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忍界四戰(五)

在六歲以前,神威的世界一直都很簡單,是由年邁的奶奶和開朗的哥哥組成的世界,那個時候,全世界都圍着他在轉,只是突然有一天,這個世界崩塌了,于是,神威被迫走向別人的世界,一個嘈雜喧鬧的、充滿冷漠與惡意、閑言與碎語、嫉妒與猜忌的陌生世界。

真正的宇智波神威在六歲就已經随着他的世界一起死去了,活下來的,是在別人的世界裏的神威,是別人所認知的神威。

神威把自己的開朗、強大、睿智展示給了所有人;而那些卑鄙、狠辣、殘酷則展示給了敵人;還有一些任性和孩子氣,留給了一小部分人。只有一個人,知道他的單純和脆弱,只是,在六歲那年,所有的單純和脆弱,都和那個人一起犧牲了。

而今,原來那個人其實還活着,可曾經葬送掉的天真單純的世界,以及那個世界裏的神威,卻永遠死去,再也回不來了。

大蛤/蟆仙人預言過,他宇智波神威會在四戰上面臨艱難的選擇,而這個選擇将決定世界的未來。但其實,他從來都不是有選擇的那個人。

他到如今才真正看清何為命運,那些能夠選擇的和不能選擇的,能夠被改變以及無法改變的,都是命運。無論是順其自然的随波逐流,還是遵從本心的去拼命改變一切,都是命運的預謀。就像如今,命運将他的哥哥和弟弟們分置天平的兩端,看似是讓他做出抉擇,但其實也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他的結局早就已經注定好了。

所以說,他從來就不是有選擇餘地的那個人。他無從選擇自己的出生,誕生在了他讨厭的宇智波一族裏,無父無母的他,将所有感情傾注在了哥哥和奶奶身上,當然相比起年邁體弱的奶奶來,他更喜歡哥哥,他年幼的認知裏,哥哥就是最重要的人。

而在哥哥犧牲以後,命運又将弟弟們作為救贖安排到了他的身邊,他已經失去了哥哥,絕對不能再失去弟弟們,他要給他們一個光明的未來,不能讓他們像自己一樣過早的失去一切。因為,他們是他最重要的人。

從他有這個認知起,他就已經失去了往後人生中所有的選擇權利,因為他最重要的人,從來就不是他自己。真正有選擇權利的人,是他的重要之人,他的命運,被他們所左右,在他一心認為自己足夠強大到可以掌握一切的時候,他們卻推他走向了注定的結局。

他以為早已知道結局的自己,已經能平靜的看待一切了,他已經做好了所有的心裏準備,甚至千萬遍模拟了再見哥哥時的對立場景,他有信心能像對任何敵人一樣,二話不說拿着狩牙就上去砍,可是,果然還是……一遇到哥哥,自己就天真的可怕。他怎麽會覺得自己可以做到平靜呢?!實在太天真了!

那是他執着了十八年的夢想輕易的被撕毀;那是他近十八年的深入骨髓的恨頃刻變為笑柄;那是他們兄弟十八年後久別重逢卻要刀劍相向。十八年啊,他二十四年的人生之中,四分之三的時間啊!四分之三的生命,為了那逝去的四分之一,而活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怎麽能甘心?!

當神威見到帶土時,周圍的一切聲音都消失了,他只能聽見自己如雷鳴般的心跳,一聲聲,叫嚣着痛苦與絕望,最後化為刺耳的鳴叫。戰場上的硝煙與聯軍們的慘狀,都仿佛遠去了,他眼中只有那個身影,刺痛着他的視覺神經。

神威覺得自己失去感知的時間很長,但其實也就那麽一瞬間罷了,他聽見自己冷冽的嗓音響起,像在大地下悶燒了十八年的地火終于找到出口宣洩:“你為了擺正一個已經死去的倒影,而颠倒整個世界!所以在這個世界上還活着的我,就成了死去的倒影!”

然而,另一個自己好像分裂開來,冷漠的注視着這個仿佛要燃盡所有理智的自己,看着自己燃燒殆盡前發瘋的質問:我算什麽?!在你眼裏可以輕易被抛棄的存在嗎?!為什麽?!當初活下來後為什麽不回來?!既然決定要走這條路,當初為什麽不帶我一起走……是了,我在你心中,從來沒那麽重要啊……

最後的火苗熄滅了,他終于冷靜了下來,恍如機械一般精密又冰冷的大腦開始正常運作,他平靜的說:“哥哥,你要是現在收手,我還能原諒你。”

Advertisement

“我……”帶土大概是被神威的冷靜傳染了,好不容易回過了神,在走上這條路的時候,他就知道會有兄弟相殘的這一天,只是沒想到真到了這一天,他居然還是沒辦法割舍掉現實中的這一切,明明已經反複告誡過自己,現實的世界已經怎樣都無所謂了,可當真的面對弟弟的時候,他甚至都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不是的……”帶土低聲反駁,他不是要擺正一個死去的倒影,琳的事只是讓他看清了這個世界的虛假,在他心裏琳是活着的,而死去的琳就是虛假的,琳從來都不是一個死去的倒影,是這個世界錯誤了。他想要改變這樣的世界,因為他不想讓弟弟生活在這樣一個虛假又痛苦的世界裏,然而如今他才從神威的诘責下突然明白,原來讓弟弟痛苦的,從來不是這個世界,而是他這個抛棄了弟弟的哥哥!雖然他從未想過要抛棄弟弟,可是、可是看看吧,他都做了什麽?!對神威而言他的所作所為,不是抛棄又是什麽?!

“弟弟……抱歉……”這個時候的帶土才不得不承認,原來自己是那麽渴望回去的,就像在有限月讀的世界裏那樣,可是他明白的太遲了,他想要給弟弟創造一個充滿光明的世界,可是奪走那樣一個美好世界的正是他自己。看來無論過了多久,他都是那個什麽也做不好的廢物,而如今走到這一步,他即使收手也來不及了。

看帶土那個窩囊的樣子,斑“啧”了一聲,暗想這個棋子怕是要廢了,于是他結印,控制了當初埋在帶土心髒上的符咒以及隐藏了特殊手段的那半邊身子。

“呃啊啊啊啊!”伴随着帶土痛苦的嘶吼聲,那曾經被巨石碾碎後被斑移植了白絕身體的那半邊迅速蔓延開了黑色物質,讓他此刻就像個劣質的被拼接的破布娃娃一樣。

這突然的變故讓神威也猝不及防的慌了神:“哥!”這個時候根本顧不了什麽苦大仇深的戲碼了,他只知道他們兄弟的事就該他們兄弟解決,誰也不能插手!

“快阻止他施術複活斑!”柱間忙喊道。随着他的喊話,神威的思緒回到了戰場上,五國的忍者屍體躺了一地,還有重傷者的哀嚎被十尾的咆哮聲淹沒,還在奮鬥着的忍者們已然疲憊不堪,但這些都無關緊要,水門、扉間、止水這三個速度快且距離最近的人已經先一步朝着被控制的帶土襲去。

因為在面具男襲村的時候就在他身上标記了飛雷神,所以水門是第一個到的,然而神威的瞬移也不差分毫的幾乎同一時間到了帶土的身邊,深紫色的須佐擋住了水門那閃電般的一擊後,不完整體的須佐一巴掌扇到了水門身上,直接将他抽飛了出去,幸好被扉間接住了。

神威突然的倒戈讓一群人都沒反應過來,反而是神威率先開了口:“啊,不好意思,手滑了。”道歉的一點誠意感都沒有,而此時,被控制的帶土已經結完印,使出了輪回天生術,那仿佛要榨幹生命的忍術使得帶土那一頭黑亮的刺猬頭瞬間變得雪白,帶土失去了全身力氣,一頭栽倒下去,被神威穩穩的抱住了。

“我的傻哥哥啊。”像是一聲嘆息,神威也不管其他人怎麽想,直接開始治療起帶土。輪回天生這個術是要施術者犧牲的,但好在帶土全身都被木遁細胞改造過,生命力十分頑強,還不至于立即喪命,神威喚出樹藤直接刺入帶土的心髒,神威卻感覺到心髒上有東西:“什麽玩意兒?”樹藤從心髒那裏抽出來一個符咒,然後接着埋進帶土的胸口,與帶土受損的心髒、血肉融為一體。神威将手放到帶土那被陰陽遁控制的半邊身子上,閉上了眼睛。

“神威……”帶土有些虛弱的開口。神威仍然閉着眼:“閉嘴,我第一次用這個能力,要集中精神,有什麽事之後再說。”

帶土想,或許當初,死在神無毗橋戰役裏,才是自己最好的歸宿,死在那裏的宇智波帶土,永遠都是木葉的英雄,是神威為之驕傲的哥哥……然而一切都已經太遲,他的人生,已經錯得太多,沒有辦法回頭了……但至少,他不能再拖累他的弟弟:“別浪費時間救我這個罪人了,作為火影,你還有很多事要做,大家需要你。”

神威睜開了眼睛,帶土從那裏面輕易的看出了他的痛苦與脆弱,那樣濃烈的情緒讓帶土感同身受,好像被誰扼住了喉嚨,就要窒息了一樣。

神威輕輕開口:“可是我需要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