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是風動

宋許硯晚上沒休息好, 白天在籃球場因為精神不集中,被撞了一下,傷到了手腕。

他去校醫務室拍了個片子, 檢查結果是手腕骨折。醫生給他打上石膏,用繃帶懸在頸腕上。

本來打完石膏他就可以離開了, 但在經過隔壁病房時,虛掩的房門忽然被一陣風吹開。

風從半開的窗戶吹進來,白色的窗簾高高抛起又慢慢落下。日暮西斜,一道纖細的身影靜靜趴在那裏, 臉轉朝門的方向, 雙眸緊閉, 似乎是睡着了。

她的一只手墊在臉下, 另一只手搭在頭頂的枕頭上, 烏黑的長發從手背一直鋪到枕上, 幾縷發絲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飄動着。

從宋許硯的角度, 趙瓷是背着光的, 面容朦朦胧胧,只有周身的輪廓線條由一層金色的光勾勒出來, 讓他恍惚聯想到寫意畫裏的秀美青山。

宋許硯鬼使神差地折返回去,問醫生他能不能在病房休息一會兒。

醫生考慮到這會兒沒什麽病人就同意了, 不過她先去病房将中間的隔簾拉上才讓宋許硯進去。

簾子拉上後,宋許硯只能看到趙瓷被陽光投射在簾子上的影子。影子薄薄的, 就像她的人一樣, 只是曲線玲珑, 一眼就能分辨出哪處是腰, 哪處是臀。

校醫務室的病房外種了一棵桂樹, 雖是十月底, 一粒粒瑩黃的花朵仍然挂在枝頭。濃郁香氣乘着風吹進來,空氣裏都帶着淡淡的清甜。

宋許硯長久地注視着簾子上的那道影子。

簾子被風吹動時,趙瓷的影子也跟着晃動。

風在動,幡在動。

第二天中午,夏棠約宋許硯在學校的餐廳見面。

宋許硯先到了,點了兩份餐,也不管夏棠來不來,自己先吃起來。

夏棠下了課就往餐廳趕,一見到宋許硯,怒氣洶洶地質問他,“宋許硯,你為什麽不遵守承諾?為什麽要去見小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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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許硯将吊着的那條胳膊給她看,“我因為骨折去的醫務室,并不知道她也在那裏。”

這是實話,但并不包括他後面故意留在病房裏這個行為。

“你不要跟我裝傻充愣。”夏棠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校醫務室的那位醫生我認識,她說你打完石膏還在病房裏躺了快一個小時。當時你為什麽不走?”

宋許硯聽到這裏一點不慌張,甚至回答她的話時還很理直氣壯,“我為什麽要走?我想在那裏休息一會兒,不行嗎?”

“你到底在想什麽啊?”夏棠火冒三丈,“我們明明前天才約好的!”

宋許硯漫不經心道:“我答應你了嗎?我好像當時什麽都沒說吧。”

夏棠那一瞬間有掀桌子的沖動,但是良好的教養讓她沒有付諸行動,只是言語愈加激烈,“宋許硯,你太無恥了!如果你不願意大可以說出來,為什麽當時一個字都不說。而且在我說出當你默認時,你也沒提出反對?!”

夏棠情緒激憤,相比于宋許硯,他這會兒看起來就“冷靜沉穩”得多。

“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的問題?”宋許硯反問她:“夏棠,你為什麽這麽清楚我的動向?你在監視我嗎?”

“是!”夏棠也不避諱,直接告訴他:“這一個月,我都會留意你的動向。所以請你,牢牢遵守和我的約定,放過小瓷,也還你自己身心自由。”

“如果……”宋許硯沉吟一聲,“我說我不願意呢?”

——【來了來了!要潑水了。】

陸景揚剛走到趙瓷旁邊,就聽到她心裏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他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見到夏棠跟宋許硯坐在稍遠處的餐桌邊,兩個人像是在聊什麽事情,表情看着很不愉快。

“小瓷,你怎麽坐在這裏?你是跟你姐一起來的嗎?”

趙瓷現在扮演的是“女配意外發現女主跟男主見面,悄悄藏在暗中觀察他們”的劇情,冷不丁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手裏筷子剛夾起來的蝦餃都差點掉了。

她擡頭看到是陸景揚,立即将他拉坐到自己旁邊,并用手指壓在唇邊“噓”了一聲,“景揚哥,你小聲一點。”

“你在做什麽?”陸景揚好奇問。

“在……看戲。”趙瓷找了一個稍微恰當的詞。

看戲?陸景揚上下看了看她。

這偷偷摸摸的樣子不像看戲,更像捉奸。

趙瓷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陸景揚的眼裏已經大變樣,她一邊快樂地吃着蝦餃,一邊目不轉睛地看着夏棠和宋許硯,同時心裏的碎碎念一刻也沒停過。

——【接下來,夏棠要摔倒了吧。】

——【宋許硯也會跟着她一起摔吧。】

陸景揚實在聽不懂趙瓷在說什麽,想問她,又不知道該怎麽問。

他想說,要不然一起坐過去吃個飯?

嘴還沒張,就見那邊的夏棠忽然站起來,端起桌上的水杯往對面的宋許硯潑去。

潑完水之後,夏棠憤然離席,不知道是不是腳底下絆了什麽東西,亦或是地面太滑,她趔趄一下往後摔去。

宋許硯眼明手快,伸手去拉她。但是用的是受傷的那只手,所以不僅沒拉住人,自己也跟着摔下去。

因為離的遠,陸景揚聽不到他們的對話,也不知道具體情況是怎麽樣的,但事情的結果就是,他們确實如趙瓷所言,一起摔倒了。

陸景揚第一反應是沖過去把他們扶起來,等後知後覺,現在發生的情況完全對應了趙瓷剛才的心聲,他的內心陡然升起一股無以名狀的震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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