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吃什麽飛醋

瞧着她這幅樣子,沈楓眠心頭一跳:“宮中出了何事?”

“鳳君當自己看看,朕若是告知你便沒有意思了。”許意安臉上卻冰霜般滿是冷意。

沈楓眠接過那張紙,看到最後眉頭緊緊皺起,不可和自信的擡頭看着她。

真是荒唐極了。

西涼的太鳳君竟被崔太醫診出已有身孕,先帝早就不在,這孩子究竟是誰的種宮中之人皆是心知肚明。

太鳳君已年近四十,這番便是老蚌懷珠了。

崔太醫此事并未透露給任何人,只想着第一時間将消息透露給她,便趕去了宣政殿。

誤打誤撞的被白術知曉此事,便放了信鴿來尋她。

沈楓眠臉色有些難看:“陛下打算如何處置?”

如何處置?

“朕打算讓他将這個孩子生下來,這孩子便是朕之後的一大助力。”許意安勾唇露出一側漸漸的犬齒。

她這副樣子如殺紅了眼的羅剎,沈楓眠頓了頓道:“可這麽做有損皇家的威嚴。”

高位上的主子竟穢亂後宮,所誕的骨肉沒有一個是先帝的,這讓世人怎麽看?

許意安倚在馬車上,一臉好笑的道:“有損皇家威嚴的是太鳳君,可若皇家宗牒上沒有了他的名字,丢人的便不是皇家,只是他蘇箐。”

沈楓眠看着她的眸色有些複雜,許久,還是斂了神色。

那張信紙被她撕得粉碎,絲毫看不出先前的內容後,這才紛紛揚揚地被灑在了地上。

許意安本就不是什麽良善之輩,被太鳳君欺壓多年卻不肯反抗,想必是在等一個機會。

然太鳳君又曾育有一子,如何能讓他生下這個孩子,他一旦察覺,勢必是要将其除掉的。

“你說,若是崔太醫每日送去的不是安神湯,而是安胎藥,接下來又會如何?”許意安眸色愈發的深。

這是她第一次在沈楓眠面前展露鋒芒,滔天的野心像是再也遮不住了一般。

唯有這一瞬,她才是沈楓眠眼中西涼真正的女帝:“那陛下對此可有把握?”

僅僅三個月的時間,若是還未将大局掌握住,屆時從定然會被發現。

“太鳳君不會察覺出,宮中有崔太醫坐鎮,她若還想保住全家人的性命,定會安然照顧他這一胎,定不會讓他有所察覺。”許意安只手托腮,頗有些慵懶的意味。

兩個月之內,二人必須查出江南貪污一事,江南貪污一事會牽扯出太鳳君一黨的禮部尚書。

唯有此事上給他重重一擊,斷了他的財路,才能順利禁锢他。

馬車不知行駛了多久,隐隐聽見外面人聲水聲湧進馬車,白芷這才道:“小姐,快快帶郎君下來吧,我們到驿站了。”

白芷抄的崎岖的近路,此時已到達路線上規劃的第二個驿站,便是三人該換水路之地。

早有人安排好,白芷将馬車停放在驿站,便提了包裹跟着兩位主子上了南下的船。

蘇玉燕說起來好歹還是太鳳君的親眷,又是朝堂新晉的五品官員,自然不會去與平頭百姓擠一艘小船。

許意安在那商船上甚至是見了幾個熟人。

先前拒朝多日不上的大理寺卿,如今正獨自悠悠的靠在椅子上飲茶。

大理寺卿這些時日只道是上了年歲,身子也跟着老邁起來,想要在家休養幾日。

未成想是為着明哲保身,遠離了朝堂的争鬥,領着朝堂的俸祿只身下江南游玩來了。

沈楓眠驀地扯了扯她的衣袖,想帶她去船廂中小憩,居然被人出聲叫住。

“竟然能在這裏遇上蘇大人,蘇大人也是引着夫郎去江南游玩嗎?”出言的是一個長相英氣的女子。

女子像是有意與他們交好,許意安明顯覺出袖子被人攥緊了。

許意安臉上帶了淡淡的笑:“竟是嚴小侯女,幸會幸會。”

誰又能想到僅是下江南都能遇見嚴持盈,怪不得方才沈楓眠只想躲起來。

如此着急躲着作甚,怕是心中還心悅着這個亂臣賊子,那日他便是如此避而不答。

“朝中無事,我亦是帶夫郎游歷江南,不若我們同行,路上也好有個照應。”嚴持盈順提議道。

嚴持盈是寧遠侯的獨女,自小習武,蘇玉燕則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文官,照理說以她的脾氣的不會拒絕的。

同行?

只怕到時沈楓眠的眼睛都要黏在她的身上了,她便是給自己添堵。

許意安心中不悅,臉上的笑更甚:“多謝嚴小侯女惦記,這就不必了,我那夫郎怕生得很,還是愛避着人。”

聞言,嚴持盈的夫郎突然出言道:“侯女,侍身倒是覺着蘇大人的夫郎熟識的緊,像是在哪見過一般。”

蘇玉燕是這些時日才為衆人所知,嚴持盈與她不過點頭之交,她的正夫又如何會見過蘇玉燕的夫郎。

嚴持盈聽他這般說,也不由得多打量了他兩眼:“許是蘇大人的夫郎氣質出塵,看着像那位故人吧。”

她記得自己确實是有這麽一位故人的,一時居然有些想不起來。

見許意安沒有半分進去的意思,沈楓眠輕輕撫着心口:“妻主,侍身實在是頭暈的厲害,想進去歇息一陣。”

見他卻是帶着一身病态,嚴持盈識趣的帶了家眷告辭。

廂房內。

商船常年由京城通向江南,又是大家小姐公子常年搭坐,自是好茶不斷。

點了一壺新到的嫩葉茶,小廂房內茶香袅袅,由侍人與兩人各斟一盞後溫于小爐上。

沈楓眠垂着眸子吹了吹那盞金黃的茶水,一股帶着陣陣茶香的熱意撲鼻而來。

許意安無心喝茶,一雙桃花眸微微閃了閃,笑道:“方才夫郎為何如此着急躲開?”

沈楓眠那盞遞到嘴邊的熱茶一滞,薄唇輕啓道:“陛下最是愛猜忌,臣侍若是不避開,陛下若是胡亂吃飛醋可如何是好?”

“我何時有過胡亂吃飛醋,”許意安眼尾微揚,好笑地看着他,“方才便以為你是怕極了嚴持盈,才如此慌亂。”

沈楓眠鳳眸輕擡,輕嗤一聲道:“若是你不信,解釋多少亦是無用的,多說無益。”

他這幅樣子看的令人火大,竟是連解釋都不願解釋了。

想起白芷送來的那本冊子,許意安眸色愈發的深。

他心悅嚴持盈那麽些年,哪裏又能徹底将人忘懷,此時不敢在她面前提及他啊,無非是怕有所牽連罷了。

若是說他無半分喜愛,許意安一點也不會信。

“夫郎不願說,朕便不問了。”許意安隐隐有些惱火。

水路多是比馬車腳程快上許多。

入夜的風微涼,江面上迎着月光掀起一陣波瀾。

夜裏小姐公子們都回了船艙,在外的寥寥無幾,沈楓眠裹緊了素色的外衫。

外衫與月光同色,遠處看着缥缈極了,還當是月上飛來凡間的仙人。

一塵不染,卻看得讓人起了玷污的心思。

沈楓眠靜靜地看着湖面的波瀾,就聽身後傳來女子的聲音:“今日本侯女見郎君便覺得十分熟悉。”

沈楓眠并未回頭,輕笑道:“小侯女真是愛說笑,你我今日是第一次見面,許是像一個故人吧。”

“我方才想起來了,郎君的眼睛便是像極了那位故人。”嚴持盈輕聲笑道。

她不會記錯,那雙眼睛像極了。

“我倒是有些好奇,嚴小侯女所說的故人是誰?”明明離着江南近了些,夜風卻帶了些刺骨的寒意,沈楓眠收緊了領口。

“郎君必然是聽說過的,那人是西涼的聖宴将軍。”嚴持盈的聲音逐漸逼近。

沈楓眠抓着木欄杆的手緩緩收緊,應道:“我倒是有所耳聞,傳聞難道不是小侯女負了将軍,另娶他人,今日又何故懷舊?”

“傳聞便是傳聞,”嚴持盈滿不在乎地走到他的身旁道,“相傳蘇大人的夫郎最是怕人,怯懦不堪,今日一見哪裏是不堪的樣子?”

沈楓眠轉過身子看向她,眸中是柔柔的笑意:“再者說,如今聖宴将軍早已嫁入宮中,成為當朝的鳳君,小侯女再惦記怕是不能夠。”

嚴持盈沉默片刻,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你倒是有些意思,不過聽聞你不得妻主喜愛,蘇家這顆大樹恐靠不住……”

蘇玉燕的正夫不得喜愛不只是因為他怯懦怕生,還有一個原因,便是他出身微寒,乃罪臣之子,自然是會被人看不起。

正夫的家母獲罪之前曾多次幫蘇家避禍事,為蘇家獲罪後,蘇家正夫便是她們最後不得不捏鼻子認下的。

算起來還是蘇家害了他的母家,受如此待遇,估計是狠毒了蘇家吧。

若眼前的郎君真的是蘇家正夫,或許會因她的話有所感觸,可眼前的人是沈楓眠。

臉上的面皮沾了水,與他原本的臉貼合極了。

沈楓眠伸手撫上自己那張臉:“侯女這話又是何意,蘇家靠不住,難不成要靠侯女不成嗎?”

“如何不行,”嚴持盈壓低了聲音,湊的他有些近,“越是瞧着你越像他,不若你從了本侯女,區區蘇玉燕,本侯女還是有把握的。”

沈楓眠心頭一陣惡心。

嚴持盈那張英氣的臉上早已帶了些別的情緒,是貪婪的,想将人占為己有的。

這便是他心悅多年的女子,私下就是這幅樣子。

嚴持盈敢這般與他說,便是拿準了蘇玉燕不會為了一個男子拿她怎樣。

一個不受寵的男子而已,她若是真有心想要又如何。

見沈楓眠不應聲,嚴持盈試探的湊的近了些:“你說如何?”

她身上還帶着難聞的酒味,那股陌生的氣息愈發靠近,手也不安分的要摸了過來。

“小侯女這是在幹什麽?”身後是挂着寒意的聲音,明顯帶了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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