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VIP] 距離
蕭清寒在愛恨之間選擇了愛, 從此?放下了恨，那?之後從來沒有怨怪過雲衣。
雲衣不知他經歷過怎樣的心理掙紮，被他這?句話給震住了, 一時沒有說話。
蕭清寒道：“天晚了, 師妹好好休息。”
他起?身?往外走，雲衣腳步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她追到門口, 蕭清寒剛走出?門外，風拂動他的衣發, 飄然若仙。
察覺她腳步追随, 他回過頭，唇邊似乎帶了點笑意?，“師妹，明日我再來看你?。”
那?笑容安撫了雲衣沸亂的心, 她點了點頭，目送他走了。
翌日雲衣還在打坐修煉，蕭清寒就應約前來。
她靈氣透支，吃了丹藥調息一夜, 已經無礙，但消耗的靈氣還需要慢慢修煉補充。
蕭清寒特意?帶了一盤靈果來，自從雲衣吃過樹果之後, 仿佛打開了靈鹿食譜, 特別愛吃果子, 見了不由眼前一亮。
“我讓一心從私庫裏挑了些靈果, 雖然比不上靈樹果, 也可?以補充些靈氣，師妹吃着玩吧。”
她随手拿起?一個果子啃了起?來, 入口清甜香軟，邊吃邊看着蕭清寒，她大師兄坐在屋裏那?把一條腿有些晃的椅子上，坐得穩穩的，發冠高?束，烏黑的發沿着椅背披散而下，襯着雪白?的衣，硬是把她這?破椅子坐出?了仙宮玉座的感?覺。
她看着蕭清寒，秀色可?餐四個字在腦子裏打轉，不知不覺就吃完了好幾?個靈果，順手又拿起?一個，那?果子鮮紅欲滴，透着一股迷人的香氣。
蕭清寒看了一眼，忽然道：“等等——”
這?話音落，她吭哧已經啃了一口咽下去了，果子上留下一個半圓缺口，“怎麽了？”
蕭清寒從她手裏拿過靈果端詳，臉色幾?變，“這?是九霄靈鹿……”
Advertisement
雲衣不解，眨了眨眼睛，“靈鹿怎麽的？”
那?靈果入口即化，唇舌間馥郁芳香還未散去，一股靈氣熱流直沖丹田。
她頓覺不妙。
“靈鹿族……床笫間吃來助興的果子。”大師兄的表情也難免尴尬，“那?兩小家夥不認識，不查将它也放進來了。”
居然還有這?種設定！
雲衣追問：“師兄私庫裏為什麽收藏着這?種果子？”
“昔年曾研究過靈鹿族的習性，将各種靈果都珍藏了一些。”
“哦——”雲衣拉長語調，“靈鹿一族數量稀少，隐居山林，師兄為什麽要專門研究靈鹿？”
她明知故問，蕭清寒回答，“身?為師兄，理當關心小師妹。”
他說話間，雲衣的臉已紅了，是氣血上湧的征兆，這?果子的效果也來的太快了。
“師兄，我好像有點熱。”
蕭清寒說，“你?這?是氣血上湧，心思浮動……師妹靜心凝神，打坐調息，化去靈果的靈氣即可?。”
說着走上前，側坐在了塌邊。
雲衣的心驟然一跳。
難道？
還沒多想?，就感?一道柔和掌力抵在後心，清泉般靈氣源源不斷自經脈注入，沖散了那?股躁動的熱意?。
“師妹，靜心。”
雲衣：……
這?種時候，他居然要自己靜心？！
還來不及反應，他注入的靈氣如山泉水冷冽，被這?靈氣沖刷後，雲衣臉上退了紅潮，感?覺比焚香沐浴後還要清爽，就是那?點欲念也被沖到九霄雲外去了。
見她氣息漸漸平複，蕭清寒站起?身?，“好些了嗎？”
雲衣生無可?戀的嗯了一聲。
內心忍不住冒出?個狂躁的小人，大喊：他怎麽能這?樣？他還是不是男人啊？
之前他入魔的時候，就該讓小啾給他錄下來，然後在他面?前循環播放，讓他看看他入了魔之後是什麽樣子，現?在君子得不行，之前又是怎麽要吻來吻去，親親抱抱的？
然而蕭清寒聽不見她內心的吶喊，見她沒事就走了。
雲衣不由長長嘆氣，“唉，我開始想?念入魔的蕭清寒了。”
小啾冒出?來，“為什麽？”
雲衣幽幽道，“有些東西?，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小啾：……
“他剛才連我的手都不敢碰一下！”雲衣念叨，“他是修仙又不是出?家，是道士又不是和尚，至于?這?樣嗎？啊？”
小啾覺得主人有點不正常了：“修士跟道士還是有區別的……”
她琢磨着，“要不我再假裝喝醉一次？”
“主人……”
這?日過了，他們師兄妹默契的沒有再提起?昨天的尴尬事，相約一起?去搖光峰看望養傷中的青落。
蜿蜒山路上，兩人并肩而行。
雲衣還昨日的怨念未消，今天還在念叨：“小啾，路上又沒有人，他為什麽不牽我的手？你?看他，他雖然和我一起?走，配合着我的步速，卻還和我保持着一步寬的距離，這?距離可?真微妙，讓我主動想?牽他都覺得有些冒犯。”
“呃，主人——”
“他是故意?的！”
“師妹，怎麽了？”
她分神跟小啾說話，就走得慢了些，蕭清寒關切問了一句。
雲衣搖了搖頭，內心呵呵，“小啾，你?看見了沒！”
“看見什麽？”
“他左眼寫着‘距離’，右眼寫着‘分寸’，你?沒看見嗎？”
小啾：……
身?為一個人工智能，它老實回答，“主人，他眼睛裏沒字。”
“他心裏有。”
“主人，他正常的時候一直是這?樣的呀。”小啾試圖講道理，“他入魔之後才變得不一樣的。”
“可?是他前天不是還說了什麽心甘情願麽。”雲衣道，“意?思是他不怪我騙了他，那?他到底怎麽想?的？如果他心裏有我，為什麽不告白?呢？”
“他借着魔族身?份，以為我不知道他是誰，什麽都敢說，現?在卻刻意?保持距離，就這?麽不想?讓我知道他的心意?一樣。”
小啾也跟着疑惑，“是哦，如果他早就對主人動了心，那?他瞞你?很久了。”
“他到底是怎麽想?的呢？”
一路走到搖光峰，她還在想?這?個問題。
他們去得巧了，長懷劍尊也在。
劍尊看着還有些虛弱的四弟子，難得有些慚愧，“那?天師父來晚了，害得徒兒你?受此?重傷，之後又走得太急，沒能安撫徒兒兩句，是為師不好……與魔将能一戰，将其重創，吾徒真是了不起?。”
那?天他全?程沒跟青落說上一句話，倒不是劍尊偏心到這?個地步，而是他老人家粗心慣了，光看到站着的蕭清寒雲衣，沒看到地上躺着的青落。
還好青落心境平和，不太計較這?些，聽了師父的表揚還微微紅了臉，“多虧搖光峰主及時趕到，不然——”
他心知搖光不帶着人來，他是絕對活不下來的。
“唉，沒幫上什麽忙，慚愧。”搖光道，“你?還是謝謝你?小師妹吧，是她讓我帶着人去，還說人越多越好。”
青落又謝雲衣，雲衣笑眯眯的：“四師兄好好養傷，等你?傷好了，我再請搖光峰的師兄師姐陪你?磨煉劍陣。”
青落心頭一暖，“多謝師妹。”
劍尊轉向搖光，“那?魔将怎麽樣了，複活了嗎？”
搖光搖頭道，“都碎成渣渣了，要是還能複活，咱們還用跟魔族打麽？直接投降算了。不過他那?天的情況确實有些奇怪，清寒一劍捅穿了他的魔心，他明明已經氣絕，卻還能站起?來，倒退五百年，也沒聽說哪個魔将有這?種本事的。”
他說到這?，蕭清寒神色微變。
“怎麽了？”雲衣低聲問他。
“我在仙宗外殺了熾豔，如果她也能複活——”
雲衣一驚，她才知道，那?晚蕭清寒不是殺了一個魔将，而是兩個，難怪他身?上有那?些傷……那?一夜之驚險，恐怕超過她想?象。
“稍後我們去她死的地方看看。”
“好。”
她答應下來，就見劍尊看着他們發笑。
“師尊笑什麽？”
“我閉關時，還擔心徒兒你?和幾?個師兄師姐合不來，如今看來，倒是我想?多了。”他從剛才就注意?到他倆是一起?來的，還交頭接耳的說話，“清寒從來不跟人親近，跟他小師妹倒是挺投緣。”
雲衣握拳，“小啾，你?瞧，師父都看出?來了！”
小啾：……
劍尊渾然不覺自己說了什麽，徒弟們感?情好，他十分樂見。
“魔将複活之事，我去跟璇玑談談，她一向主意?多。”說着，劍尊便走了。
雲衣也跟青落告辭，衆人走了之後，青落注意?到他床邊矮櫃上多了一瓶傷藥，心中微動，對着空氣道，“謝謝二師姐。”
過了片刻，房間裏傳來蚊子似的一聲，“不用謝。”又安靜下來了。
青落微微一笑，安心歇下了。
雲衣和蕭清寒出?了宗門，去看他當時與熾豔交手的地方。
那?地方并不難找，她摔下去時在地上砸出?了一個深坑，這?才過去兩日，此?坑尤在，坑裏還有些幹涸的黑色血跡，散發着絲絲縷縷的魔氣。
雲衣指了指一旁小樹林，兩人順着樹林往前走，在多片樹葉上，都找到了這?種黑色的魔血。
不用多說，雲衣神色複雜，“看來她也活了。”
談及正事，她也放下別的心思。
蕭清寒若有所思，“我以劍氣攪碎了她的魔心，她卻還能活……”
“此?事不簡單。”
她在識海裏問起?小啾，“我記得原來劇情裏沒有魔将複活的設定。”
“是呀。”
她隐隐覺得不對，回憶起?那?日魔淵破封的情形，要說和以前有什麽不同，“會不會是因?為那?場怪雨？原本只有魔淵內的土壤才是魔土，可?那?場雨後，魔淵外圍大片土地都變成了魔土，魔域因?此?擴大一倍，催生了無數的魔植……”
“主人，你?之前不是說，魔植可?能和預言說的樹有關系麽？”
雲衣想?了想?，“小啾，我覺得有必要去找找那?個魔植商人。”
她想?着該怎麽找個機會離開仙宗，就聽蕭清寒說，“待師尊和璇玑峰主商量過後，我想?禀明師尊，去魔淵附近一探。”
她回過神來，見他面?有憂色，忽然明白?過來他在擔心什麽，“師兄是擔心，魔将能複活，魔使可?能也會……”
“正是如此?。”
“不如交給別人去。魔将随時可?能來，師兄留在宗門比較好。”
“宗門內有師尊坐鎮，我不去親自看看不放心。”
雲衣擔心他現?在的情況不能再接觸魔族，“師兄不怕嗎？再接近魔淵，你?——”
“誅魔之心，從未退縮。”
他黑眸如墨玉，眼神堅定，常年與松雪為伴，他身?上也有一股淡淡的雪和松的味道，說出?這?話，竟有幾?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堅決。
他雖成了魔，還是要去誅魔。
她品着這?話意?，總覺得這?魔也包含他自己。
他越是決絕，越是令她懸心。
他這?樣的想?法，莫非和他輕易不肯吐露情意?，要跟自己保持距離有關？
于?是她主動提起?，“之前在婆娑仙島，師兄失蹤之後，我遇到了一個魔族……”
蕭清寒眸色微變。
“我覺得他跟其他魔族不一樣。”
“不一樣？”
“他說他和魔淵沒有關聯，我信了。我覺得世上的魔族，可?能有那?麽一兩個，入魔不是出?于?真心，而是受迫于?外力。”
蕭清寒藏在袖中的手慢慢收緊了。
雲衣看着他，“師兄，你?想?誅魔沒錯，但如果遇上這?樣的魔族，你?覺得可?以幫他驅除魔心，助他回到正道嗎？”
蕭清寒沉默了良久，半晌才說：“一旦入魔，就沒有回頭路，魔族狡猾，師妹不可?被他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