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更美

還是白日。

清光窺入室內, 細細縷縷地,在琉璃珠簾後透出半幅淺影。

簾後微塵飛浮,清幽如水, 坐塌上傳來幾聲低軟嗚咽,漫流情愫。

裙擺下的纖長被撥開, 錦虞橫坐在那人身前,紅豔豔的上衫滑落藕臂, 堪堪堆在腰畔。

頸後系帶微松, 那件水紅色的芙蓉肚兜似乎随時都有可能掉下來。

溫軟的雙唇被他含在嘴裏, 輾轉連綿。

錦虞恍惚中只得緊緊摟住他脖頸, 舌尖那一絲湯藥的苦澀,好似都慢慢成了甜。

靠坐在榻, 池衍穩穩托着她後背腰臀,占盡了小姑娘的氣息,才姑且饒過。

偏生松了唇, 眸底還滿是不知足。

總算是能順暢呼吸一會兒, 錦虞玉容嬌紅, 水紅芙蓉裏的兩團白膩随着喘息深起淺伏。

誰曉得下一瞬, 那人再次俯近, 精準一下, 銜住了她的耳垂。

幾許嬌音猝不及防溢出唇齒。

又見那人擡頭看她,舌尖懶懶舔過薄唇, 仿佛是在回味甜美。

一雙旖旎水眸流露迷惘。

錦虞懵懵片刻,嘟唇嗔他:“你就這麽愛咬人……”

先前還在外室好生哄她呢,這麽會兒功夫,就抱她到裏邊來,大白天的, 做這做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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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衍淡笑低沉,指腹摩挲着那水色潋滟的丹唇。

淚痣勾欲,“笙笙太香,忍不住。”

他總是能惹得她兩頰生紅,心跳加速。

錦虞鬓發微亂,裙裳自兩肩半褪,一方絲滑的肚兜尚還虛虛挂在身前。

這半隐半露的,遠比盡數扯落要香豔更甚。

何況小美人還清眸純澀,摟着他脖頸。

觸上男人熾熱的眼神。

錦虞方才意識到,這人将她弄成了這般,而自己卻還是銀铠在身,穿得一本正經。

更難為情了。

一羞之下,錦虞倏地紅着臉埋進他頸窩,“別看!”

她主動撲過來,池衍不由彎了下唇,順勢抱緊她。

側臉蹭了蹭她的發,含笑低緩:“都是哥哥的人了,有什麽好羞的。”

這般姿勢坐他腿上,被他故意挑逗就罷了,可她都能清晰感覺到那東西的尺量。

還沒恢複,怕他再來,錦虞微微僵着不和他說話。

這小小心思,如何逃得過某人的眼睛。

初次難免受點兒傷,池衍倒也舍不得這麽快又欺負她。

小姑娘曲搭在榻上的小腿纖白,自紅裙裏露出一截。

池衍撫過那漂亮的右腳踝,把玩着瓷鈴铛。

溫靜的嗓音慢條斯理:“聽說姑娘家有了男人後,會變得不大一樣。”

錦虞一愣,腦袋動了動。

扭捏,又禁不住被他勾起好奇,小聲問:“……哪裏?”

那人漫不經心說了句:“不知道。”

錦虞微微蹙起眉眼,便又聽他輕輕一笑:“不過,笙笙倒是更美了。”

錦虞心跳瞬間怦然,無聲抿笑。

她覺得自己完了,和夢裏一樣,在他面前,春心日漸蕩漾。

屋內淺香若薰,暖光映入,點點灑在軟榻。

池衍沒多做什麽,只是安靜地擁了她在一處,輕撫香肩。

俊眸微斂,似在沉思。

靠伏在他身上,溫暖舒服,錦虞慢慢便犯起了春困。

扭着身子蹭了一蹭,稍微調整了個舒适的姿勢。

模模糊糊說:“你為什麽,讓元青給方汐容送那東西?”

池衍順手挑起她肩上一縷青絲,笑而不語。

還不是為了幫她欺壓回去,雖說這行為對他而言實在幼稚,不過他倒也樂意為之。

看在只是吓唬,沒有傷她,他權且給個警告。

耳畔靜然無聲,錦虞睡意漸漸迷離。

阖眸枕着他,突然低低呢喃了句:“……我有點怕。”

指尖一頓,池衍垂下眉眼,輕緩:“嗯?”

半夢半醒間,錦虞往他懷裏窩了窩,夢呓般含糊着:“蘇世子……”

池衍眸光一動,略有些詫異。

相識多年,蘇湛羽品行如何他再清楚不過,大抵楚京的名門貴女無人不想嫁,小姑娘為何會怕他?

但感受到懷裏的人真實的不安。

沉默須臾,池衍拍了拍她的頭,溫聲:“那以後,只跟哥哥待在一起。”

在他輕柔的安撫下,錦虞這才沉沉睡了過去。

日暮落下,将将入夜。

西苑一室燈盞無光,屋內盡是昏暝。

蘇湛羽躺在床榻,眉頭皺緊。

深眠中那虛虛實實的夢境,有如往日重現。

……

那是一個洞房花燭夜。

豫親王府柱系紅綢,大擺筵席,一片歡聲。

思蘭閣作為世子大婚的喜房,窗貼紅喜剪紙,花燭輝映。

招待好賓客後,蘇湛羽便離身,獨自回到思蘭閣。

推開門,輕步踏進內室。

便見章繡鸾鳥的百子紅帳下,紅被紋鳳。

一人端坐在床邊,身着豔錦華服。

正與他的喜服相襯。

知道他來了,那人自己掀開了喜帕,紅燭旖旎,一瞬映亮了那張精致的臉蛋。

黛眉香腮,點染朱唇,盈盈杏眸如水,比畫中人更為嬌美。

蘇湛羽愣住,只一眼,他便恍了神。

只見床邊那人站了起來,發冠上的赤金南珠步搖随之晃蕩出清響。

她徑直走到他面前。

女子出嫁,自己挑喜帕是為不吉,但蘇湛羽全然對她怪罪不起來。

思緒一回,忙擡手揖下一禮:“九公主。”

錦虞純稚的容顏浮露正色:“說好的,我們各取所需,你可不能反悔啊!”

聞言,蘇湛羽微微一僵。

是啊,大婚前,他們便有了約定,她躲她的婚,他謀他的權,這三書六禮,十裏紅妝,不過徒有其名。

他當然知道,這場婚事,她是為遵東陵帝後之意,被逼無奈。

若否,她也不會嫁他為妻。

但她不知道,他并非只是為了豫親王府,才娶她的。

不過,他既然有言在先,當不違背。

終歸是如意娶到了她,便也不急于一時。

蘇湛羽很快緩和了情緒,溫和颔首:“自然,公主不願,臣絕不為難,只是分房睡怕會引人懷疑,所以恐怕得委屈公主……”

聽出他的意思,錦虞凝了眉,一口咬定:“不行,我們不能同床!”

哪怕什麽都不做,也不行。

她如此反應,他心中難免失落,卻也是意料之中。

蘇湛羽彬彬道:“臣睡卧榻,委屈公主共屋。”

聞得此言,錦虞這才舒了口氣。

他曾以為,時間久了,她總不該對他半分心意也無。

但日複一日,事實證明,他錯了。

即便夜夜同屋而眠,即便對她百依百順,但他在她心裏,永遠都比不上一人。

終有一日……

這天,他坐在思蘭閣的窗臺邊。

眸底染暈深谙,默不作聲。

窗外雨打花枝,過了許久,有羽白錦裳的娉婷身影行過長廊。

錦虞進了屋,意外見他未去朝中,一瞬閃過詫異。

不過一息,她便當做沒不見,兀自往內室走去。

蘇湛羽一臉淡色,将那似急非急的雨幕看在眼中。

沒有回頭,卻突然出聲:“你昨夜……是不是沒在屋裏?”

腳步一頓,錦虞還未做出反應,便又聽身後那人語氣沉抑:“你去哪兒了?”

靜默片刻,錦虞微微側首:“世子奇怪,本公主去了何處,需要事先向你禀告嗎?”

雨勢深寒,和她的清冷高傲纏繞一處,落入眼中,直叫人視線模糊。

蘇湛羽慢慢站起身。

他走近,身上濃重的酒氣散發而來。

錦虞隐覺不對,眉間不由掠過一道蹙痕,下意識想後退,卻被他一下握住了兩臂。

蘇湛羽強硬緊箍住她。

語氣壓着最後一絲冷靜:“笙笙,我們成婚一年了,你為什麽就不願看看我?”

錦虞如何使勁也掙脫不開,秀眸含怒瞪了過去:“蘇世子,您自重!”

自重?多可笑的話。

唇畔勉強牽出苦澀,蘇湛羽盯着她:“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是我豫親王府的世子妃。”

然而她的回答,只有漠然到骨子裏的四個字:“都是假的。”

那雙宛如和風細雨的眼眸,剎那暗潮激湧,“假的……那什麽是真的?”

錦虞眉梢微動,沉默不答。

身子禁不住微微顫抖,蘇湛羽手下力道漸重。

視線灼灼,似是要将眼前嬌色焚之殆燼,“昨夜你和他在後院石林做的事,真當我不知嗎?”

錦虞呼吸驟然一緊,下一刻便被他用力抱緊。

蘇湛羽急促喘息:“我不想,再和你做有名無實的夫妻了。”

“你……你放開!”

不顧她反抗,蘇湛羽收緊雙臂,眼底暗暗泛紅:“笙笙,我可以不計較,你忘了他,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好嗎?”

兩相僵持,聽罷,錦虞慢慢放棄了掙紮。

她面若止水,冷下聲色:“知道又如何?”

明美的杏眸中只剩寒意,“你書房的東西,我都看到了。”

那時,他的臉上,喜怒悲歡,難辨神情。

……

仿佛破璧毀珪,夢境忽而一碎,滿目裂痕。

一霎驚醒,蘇湛羽猛然坐起,急急喘了好半晌,才從夢中緩過來。

臉色慘白,額間冷汗細細密密。

睡前日頭方落,醒來屋內已是黯然一片,只有月影傾瀉而入,流過淡淡的光。

蘇湛羽扶額,深鎖着眉。

白日在汀蘭苑,在她面前突然毫無預兆想起那麽多過往,他便險些失控。

誰知,眼下再又透透徹徹夢了一回。

心間驀然苦痛難忍,他披衣下榻,出了屋。

墨陵正候在門外,見他歇好了,立刻恭敬呈上一封書信:“世子爺,這是謝統領方才暗中派人送來的。”

蘇湛羽沉默一瞬,擡手接過。

借着廊間鑲玉壁燈的清光,折開信紙,垂眸淺掠了一眼。

見他眉頭漸漸擰起,墨陵問道:“世子爺,可是出了什麽事?”

蘇湛羽将信一合,冷下了眸光:“謝懷安倒是會審時度勢,招惹了景雲,還知道投奔尉遲亓保命。”

不過昨夜尋了他一回,今日便幫着尉遲亓來拉攏豫親王府了。

聽得此話,墨陵多少也能猜出信中所言,畢竟尉遲亓盯着王府不是一日兩日了。

墨陵扶劍詢問:“需屬下如何回複?”

啓唇欲言,蘇湛羽卻又忽然頓住,眸心動了動。

他沉思半晌,最終什麽都沒說,只擺了擺手,擡步走出了西苑。

西苑與汀蘭苑正好相鄰,通過花木疏影之下的兩扇月洞門,遠遠就能望見對面庭園一角。

便如同現在,一眼望出去,蘇湛羽就清清楚楚地看到碧水湖邊,那兩人的身影。

他生生頓了足,望着那處,眸色漸邃。

良久。

蘇湛羽自語般,低沉着聲:“佛經上說,生死相續,常住真心,故有輪轉。”

微默片刻,他忽然垂眸,唇邊泛出苦笑:“墨陵,你說這世間,當真有輪回嗎?”

他莫名這般,墨陵一瞬愕然,張張嘴,卻又不知說什麽。

蘇湛羽似乎也并非是要聽他回答,低斂的眸中,所生情緒讓人難以看透。

墨陵靜靜站在他身邊,這麽多年,第一次見他如此神情。

寂靜無聲半晌後,見他回過身,不再往前方走,而是獨自回了屋去。

離開前,只一聲淡漠無痕,留下一句交代。

……

月夜之下,湖面如影流波。

微風拂過,錦虞蹲在地上,甫一低頭,如墨長發便流瀉肩頸,幾乎委地。

她纖指之間拈了一朵初桃,在半空中晃舞着,逗得烏墨團團轉圈。

在那清靈嬌悅的笑音中,一只手握上了她的胳膊,将她從地上輕輕拉起。

錦虞站穩回首,男人浸在夜色裏的完美俊顏便瞬息入目。

那人望過來,眸中似蘊着月華流水:“別玩了,回屋睡覺。”

錦虞怔了一下,偏垂過頭,和地上烏墨那雙琥珀寶藍的異色瞳眸對視了一眼。

許是正在興頭上,舍不得走,錦虞淺觑了那人一眼:“可是白日睡太多了,還不困。”

池衍抽走她手裏的桃花,丢到烏墨腳邊。

語氣溫溫的,卻是不容置疑的口吻:“明日還要不要跟我回京了?早些睡。”

錦虞仰起小巧的下巴,看了看天色,分明戌時都未至。

而且白天,自己被他抱在坐塌上,真的是睡了好久,眼下哪兒能說睡就睡着。

眼波轉動了下,清潤的眸子将他一漾,柔柔地撒了個嬌:“再過一會兒吧,現在睡……也還早呀。”

湖風吹起他鬓發輕揚,月白錦袍交織光影。

只見他薄唇淡淡挑起,那迷人的微笑,在這靜夜銀輝裏,讓人意醉心迷。

錦虞心中一動,不由沉溺在他的凝視中。

然而就在這時,兩手突然被他捏住,反扣到身後。

錦虞被迫一下挺起身子,那少女獨特的玲珑曲線瞬息勾勒盡致。

不等她臉紅,池衍便傾過去。

嗓音輕啞,在她耳邊耐人尋味說了句:“哥哥這不是……還想要做點什麽嗎。”

作者有話要說:  阿衍哥哥也許是一個從海棠走出來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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