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鞭刑

蕭清寒站在她身前,對衆人解釋道,雲衣産生煉化魔種的想法時就和他商量過,她不知去哪裏能弄到魔種,是他告訴了雲衣地方。

“弟子認為,只要能克制魔種,就能救下千千萬萬的弟子,為此冒險也值得。”他道,“是我默許小師妹行事,身為師兄,未能盡到約束師弟師妹的責任,所以該受罰的人是我。”

雲衣:……

小啾:“主人,他對你是不是好過頭了!”

雲衣也陷入疑惑,蕭清寒為什麽一再挺身相護?不用小啾提醒,她都感覺到不對勁了。

她一時亂了思緒,還沒想好該用什麽說辭把鍋攬回來,搖光峰主搶着道:“這樣說來,确實你這個做師兄的不對。”

他正擔心雲衣才築基修為受不起戒鞭,耽誤了煉制丹藥,蕭清寒就主動上來頂鍋,不愧是衆弟子表率,果然有擔當。

眼看情勢不對,雲衣忙道:“是我自己的主意——”

蕭清寒看了她一眼,“師妹,做就做了,不用替師兄遮掩。”

璇玑峰主接口道:“清寒,你有斬魔衛道之心,衆人皆知,但也不該操之過急讓師妹去冒險,若有下次,該及時禀告師尊、宗主,讓他們定奪。”

衆長老也紛紛點頭。

蕭清寒欣然領受,“弟子知錯。”

雲衣:……

怎麽你們都不動動腦子,就這麽相信他,他說的就一定是真的嗎!

掌鏡長老心道,事情進展到這個地步,他若咬着雲衣不放,有損他一直以來公正形象,他不動聲色看了一眼玉衡,玉衡臉色漆黑,偏偏又是他,蕭清寒!

長老們信重他,弟子們敬仰他,他的話沒人會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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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玉衡自己對他一直态度都不錯,因為夜小小常把他挂在嘴邊,動不動就說大師兄如何如何,玉衡自然懂得她那點小兒女心思,蕭清寒也确實堪配小小,只是以前怎麽沒看出來,他對這個雲衣這麽看重?

她心中不爽,一拂袖道:“我乏了,你們處理吧。”

說着,她竟撇下一幹人,直接走了。

掌鏡長老見她離開,也不想浪費時間,只想了結此事,對蕭清寒道,“清寒,你身為仙宗大弟子、衆弟子表率,要嚴于律己,犯了錯就該加重懲罰,以儆效尤,因此加罰五鞭,你可有意見?”

蕭清寒一撩衣擺,在堂中跪下,“弟子領罰。”

見他跪下了,雲衣那份淡定勁終于繃不住了:“小啾,想想辦法,不能罰他啊!”

小啾道:“主人,你不用挨罰多好!雖然有痛覺屏蔽,你如今修為太低,受不住那鞭子的,他都快元嬰了,他抗揍。”

雲衣道:“你傻啊,劇情裏他可是從未在戒律堂受罰,萬一他黑化了怎麽辦?”

小啾才想起來這茬,也跟着慌了,“對呀,我把這事給忘了,不能刺激他的,主人,他會不會當場拔劍把這屋裏人都殺了啊?”

雲衣很想晃晃它裝載高級智能芯片的腦袋,看看是不是進水了,“小啾,現在是我在問你啊!”

“嗚嗚,主人,我也沒辦法。”

就在主仆兩人抓狂的時候,執戒弟子已經舉起了戒靈鞭,眼看鞭子就要抽到蕭清寒背上,雲衣不及多想,撲上去擋下了這一鞭!

“小師妹?!”

蕭清寒訝然回頭,見她替自己擋鞭,頓時心一痛,幾乎控制不住魔氣翻湧,他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場面看在掌鏡眼裏實在不像話,他命兩個弟子拉開雲衣,将她攔在了一旁。

蕭清寒松了口氣,他受罰沒什麽,但要讓他看着雲衣挨打,他恐怕要控制不住心魔了。

角落裏,雲衣也只剩勉強站着的力氣,她剛才伏在蕭清寒背上擋了一鞭,鞭子正抽她脊椎骨上,那陣劇痛,差點沒把她送走。

“嗚嗚,主人,我沒想到你會直接撲上去。”小啾自責死了。

“你現在開也來得及。”鞭傷雖未見血,火辣辣的痛正從脊背擴散開,鑽進每一寸筋脈中,痛得人無法思考。

“馬上!”

痛覺屏蔽開啓,雲衣才找回思緒,這鞭子可真狠啊,一鞭尚且如此,蕭清寒也不是鐵打的,剩下還有十九鞭怎麽辦?

“小啾,監測他的黑化值,一有變化馬上通知我。”到時也顧不得後果了,只能沖上去先阻止鞭刑再說。

“好!”

戒靈鞭又重又沉,揮舞起來帶着沉沉鞭風,一鞭鞭抽在蕭清寒背上,從雲衣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他雖跪着,但脊背挺得筆直,不呼痛,也不吭聲。

戒律堂內十分安靜,鞭子抽在皮肉上,發出沉悶響聲,雲衣固然擔心蕭清寒突然黑化,但又有些別的說不清情緒在心中發酵,令她心亂如麻。

十九鞭打完,時間其實很短,雲衣卻覺得如此漫長,等弟子拿着戒靈鞭離開,她才發現自己腿都站麻了,手心也出了一層汗。

她邁着沉重腳步走到蕭清寒面前,見他背上鞭痕交疊,滲出斑點血跡,她的心也像墜了塊石頭似的沉甸甸,事都是她幹的,結果卻是蕭清寒受了罰,雖然從頭到尾他都沒有黑化的跡象,雲衣卻一點高興都不起來。

“大師兄,還好嗎?我扶你回去。”她攙着蕭清寒的手臂想将他扶起,靠近他才察覺他身體燙得不正常,再看他臉色白如紙,唇角滲出一抹刺目的血跡,她的手不由一顫。

蕭清寒伸出右手扶住了她的手,借着力站了起來,低聲道,“沒事。”

都這樣了還叫沒事?

她穩住心情,攙着他一路往外走,弟子們頭一次見大師兄這樣,誰也沒敢上前搭話,夜小小目送他們兩扶持着離開的身影,臉上笑容不見了,撅起嘴,“又讓她逃過一次呢,還害得師兄為她受罰,真讨厭。”

夜小小吩咐身邊手下道,“去把剛才動鞭的弟子找來,我找他借點東西。”

雲衣扶着蕭清寒回到松風居,一心和一意看到主人受傷,慌得小臉都皺起來了,趕緊忙着張羅東西,等她把人扶到榻上坐下,兩人已經把靈泉水、療傷藥都準備好了,圍在蕭清寒身側,緊張兮兮,“雲衣姐姐,主人怎麽受傷了?傷勢嚴重嗎?”

“別擔心,他會好起來的。”

“那主人——”

蕭清寒道,“你們先下去。”

“是。”

他遣退兩個童子,雲衣不由問,“師兄,不讓他們給你上藥嗎?”

蕭清寒道,“他們笨手笨腳,只會幫倒忙。”

“那我去請醫修來為師兄治傷?”

“小傷而已,不必麻煩。”說着,伸手去取傷藥,似乎是想自己來,這動作牽動傷口,不由輕嘶了一聲。

雲衣忽然想到,他這樣驕傲的人,恐怕是不想以這樣的傷勢示人,傷在背後,讓他自己上藥也太勉強了,她拿過藥瓶,“還是我來吧。”

目的達成,蕭清寒唇角不引人注意的上揚了一個很淺的弧度。

他解開腰封,脫去靈雲織錦織成的純白外袍,內裏是一件象牙白的裏衣,脫下來時撕扯到血跡凝固的傷口,剛才還裝痛的人,這會兒連眉梢都沒動一下。

他微微調整了姿勢,側坐在塌邊背對着她,他肩背寬闊,兩塊蝴蝶骨微微凸出,順着挺直的脊柱往下,是勁痩的腰身,這男人的背亦如藝術品一樣,肌理分明,線條流暢,冷白膚色襯得本來就青紫一片的傷口更顯嚴重,鞭痕高高腫起,還有血跡在不斷滲出,她知道表面的傷勢還好,關鍵是戒靈鞭傷及經脈,沒什麽靈藥可治,只能休養一段時間,等它的影響慢慢消退。

她先洗淨了手,再用沾了靈泉水的布巾替他擦去背上血污,動作盡量放輕,邊擦邊問,“師兄,痛嗎?”

“不痛。”

她不由搖了搖頭,這人真是……讓她不知該說什麽好。

手上動作不停,思緒又繞了回去,“師兄明明不知道我煉制魔種的事,卻要為我頂罪,為什麽?”

蕭清寒背對着她,雲衣看不見他的表情,自然不知道他此刻心情有多複雜。

九世輪回,他對雲衣早已情根深種。

他愛得不能自已,又有恨意交織,恨她懷着目的來到自己身邊,恨她騙了自己九世。

愛恨之外,還有悔意難言。

仙山長階上,她心灰意冷的表情、決絕的話語,深深刺激了他,他一時心神失守,在魔種控制之下,向她心口刺出了那一劍,清醒過來時只見她胸口染血,眼神錯愕,那一瞬間他幾乎陷入癫狂,九世記憶狂湧而來,魔種趁機在他心脈紮根,化為一條魔龍,他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一切又回到從頭,但雲衣已不是雲衣,蕭清寒也不再是蕭清寒。

他魔氣纏身,變得時時難以自控,那些假扮雲衣的人在他眼前晃悠,他一眼就看出這些人雖然頂着跟雲衣一樣的外貌,但靈魂卻不是她,更激化他的怒氣,他控制不住地魔化,一怒之下殺人解恨。

一旦殺了假的雲衣,一切又會重頭再來。

他陷入無解的輪回。

一開始,他把這當成錯手殺死小師妹的懲罰,入魔雖痛苦,卻可以稍稍抵消心中的悔恨,他沉浸在這份痛苦中,不願面對現實。

後來,他發現越來越多真相,在心境幾乎崩潰的情況下,他還是慢慢振作了起來,從那些穿越者身上,他看到了真正雲衣回來的可能性,從此開始了長久的等待。

“你真的很想知道嗎?”他低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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