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守望
等他們來到集合的地點, 言錫他們的準備工作也都已經全部做完了,所有人整裝待發,各自帶着武器和各式裝備上了不同的車。
長長的一列車隊即将前往白崖, L坐鎮在最後一輛車,歌琰和蒲斯沅則在第一輛裏。
等歌琰上了副駕駛座後,發現孟方言和言錫在後座上,便轉回頭去和他們說話。
孟方言輕松地朝她打了個招呼:“小蒲呢?”
歌琰回:“去拿喝的了。”
蒲斯沅剛剛走到一半的時候讓她先過來,說是他自己要去給她拿點她愛喝的果汁讓她在路上喝。
言錫這時詫異地挑了挑眉:“每輛車的後備箱裏都有喝……”
誰知他話都還沒說完,就被孟方言直接捂住了嘴。
言錫“嗚嗚嗚”地掙紮了兩下發現根本掙脫不開動真格的戰神,只能委屈巴巴地盯着孟方言。
孟方言壓根沒理這傻缺, 這時笑吟吟地對歌琰說:“每輛車的後備箱裏都有合身的制服可以随時更換, 如果你和小蒲想在路上做點愛做的事情, 我和言傻帽直接下車就好了。”
歌琰:“……?”
歌琰被這人騷得頭皮發麻, 翻了個白眼, 根本沒想接他的騷話, 直接将腦袋轉了回去。
沒過多久,蒲斯沅就回來了,他将一罐打開了的果汁插上吸管遞給歌琰,然後将車門關上了。
歌琰笑着接過果汁, 二話不說便就着吸管開開心心地喝了起來:“嗯, 這個果汁真是一如既往地好喝。”
她來Shadow之後在Shadow的食堂裏尋覓到的最愛就是這個果汁,她雖然從來沒在蒲斯沅面前提起過,但是以他那心細如發的性子, 果然是早就已經發現了。
蒲斯沅看着她的側臉,目光動了動,然後輕輕地擡手揉了下她的發:“慢慢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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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座的孟方言這才放下了捂住言錫的手,朝言錫使了個眼色。
言錫就算是再傻, 到了這個時候也已經猜到了這輛車裏正在發生的事情,于是他把整個人都縮在了座位上,憂心忡忡地盯着歌琰手裏的那罐果汁。
很快,所有Shadow的車都在蒲斯沅的統一指揮下按照不同的行經路線往白崖疾馳而去,而且這一次,Shadow還聯合了其他幫手——軍情六處和CIA的特工。
原本Shadow都會獨自去處理這樣的事件,也不需要和其他安全局聯合行動,但鑒于這次情況實在是有些特殊——O是繼Ghost之後在世界範圍內造成影響最惡劣、刑事犯罪最重最多的罪犯,現在好不容易已經将他的所有羽翼都粉碎了,他們必須乘勝追擊。因為只要他一天不落網,對于全世界人民來說都是一個噩夢般的定時炸|彈。
也因此,全球範圍內的安全局都表達了想要共同參與緝捕O的強烈意願,L和各大安全局局長商量後,最終決定選出幾個實力最強悍的安全局協助他們一起。
此時此刻,浩浩蕩蕩的車隊從四面八方往白崖彙聚而去,歌琰看着車窗外暮色中塵土喧嚣的情景,忍不住在心中暗自感嘆這一趟行動必然會被再次載入史冊。
想到這,她不禁側過頭看向了身旁正在安靜地開着車的蒲斯沅。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這一次遠征,他們能夠一起終結所有的罪惡,并且都能夠平平安安地歸來。
因為她還有很多很多話,想要好好地、親口告訴他。
“你再這麽看着我。”
就在這時,蒲斯沅忽然低聲開了口,“我就不管後面那兩個電燈泡了。”
雖然他說話的聲音很輕,但是在沒有人說話的車廂裏,還是能夠讓每個人都能聽得很清楚。
于是,後座上的孟方言二話不說,直接閉上了眼睛,順便還用手把言錫的頭按到了旁邊。
言錫瞬間吱哇亂叫:“草!孟方言!你松手,老子的脖子都快被你擰斷了啊啊啊!”
就在這樣的背景音裏,蒲斯沅當真就這麽踩下了剎車。
因為他是第一輛車,所以後面所有的車都因為他陡然停下而緊跟着停了下來。于是長長的公路上,瞬間“唰”地一下蜿蜒停下了一長排車。
童佳和徐晟就在他們後面的那輛車,童佳這時沒忍住,立刻在通訊器裏追問道:“老大,怎麽了?你怎麽突然停車了?是車子哪裏出問題了嗎?還是有了O的新消息?”
蒲斯沅聽着耳麥裏童佳的問話,卻并沒有去理會回應。
後座的孟方言這時一邊閉着眼睛,一邊打開了通訊器,對童佳說:“你們老大的愛情小電影正在上映,讓所有人都等着。”
童佳秒懂,二話不說就把通訊器給關了。
而蒲斯沅就這麽任由後面幾十輛車的人一臉懵逼着,直接一手輕輕地捏過歌琰的下巴,而後微微支起身,就這麽湊過去吻住了她的嘴角。
草。
歌琰在被他親吻的時候,忍不住在心裏感嘆——蒲斯沅,真不愧是你,Shadow第一死(騷)神!
這個男人,就為了對自己的愛人耍流氓,竟然敢扔着包括Shadow局長在內的幾百號人在那兒被迫急停。
這種事,她就問問,這個世界上除了他以外,還有誰踏馬能幹得出來!?
等他和歌琰舒舒坦坦地接完了吻之後,蒲斯沅才調整好了自己的座位,重新發動了車。
孟方言睜開了眼睛、同時放下了捂在言錫眼睛上的手,然後他打量了一下在副駕駛座上埋頭喝果汁的歌琰,“啧”了一聲:“我都好久沒看到那麽紅的蘋果了。”
歌琰在副駕駛座上翻了個白眼,剛想怼回去,忽然感到了一陣沒由來的困倦。
困意從她的腦袋開始,一路往她的四肢百骸蔓延……也不知道是怎麽的,雖然她昨天晚上因為要準備緝捕O幾乎沒怎麽睡,可是平時她的工作強度一直都是這麽大的,有時候為了執行任務,她甚至會兩三天都不合眼,但也從來沒有過一刻感到那麽困倦的。
她這時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小懶貓似的轉過臉對蒲斯沅撒嬌說:“我有點困,稍微打個盹,你等會記得叫醒我。”
“好。”蒲斯沅低低地應了一聲,目光輕柔地落在她的臉頰上,“睡吧,乖。”
那聲“乖”,幾乎溫柔到了骨子裏,歌琰在困意洶湧席卷而來的時候,甚至都有點兒舍不得、強撐着眼皮最後再看了蒲斯沅一眼,才歪過頭徹底睡了過去。
她做了一個夢。
夢裏她來到了一片懸崖邊。
懸崖下是無邊的海域,浪花滾滾,一波又一波地砸在了懸崖的陡峭壁石上。
而在懸崖的盡頭處,站着一個人,那個人正在看着她。
因為她離懸崖的盡頭有些遠,所以她一時有些看不清那個人的臉,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總對那個人有一種熟悉到刻骨銘心的感覺。
只要看着那個人,她就會覺得自己的心尖柔軟到發脹發疼。
為了看清對方的臉,她便努力地朝懸崖的盡頭跑了過去,可是,就在她快要看清那個人的臉龐時,那個人竟然在她的注視下,往後一仰,朝懸崖下直直地墜去。
“不!”
她一聲驚呼,陡然從夢中睜開了眼睛。
歌琰大口大口地喘息了幾聲,她渾身大汗淋漓,還發現車窗外的天色已經從剛剛的黑夜變成了清晨——此刻在她面前的,竟然是貨真價實的白崖!
她心一顫,立刻轉頭去看身邊……蒲斯沅不在,孟方言他們也不見了。
歌琰緊繃着臉,一把拉開車門就跳下了車。
她看到在她這輛車旁邊,此刻靜靜地停着幾十輛Shadow的車,而似乎有隐隐約約的人聲正從車隊的盡頭傳了過來,因為距離太遠,她有點兒看不太清那邊的人。
她心裏不好的預感已經達到了頂點,這時二話不說便直接朝人聲的方向疾跑而去。
歌琰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的心髒跳得那麽快過。
她實在是太不安了。
這種不安,讓她剛剛有一瞬間大腦幾乎變成了一片空白。
很快,她就在車隊的盡頭看到了烏壓壓的人群,所有人此刻都保持着随時會發起進攻的一觸即發的緊繃狀态,而為首的則是孟方言和言錫。
當他們兩個看到她朝這裏狂奔過來,臉色都變了一變。
歌琰跑到他們的面前,二話不說直接冷着臉看向了言錫:“他人呢?”
言錫咬了咬唇,面色蒼白地沉默着。
“言錫,我問你話,蒲斯沅人呢?”她緊緊地盯着言錫,“怎麽,沒想到我會醒得那麽早,是嗎?”
眼見言錫依舊不發一言,她直接擡起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旁邊一輛車的車前蓋,車前蓋随即發出了“嘭”的一聲巨響。
于是,這一整片地方,都沒有人再說話了。
童佳和徐晟他們站在靠後面一些,他們兩個的臉色也都是蒼白的……歌琰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臉上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孟方言的身上。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問他:“孟方言,你告訴我,他現在人在哪裏?”
孟方言這時輕輕地阖了一下眼眸,從唇間低低嘆息了一聲,然後他向前了一步。
在孟方言身邊的言錫此刻終于像是被重新啓動了一樣,從後面拽了一下孟方言的衣袖。
孟方言頭也沒回:“你們覺得你們有誰能騙得了她麽?”
然後,他平靜地對歌琰說:“小蒲進去了。”
那五個字,就像一把驚雷。
歌琰站在原地,被這句話從頭到腳劈了個遍。
有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在發抖,她甚至有些控制不了自己身體的搖搖欲墜。
……原來是那罐果汁。
就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蒲斯沅将那罐提前摻了致人嗜睡藥劑的果汁遞給了她,并眼看着她喝了進去。她本以為是自己精神太緊繃、休息太少導致的困倦,現在想來,果然是反常必有妖。
他精準地算計好了藥劑的分量與藥效,并讓藥劑的作用一直持續到他們到白崖,持續到他成功代替她進入了O的核心巢穴。
這就是為什麽,他在她提出要獨自先行進入巢穴的時候,沒有任何反對之詞。
這就是為什麽,他還阻止了言錫他們陪她一起進去。
這就是為什麽,他在他們出發前,特地給了她一個錦囊,并對她說了那句現在想來頗有些意味深長的話。
因為他從最最開始,在所有人都沒想過的時候,就已經想好要代替她進去了。
面對如此兇險、生死未蔔的敵人巢穴,他選擇了一個人前去。
他想把所有的危險和責任都扛在他自己一個人的身上,把平安和守望留給她和其他所有人。
蒲斯沅,你怎麽能那麽自私呢?
你有沒有想過,我在這裏守望你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歌琰站在原地,眼尾在寒風中紅得吓人。
言錫這時也忍不住了,他走過來,紅着眼睛将手上的通訊設備遞給了他:“小蒲說,如果你醒了,就讓你坐鎮在這裏做總指揮,他說你一定可以做好接應工作,也可以調度好CIA和軍情六處的人。”
歌琰這時目光輕輕一垂,落到了言錫手裏的那個通訊器上。
過了半晌,她重重地将那個通訊器推了回去。
“孟方言和L都能做總指揮。”她面無表情地對他們說,“他們都能做得很好,比我更好。”
言錫張了張嘴:“歌琰……”
“蒲斯沅進去多久了?”她将身後的槍支拔了出來,冷聲問道。
童佳他們原本還想要阻止她,孟方言卻直接沖着他們擡了下手:“半個小時。”
她沒再說什麽,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轉身大步朝白崖走去。
我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面對危險。
我也絕對不會在後方做那個守望者。
我一定會和你并肩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