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少年你很有想法

張青陽把玫瑰露拿出來, 說:“總不能窩在山上,什麽都不幹。”

“啧。”明璜滿滿的嫌棄, 先開了玫瑰露的罐子, 倒了一杯, 細細啜飲一口,眉毛一挑:“釀得不錯啊, 香氣剛剛好。”

張青陽盯着那杯加了奶的茶有幾分好奇:“茶加牛奶很好喝?”

“味道不錯,要嘗嗎?”

張青陽點頭,明璜勺了一勺, 繞過桌子喂他, 他低頭舔了一下, 順手摟住明璜的腰按進懷裏。

明璜把調羹一扔,捧着他臉說:“你好像變傻了點。”

“瞎說。”

明璜壓低了聲音:“你恨他們,七峰裏有人比你更恨,他們遲早會死在這裏,你就別整天失魂落魄的了。”

張青陽歪了歪頭:“怎麽說?”

明璜悄聲道:“就拿山烏來說,他的靈獸文鳐魚本來是有兩只的, 一陰一陽。結果機緣巧合被舊老認主了一只, 山烏想讓陰陽文鳐魚重聚, 就必須殺死舊主。這次他求四個人出山,實際上是為了削弱隐峰實力, 他好搞小動作。”

“再說北升,北升他是為了給他師父報仇。”

“報仇?”張青陽露出驚愕的神情。

“萬無名快要死了。”明璜得意地說出這個足以在外掀起驚濤駭浪的消息,“萬無名其實一直是掌門皆空塵的爐鼎, 皆空塵沖擊化神沒成功,大半的傷害都轉給了萬無名,萬無名死撐了幾百年,快撐不住了。這事北升早就知道,他惡心皆空塵,更惡心皆空塵背後支持他的舊老,他們不死,北升就不是北升了。”

張青陽呆了呆。

“爐鼎是什麽?”

明璜愣了一下,甩手給了他一巴掌:“你果然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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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青陽趕緊抱緊,一臉純潔的無辜:“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給我說說呗。”

明璜按着他肩膀試圖掙脫,沒成功,哼了一聲:“就是跟道侶差不多的存在,不過爐鼎的地位比道侶差遠了。道侶之間是平等的,而爐鼎必須無條件聽從主人的命令,那可不是一般的慘。”

“那就是說,皆空塵是斷袖?”

明璜氣得想揍他:“你都想到哪裏去了呀,我在跟你說正經嚴肅的事兒呢!”

“我知道。”張青陽拖長了尾音,親親明璜額頭,唇邊揚起一抹笑意,“現在我心情好多了。”

山烏想要舊老們死,北升也想要舊老們死,春觀瀾更不必說。

舊老們必須死。

“這茶好香。”屋外忽然傳來北升的聲音,吓了明璜一跳,慌忙掙開張青陽的懷抱,起身牽衣裳。

北升在外不慌不忙道:“有好茶,殿下可願邀我一品?”

明璜忽然想起北升蒙着布看不見,臉又紅了起來,有種捉奸在床的心虛感。他清清嗓子:“請進。”

北升緩緩走進來,晃了晃頭:“正好,張師弟也在。”

明璜讓張青陽挪了下位置:“先生無故而來,不單單是為了品茶吧。”

北升坦然點頭:“是,我來是為了和你們商量,怎麽利用大陣,殺了他們。”

“先生此話當真?”明璜脫口而出。

“他們已經等不及進去了,再過半個鐘頭,就是我們進入遺跡的最佳時機。”北升坐下來,自袖中取出一塊玉璋,大的給明璜,小的給張陽,“給,你們拿着,就可以安全出入九陣。”

明璜詫異:“先生有這等神器,為何不早點拿出來?”

北升攏了攏袖子:“我一開始看着石門覺得眼熟,一時沒想起來,後來才想起來的,遺跡其實是重靈宗前身合玄宗分門的山門,容海樓有合玄宗弟子出入令牌的圖錄,只是不全,我推衍補完要時間,做出來也需要時間,所需要的今天才全部完工。”

明璜頓時無語,任何人都以為北升堵在石門口是因為時機未到,為大家安全着想,誰曾想是為了自己的計劃。

大小玉璋看似相同,實際上大玉璋上陣法複雜得多,明璜比對着看:“這大玉璋能帶幾個人?”

“五個,記住不可離太遠。”北升摸到桌上的茶壺,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動作流利,全不似一個盲人。

“進去之後呢,你要我做什麽?”

北升漠不關心的語氣:“四個人你随便挑兩個就行,其餘的,你和你的太傅們想殺誰就殺誰。”

張青陽感覺自己好像被忽略了:“我做什麽?”

北升拿出了一個鈴铛,通體海藍,明璜一眼認出,鈴铛是用罕見的深海藍珊瑚制成,藍珊瑚是做樂器的最佳選擇,制成必音色絕佳,

“你跟我,搖鈴铛。”

最先占據有利地位的太子和重靈宗一幹人反而是最後進入大陣,然而他們擁有誰也想不到的後門。北升與幾位天驕商量,由他們帶着玉璋,分批次護送弟子們進入遺跡,盡可能的搜尋戰利品,特意叮囑要留意遺址內尋找一座有九條瀑布落下的瘦削大山。

計劃已定,衆人飛進石門,消失不見。

張青陽跟着北升進入大陣,一霎時好像進入了隴漠原,靈力荒漠。

再定睛一看,灰茫茫的天,灰茫茫的地,天上地下仿佛是一團凝結的灰霧,視野盡頭一線火紅飛速逼近,熱浪撲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已身在九陣之一火陣。

火陣就像幽靈聚會的場所,各色小火球閃電般飛來飛去,拖着長長的尾巴,煞是好看。

北升信手抓來一個,小火球活物般吱吱扭動,拼命掙紮,然而一點溫度也沒有。

“死物。”北升很嫌棄的說了一句,松手放開小火球,倒黴的小火球剛脫離北升的手,又入了張青陽的魔爪,任由其搓扁捏圓,軟軟彈彈的,捏着玩還挺好玩的。

西面飛來一群人,破衣爛衫,形容狼狽,匆匆而過。

張青陽心想:上哪去找他們?

“就在這等着吧。”北升說,輕飄飄落地,背着手,閑庭信步,“張師弟。”

張青陽跟在後面:“嗯?”

“你想成為天驕,是有問題想問我,現在時間有的是,你可以問了。”

張青陽一驚,疑問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

“所有有關我的,我都看得到,雖然你很特殊。”

張青陽一時不知從何問起。

北升慢慢地走着,忽然一口氣:“可惜這裏沒有星星。”

張青陽沉默,緊張。

他有很多問題,很多疑惑,可他覺得北升未必會知道。思來想去,他問:“師兄,你去過荊州嗎?”

“去過。”

“那裏有一塊絕地,絕地中心住着一夥信奉神的人……呃……”張青陽一下子哽住了,難道要把年輕人的事說出來?接下來該怎麽說來着?

“你是說五毒瘴林那幫土著啊。”北升淡淡的,“在哪裏我,有一個朋友他幾年前還寫信過來,說他們遭族人叛變,丢失了一樣神賜之物,希望我幫忙尋找。”

張青陽竭力保持鎮定。

“過了三個月,他又來信說,麻煩我了,不必再尋找,東西已經物歸原主。”

“他說的那件東西,我看過,也摸過。一件很神奇的東西,當時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境界。”

“他說,神賜之物是打開天塔的鑰匙,唯有神的血脈之人方可有資格使用它的力量打開天塔,直面真神。”

北升不緊不慢地走着,悠閑自在,張青陽緊張了一會兒,漸漸放松下來。

“萬心源的亡者,是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具體的,可能要到遺址內才能找到答案吧。”北升忽然停一下腳步,擡頭望向西方,“來了,搖鈴。”

瘟神陣。

霖王運氣不太好。

他闖進大陣,首次碰上的就是至強的“刀陣”,千刀萬戟,煞氣沖天。霖王随從盡管英勇無雙,悍不畏死,終究抵不過刀陣密集的殺傷,要麽被亂刀剁成肉泥,要麽煞氣入魂,發狂而死。好不容易沖出刀陣,人馬折損過半,不得已與其他大族聯手合作。

這讓明璜覺得很難辦。

他只想殺霖王,沒想過殺其他人。但是他們偏偏混一塊,要想不為人知,必須将其滅口。

但是這些年輕人是他們所屬家族的中流砥柱,随随便便殺了,怕是會引起大族懷疑。明璜投鼠忌器,尾随了半天,都沒找到機會下手。

直到在瘟神陣,他碰上了百裏舒。

百裏舒跟他做了一筆生意,用一布袋幻心菇粉末換走了他的一張丹方。

她說,用幻心菇粉末,下手得快準狠,确保所有人中招,昏迷後辦事要迅速,清理幹淨痕跡,這樣大族子弟們就不會察覺出任何異常,只會對突然消失的人感覺很奇怪。

真是解決投鼠忌器的最佳方法。

瘟神陣生活着數千頭瘟獸,慘綠色的病氣彌漫,霖王一行人有法寶丹藥撐着,倒也沒受什麽傷害。

明璜把布袋交給了齊閣老。

齊閣老小心撐開布袋,吹了一口白氣,白氣裹挾着部分幻心菇粉末飄飄蕩蕩,向毫無所覺的霖王一行人吹去。

明璜注視着,一群人剛開始毫無所覺,後來身體搖搖擺擺,中了瘋症般胡亂擺手起來。

明璜松了一口氣,五位元嬰大修直接撲上去,人數早就摸清,一刀一個準。

用元嬰大修去殺金丹,感覺太大材小用了。他背着手無聊地想着,猛然感覺不對,身子往右一側,堪堪避過森冷的刀鋒。

刀勢再一變橫切而來,明璜捏碎身上一枚玉符,激活了護身法寶,靈界擋住刀鋒不過三息功夫便破碎成灰,不過這短短的時間足夠他完成法訣,喝聲:“去!”雷電之力爆發,瞬間逼退對數丈遠。

“護駕!”明璜才不願與身經百戰的霖王正面剛,一面急退一面用靈符法寶拖延時間,齊閣老和太傅兩人抽身而來,包圍住霖王,齊閣老祭起烈焰金磚砸下,孔太傅拿出靈寶生花筆,淩空寫了一個鬥大的金光“鎮”字,鎮壓之力降下,叫霖王動彈不得。

一番狂轟濫炸之下,霖王很快傷痕累累,仍竭力大呼:“小雜種,你可敢與我堂堂正正一戰?!”

“不敢。”還有幾個雜碎齊閣老沒來得及殺,原地發瘋,明璜幹脆利落地使用法寶一一将其切了腦袋,一彈靈火焚化幹淨,“孤憑什麽要跟你正面戰鬥,你給錢嗎?”

“小雜種,你罔顧人倫,欺師滅祖,你當上皇帝,不會有好下場的!”霖王憤怒咆哮,咳了一大口血,倒了下去。

他還沒死,齊閣老停手,目光投向明璜,明璜清楚他們身為朝廷供奉,不敢輕易傷害皇族,否則會被國運反噬。

只有皇族,才可以傷害皇族。

他祭出一只紫金葫蘆,沖葫蘆拜了三拜:“皇兄啊,你罵人來來回回就那麽幾句,下一世,多讀點書吧。”

葫蘆口龍吟聲聲,一道紫氣沖出,滴溜溜一轉,化作一把利刃,飛去又飛回,速度極快,滴血不沾。紫氣卻變得濃郁了幾分。

明璜珍惜地收好葫蘆,吩咐:“注意清理,走吧。”

解決了霖王,明璜心裏并不輕松,他還答應北升要殺了四位舊老的兩個,可是直到現在,他連他們的影子都沒抓到,那四個神出鬼沒,上哪裏去找,說不定已經突破了大陣進到遺跡內,這叫他怎麽辦。

正愁眉不展的時候,他踏進了木陣。

他打量四周,全是光禿禿的青黑色大樹,枝條虬曲猙獰如鬼怪之爪,相互交錯,片葉不生。木陣不聞蟲鳴鳥叫,連風聲也無,顯得格外陰森恐怖。

每棵大樹似乎都長得一模一樣,布局更是熟悉:标準的九宮八卦陣。

修行基礎知識稍微過關的人,對九宮八卦陣都不會感到陌生。況且這陣是死的,很容易便能找出生門。

明璜在生門前坐下,道:“愛卿一路辛苦,都坐下歇息吧。”

閣老太傅們應聲是,淩空而坐調息理氣。

明璜還在愁那兩個人要上哪去找。

萬一他們進了遺址怎麽辦?他最擔心的還是這個。

一刻鐘過去,陣域邊緣傳來滔天水聲,如同山洪爆發,百丈高的水牆氣勢磅礴地從天際線那邊壓過來,一只蠃魚拍打着翅膀從水牆中飛出來,傷痕累累,叫得凄厲異常。

連華峰天驕洛木遙遙大呼:“殿下救命!”話音未落,水牆又沖出一人,一道光華閃過,蠃魚半邊翅膀削落,無力地墜了下去。

這氣息,分明是四舊老之一的遲蒲君!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明璜興奮得雙眼冒光:“齊閣老,太傅,都跟孤上!”

作者有話要說: 準備上夾子,星期五再更。

之後視情況,不定期掉落雙更。

感謝各位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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