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運送着軍需和軍饷的車隊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随着距離北漠越來越近, 我心中的快樂與日俱增。

從未來過北方的我起了小疹子,癢得不行。季明塵卻早有準備似的,給我抹上藥膏, 清清涼涼的, 第二天就沒事了。北方氣候果然寒冷,季明塵晚上摟着我睡,暖熱的真氣流入我的體內,舒服得不想起床。

越往北, 人煙就越稀少,城鎮也越來越少。

這日走了大半天,季明塵放下車簾, 說:“到了。”

我探頭望去,瞬間被眼前的景色驚得失語。

眼前再無遮擋, 目光所及都是一片無垠的碧綠。風吹草低, 牛羊像黑白棋子一樣, 散落在大草原上。

筆直的道路盡頭, 碧藍的天空和翠綠的草原相接了。

我張大嘴,瞬間被灌了一嘴冷風, 嗆得咳嗽起來。嗆出了開心的眼淚。

北漠, 我終于到了。

又行進了一整天,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 出現了零星的黑色建築和駐紮的軍營。

一個高大魁梧的人影出現在路邊, 身後跟着一小隊親兵。

我從馬車裏探出頭去, 興奮地揮舞手臂:“二哥, 二哥!”

旋即被拉了回來, 季明塵不動聲色地說:“當心掉下去。”

“不會!”我傻笑道, “二哥來接我了!好久沒見着二哥了!”

“是麽。”季明塵說, “你明明四個月前才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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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切地又想探出身體去看外面,卻被季明塵按住動不了,只好道:“四個月還不久嘛!”

季明塵幽幽地說:“一點也不久。”

“哪裏不……”說到一半打住,我驟然回過神來,恍然大悟,“仙人,你是不是又偷偷吃醋了。”

季明塵看着我,眸色漸深。

車外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了。我雖然急着想和二哥見面,卻舍不得季明塵吃醋委屈,他一露出這樣的表情,我便什麽抵抗力也沒有了。

我湊上去摟住他的脖子蹭蹭,在他耳邊說:“仙人,你知道我最喜歡的人是你,誰也比不上你,不要吃醋好不好?”

季明塵說:“那你把七彩石手串送給我。”

我:“……”

“你不是說我是你最喜歡的人麽。”

我猶豫了:“可那是楚彥送給我的。”

季明塵說:“他送給你,便是你的東西,你可以自由處置。”

我用力想了想,他說得沒有錯,好像是這個道理。

可怎麽又感覺不對呢。

季明塵緊緊地盯着我,見我不語,他垂下頭,看上去有些孤獨失落。

我便什麽也顧不上了,急道:“送你,送你!不要不開心。”

季明塵娴熟地從我懷裏一撈,下一瞬,七彩石手串就到了他手中。他往懷中一放,擡頭沖我笑:“謝謝阿翊。”

臉上哪裏還有半分失落。

我愣了一下,隐隐感覺到自己好像被騙了。可一見他恢複笑容,我腦子裏便放不下其他東西,傻傻地跟着他笑了起來。

馬蹄聲更近了。

我興奮地要去拉車簾,卻被一只手攔住。

下一瞬,我被季明塵拉入了懷中,他的唇準确地貼了上來,封鎖住了我的唇。

我睜大眼。

楚飒含笑的渾厚聲音在馬車外響起:“小三兒!”

我從短暫的沉溺中回過神來,焦急地推季明塵,他卻不放開我。

“唔……”楚飒就在馬車外,我不敢發出聲音,只好不停地眨眼睛示意。季明塵卻當做看不見,甚至還輕輕咬了下我的舌頭。

楚飒疑惑地又叫了一聲:“小三兒?”

我着急地又推季明塵,拼命眨眼睛,眼睛都快眨瞎了,哀求地看着他。

季明塵眼裏閃過一絲笑意,終于在楚飒掀開車簾的前一瞬,放開了我。

“不在嗎?”楚飒掀起車簾,奇怪地望向車內。

我壓根不敢和他對視,低着頭讷讷地喊了一聲:“二哥。”

季明塵在一邊道:“剛才睡着了。”

睡着了!誰會信啊!這是把人當傻子忽悠嗎!我在背後用力地擰了季明塵一把。他巋然不動,手伸到背後握住我的手。

可楚飒竟然還真信了。他不再追問,樂呵呵地說:“你們來得正好,今晚是望月節,牧民們在草原上擺宴,邀請了我們前去。”

我好奇道:“望月節是什麽?”

楚飒說:“北境的草原牧民們信仰月亮神,會在秋季的第一個月圓之夜向月亮祈求,希望來年風調雨順,動物健康肥美。這一天就是望月節。”

我們下了馬車,楚飒習慣性地想來揉我的頭發,季明塵不動聲色地拉着我後退一步,楚飒的手就落空了。

好在楚飒是個粗線條,壓根沒察覺到什麽。押運官和正和駐軍中的營官核對物資數量,楚飒便帶着我和季明塵往營地走去,笑着道:“小三兒沒來過北漠,天天吵着要來。這下可高興了?”

高興,當然高興!我笑得合不攏嘴,新奇地四處張望。士兵們在空地上操練,遠方有星點的帳篷,想是牧民的家。牛羊在草甸花海中慢慢悠悠地吃着草,一點也不趕時間。

多好呀!人生就是應該這樣的不緊不慢。

我剛來就愛上了這裏。

長河落日,大漠孤煙。我心中驟然蕩起豪邁的情緒,激動地拽着季明塵的手搖晃。

他了然道:“想跑馬?”

我用力點頭。

楚飒說:“西胡流匪剛被打退,最近草原還算安寧,你們去吧,但別跑太遠。太陽落山之前回來就行。”

楚飒想了想,又對季明塵說:“不用回來,你們直接去塔布家。你還記得在哪裏吧?”

季明塵說:“記得。”

季明塵挑了一匹純黑的高頭駿馬,帶着我落在馬背上,向着草原深處跑去。

我靠在他懷裏,仰頭看他:“塔布是誰?”

“老牧民。”他說。

見我依然看着他,他便又補充道:“很熱情豪爽的一位老牧民,經常殺羊宰牛,請行商和駐軍們喝酒吃肉。”

我依然盯着他。

季明塵無奈地揉了揉我的頭,說:“嗯……兩年多前認識的,有一回他孫女放羊走丢了,那晚我值夜,給她送回家。塔布便經常請我去喝酒。”

我心裏突然有點酸酸的:“他孫女很漂亮吧?”

“想什麽呢。”季明塵好笑地說,“他孫女是個五六歲的小丫頭。”

問了傻問題的我羞愧地捂住臉,奪過缰繩,欲蓋彌彰地踢了踢馬腹:“我、我會騎馬!”

季明塵輕笑着松開拽着缰繩的手,摟住我的腰,在我耳邊道:“放開了騎,我接住你。”

他沉穩從容的話語給了我無限的勇氣,我用力一抽馬臀,馬兒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

我沒有勒缰繩,只是一味的加速,再加速。

我向着如血的殘陽沖去!

兩邊的景色飛速後退,呼嘯的勁風迷了我的眼,我甚至看不清前方的路。

可我依然沒有減速。

因為他說過,他會接住我。

又是狠狠一抽馬臀!

更快了!

牛羊追不上我,太陽追不上我,連風也追不上我,更不用說那些盤亘在心底的愁思了。

我忘我地向前奔,不問來路,不問歸處。

“啊——”

我撕心裂肺地用力大喊。背叛、信任、愁緒和難過全部噴湧而出,又被草原的勁風刮走!

順着這一聲喊,淚水忘情地流了下來。我迎着風痛痛快快地流着眼淚,沒有人看見,沒有人知道,我把這些日子的難過全部流出來了。感到前所未有的暢快。

我們誤入了格桑花深處。

季明塵接過缰繩,極富技巧性地一拽,狂奔的馬兒漸漸減速。一聲雄渾的啼叫後,前蹄高高揚起,停在了原地。

他摟過我的腰,帶我飄然而起,落在七彩的格桑花叢中。我們緊緊相擁,在花叢中滾了十幾圈才堪堪停住。他壓在我身上,雙眸明亮地盯着我。

“哭了?”他問。

我眨了眨眼睛,啞聲問他:“是不是不好看了。”

“好看。”他俯身親了親我的眼睛,“你最好看了。”

我拉過他的手按在胸口,回答他剛才的話:“是哭了。但這裏不怎麽疼了。”

季明塵含笑望着我:“小樹又開始抽條長高啦?”

我聽得臉紅。

我們并排躺在五顏六色的格桑花叢中,不時交換一個吻,蹭蹭臉頰。

夜月下的涼亭中,他第一次開口和我說話時,我就感覺自己在無垠的草原上狂奔,親吻風和月。而現在夢裏的場景成真了。

殘陽漸落,天幕漸深。我們騎着馬來到了一座大帳篷前。

方圓十裏燈火通明,香噴噴的烤全羊冒着熱氣。換上輕甲的士兵談天說笑,穿民族服裝的男女抱着瓦罐。我定睛一看,呆住了——竟然、竟然有好多大胡子、藍眼睛、金頭發的行商!

楚飒遠遠地向我們招手,大步走了過來,笑着對我說:“正想去找你們。來了就坐,随意一些,不用拘謹。你的王妃可是這裏的常客。”

他身為主帥,自然不能一直跟着我,說完就被士兵們拉走了。

我突然有些緊張。除了宮宴,我從未和這麽多人坐一起過,而且還都是陌生人。我的手心滲出汗來,攥住季明塵的衣角,怯怯地跟在他身後。

季明塵握緊我的手,捏了捏我的指尖。

“明塵哥哥!”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我愣了一下,擡頭看去,一個紮羊角辮的小女孩跑了過來,站在季明塵面前,仰頭又脆生生地叫了一句:“明塵哥哥!”

季明塵把小女孩抱起來,笑着道:“索娜長這麽大了!”

“是的呀!”小女孩奶聲奶氣地說,“索娜已經能幫爺爺放牛啦!而且也不會走丢啦!”

“真厲害。”

我的手心空落落的,聽着小女孩那兩句稱呼,心裏酸酸疼疼的。

我都沒有這樣叫過他。

……我也想叫。

沒等我開始胡思亂想,手又被握住了。季明塵單手抱着小女孩,另一只手把我拉到身邊。

小女孩澄澈的大眼睛好奇地望向我:“這位漂亮哥哥是誰呀。”

季明塵攬過我的肩膀,笑着說:“索娜,這位是小楚哥哥。是我的夫人。”

“小楚哥哥好!”索娜脆生生地叫我。

我慌得不知道說什麽好,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好。”

季明塵揉了揉我的指尖,對索娜說:“小楚哥哥害羞。他其實很喜歡索娜的。”

索娜彎起眼睛笑了起來:“小楚哥哥是明塵哥哥的夫人嗎?就是我阿爹和阿娘的那種關系嗎?”

季明塵輕笑道:“索娜真聰明。”

我低頭攥緊季明塵的手,想說他才是我的夫人,卻又覺得沒有必要對小女孩說得那麽清楚。便不說話了。

一個穿着藏藍色皮襖的老牧民小跑過來,訓斥道:“索娜,你怎麽又讓季将軍抱你,季将軍可煩死你了!”

索娜做了個鬼臉,利落地跳了下來。

老牧民搓了搓手,憨厚地笑着對季明塵道:“聽說您去了南楚,索娜天天念叨着您,您都快兩年沒來過我這裏了。”

季明塵笑道:“這不是來了嗎,老塔布,你倒是越來越精神了。”

我乖乖地站在季明塵身邊,聽他們閑聊。手心突然一熱,我低頭一看,索娜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我身邊,往我手裏塞了什麽東西。

索娜沖我甜甜地一笑,跑遠了。

我張開手心,是一塊熱乎乎的小牛餅幹!我想起來了,高毅說過他夫人便是北漠草原上的牧民。

季明塵攬過我的肩膀向塔布介紹,說我是他的夫人。

我在心裏默默地又說了一遍,他才是我的夫人。

塔布張羅着讓我坐,端來了熱熱的馬奶酒和烤羊腿,問我喝什麽茶,又拿來烤馕餅和奶餅,他忙前忙後,我緊張地拽了拽季明塵的袖子。

季明塵挨着我坐下,對塔布說:“行了,你忙去吧。我來照顧媳婦就行。”

天色全黑,不遠處篝火熊熊燃燒着。

季明塵把羊腿肉撕成條給我,又把涼了的馬奶酒重新熱了熱,倒了小半杯給我。

“喝喝看,不喜歡就不喝。”

我抿了一小口,濃郁的奶味混着淡淡酒香而來,順滑香濃。不由得眼睛一亮:“好喝!”

季明塵拿手帕給我擦手上的油,說:“那也不能多喝。後勁可大。”

他頓了頓又說:“沒事,我在。想喝就喝吧。”

氣氛漸入佳境,美麗的異族姑娘圍着篝火跳舞,為遠道而來的客人斟酒,天南地北的人用不同的語言談笑。笑聲一陣蓋過一陣。

我漸漸放松下來。

不停地有人來和季明塵打招呼,牧民們熱情又熟絡,都稱呼他為季将軍,為他斟上自家釀的馬奶酒。季明塵微笑着同他們聊天,桌下的手一直握着我的手,我在一邊癡迷地看着他。

他對每個人都介紹,說我是他的夫人。我每回都在心裏默默說一遍,他才是我的夫人。

又一位姑娘端着酒盞過來,本以為是敬季明塵,沒想到她直直地向我走過來。

她在我面前盈盈一拜,把酒盞捧到我面前,用黃鹂般婉轉的聲音說道:“遠道而來的客人,請喝了這杯酒。”

我看向季明塵,他微笑地鼓勵我。我便接過酒盞喝下了。

姑娘低着頭,右手按在左肩輕拍了三下,突然紅着臉跑掉了。

我不明所以。

季明塵微笑着說:“草原上,這個手勢的意思是表達愛慕。”

我驚呆了。

沒等我回過神來,一位金發碧眼的行商過來了。他也端着杯酒,沖我叽裏咕嚕說了句什麽。

我聽不懂,但看他的動作像是要敬我酒。我便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他立刻喜笑顏開地喝下了酒。

行商又叽裏咕嚕地說着話,我求助地看向季明塵。

季明塵淺笑不語,用我聽不懂的語言對行商說了句話。行商沖我一笑,端起酒杯離開了。

我驚異地看向季明塵:“你、你會說那叽裏咕嚕的話?”

季明塵說:“在這邊久了,會說幾句。”

我問:“他剛才說什麽?”

“他說你是他見過最好看的中原人。他很喜歡你。”

我又驚呆了。

呆呆地啃了條羊腿,又喝了杯羊奶酒,我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原來、原來草原上的人們這麽熱情開放的嗎!

季明塵一直帶着溫潤笑意,我湊上去問他:“有人喜歡我诶。你不吃醋嗎?”

他說:“你天生就該被喜歡,被愛。”

我說:“哪有人天生就該被愛!”

季明塵說:“有。特別可愛的人。”

我臉紅了。

他這下回答我方才的問題了:“他們可以喜歡你。但你只能是我的。”

我的臉更燙了,用假意的嗔怒掩飾着害羞:“你怎麽這麽霸道啊。”

季明塵但笑不語。

月亮又大又圓,挂在天邊。

喝醉了的人們躺在地上,唱着草原上的歌,不同的語言唱着同一首歌,竟有種奇怪的協調。

楚飒帶着幾位營官過來和我們坐在一起,營官拿着木盅和骰子,竟似要玩骰子。

幾位營官似乎對季明塵頗為敬懼,連輸了幾把,喝了好幾杯酒後,終于放開了些。一位黑臉漢子笑道:“老楚,你戰場上沒贏過季将軍,這玩骰子也贏不了人家啊!”

楚飒笑道:“可不是嘛!所以我走偏道,把他變成我的弟媳,這下成一家人了,就談不上贏不贏了。”

我激動得快哭出來。一晚上都說我是季明塵的夫人,只有我這不着調的二哥證實了季明塵才是我的媳婦!弟媳,多好的一個詞兒!

我殷勤地給楚飒倒滿酒:“二哥,您喝。”

“喲,知道疼二哥了?”楚飒喝多了更控制不住嗓門,大着舌頭,震得我耳朵嗡嗡的,“小三兒,你放心,二哥去、去求父皇,讓父皇答、答應你在北漠住下,咱們天、天天喝酒!”

俁.

囍.

季明塵不動聲色地把我往後一拉,楚飒想摸我頭的手便落空了。他使勁晃了晃頭,說:“喝、喝得有點多,沒看清距離。”

說着又吆喝起來:“開!我買大!”

我:“……”

我抱着膝蓋好奇地看他們玩,季明塵握劍的手搖起骰子來竟也絲毫不差。他修長的手指抓着骰盅,随意得有些漫不經心地在空中搖着,骰子竟沒有落下來。

骰盅往桌上一蓋,楚飒便率先道:“小!”

幾位營官跟着嚷道:“小!小!小!”

季明塵輕輕一笑,揭開骰盅。

六個六。

營官哀嚎着一拍大腿,抖抖索索地掏銀子:“私房錢全沒了!”

他們哀嚎得十分有趣,我在一旁直笑。季明塵看向我:“玩不玩?”

我乖巧地看向他:“我不會呀。”

他便問:“想不想贏?”

他專注地看着我,似乎只要我說想,他便能讓我贏。溫柔的眼神能溺死人,我軟軟地說:“想呀。”

季明塵又搖起了骰子,他邊搖邊問我:“大還是小?”

我說:“大。”

我話音剛落,骰盅蓋在了桌上。

楚飒和我對着喊:“小!”

揭開,又是六個六。

我樂了:“二哥,掏錢!”

骰盅又轉動了起來。

我說:“小。”

楚飒光顧着和我對着喊了:“大!大!”

六個一。

“掏錢!”我咯咯直笑,“快掏!”

楚飒假意抱怨:“好哇,你們夫妻合夥整我哇!”

輸光了的營官們在一邊觀戰,跟着起哄:“老楚,快點,別賴賬!”

楚飒摸出一把碎銀子,不服氣道:“我不信能一直輸!”

季明塵挑了挑眉。

十把過後。

楚飒身上的銀錠、銀票、碎銀子全部掏光了,他肉痛地掏出一塊玉佩:“小三兒,你可把二哥的老婆本都贏光了。”

我笑得停不下來,沖季明塵擠了擠眼,他接收到我的暗示,終于讓楚飒贏了一把,把玉佩贏了回去。

已過三更,月色如水。

喝醉的人們睡了一覺,又顫巍巍地爬了起來,繞着篝火跳舞。

馬奶酒的後勁實在是大,起身時暈乎乎地就要摔倒,被季明塵摟住腰。我拉着他的手跑到篝火邊,和天南地北的人們一起繞着篝火轉圈。

我一直咯咯傻笑着,臉頰笑得生痛,卻根本停不下來。

真美好啊。

季明塵說:“開心嗎。”

我大喊道:“開心!”

喊得腦袋更暈了,我暈乎乎地盯着他,說:“你比我大兩個月零三天。”

他說:“嗯。”

我拉了拉他的袖子,低着頭紅着臉,很輕很軟地喊了一句:“明塵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社恐小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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