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謝遲遲沒在翠屏山待多久,便又回了仙界。

她先回了趟仙息閣,給奚秋和話不多的同僚仙友送了些翠屏山的特産。

幾日未見,奚秋瞧着倒是清瘦了不少,她樂呵呵地接下了特産,“遲遲,你在一十三天忙不忙?”

謝遲遲回憶了一下一十三天的日子,“不忙。”

但仙君當初叫她過去,是為了在他閉關的時候,自己幫忙照料只雀,可看仙君,似乎毫無要閉關的征兆,自己呆在一十三天,簡直就是閑雜人等。

“遲遲,那你等你閑下來的時候,能不能偷偷溜出來,幫我送些仙息,近些日子鄰着過節,凡人們沒日沒夜的往廟裏跑,仙息不僅收不過來,且收回來的都堆在仙息閣,實在來不及送。”

“好,那我明日便下來幫你。”

謝遲遲回了一十三天,一十三天靜悄悄的,毫無仙君的蹤影。

“仙君呢,難不成又出門了嗎?”

只雀正要搖頭,忽然像想起什麽似的,撲棱着翅膀在謝遲遲不明所以的目光中飛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又見他飛了回來。

“怎麽樣?”謝遲遲問道。

“仙君他,在閉關。”

閉關了?謝遲遲終于感受到了自己在一十三天的責任。

答應奚秋明日去幫她送仙息,不知還能不能實現,起碼得等仙君他出關,她才好離開一十三天吧。

趁着仙君閉關,謝遲遲去清潭中洗了個澡,順便還洗了衣裳,謝遲遲哼着歌兒将衣裳晾到了靈葡架下,她将仙君上次借給她的那件衣裳一同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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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的衣裳好大,挂起來的時候,可比她的衣裳瞧着要大上許多。

終于将兩件衣裳都晾上之後,謝遲遲轉身甩了甩手上的水,冷不丁的,她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謝遲遲手上的水全甩到了他的衣裳下擺。

“仙,仙君?”謝遲遲十分驚愕。

仙君他,怎麽這麽快就出關了,奚秋竟說對了啊,仙君他果真,十分厲害。

顧清讓擡眼瞧着靈葡架下挨着的兩件衣裳,神色不明。

“仙君你這麽快就出關了?”

“我閉關已有三日。”他開口解釋道。

三日?那這麽說是從她出發去翠屏山那日起便閉了關。

“你不會淨術?”顧清讓忽然問道。

淨術?

“不會。”謝遲遲搖搖頭,她若是會,還用親手洗衣裳嗎?

不過,仙君他突然這麽問,是想要教她嗎?謝遲遲期待地睜大了雙眼。

只見顧清讓倏爾一笑,“不會便不會吧,如此,也挺好。”

他說完這話,便轉身走了。

走了……

也沒說要不要教她,什麽時候教……

她謝遲遲果真是個當苦力的命。

入了夜,謝遲遲煲了一鍋湯,和只雀坐在石桌子上,一掀開蓋子,飄香四溢。

只雀撲棱着翅膀,已經迫不及待了。

出了關的仙君不知怎的,忽然有了閑情逸致,聞香而來,欲同他們一起用晚膳。

多個人熱鬧些,謝遲遲自然是樂意非常,雖然仙君着實話不多。

話不多的仙君此刻端坐在石桌前,撚着一縷仙草逗只雀,“你這鳥兒,着實被養肥了不少。”

仙君認可自己的勞動成果,謝遲遲仿佛瞧見了三倍俸祿在像她妖嬈招手。

她心中這般想着,越發歡快地又去拿來一只碗,給仙君盛上了滿滿當當的一碗湯。

顧清讓瞧着謝遲遲,忽而開口問道,“你發間,別的是什麽?”

謝遲遲發間別的是一朵小白花,雖好看,但顧清讓依稀記得,若沒什麽事,這樣裝扮,在凡塵之中的風俗,是不大好的。

謝遲遲的手一頓,顧清讓順勢伸手,将湯接了過來。

謝遲遲的面色忽然變得哀怨而憂傷,她幽幽嘆道,“我此次回去,才知曉,同我有婚約的周師兄死了,說起來,我勉強也算他半個未亡人,自然是要表示一二的。”

她話音剛落,顧清讓的手狠狠一抖,謝遲遲方才頗為殷勤地盛了滿滿當當一碗湯,經他這麽一抖,湯抖出來不少,染濕了他半邊兒的袖子。

謝遲遲疑惑地望了過來,“仙君,你怎麽了?”

莫不是被她這樣忠貞不二的女子感動了嗎?

顧清讓輕咳一聲,掩下面色,“無事。”

說着便撚了個訣,那半邊兒袖子立刻變得潔淨,仿佛不曾被湯汁撒上過。

謝遲遲望得眼睛都直了,早已忘記了方才的哀傷,此淨術法,真叫人垂涎。

用完晚膳,謝遲遲瞧着仙君,見他沒有起身要走的意思,遂開口道。

“仙君。”

“嗯?”

“我來這一十三天也有些時日了,昨日回仙息閣碰到同僚,說近些日子頗有些忙,您也閉關過了,我……”

顧清讓微微一想,近些日子凡世多逢節日,确實會忙不少,“那你便回去吧。”

謝遲遲剛欲點頭,只聽他又道,“望靈之術,不可亂用。”

謝遲遲一頓,仙君他不懂菜鳥的苦,這也不是她想不用便能不用的,這術法,委實不大聽她的掌控。

翌日,謝遲遲回了仙息閣,奚秋瞧見她回來,仿佛瞧見了救贖的光,她兩眼淚汪汪道,“遲遲,你終于回來了。”

謝遲遲剛回來,未被分配任務,遂幫奚秋接下了一部分派送仙息的任務,她拿到長長的一列單子,直覺得眼花缭亂,那單子甚至還随着仙息不斷被仙差收攏而逐漸在末尾增多,變得越來越長,越來越長……

怪不得奚秋幾日未見,竟然瘦了那麽多。

謝遲遲沒空多想,奚秋教了她馭仙車的訣之後,便急匆匆地去送仙息了。

謝遲遲試了試訣,仙車慢慢地動了動,她起身上了仙車,按照單子上的指示,排在首位的是文曲星君府。

不看不知道,光是文曲星君府上的仙息,就占了大半,謝遲遲猜測着,光去文曲星君府,約莫便要跑不少趟。

仙車慢慢悠悠地飛了起來,并不怎麽聽謝遲遲控制一樣,在空中左搖右晃,謝遲遲此刻終于體會到了當初五師兄馭藤車的不易,原來是這樣一種無力的感覺,不易,着實不易。

不知過了多久,謝遲遲終于瞧見了文曲星君府的大門。

不似謝遲遲想像中那般財大氣粗的模樣,瞧着倒頗為清雅。

倒也是,文曲星君,重文,若是仙府一副財大氣粗的裝潢,豈不就明晃晃地搶了財神爺的風頭?

謝遲遲跳下仙車,去叩開了星君府上的大門。

門開了一條縫兒,一個仙童将腦袋探了出來,抖着聲音道,“何人?作甚?”

“我是仙息閣的仙差,給星君府上送仙息來了。”

不知為何,聽到謝遲遲報明了來意之後,那仙童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吱呀”一聲,将大門推開了。

謝遲遲心下覺得奇怪,瞧這仙童如臨大敵的模樣,這位傳說中的文曲星君,他在仙界仇敵很多嗎?

倒真叫人想見見,究竟是位怎樣的奇人。

“星君他,不在府上嗎?”謝遲遲問道。

仙童一頓,“我們家星君他……他去同妙壇真人論法去了,對,同妙壇真人論法去了。”

同妙壇真人論法?

這位妙壇真人好生忙碌啊,成日裏不是這個神仙找,便是那個神仙找。

那仙童将兩扇大門全部推開,在前頭為謝遲遲引路,謝遲遲更加小心地馭仙車進了星君府。

七拐八繞之中,“到了。”

一路上也沒瞧見個人影兒,如今到了地方,也沒見那仙童去喚府中旁的仙侍來一同幫忙搬仙息,而是自己去搬,見謝遲遲有些奇怪,他笑了笑,開口解釋道,“我們家星君喜靜,不愛太多人侍候,故而仙府就我一個在當差。”

竟是這樣,有錢人的嗜好,倒也真是奇怪。

今日任務量繁重,謝遲遲瞧着那不斷滾動的清單,便上手幫仙童一起搬。

仙童拉開那道門,謝遲遲忙碌中擡眼一瞧,驚呆了。

她知曉這位文曲星君有錢,可沒想到竟如此有錢,此處堆放的仙息,比仙息閣收攏的所有神仙加起來的竟還要多。

頂到屋梁的一列列櫃子,皆被放得滿滿當當的,甚至已經堆不下,有的直接成摞的堆到了角落,擋住了過道。

那一刻,謝遲遲深切體會到了她同上等仙之間的差距,巨大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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