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貧窮村草
話說出口了, 勇氣就來了,趙小勝攢着一股勁兒,把心裏頭想的話全給小姑娘說了。
說他第一回 見到她就覺得可親近, 就想保護她,像保護一朵嬌花那樣, 牢牢護在懷裏。
“我不是啥好人,葡兒你總覺得我是大好人,其實我不是,我就是個挺混的普通人, 我是見了你感覺想這麽做才會沖過去擋你面前。”
“那天改的那詩, 想的也是你, 我不敢說想的是你, 可我回去後這半月來, 思來想去, 還是跑來找你。”
“葡兒, 我喜歡你!”
青年站在臺階下, 和心愛的姑娘隔着三個臺階的距離,他微微仰着頭, 眼睛不眨,努力睜大了跟她對視。
雙手蜷縮在身側, 站得筆挺。
像一個等待審判的信徒。
洛葡站在臺階上,俯視下方的信徒, 望着望着, 在她開口時, 她媽帶着她弟回來了, 推開院子見着兩人對視, 好奇問幹啥呢?
趙小勝像一只飽滿的氣球突然被紮破一樣, 倏地一下洩了氣。滿腔的孤勇都喂了進來的那對母子。
他說不出是松了口氣還是失望。
葡兒的眼神他沒看明白,也不知道她剛想說啥,正因為迷惘所以更不敢追着去問。
他這天破天荒沒在洛家吃飯,勉強打了招呼就離開了,腳步匆忙。
小洛俊嘟囔着大哥哥真不講道義都好久沒跟他玩了,還這麽快走。
楊秋月難得敏銳,嗅出丁點不對勁兒,追着女兒問。
洛葡搖頭說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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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沒理清思緒前,不會告訴她媽這件事。
這事兒一晃又半月過去,趙小勝又領了一月的工錢。他兜裏揣着錢,下意識就想往城裏跑,想去供銷社買東西給葡兒,上回他問了一件裙子,說是大城市來的好貨,很想跟葡兒買上一身,但貴着呢,得八十塊一件,他攢倆個月都買不起。
這回買點什麽好呢。
這麽揣摩的時候,忽然想起,自那回告白後,已經半月沒見葡兒了,他既是沒抽出時間又是不敢去,葡兒也沒來找過他,沒給他過回音。
葡兒到底是咋想的?
她那樣的姑娘,假如不喜歡他,興許就不會再和他來往了,到時候連這最好的朋友的位置也沒了。
這樣一想……越感覺絕望。
念頭一起,越覺得大概率是這樣,葡兒要是也喜歡他,肯定不是這反應,她不喜歡他,才會老死不相往來。
趙小勝頓時拍了拍自己的臉,力道不小,也沒把自己拍清醒,他後悔了,後悔聽他的媽的,去給心愛的姑娘告白了,他啥話都說了,心裏那點念頭跟葡兒倒豆子似的倒出來,甚至說他嫉妒那兩個跟她相親的男同志。
想起那天的情形,他都佩服自己的勇氣,他是怎麽說出那些話的?這會兒就應該拿個麻袋把自己裝起來,誰也不要看見。
一向散漫驕傲的青年揣着剛領的三十塊工資,腦袋垂落下來,半點不見歡喜色彩。
工友感覺奇怪呢,領工錢這天哪有哭喪着臉的?拿着錢都不高興,還有啥事能快活的?
就問他咋了?
趙小勝機械式的扭頭,慢吞吞說:“沒啥。”
那工友是同村的一名青年人,同趙小勝一般年紀,人家已經兒女雙全,老婆孩子熱炕頭了,一見他這模樣就笑:“思春了吧?想娶媳婦了?”
“這錢娶媳婦是不太夠,你也別愁,多攢兩個月,我看這工期又拆又建的,還整倆位置,興許得幹到夏天呢。”
沒錢會讓人發愁,但錢是能掙的,永遠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以前沒遇見葡兒前,那會兒趙小勝兜裏一個子都沒有,通常他媽高興了賞他一毛兩毛,他依然懶洋洋的,沒見他煩過啥。
這會兒兜裏揣了幾十塊,卻煩。煩的不是錢。
煩的是自己丢人了,在心愛的姑娘面前丢人了。他還很慌,慌以後該怎麽面對葡兒,葡兒還會把他當成最好的朋友嗎?
他這會兒連去縣城的勇氣都沒有。
回了家,馮月春奇怪問,“今天發工錢放假了吧?不去縣城了?”
青年垂着腦迪,說話也沒啥力氣,“不去。”
“不去找葡兒?”
青年擡了擡腦袋,“媽,以後葡兒都不會理我了?”
“咋說?你倆吵架了?”
半月前那場告白趙小勝回來心煩意亂,沒告訴他媽,只說那個叫王蘇的黃了,他再緩緩。
這會兒在馮月春的再三追問下,他慢吞吞的有氣無力把半月前的事說了,本來想說都是媽你害慘了我,你就不該鼓動我去告白,現在全黃了。
但這話被自己咽了下去,他不招人喜歡,不怪他媽,他去告白是因為他喜歡葡兒,也跟他媽沒關系,他該惱的是自己。
馮月春嘆了口氣,兒子這樣她哪能看不出來?比起兒子身在局中人,又對着心上人的局促自卑,她更冷靜些,給他講道理。
“你仔細想想,葡兒當時什麽表情,什麽反應?哪怕話沒說出來,之後咋待你也有個态度?”
趙小勝就努力回想了,想啊想,終于把自己的近情窘迫從腦海裏摘出來,從旁觀者的角度去想那天的事兒。
“葡兒好像……笑了下,可是她平常也愛笑啊。”
馮月春瞪了蠢兒子一眼,“哪有姑娘會在被告白之後像平常一樣笑的?這種笑一般有兩種意思。”
“一是她也喜歡你,你跟她告白,她心裏高興着呢,另一種……”
趙小勝緊張追問,“咋?”
“另一種你就完了,那是冷笑,笑裏藏冷刀,笑你不自量力呢。”
趙小勝頓時垮了下了肩膀,“完了一定是後一種。我就知道我不讨人喜歡的,媽我以前怎麽那麽不努力,要是我有用一點,葡兒……”
馮月春打斷兒子,“再努力也是努力種田,有啥用?多賺幾口糧食照樣吃進肚子裏,這些年還不是這樣過來的?到頭來啥都不剩下。”
說着話音一轉,“葡兒不像這種人。”
“葡兒是個好姑娘,她心地善良,人品高,她不會嘲笑你給她告白的,你是真誠喜歡人家,真誠打心眼裏喜歡她,想待她好,這份真誠不丢人,不管葡兒喜不喜歡你,葡兒那種好姑娘都不會嘲笑你的。”
“所以後一種也可以排除。”
但是馮月春覺得前一種可能性也不大,要是葡兒也喜歡兒子,哪怕當日不給回應,咋會一連半月也沒消息?
洛葡确實在煩惱。
她在思考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和她喜歡趙小勝關系不大。她思索着自己和趙小勝在一起的可能性有多大。
平心而論,在這些年裏她見過的所有異性當中,趙小勝确實是她好感度最高的一個,這種好感度哪怕一開始是基于趙小勝是恩人的這一特殊身份建立起來的,但地基以上的全是因為趙小勝這個人。
和趙小勝相處起來,她很放松,很愉快,他是個相當好相處的人,性格也直白,更沒有大男子主義那些七七八八的毛病,看着就特聽話。
特放心那種。
還有挺重要的一點,趙小勝長得好看,這種好看也長在了她的審美上,笑起來的時候,露出一排大白牙,像個帥氣的大傻子,她見了就想笑。
洛葡也沒忘了自己還得實現恩人的心願。
趙小勝的願望是什麽至今還不知道,但想要知道他潛藏在內心深處的願望并且實現它,這點如果作為在一起的對象而言,顯得更容易了些。
她給自己分析了一遍,很是周全,第一她不讨厭趙小勝,甚至有點喜歡,也很期待和他一塊兒的有趣生活,第二趙小勝好看,第三她得實現趙小勝的願望,第四反正她沒喜歡的對象,在她沒對象之前她媽天天沒完沒了地介紹,廠裏廠外的人也老愛打聽,為了避免麻煩,多一個對象,而這個對象是趙小勝,似乎并無不可。
重要的是她不排斥,甚至有些期待。
想明白之後,洛葡就在準備做她媽的工作了,得讓她先有心理準備,然後再慢慢接受。
談對象不是兩個人的事情,她媽的意見太重要了。
楊秋月感覺最近閨女奇怪着呢,總是在她面前不經意地提起趙小勝,提着提着她也挺想那混小子了,好長時間沒見了,上回見的時候匆忙就離開,沒吃個飯。
洛葡攬着她媽的手坐在院子的臺階上,今兒是白天,大下午的天挺涼快,微風徐徐,星星月亮是沒有了,但有風。
“媽,你覺得趙小勝是個咋樣的人?”
楊秋月覺得這問題挺熟悉,她皺眉想了想,不久前,閨女不就曾坐在同一個位置,兩人一起望天看星看月的,閨女也問過。
她皺眉:“還能咋樣,就是一個大小夥子呗。”
洛葡聽了心生僥幸,尋思着上回她媽就給了四個字本性不壞,這回沒有用那樣勉強的字眼來評價,而是說那是一個大小夥子,這證明什麽?證明小勝哥在她心裏地位高了點,好感度高了點,能公平公正看待他了。
她歪歪頭,笑道:“那假如張小米和趙小勝在一塊兒了,你覺得咋樣,你會為張小米高興不?”
張小米是同個大院的發小朋友,兩人家境差不了多少,葡兒覺得拿來舉例子挺合适的。
楊秋月驚訝地挑高眉毛,聲音都高了幾度,“張小米?他倆怎麽走一塊了?”
“就是比方,咱不是閑聊嘛,媽我就說說,您這位腹有乾坤的大佬給點評點評?”
楊秋月認真想了想,“他倆不合适。”
“不合适在哪兒?”
“張小米個性挺強的姑娘,趙小勝看着是嬉皮笑臉好說話,其實也是個倔主兒,兩人一塊了不得天天幹架?而且……怎麽看,兩人也不像能搭一塊的,單看性格長相都不是一路人,你這話頭說的就不合适。”
她媽說不合适,洛葡反而松了口氣,她媽說的那些原因裏一個趙小勝條件不行配不上人家都沒有,單純從性格長相來看。
這樣就說明,她媽聽進去了她之前說的話,跳出物質範疇來論趙小勝這個人,也說明趙小勝在她這邊好感加深了,洗去了之前的偏見。
她再接再厲,“媽,要換成我呢?”
“我要是和小勝哥在一起,以後讓小勝哥當您女婿您覺得咋樣,合适不?”
楊秋月:!!!
她拔地就起,氣得腳步一擡,往屋裏走去了,半點不搭理閨女的,合着饒了這麽大個彎子就想說這事兒?
楊秋月早覺不對勁了,難怪這半月閨女一直提趙小勝,原來是想給他說好話,假如那姑娘不是自己的閨女,她還能從旁冷靜客觀分析分析,換成自己閨女,那就倆字:“沒門!”
洛葡是個有耐心的,鋪墊了半月,見她媽還是這反應,也沒氣餒,她嘆了口氣,讓當事人自己來吧。
自己不招丈母娘喜歡那就得自己解決,小勝哥要是連這點事兒都做不到,那也別提和她在一起了。
她決定把壓力轉移給小勝哥,她撒手不管了,她才是媽的好閨女,壞人她不想當。
想明白後,葡兒拍拍手進屋,準備找點東西,找個時間提去小梁村趙家看看馮伯母,她的腿應該好得差不多了。
順便把這份“任務”轉達給趙小勝。
趙小勝正在來的路上呢,連打了兩個噴嚏。
發工錢這點沒上班,都放假了,他跟家裏讓老母親一頓分析後,還是決定來找葡兒,不管咋說,是死是活得給他個明白,哪怕是死也想死明白了,死痛快了,否則成天在家琢磨着葡兒到底喜歡不喜歡她,還能不能跟她做朋友,這太折磨人了。
他準備去給葡兒買點禮物,再問來那把懸在腦袋上狗頭鍘。
提着供銷社買來的點心糖果和一件的确良襯衫,襯衫是白色底的小碎花料子,今天剛上的新貨,趙小勝一眼就看中了,上回那件裙子買不起,襯衫是本地一家服裝廠出來的,比外面的貨要便宜得多。
雖然是本地産,卻好看得很,領子都打了花瓣似的細細的褶子,要是葡兒上班穿了一定很好看。
進門院裏沒人,院子門是大開的,裏屋的門也開着,他站在門口,整理整理領子,正想敲門,等有人回應了再進屋。
卻見他日思夜想的姑娘端着盆水出來。
他下意識就想拔腿就跑,忍住了,揚起僵硬的笑容,“葡兒。”
洛葡把他拉進來,還奇怪呢,問他咋之前跑那麽快?
“我話都還沒說,你人就走了,我媽問你留下來吃頓飯,你也不留,這半月廠裏忙着培訓工人,我也挺忙,沒去看你們,正想過幾天找個時間過去呢。”
“伯母腿是不是好了?算着也該能走路了。”
“你吃飯沒有?想吃點啥?走路來的還是搭車?”
小姑娘絮絮叨叨的些平常的話,像以前一樣關心他,沒有半點的異樣,趙小勝肩膀漸漸放松了下來,下意識緊皺的眉頭也松懈下來,露出一個久違的像個大傻子一樣的笑,摸摸後腦勺,“葡兒,我媽挺好的,是能走路了,這幾天都準備去上工了,隊長也同意了。”
“之前的事,我害怕呢。”他垂下眼眸“我怕你拒絕我,其實拒絕也是正常,我能理解,也設想過,但就是不知道為啥那麽怕。”
葡兒靜靜坐着聽他說,沒有開口打斷。
大概是她的這種平靜和一如往常給足了勇氣,趙小勝感覺自己心情也平靜了下來,挺冷靜的,也很舒服,感覺這會兒哪怕葡兒嘲笑他,拒絕他都沒關系,他只管把自己藏的話都說給她聽。
“這半月挺不好過的,每天不管咋忙,都在琢磨着葡兒你的想法,日思夜想,想得我都吃不下飯。”
洛葡哈哈大笑,伸手捧着他的下巴打量,打量完點點頭,“看來是真的,都餓瘦了。頭發也長了,這個長度正好,人精神也帥氣。”
青年蹭一下臉都紅了。
被誇了,葡兒說他好看。
她還湊那麽近,她的手正碰着他的臉呢。
“那葡兒你是咋想的?”
“你覺得我是咋想的?”洛葡壞心地反問。
青年挪開了腦袋,“不知道……我說那麽多話,感覺挺丢人的,我媽說你不會嘲笑我的,但……”
“但是啥?”
“葡兒,你那會兒笑啥呢?我剛說完的時候,你笑了。”
青年轉過頭,和她對視。
洛葡:“就為了這個笑,你糾結了半個月?”
趙小勝更糗了,“因為沒得到答案,就老是想啊,仔細地想,把你啥反應都想了,自己在心裏頭瞎琢磨。葡兒你平常笑我不會奇怪,但那會兒你笑啥呢?你是不是笑我話挺多,笑我不自量力?”
洛葡再度伸手捧住他的下巴,強迫他和自己對視,不許他扭開。
“不是笑你。我笑自己呢,小勝哥,我第一反應是自己咋這麽不敏銳,連你的心思都沒看出來。”
“我覺得你喜歡我有我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假如不是我主動去親近你,你不會喜歡上我,正因為我主動去接觸你,提東西去你家,給你做東西吃,相處久了,就讓你産生更多的感覺,我覺得責任在我。”
趙小勝正想說什麽,他想說自己是一見鐘情,但被心愛的姑娘打斷了,她食指抵住了他的唇中,笑眯眯道:“這段時間我仔細地考慮過了,小勝哥,我現在給你宣布一下我的決定。”
趙小勝屏住了呼吸。
他意識到事關自己大命的事來了。
就在小姑娘的唇瓣間。
洛葡道:“我媽不喜歡你,準确說不喜歡你成為她的女婿這一身份,小勝哥,你去搞定她吧,你把我媽搞定了,再談我倆的事兒。”
趙小勝頓時壓在谷底裏的心都飛揚起來了!
葡兒這意思是不是說,只要搞定了她媽,她就跟他在一起?哪怕只是考慮。換算一下,是不是約等于葡兒其實也喜歡他?
假如葡兒不喜歡他,咋會答應和他在一起提出這樣的條件?
趙小勝甚至想到,葡兒是不是已經試圖為他倆的關系說服楊秋月了,否則她咋會知道楊秋月不同意?
她願意為了他成為她對象的事去努力,這點猜測讓趙小勝已經飛揚起來的心再度竄上了一個高度,幾乎上了天兒。
忙不疊地答應下來不說,甚至得意忘形地上前抱住了姑娘,他喜歡的姑娘被他緊緊地攬在懷裏,一動不動。
他語調高昂道:“葡兒!”
“葡兒我太高興了!”
“葡兒我謝謝你……”謝啥不知道,是謝她也願意喜歡他還是謝她願意給他一個機會?
趙小勝覺得不管哪樣都行,他現在渾身加足了馬力,哪怕葡兒讓他上天摘月他都想試試!
剛确定彼此心意的兩個年輕人吃了點東西,準備出門玩兒。
趙小勝這才想起什麽,拿出自己給小姑娘買的襯衫。
他從袋子裏拿出來,揚了揚,上面還帶着吊牌,是小碼的的确良襯衫,花色偏清新的暖調,非常好看。
洛葡拿過來仔細瞅了瞅,又往身上套了下,問青年好不好看?同之前試戴發帶一樣,青年只曉得傻乎乎點頭,不管咋樣都說好看。
洛葡穿上了,自己到櫃子前的試衣鏡照了照,又把衣擺塞進褲腰裏,感覺挺襯人的,穿上後精神,還帶着點文藝範兒。
她笑眯眯轉頭,想問小勝哥好不好看。
就見青年站在她房門口,沒踏進來一步,遠遠地滿含高興地看着她。
試衣鏡是在她房間的衣櫃裏,青年不敢随便踏進來一步,他覺得心上人的房間是神聖的,哪能随便進去?
洛葡向他招招手,讓他進屋。
青年便一腳一腳地進來,踏在屋子裏的每一塊磚上,他覺得自己的鞋子還不夠幹淨,應該來前多擦幾遍。
洛葡等趙小勝到跟前了,轉了一圈問他好不好看?
趙小勝:“葡兒,你穿啥都好看。”
洛葡問:“這衣服多少錢?這料子不便宜吧?我之前在工會跟服裝廠的有過聯絡,這樣一件放到商店裏賣起碼得賣二三十?”
趙小勝羞愧說:“我買了最便宜的,這件二十二。”
洛葡:“……”
才剛領了工錢,頂多身上有個三十,哪怕上月還剩幾塊錢,又能有多少?上月給她買絲巾買七七八八一月工錢去了差不多,這月又買了襯衫加上外面那些糖果點心,他兜裏兩塊錢有沒有?
洛葡覺得不能再這樣了,再這樣她都成了阻攔小勝哥上進害他敗家的壞分子了。
她把衣服脫了,上面吊牌還在,拉着趙小勝出去,跟他講道理,說不能再這麽花錢。
“你本來能掙錢的機會就不多,既然掙了就攢一點是一點,不能老這麽瞎花。”
“可是葡兒我想給你買東西,我掙錢就是想給你買點什麽,讓你高興。我自己沒什麽的,過往二十三年,我一分錢不掙一樣過來了,也沒覺得不好。”
青年說這話時,眼睛裏的光撲靈撲靈的,那種泛着真誠的光,帶了點小小的委屈,讓洛葡頓時心軟了。
她憐愛地伸手摸摸大狗子腦袋,剛長出點的頭發手感極好,不那麽刺刺的也不過分柔軟,揉夠了,才說:“小勝哥,你對我好,我高興着呢,可是你也要為以後打算對不?”
“你想想,假如你想跟我在一塊,以後咱倆要是能結婚,能一塊生活,錢從哪兒來?你要是一分錢沒有,我媽能同意咱倆一起?你得給自己攢攢,也是為我攢攢,過日子不是一天算一天的,得為以後打算。”
趙小勝聽了魂都飛了。
葡兒都想以後了!都想以後跟他結婚跟他一塊生活的事兒了!她都想那麽遠去了,肯定也喜歡他的!
光是想着這點,他就整個都行了。
頓時拍着胸脯說:“葡兒,我都聽你的!不管你說啥我都聽!讓攢錢就攢錢!我會好好努力工作,不管這工作幹到啥時候,我都抓住機會多掙點,以後要是還有這樣的機會,也會努力去争取!葡兒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操心!”
青年站着保證的樣子,像極了一名要上戰場的士兵在下軍令狀,鬥志高昂,語氣堅定。
洛葡沒忍住笑了笑,“不用這麽嚴肅,小勝哥我不想管你那麽多,我也沒興趣給人當管家婆,但你知道咋做就好了。”
随後兩人一塊去供銷社把衣服退了,趙小勝一臉失落,洛葡安慰他以後有錢了買更好的。
他想着自己喜歡的姑娘,葡兒那樣好的姑娘,咋能穿最便宜的襯衫?她就應該穿最好的最貴的!頓時也不心疼了,他要努力掙大錢,讓葡兒穿上最好的衣服了!
作者有話說:
這篇文寫完這個故事不會再更了,開年時候不知道寫點啥的時候開來練練手找找靈感,我寫得挺順手的,但問題也挺多,所以後面不會再寫,有購買的寶後續等解返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