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他寫的信

魏沾衣跑不見, 仨好友準備追過去,宋捷拽住莫可褲腳:“別去, 她現在下山還能趕上最後一班大巴車離開, 讓她自己去找他,我們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誤會讓他們自己去解開吧。”

宋捷笑起來,突然問:“小姐姐, 你有男朋友嗎?”

莫可踹了他一腳,宋捷暈了過去。

楊曦:“…………”

蘇淩:“…………”

魏沾衣直往山下沖,天色略有些昏暗,綿綿細雨斜飄在她臉上,發絲也有些濕潤, 她顧不得整理,快步往前跑,可還是沒能趕上最後一輛大巴車。

想給莫可打電話, 一輛車突然開過來停在雨幕裏,車窗落下, 是郁景開, 郁清的父親,昔日郁家的家主。

魏沾衣對上那雙銳利的眼睛, 對危險的感知令她身體緊繃起來。

郁景開看了她半響, 蒼老暗啞的嗓音問:“你就是她收養的女兒?”

這個“她”是指魏沾衣的母親蘇清。

魏沾衣聽小叔說起過上一輩的恩怨,蘇清和郁景開原本是聯姻對象,年少時的蘇清很喜歡郁景開, 可郁景開風流成性,并不将她放在心上。

蘇清後來選擇和她父親魏江在一起,郁景開卻又不樂意了,一直從中作梗,就連她父母結婚後也攪得魏家不安寧。

彼時郁景開和蘇清都有了各自的家庭,郁景開卻設計令蘇清懷孕,想逼迫她和魏江離婚做自己的情人,魏江心愛蘇清,并不在意,勸她生下孩子一起撫養,而這個孩子,就是後來的郁清。

郁清曾在魏家呆過幾年,無憂無慮,魏江對他視如己出。

郁景開見自己的親生兒子竟認情敵為父親,便又開始對付魏家,魏家并不能與勢力龐大的郁家對抗,只得把郁清送回去。

小叔也說起過,那時的郁清并不叫郁清,他叫,魏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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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被埋藏在過去的名字,他曾一筆一劃的在她掌心寫過,希望她能這樣喚他,郁清該是非常不喜歡郁清這個名字,也不喜歡郁清這個身份才對。

畢竟郁景開把他接回郁家後,不管不顧,卻把他名字改過,郁是郁景開的郁,清是蘇清的清,這像一個烙印打在他的身上,提醒他,他是不被接受的存在,既不是魏江的孩子,也不是郁清正室妻子的孩子,只是郁景開設計讓蘇清懷孕的野種,多麽殘忍,他竟這樣對待自己的孩子,郁清這麽多年又是怎麽過來的?

魏沾衣挺直背脊,站在雨幕的身影纖細脆弱,眼中并無一絲畏懼,有的只是壓抑着恨意的怒火。

為父母,也為郁清。

“是我。”她唇角笑意譏諷:“聽說你大權被奪,已經被趕到鄉下,怎麽又回來了?”

郁景開盯着她,眼神銳利得像要穿透她,像在看着另一個人:“你很像她。”

魏沾衣冷笑。

郁景開眼神帶回憶:“你像她一樣的倔強,就連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像,不愧是她養出來的孩子。”

“因為我和她一樣恨你,你這禽獸不如的東西,毀了我父母,又想毀了郁清,你枉為人父!”

郁景開卻是一笑:“我調查過,三年前郁清就想娶你對吧,還為了你跟我作對,沒想到你居然是魏江和蘇清的女兒。我看你急匆匆的跑下來,是準備去找郁清?孩子,沒必要了,你永遠都不能和郁清在一起,我從前沒有得到你母親,現在郁清也別想得到你。”

魏沾衣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個瘋子,你究竟配做父親嗎?他是你的孩子!”

“他不是!”老人吼了一句,重重咳嗽起來,身旁的管家連忙為他拍背。

郁景開冷聲:“他是魏江的孩子,他心裏一直把魏江當做父親,每年他們的祭日,他都會祭拜他們,他這個孽子!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裏!”

“你根本沒資格說這種話,因為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你放任所有人欺辱他,放任別人侮辱他是野種,你的妻子瞧不起他,你的大兒子和二兒子也瞧不起他,可郁清有什麽錯?如果不是你,他就可以安安穩穩的呆在魏家,他會有一個溫暖的童年和溫暖的家庭,我父母也不會抱憾終身,死不瞑目,一切都是你!郁景開,你才是最該死的人!”

老人一直重聲咳嗽,管家轉頭冷冷看她,突然喊了一聲:“動手!”

四面八方走出保镖,足有百餘人。

魏沾衣捏緊拳頭:“真是狡詐,故意在這裏埋伏我吧。”

保镖們蜂擁而至,魏沾衣獨自應戰。

然而人數太多,魏沾衣就算再怎麽能打也抵不過百餘人的車輪戰術,漸漸顯露疲态,直至被郁景開生擒。

**

郁清沒有在魏沾衣家找到她,聯系莫可後才知人在莊橋山,他又立即驅車趕往莊橋山。

雨下得安靜,山上已經沒有行人,郁清停好車後立即上山,莫可和楊曦結伴同行,蘇淩架着宋捷走在後面。

郁清沒有看到魏沾衣,駐足問:“沾沾呢?”

莫可疑惑:“她不是找你去了嗎?”

郁清蹙起眉。

見他這副樣子,莫可和楊曦哪裏還不明白倆人根本沒有遇上,但是不對勁啊,魏沾衣不可能中途臨陣脫逃。

郁清回眸看彎曲山路,眼神定格在山腳下。

雨聲漸漸大了。

一個不好的預感湧上他心頭。

魏沾衣被蒙上眼睛帶到不知名的地方關起來,她倒沒受什麽傷,郁景開派人守在門外,她也不可能逃得掉。

魏沾衣摸到衣服口袋裏宋捷給她的那個小漂流瓶,瓶子透明,能看到裏面被圓疊起來的紙條。

郁清給她的漂流瓶麽?

魏沾衣挪動位置,坐在窗戶下,借着外面的光亮打開紙條。

這是郁清寫給她的一封信。

她看到自己的名字,被他一筆一劃認認真真寫在信的左上角。

——

沾沾:

好久不見。

現在是淩晨四點,你離開這個世界的第三年。

你院子裏的薔薇花已經開放,很漂亮。

可惜,你不能看到。

沾沾,我很抱歉曾經那樣對待你,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可能還是會将你留在身邊,但比起三年前,我會更小心,不會再讓你有一分的難受。

你應該還不知道吧,我喜歡你許多年了,偷偷的看着你,偷偷的想念你,偷偷的做着不切實際的夢。

我曾經怨恨你搶去父母的愛,因為你的存在他們徹底忘記我,現在才知道這想法多麽可笑及可恥。

錯的是我。

你說得對,我是如此表裏不一,虛僞至極,妄圖用表面的風輕雲淡掩飾心裏的千瘡百孔,卻還卑劣的想拉着你一起痛苦,也曾想讓你嘗嘗我受過的苦。

但我又萬萬舍不得。

把你留在身邊,看你對我演戲,看你假裝乖巧,我竟産生就這樣過一輩子也好的想法。

我迫不及待想娶你,是真心真意。

當我親生父親出現在你眼前時,我有過害怕,害怕你知道所有真相離我而去。

我心想當我把婚禮準備好的時候,你就沒有辦法再離開了,我心想就算你以後知道所有的事情也晚了,我心想,就算你恨我厭我,也只能守着我過一輩子。

也只是我心想而已。

你看,你這麽聰明,總有辦法離開我。

可是沾沾,你又傻得如此令我心痛,為什麽要用這樣的方法離開?

那海水該是多冷。

窒息的感覺該是多難受。

我萬不能往下想,你那時多麽煎熬。

大抵你就要用這樣的方法折磨我,叫我日夜活在失去你的每分每秒,活在這虛無空蕩的人間,也猶如被海水覆滅,讓我呼吸不得,心痛至死。

你令我又愛又恨,愛你予我生機,又恨你奪我性命,叫我想你想到發瘋卻又狠心不肯入夢。

我數次想将這條命給你,數次祈拜神明讓我再看你一眼,你總無動于衷不肯可憐可憐我。

我拿你沒辦法,也拿這顆心沒辦法。

今夜又想你到無眠。

能否請你來看我一眼?

沾沾,你想要什麽我給你。

我的世界,我的時間,我的命。

想要,你來取。

來看我,讓我見你。

好不好?

——

魏沾衣彎下頭,把臉埋進膝蓋。

她仿佛看到郁清執筆寫下這幾個字時謙卑脆弱的神色,他将一切尊嚴和冷靜抛諸腦後,只求她給一點點的憐憫。

她終于還是做到了,從前嚷着要讓郁清為她癡為她狂,現在真正得到了,卻又肝腸寸斷。

魏沾衣擡手捂住淚濕雙眼,死死把頭埋進膝蓋,雙肩顫動,哽咽聲從她緊咬的齒縫中溢出。

門突然被踹開。

她抱着雙腿慢慢擡起頭。

郁清喘着粗氣站在門外,看守的人已經倒地。

兩人的視線半空交彙。

他看到她通紅的眼睛,自己的眼也紅了起來:“別哭。”

嗓音也有些哽。

郁清快步走過來,魏沾衣再也忍不下去,還要忍着做什麽,這個人就在眼前了,是她想念三年,想愛又不敢愛的人。

她突然大聲哭出來,淚盡數湧下。

郁清慌張抱她,失措地為她擦淚。

“對不起,我來了,我來了。”

這話她說才對。

抓住他衣服,魏沾衣哽聲哭泣:“我來了,郁清,我來看你了。”

他等了如此多年,終于終于等到她了。

看到她捏在手心的信,郁清無奈輕嘆:“看過了?”

魏沾衣抱緊他腰,竭力把自己蜷縮裏他的懷抱。

郁清索性靠着牆坐下,低下眼睑看她哭得濕潤的長睫,手掌輕輕摸她頭發,摩挲她眼睛旁的肌膚,心疼地低聲問:“公主,可以親你嗎?”

公主擡起頭。

吻他唇。

作者有話要說:  好啦,之後是什麽你們應該也懂啦

完結倒計時,會有很甜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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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多,等下來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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