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戒律堂上
雲衣用魔種煉了兩顆丹，被視為魔族的陰謀，震動九霄宗上下，沒一會兒就來了玉衡、璇玑、搖光三峰峰主，忘歸峰主長懷、天樞峰主天樞正在閉關中，仙宗宗主夜沉外出未歸，這三人并未到場。
消息傳得飛快，圍觀的弟子們蜂擁而至，裏三層外三層在戒律堂外圍了個水洩不通。
此時峰主也都看過了丹藥，搖光峰主是位煉丹大師，他檢查丹藥之後，亦肯定了先前長老們的結論，“這确實是用魔種煉制的丹藥，所用方法是奇門丹方中記載的【摧金石】之術，但看不出來此丹有何用途。”
“還能有什麽用途？！肯定是用來害人的！”一位暴脾氣長老道，“将這丹藥混在正常丹藥中，吃下去不就入魔了？”
搖光道：“魔種寄生，本身就防不勝防，這樣做反而更容易被發現。”
玉衡十分不滿，質問道，“搖光峰主，用魔種煉丹，必不安好心！至于她到底想做什麽，審問之後自然能知道，你為這弟子說話，是何居心？”
搖光峰實力居五峰之末，常被其他四峰看不起，搖光脾氣好，被她怼了也未發作，而是據實道，“我只是就事論事，再說，我與這弟子素不相識，我幫她說話幹什麽？”
“好了。兩位不必争執。”掌鏡長老道，“她煉制魔種到底有何目的，等戒律堂審問便知。”
他喚出法寶水鏡，往空中一抛，那面鏡子懸浮在空中，鏡中飛出數十道箭矢，就堪堪停在雲衣面門前一寸，帶來逼人的壓迫感。
他聲如洪鐘，“雲衣，你從何處得到魔種？用魔種煉制丹藥有何目的？你是怎麽和魔族勾結的？還不從實招來？”
這聲音夾帶靈氣，也是一種震懾靈識的手段，雲衣只覺一陣頭暈目眩，她看着眼前閃着寒光的箭頭，這是“萬箭問心”之刑，靈鏡高懸，只要她敢說一句假話，就會有源源不斷的利箭飛出，将她射成刺猬。
赫赫威勢之下，她孤身立于堂內的身影更顯單薄。
站在弟子們最前面的夜小小看到這場面，想到一會兒她受刑而死的場面，就心情愉悅，忍不住唇角上揚，“雲衣師姐真慘呀。”
“師妹，你心太善了，她有什麽值得同情的？”一旁弟子聽了接口道，“暗通魔族，她死有餘辜。”
“就是。”另一個弟子道，“妖就是妖，怎麽可能和我們一條心？肯定早就想着害我們了！”
“雖然我向來敬重長懷劍尊，他門下卻收了這樣一個弟子，真是一大污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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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衆弟子議論紛紛，堂上雲衣開口了，“我從未勾結魔族，魔種是從一個魔植商人手中買來的，我用煉丹爐煉制魔種，是為了研究克制魔種的方法。”
她聲音不大，态度光明磊落，言語擲地有聲。
圍觀弟子嗤笑一聲：“誰信啊？”
可那些懸在她面門的箭紋絲未動，證明她說的是真話。
玉衡失色道：“怎麽可能？”
“你一個築基弟子，不想着勤加修煉，竟然想克制魔種？你的師長們尚做不到的事，你竟敢去試？”璇玑峰主忍不住發問。
“別被她給騙了。”玉衡道，“用魔種煉丹，怎麽就能克制魔種了？依我看，不如直接對她搜魂，自然能看到她到底想幹什麽。”
掌鏡長老道：“言之有理。”
雲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狗屁的言之有理。
如果不是她看過劇情，知道掌鏡長老是個僞君子，這時怕不是委屈死了。
他表面公正的功夫做得十足，私底下和已有道侶的玉衡勾搭不清，後來為了讨好玉衡，沒少包庇胡作非為的夜小小。
他和玉衡兩人一唱一和，就是要至她于死地。
掌鏡長老操縱靈鏡收起萬箭，泛出一片銀白光澤，這是要對她搜魂的前兆。
雲衣不慌不忙，從儲物戒中拿出第三枚丹藥，“克制魔種的方法，我已經找到了。”
這枚丹藥就她讓小啾吃下去的那顆，當時保存在它肚子的儲物空間裏，當它變成系統後，将空間和自己的儲物袋相連，把丹藥送了過來。
“什麽？！快住手！”
璇玑、搖光齊齊出聲。
掌鏡長老雖然不甘願，這時也不得不收了術法，質問道，“什麽方法？”
雲衣将她如何化去魔氣的方法簡單說了一遍，“搖光峰主，你是丹術大師，我說的是否可行，只要用這個方法試一次就知道了。”
正因為熟知煉丹，搖光一聽就知道這方法有幾分可行，看她的眼神已經完全不同，“用摧金石丹術煉化魔種，虧你想得出來！”邊說邊從她手中接過丹藥，細細查驗，“果真，這枚丹藥沒有魔氣。”
璇玑見他說得真切，問道，“難道真的可行？”
不只是她，衆長老們也圍了過來，他們不信雲衣，卻不能不信搖光，論及煉丹，無人比得上他。
搖光道：“按她所說，只要試出最合适的靈火等級，用同樣的方法煉制一枚烈火丹，外出除魔提前服下丹藥，一旦魔種入體，烈火丹藥性激發，就能化去魔種中的魔氣，這樣一來，魔種就徹底沒用了。”
他越說越是激動，“一直以來，各宗的修士們都想着怎麽發現魔種、怎麽不讓魔種進入體內，怎麽毀掉魔植，卻從來沒人想過，魔種入體之後還能用這種方式把魔氣化去，這真是獨辟蹊徑，天才般的想法！”
聽他這麽說，長老們露出不可置信神色——這真是那個三十年還築不了基的弟子？
戒律堂外，一片寂靜籠罩，所有人都被她震住了。
搖光說是真的？他們以後真的不用怕魔種了？就靠着這個廢物半妖想的辦法？
此時再看她手中的那枚丹藥，仿佛看見了希望。
他們都是元嬰以下修為，誰不懼怕魔種？下山做任務戰戰兢兢，就怕悄無聲息中了魔種，爆體而亡，死狀慘烈。
有人露出羞愧神色，剛才不該跟着罵她，有人暗暗高興，以後不用再害怕魔種，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夜小小臉上的笑容更濃了：“想不到雲衣師姐這麽厲害，真是令人驚喜呢。”
她身旁弟子說：“難怪師妹剛才幫她說話，原來是慧眼識珠，早就看出了她不一般。”
夜小小笑道，“師兄，你剛才可不是這麽說的，反複無常可是會惹人讨厭的哦。”
那弟子臉上挂不住，也不敢得罪她，附和道：“是，是，師妹說的是。”
戒律堂內，搖光問到：“雲衣，你的煉丹術是跟誰學的？”
“無人教授，平時自己琢磨的。”
“不可思議。”搖光道，“你有煉丹的天資，可考慮過入我門下，做我的親傳弟子？”
她搖了搖頭，“蒙峰主錯愛，師尊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辜負他的栽培。”
搖光還想再說什麽，璇玑峰主嫣然一笑，攔住了他：“搖光峰主，你愛才可以理解，但話可不能這麽說，你這不是光明正大跟長懷搶人？”
搖光反應過來自己話說得不妥，略一思索道，“這樣吧，雲衣，你可願意和我一起煉制烈火丹？煉丹之道，我也能指點你一二，待丹藥煉成之時，當記你一大功，不僅宗主的賞賜少不了，天下修士都會感激你。”
這樣的條件，雲衣沒有理由拒絕，能跟搖光學丹術，說得上是意外收獲。
她答應之後，衆長老見狀，也湊上來誇獎她一番，雲衣轉眼從人人厭棄的半妖變成了九霄宗的優秀弟子，這身份可謂迅速。
唯有玉衡心中十分不爽，她已經見識過雲衣的狡猾，尋煙尋柳之死和她牽扯不清，這次她私自接觸魔族，竟然也能蒙混過去，還大出風頭，如果讓雲衣這樣得意，以後她那兩弟子的死，就更不好追究了。
趁衆人圍着雲衣，她給掌鏡遞了個眼色。
掌鏡長老心領神會，“雲衣，你拿出對付魔種的方法，這是大功一件，烈火丹煉成後，宗主會對你論功行賞，但戒律堂是賞罰分明的地方，你私自前往禁地商城、購買魔種，這都是宗規嚴令禁止的事，若不予以處罰，恐怕弟子們紛紛效仿，所以對你是不得不罰，你可服氣？”
他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衆長老也紛紛點頭，這話說得有理，不是人人都有這樣的本事，去那種地方，想除魔也可能反折其身，更別說以此為借口，真正在暗通魔族的人。
玉衡也道：“規矩就是規矩，不能因任何人破例。”
雲衣心想，有本事下次輪到夜小小你也這麽說？不過她早就想到掌鏡會來這一出，有了搖光的承諾，受點罰也不算什麽。
掌鏡長老正坐堂中，聲音威嚴：“按宗規，當罰戒靈鞭三十，念你是為了除魔，故而折半，罰你十五鞭，你可認罰？”
這個處罰說輕不輕說重不重，正好在衆人接受度邊緣，只是這戒靈鞭不止是傷及皮肉，還會損傷經脈和丹田氣海，十五鞭下去估計傷勢不輕，多半得卧床半個月。
雲衣并未再争辯，低頭道：“弟子認罰。”
玉衡神色稍松，總算是能煞煞她的氣焰。
掌鏡長老道：“動刑。”
手執戒靈鞭的弟子走上前，正要動手，忽聽堂外傳來一聲清喝：“住手。”
這聲音，是蕭清寒。
雲衣回過頭，這人一來，衆弟子自覺讓出一條路來，蕭清寒穿過人群走到她身邊，對長老們道：“是我同意她去的，該罰的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