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未死的大女兒
解鳴謙眉頭一皺, 感覺此事絕不簡單。[1]
按顧雲晟的說法,是他姑父沒有任何問題,大師瞧過, 他調查過, 這事錘得很實。
但瞅着他姑這面相, 不像哦。
要麽是他姑人品不行,作得很,他姑父那般寵她愛她, 她都能對這段婚姻挑出諸般不如意,對他姑父生出無數怨恨, 要麽他姑父,隐藏得極深。
他盯着那邊,拿不準要不要下車。
職業習慣使然, 面對一切反常的事, 解鳴謙都充滿旺盛的好奇心,因為很有可能反常之後, 藏着違法犯罪的秘密。
只是, 對方沒報警,看顧雲晟的意思, 這算是家醜,不想旁人插手, 連程銘禮想幫忙,都被他拒絕了,他若是現在下去,是不是不太好?
不等他做好決定, 那邊兩人就察覺到解鳴謙的視線, 往這邊瞧了過來。
顧雲晟微微一愣, 走了過來,問:“鳴謙,你怎麽在這裏?”
顧雲晟對解鳴謙印象還不錯,雖然只見過一次面,但就那短短接觸,覺得解鳴謙知事懂禮知分寸,還很細心,人很不錯。
後來他知道,程銘禮會給他點外賣,是解鳴謙提醒的。
只是,在他姑姑這裏瞧見解鳴謙,他難免多心,畢竟上一次見面,他才說了自己姑姑的事。
不過,他透過車窗瞧清解鳴謙裏邊穿着,懵了。
若他沒看錯,解鳴謙套在外邊的黃馬甲,是某外賣平臺的工作服吧?
他看看解鳴謙這輛車,又看看解鳴謙,最後只能歸結于,解鳴謙個人愛好。
畢竟,他剛回解家,不太适應豪門纨绔子弟玩法。
心底懷疑放下,他笑道:“要不要來我顧家公司?”
解鳴謙婉拒,“不不不,我不喜歡拘束的,就愛幹這種自由的。”
顧雲晟沒有多說什麽,憑解鳴謙的身份,以及他和程銘禮的關系,想做什麽不能做?
他道:“這也不錯,自己給自己打工,不用受什麽閑氣。不打擾你工作了,有時間,和銘禮一起再聚聚。”
顧雲晟直起身,準備離開,解鳴謙忙喊住,“等等。”
顧雲晟又重新俯身,“什麽?”
解鳴謙從扶手箱裏拿出一張名片,“有事,可以尋我幫忙。”
他視線越過顧雲晟,落到顧雲晟的姑姑身上,遲疑片刻,還是沒忍住多說了幾句越俎代庖的話,“別怪你姑姑,你姑姑可能真的占理。”
顧雲晟盯着名片,瞳仁微微張大。
因為名片上寫着,玄陽觀觀主解鳴謙。
下邊工作範圍是:風水,地理,相命,看相,測字,蔔卦,符術……
密密麻麻好幾排。
顧雲晟看看名片,又看看解鳴謙,看看解鳴謙,又看看名片。
他忽然又想起圈子裏那個傳聞,解家剛回來的那個大少爺,是道士養大的。
他忍不住問:“你瞧出了什麽?”
他扭頭去看對面路邊,依舊癡癡望着游樂園的姑姑,心底就是一突。
他這幾天去查了自己姑姑,他姑姑也沒生活作風問題,怕自己查得不準,他爸也查了一道,結果一樣。
得知這事後,他爺奶那邊更鬧不明白,他姑為什麽要離婚。
要是姑爺有了外心,或者她有了外心,他們都能理解,縱是她有了外心,他們也支持她離婚,到底她是他們孩子,姑爺隔了一層。
但,姑爺好端端的,對她沒話說,對他們兩口子也沒話說,對大舅哥一家更沒話說,大好的日子,怎麽忽然鬧起離婚?
問她原因,她也不說,只哭,哭啥哭啊,好日子不過,盡折騰,折騰啥呢這是。
他爺奶發話,讓他過來勸他姑,別折騰了,回家去,和姑爺好好過日子。
顧雲晟為這事鬧的,最近都上火唇上起了燎泡,心底也難免埋怨他姑,這麽大年紀這麽不懂事,害得他爺奶操心,他爸媽操心,讓他跑斷腿。
可是解鳴謙說,他姑可能占着理,他腦子嗡嗡嗡地轉不過來彎來。
他姑離婚占理,那不占理的就是他姑父,他姑父做了什麽?
解鳴謙平靜地開口:“我知道得也不多,畢竟,我沒近距離接觸過你姑和你姑父。”
“我只是觀你姑神清骨秀,伏羲骨顯,是個心有決定且性情堅毅的人,她若是做出一個決定,必然是經過深思熟慮。或許,她知道了你們不知道的事,且知道因為這事離婚,你們不會同意,所以才咬死不說。”
顧雲晟聽到這話,驚訝,“怎麽會?爺奶最疼她了,她只要把理由說出來,誰會不同意?”
“難說。疼愛,和支持她,是兩回事。”解鳴謙搖頭,舉了個例子,“比如說,你姑因為你姑父晚上睡覺不刷牙要離婚,你爺奶會同意嗎?”
“那肯定不。”顧雲晟想也不想否認,這算什麽離婚理由?
而且這麽多年都過來了,要因為這離婚,早離了。
不過很快,他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我姑離婚,是因為一件她很在意,但我們覺得荒謬的事?”
“對。”解鳴謙認同他的話。
他見顧雲晟若有所思,靠着車窗沒走,還是沒忍住問,“你姑以前,也經常看着小女孩發呆?”
“是。”顧雲晟點頭,“我姑以前生了個女兒,不過那個女兒三歲多,跟我姑還有我姑父去我姑父老家玩的時候,生了場急病,沒搶救過來沒了,自那之後,我姑就經常看着別人家的女孩失神。”
“我知道,那肯定是我姑在想我那小表妹。”
“我姑父也提議再生一個,但我姑不願意再生,說再生也不是我那個小表妹了。”
解鳴謙聽了這話,以為自己想多了,誰知又聽到顧雲晟道,“以前也只是碰到時會失神,像現在這樣特意來游樂場看小女孩,沒有。”
解鳴謙心念一動,問:“我可不可以去看看你姑姑?”
顧雲晟望望解鳴謙,又盯着手中這張名片,對解鳴謙道:“你等等啊。”
他走到一邊,偷偷的給程銘禮打電話。
他對解鳴謙不太了解,但程銘禮肯定了解得比他多,他要聽聽程銘禮的看法。
他不信任解鳴謙,但他信任程銘禮。
程銘禮正在上班,聽到電話響起,程銘禮眼皮撩都不撩半下,不必想,肯定不是解鳴謙。
那個狠心的,他上班時間,從來不給他打電話。
接起電話一看,果然如此,“喂。”
顧雲晟壓低聲音問,“禮哥,鳴謙他看相,厲不厲害?”
“厲害啊,當然厲害。”程銘禮說起這個,他就興奮了,他吹噓道,“鄭家那個真假少爺知道不,開陽觀的大師都沒瞧出不對,是鳴謙瞧出來的。”
顧雲晟想起最近圈子裏瘋傳的,鄭家其實沒有抱錯,只是因為鄭家欠了鄭環祖上的,才會将鄭家所有家産都贈給鄭環。
這話是沈沛然親口所說,應該假不了。
沈沛然那人,不屑說這謊話。
“開陽觀那個山語道長知道不?他喊我家鳴謙,師叔祖。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程銘禮越說心情越高昂,“說明我家鳴謙,實力比山語道長高多了。你要是有這方面的事,找鳴謙,準沒錯。”
顧雲晟一雙眼圓溜溜得睜得老大,這麽厲害的?
“我知道了,等我姑的事解決了,我請你和鳴謙吃飯。”
挂了電話,顧雲晟走到車窗邊,對解鳴謙笑了一下,“鳴謙,麻煩你了。”
解鳴謙脫下-身上工作馬甲,下車。
顧雲晟視線落到那随意丢到一旁的黃馬甲上,眼皮抽了抽。?
他轉身,着解鳴謙去見他姑。
“姑,這是我朋友,解鳴謙。”顧雲晟對顧姑姑介紹,視線卻是落到解鳴謙身上,滿懷期待。
顧姑姑聽得動靜,視線從游樂場那邊依依不舍收回來。
解鳴謙乖巧地笑了笑,“姑姑好。”
遠看顧姑姑站直優美,氣質出衆,近看更覺得她美,優雅、知性、腹有詩書氣自華,讓人想起書香溫婉、名門閨秀。
她和善的笑了笑,眼角魚尾紋明顯,但這并不影響她的美麗,反而多了一抹越陳越香的魅力。
那是歲月賦予她的味道。
這樣的人,無論取鬧的可能性很小。
“你好你好。”顧姑姑打量了下解鳴謙,滿是贊賞,“果然和雲晟誇得一樣,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說着,她斜向顧雲晟,含嗔道,“雲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鳴謙這樣的好孩子,怎麽不早點帶到我面前來?我要是碰到其他人,也能誇耀誇耀。”
顧雲晟嬉笑道:“現在給你看看也不晚嘛,怎麽樣我這新朋友,是不是交得特別好?”
顧姑姑默默豎起個大拇指。
她又道:“難得你帶新朋友過來看我,去我家吧,中午在我家吃個飯。”
“好啊好啊。”顧雲晟幫顧姑姑拎着包,“好久沒吃您做的菜了,我想吃香辣雞翅,爆炒花蛤……”
顧雲晟連點幾個菜,又試探地問,“要不要喊表弟過來一起吃?”
顧姑姑聽了這話,沉默片刻,道:“喊吧。”
顧姑姑住的這個小區,是高檔小區,小區有個超市,能送貨上門,顧姑姑下了單,陪顧雲晟和解鳴謙說話。
顧姑姑是大學中文教授,知識很是淵博,說話诙諧有趣,什麽都能聊,連道經都能背上幾段,和她聊天,實在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解鳴謙一邊和顧姑姑聊着歷史,一邊觀察顧姑姑的面相。
顧姑姑命裏有一女,女宮黯淡,但又豐隆,面相實在詭異,像是女兒已死,又像是能享受母女天倫。
再看夫妻宮,這次近看,能更清楚看到,夫妻反目,離婚收場。
解鳴謙心底有些許猜測。
門外鈴響,新鮮食材由工作人員送上門來,顧姑姑起身,對顧雲晟和解鳴謙笑道:“你倆随意,我去做飯了。”
解鳴謙乖巧起身:“我幫您洗菜吧。”
顧姑姑笑着拒絕,“不用不用,有紅姐幫我呢。”
紅姐是顧姑姑家裏的阿姨。
顧姑姑和紅姐一走,顧雲晟點點陽臺。
解鳴謙會意,和顧雲晟走到陽臺外邊站定。
顧雲晟遞給解鳴謙一支煙,解鳴謙擺手,顧雲晟手指夾着,準備給自己點上,見解鳴謙束手站着,目視前方,他又将煙收了回去。
要是禮哥知道他給解鳴謙吸二手煙,估計會罵他一頓。
他期待地問:“鳴謙,你看出什麽了?”
解鳴謙壓低聲音:“你可以問問,你姑姑要離婚,是不是懷疑你姑父害了你那個小表妹?”
“什麽!”顧雲晟聲音微微拔高。
解鳴謙手指放到唇前噓了一下。
顧雲晟的呼吸一下子急了起來,雙目迸裂出火光,“你說真的?”
“不确定,你可以詐一詐你姑。”解鳴謙道,“我沒見過你姑父,不好說。”
顧雲晟恨恨得錘了一下陽臺,“如果真是這樣,我顧家必離婚。”
他怒氣沖沖得往裏走,解鳴謙拉了下他的衣角,“莫急,這可能只是你姑姑的猜測,并不是真相。”
顧雲晟聽到這話,也冷靜了下來,“你說得對,那等吃完飯,我帶你去見見我姑父。”
“行。”解鳴謙點頭。
顧姑姑做飯的時候,顧家表弟從門外進來,瞧見顧雲晟,邊喊哥邊走過來。
顧表弟今年十五歲,剛讀高一,身高不算矮,有一米八,臉上滿是稚氣。
他坐到沙發上,扭頭望向廚房,問顧雲晟,“哥,我媽還在鬧脾氣?”
“嘉寶,你-媽不是在鬧脾氣。”顧雲晟想起解鳴謙的那個猜測,若這是真的,他姑該有多傷心?
據他-媽說,小表妹是他姑的心尖子,命-根子,千嬌萬寵的,誰也比不過。
要不是小表妹沒了,小表弟未必能出生呢。
當年她姑,本來只打算要小表妹一個孩子的。
顧表弟不滿,“還說不是鬧脾氣,我爸人那麽好,她到底有哪不滿?我爺奶都說我媽是好日子不過,盡折騰。”
顧姑姑從廚房裏出來,聽了小兒子的話,沉默。
解鳴謙戳戳顧雲晟,顧雲晟扭頭,瞧見姑姑,伸手一拍表弟,“誰教你的,對長輩不敬!禮儀都學到狗肚子裏了。”
小表弟也瞧見了顧姑姑,嘴唇動了動,低聲喊了句“媽”。
顧姑姑望着他,“我不是鬧脾氣,我是一定要離婚。”
說完,繼續往廚房走。
小表弟眼淚一下子下來了,他一邊用紙巾擦眼淚,一邊嚎啕大哭,“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要離婚?”
好好的一個家,為什麽忽然變成現在這樣子?
嗚嗚嗚。
顧雲晟抱着小表弟,拍着他的背安撫道:“大人的事你別管,你專心讀書。”
“嗚嗚嗚,你說得輕巧,要是她離婚了,我就沒有家了。”
要是他爸他-媽都再婚,他就成了沒人要的小孩了。
顧雲晟聽了這話,難忍悲傷,只默默抱着他。
顧表弟哭累了,起身去盥洗室洗臉。
中午那頓飯吃得比較沉悶,誰也沒多少心思說話,吃過飯,顧姑姑對解鳴謙勉強笑道,“不好意思,招待不周。”
“沒有沒有,飯菜很好吃,姑姑手藝很好。”解鳴謙連忙誇道。
顧表弟抿唇,悶聲道:“媽,我哥,我走了。”
今天是工作日,他是請假出來的,時間不多。
顧姑姑起身送顧表弟到門口,顧表弟腳踢着地板問顧姑姑,“你一定要離婚?”
“是,到時候你跟着我。”
“我才不跟你。”顧表弟怒氣上湧,沖着跑遠。
顧姑姑走了兩步,又退回來,眼角也有了淚。
顧雲晟點點書房,對顧姑姑道:“姑,咱們談談。”
顧姑姑和顧雲晟去了書房,解鳴謙起身走到陽臺,對準陽臺上一朵二盆微月咔嚓一下,發給程銘禮。
程銘禮這幾天已經習慣解鳴謙看到什麽好看的拍張照片發給他,他問:[很漂亮的花,你吃午飯了嗎?]
解鳴謙望着程銘禮的回信,失笑。
國人聊天,總是從吃開始,他坐回沙發,回複程銘禮。
兩人就吃了沒有,吃了什麽,中午的菜哪道菜好吃哪道菜不好吃,下次要一起去吃什麽菜等等,無意義的話聊了不少。
聊了半個小時,解鳴謙催程銘禮去午睡。
程銘禮依依不舍得放下手機,他知道,解鳴謙既然這麽說了,之後他怎麽騷擾他,他都不會回。
下午兩點半,顧雲晟走了出來,神情有些無奈。
解鳴謙往顧雲晟身後瞧,不見顧姑姑。
顧雲晟搖頭,道:“走吧。”
“不用跟顧姑姑說一聲?”
“我姑心情有些起伏,就不打擾她了。紅姐,等我姑醒來,和她說一聲,我和鳴謙走了。”
“哎,好。”紅姐應了一聲。
出了門,下了電梯,顧雲晟在小區內尋個偏僻無人的石凳坐下,解鳴謙走了過去,靜靜陪坐。
過了三四分鐘,顧雲晟才開口,“你猜得沒錯,我姑确實懷疑,我姑父害死了小表妹。”
“有證據嗎?”
“沒有,只是猜測。”
顧雲晟将顧姑姑說與他的話,都告訴了解鳴謙,“當年我姑姑只想要小表妹一個,但我姑父想要第二個,和我姑姑提了好些次,都被我姑姑否了,最後一次,我姑和我姑父發了一頓脾氣,我姑父才不再提。”
“之後,我小表妹就得急病死了。”
解鳴謙敲敲手機殼,道:“如果有懷疑,也不至于到現在才爆發,她最近,接觸了什麽人?”
“有人給她發了個郵件,告訴她小表妹是我姑父害死的。若僅僅是這一句,我姑自然不信,但她說了一件事。”
“什麽事?”
“我姑父上大學前,談了個女友,那個女友懷孕了,我姑父說,要生個兒子才會娶她,那個女人懷胎八月的時候,得知懷的是個女兒,我姑父就給那個女人一碗落胎藥,直接打下一個成型的女嬰。”
“真的假的?”解鳴謙問,“當初你姑姑和他要結婚的時候,你們家沒去他村裏調查調查?”
顧雲晟有些郁悶,“我姑說,我姑父談過一段的事,在結婚前,他坦白過。不過我姑父坦白的是,當時年紀小,談了一段,差點結婚,只是他前女友因為孩子沒保住,患上産後抑郁,去山上時摔了一跤沒了。”
“也便是說,這事真相如何,其實并不明朗,郵件上說的,未必一定是真的。”解鳴謙不解,“那你姑态度,怎麽那麽堅決?”
“疑心生暗鬼吧。我姑反反複複回想我表妹得急病死前的事,總覺得我姑父忽然要回老家祭祖這事不對。”
“還有,決定回老家之前,我姑父千方百計不帶by套,用針紮by套等等,但決定回老家之後,他再沒搞過這些小動作。”
“我姑說,或許她猜錯了,小表妹的死真的是意外。但她心底有了這些懷疑和猜測,再也沒法面對我姑父。不然她望着我姑父,時時都會揣測,是不是他害死了她女兒?繼續呆在那個家裏,天天瞧見我姑父,她怕自己會崩潰。”
所以,只能離婚。
解鳴謙敲敲手機殼,“誰給你姑發的郵件?”
“不知道,我姑沒查出來。”程銘禮搖頭,“那個賬號沒實名,登錄點在網吧,去網吧查監控,沒找到人。”
“去看看你姑父。”
“好。”顧雲晟點頭,起身前往車庫,“這件事,我不知道怎麽跟我家裏人說。”
直接說吧,估計他爺奶和爸媽接受不了這個理由,哪有因為一個懷疑,就離婚的?最主要的是,他姑父這些年,做人做事真的沒話說。
可是不直接說,這麽拖拖拉拉的,傷害的還是他姑姑。
“看看你姑父後再決定。”
“嗯。”兩人開車,一前一後,去了顧雲晟姑父的公司。
助理打開門,讓顧雲晟和解鳴謙進去,坐在辦公椅上的中年男人擡頭,面上先露出個笑,笑聲洪亮,“雲晟,你過來了,這是你朋友?”
“姑父。”顧雲晟喊了一聲,又介紹解鳴謙。
“是解家那個大兒子?哈哈,果真雅潤清質,儀表不凡。”中年男人笑着走過來,擡手讓顧雲晟和解鳴謙坐在沙發上,他給兩人倒茶,舉手投足間,盡是上位者的掌控與自信。
“叔叔謬贊了。”解鳴謙回誇道,“叔叔才是雍容閑雅,恢廓曠達。”
“哈哈哈哈,你這孩子,會說話,有時間和雲晟來張家玩。”中年男人将茶水推向顧雲晟和解鳴謙,視線落到顧雲晟嘴角起的泡上,眼底閃過歉疚與憐惜,“雲晟,最近因為我和你姑的事,辛苦你了。”
顧雲晟忙道:“不辛苦,你們都是我的親人。哎,姑父,這事吧,是我姑對不起你,你別急,我姑現在左性,她遲早會想明白的。”
中年男人搖頭,“是我不好,肯定是我有哪做得不對,你姑才會與我離婚,可是你姑現在不見我,我有不知道我到底哪裏做得不對,也不知道往哪改。雲晟啊,你姑最疼你,你幫姑父問問。”
顧雲晟連連應了,又和中年男人說了幾句,告辭離開。
中年男人送顧雲晟到電梯口,又讓顧雲晟有時間帶朋友來張家玩雲雲,禮數做得足足的。
任誰見了,說不出半個不好來。
下了電梯,回到車裏,顧雲晟對解鳴謙道:“鳴謙,你看?”
他姑父處處妥帖,接人待物挑不出半點過錯,也不怪他們家偏向姑父。
解鳴謙沉吟片刻,道:“你姑父,不好說。”
“嗯?”顧雲晟望向解鳴謙。
“你姑父身懷功德,手上沒有人命。”解鳴謙手指摩挲着手機殼,将身往後一靠,緩慢道:“但你姑父面相被人遮掩,所以不好說。”
“對了,你姑父的生辰八字有嗎?”
“有。”顧雲晟點頭,“我姑姑結婚的時候,要合八字,我爺奶那裏有八字,等我打個電話。”
過了幾分鐘,顧雲晟報上生辰八字。
解鳴謙推命,搖頭道:“你姑父背後,有高人啊,高人将他命相遮掩了。”
“你姑生辰八字呢?”解鳴謙又問。
這個顧雲晟知道,不假思索報出。
解鳴謙推四柱,推到一半,抓住顧雲晟的手,道:“借你血一用。”
顧雲晟還沒反應過來解鳴謙話裏意思,先瞥見解鳴謙指尖銀光一閃,之後手指頭一痛。
再一看,無名指指腹冒出一股股鮮血。
顧雲晟後知後覺‘哎喲’喊痛,“你哪來的刀片?怎麽說割就割?”
解鳴謙沒理會顧雲晟叫嚷,用小瓶子接了半瓶,之後摸出另一個小瓶子,對着他手指頭噴了噴,呼吸間,血就止住了。
顧雲晟瞪大雙眼,滿臉驚奇:“這個什麽藥?這麽神奇?”
“自制的療傷藥。”解鳴謙沒有解釋的意思,将藥瓶收起,又遞給顧雲晟一個創口貼,“自己貼。”
顧雲晟接過,視線依舊落到那個藥瓶上,直到藥瓶被解鳴謙裝進兜裏看不見了,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視線,“還有多餘的嗎?我出錢買。”
解鳴謙瞧了他一眼,問:“真要?”
“要。”
“行。”解鳴謙道,“等我再制,給你一瓶。”
他借助顧雲晟的血,再次推命。
顧雲晟驚奇得瞧見,玻璃瓶裏的血無火自沸,咕嚕咕嚕得冒泡,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血液在減少。
過了幾秒,他發現不是自己錯覺,是真的在減少。
待血液蒸幹,解鳴謙将玻璃瓶遞給顧雲晟,“你處理吧。”
顧雲晟見解鳴謙臉上汗液都出來了,忙遞給他抽紙,解鳴謙用紙擦了擦額上的汗,道:“你姑的女兒,沒死。”
顧雲晟驚喜:“太好了。”
這是他目前聽到的唯一的好消息。
他小表妹沒死,他姑姑的疑心去掉,是不是就能好好過日子了?
“謝謝你,鳴謙。”
解鳴謙擺擺手,看了看時間,道:“我先走了,還得去接銘禮下班。”
顧雲晟忍不住笑,“他是小公主嘛,下班還要人接。”
解鳴謙笑了笑,可不就是小公主?
天天暗示他想約會想約會。
但,上班就上班,哪能一直翹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