢。”
“不好意思啊，今天确實都沒停過。”姚钰趕緊推車，要不是醫院不讓跑步他們可以直接起飛。
同事正是上次腸胃炎的那個，之後依舊吃香喝辣，他在前面拉着車：“姚主管等你升職後能不能把送藥車變成機器人或者換個好用點的車啊，這個‘餐車’連輪子都不利索，一拉開門滋啦滋啦的難聽死了。”
姚钰看了眼藥車點點頭，這個送藥車都是老古董了：“你們別有事姚主管，沒事叫全名，你以為我不想換？財務摳啊，我還想把藥房都變成單向玻璃呢，天天像個猴子被盯着，還抱怨說我們看單子慢悠悠的。”
同事十分認同，給姚钰舉起大拇指：“還是姚主管有遠見，送到這就行，我晚班呢，一會車子給你們送回去。”
“謝了。”姚钰嘆了口氣，忽然手機震動了一下，他又把神經崩了起來，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敢打開，屏幕提示是收到一封郵件，标題太長有部分被遮擋看不清全貌，但卻是全英的，姚钰多少有些預感，趕緊回到辦公室準備查看。
一回到辦公室就看到穆糖莼在補妝：“姚钰下班了？”
姚钰點點頭：“是……對了！文竹說讓你等他吃飯。”
穆糖莼“啪”的一下蓋上粉餅：“他在中藥房是吧？我去接他，姚钰拜拜啦~”
“你慢點。”姚钰笑着搖搖頭，回到位置上打開電腦，郵件裏出現了紅點提示，來信的正是姚钰投稿的所在《柳葉刀》，标題是感謝您的投稿……
【作者有話說：下一話預告，我們或許可以開個水車，浪那個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