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生死

眼看着歌琰越走越遠, 童佳着急得不行,跺着腳急急對孟方言說:“從剛剛老大進去時發來一條訊息後,他就再也沒有過回音了,現在歌琰又進去了, 咱們在外面幹等着不得等瘋嗎!?”

蒲斯沅和歌琰是他們這裏除了孟方言以外最厲害的兩位特工, 他們倆都這樣不按照計劃和套路出牌二話不說全進了O的巢穴,要是他們倆都意外折在裏面了, 他們等會兒還要怎麽打?

孟方言這時平靜地說:“首先, 我們這裏的所有人, 包括L,甚至天王老子都沒法阻止歌琰進去找小蒲;其次, 小蒲有什麽能耐, 你們不知道?”

“最後。”他一字一句地說, “你們別忘記,歌琰這麽多年誤被通緝,她作為一個賞金殺手,一直在直面各色犯罪分子,她是比我們所有人都更了解犯罪分子的人。所以我相信她一定會在入巢後找到小蒲,并給我們打出進攻的訊號。”

“在這種時候,我們給他們最大的幫助,就是等待。”

孟方言雖然平時輕佻随性,嘴裏沒有一句話能當正經話聽, 但是所有人都很明白, 這位已經退役卻依然威名赫赫的戰神一旦認真起來是有多麽地睿智強悍, 他的傳說直到現在還在世界範圍內被津津樂道。

所以,他們都相信孟方言說的話,更相信蒲斯沅和歌琰的能耐。

另一邊, 歌琰在快要走到白崖巢穴的時候,摸出手機試探性地給萊尼發了條訊息。

“我現在快要到你們的巢穴了,你從哪個門來接應我?”

那邊的萊尼意外地回得很快:“往西南方向直走五百米,有個小門,門把手上有個不起眼的小紅點,我在那扇門後等你。”

歌琰收起了手機,邁過去的步伐更快了一些。

蒲斯沅已經入巢整整半個小時了。

按照他們的計劃,如果萊尼遵守了他們之間的約定,即便去的人是蒲斯沅不是她,萊尼也會帶着蒲斯沅避開所有在巢穴中巡邏的守衛直接上去到O的房間,并用計将O房間門口的守衛調開,讓蒲斯沅趁機進入O的房間。

而在一進入O房間的同時,蒲斯沅應該就會立刻給在外面的孟方言他們發送訊號。

按照他們之間的推測,這整個過程持續的時間一定不會超過半個小時。

但是現在,蒲斯沅卻遲遲沒有發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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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還有一點讓她感到很奇怪的是,為什麽在這種時候,萊尼竟然還能有閑心回她的消息并過來接她?

這種種跡象,都無法讓她放下心中哪怕一絲一毫對蒲斯沅深深的擔心和緊張,她無意識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而後發現自己的手心完全是一片冰涼的。

很快,歌琰就來到了萊尼所說的那扇小門的門前。

那扇小門似乎沒有上鎖,只是虛虛地掩着。

她蹙了蹙眉頭,這時一手輕輕地觸到了自己後腰的那把槍上,另一只手則順勢推開了那扇小門。

小門後一片漆黑。

歌琰渾身的警戒已經到達了頂點,她反手就将槍從腰後拔了出來,握在手裏上了膛。

她看了幾秒門後的那片黑暗,放輕了步伐,一步一步走了進去。

等她剛走進門裏,她就忽然看到旁邊閃爍起了亮光。

她二話不說直接朝亮光的方向舉起了槍。

“是我。”

下一秒,她看到一個人在黑暗中走到了她的近處。

那亮光是因為對方手裏拿着的手機折射出的微弱光源,歌琰眯了眯眼,借着她剛剛沒有關上的門外透進來的晨光,她才看清楚了對方的臉。

是萊尼。

萊尼走到了她的跟前,擡起手輕輕地推了一下她的槍,示意她可以将槍放下了:“歌琰,這麽久沒見,你卻一上來就對着老朋友刀劍相向,這樣做不太好吧?”

歌琰聽完他的話後,并沒有把手裏的槍放下。

她面無表情地看着萊尼,冷聲問:“他人呢?”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說的是誰。”她的槍口直直地對着萊尼的眉心。

萊尼靜靜地看着她,過了片刻,忽然低笑了一聲:“他剛剛代替你進來的時候,我在他眼睛裏看到的也是和你現在同樣的神情。”

她一時沒回應。

萊尼嘆息了一聲:“原來這就是愛情嗎?會讓所有人都認為無情無欲的男人甘願赴死,也會讓剛強鐵血的女人變得柔軟。”

“歌琰,我本以為你會一輩子都那樣在黑暗裏度日,但是沒有想到,你遇到了一個人可以将你重新拉回光明。”萊尼一半的臉隐藏在黑暗裏,對她說,“我真的很羨慕你。”

歌琰看着他,有一瞬間,她似乎能感覺到萊尼流瀉出了一絲真實的情緒,這股情緒像是悲涼、又像是他對自我的放棄。

只是,在她完全感覺到那股情緒前,萊尼已經轉過了身:“跟着我走吧,我帶你去找他。”

她沒再說什麽,只是暫時将槍放了下來。

萊尼很快就帶着她離開了這片黑暗,進入到了一個全新的區域裏。

這個巢穴的設計很像是一個海螺。

新的空間燈火通明,偌大的空間的正中央有一排長長的直通向上的階梯。

萊尼帶着她走到了那條長階梯的最底下,然後開始慢慢往上走。

這裏實在是太安靜了。

整個空間安靜到,似乎除了他們兩個人以外,根本就沒有第二個人存在。

這怎麽可能呢?

這是O的核心巢穴,也是他最後的防線,哪怕他沒有留很多人手在這裏,但至少會有一些守衛時時刻刻在各個區域巡邏,以防被特工突破。

在轉到第二個樓梯轉角的時候,她終于從後面叫住了萊尼:“為什麽這裏一個人都沒有?”

萊尼腳步未停,也沒有開口說話。

歌琰心中不好的預感愈來愈強,但她現在在這裏唯一的信息窗口就是萊尼,無論萊尼接下來要帶她去的地方是哪裏,她也只能跟随着萊尼。

她有九成的直覺,蒲斯沅可能根本沒有按照原計劃進入到O的房間裏。

整個上樓梯的過程中,歌琰的神經都是高度緊繃的,這條長長的階梯好似沒有盡頭似的,纏繞螺旋向上,仿佛可以直通天際。

終于,他們走到了樓梯的盡頭。

那裏有一扇門。

萊尼走到門前,輕輕地按下了門把手。

歌琰的眼前頓時出現了一個令她瞋目裂眦的場景。

偌大的房間裏,空蕩蕩,幾乎什麽擺設和家具都沒有……但她正對面的那堵白牆上,卻懸挂着五個人。

是的,是五個活生生的人。

這個場景,和她當時在血蠍子人口拐賣少女巢穴裏看到的,幾乎如出一轍,瞬間喚醒了她深埋在腦海裏、永遠都不願意再回想起來的噩夢長廊。

而在這裏被懸挂着的五個人都是成年男性,他們赤|裸着上半身,身體上都是血淋淋的傷口和疤痕,而他們的手臂和當時那些少女們一樣,都被捆綁起來,懸挂在了牆壁上的長釘上。

這些男人的臉上都套着布袋,因此她根本看不到他們的臉龐,只能看到那布袋上滲透着他們的血。

歌琰站在原地,她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幾乎都将自己的拳頭握出了咯咯作響的聲音。

她這時轉過頭,眼神如冰劍般射向了萊尼。

萊尼沒有說話,而下一秒,從這個房間裏不知道哪個角落的一扇暗門後,忽然“呼啦”一下子湧出了一大群血蠍子的人。

其中幾個,她以前曾經遇到過,都是各大安全局的前特工,也就是現在O的親衛。

這些全副武裝的前特工們此時在房間裏站了一圈,所有人都将槍口直直地指向了她。

難怪她剛剛在下面就感覺到整個空間裏連一個人都沒有。

原來這些人早就已經在這間房間裏守株待兔了。

她中套了。

萊尼反水了。

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是真心答應要履行和她的協議。

歌琰看着面前的場景,閉了下眼睛,冷聲道:“萊尼,你這一手碟中諜可玩得真妙啊!”

萊尼聳了聳肩:“別那麽說,正常操作罷了,只能說沒想到你們這些身經百戰的頂尖特工竟然還能那麽天真地來相信我。”

說完這句話後,萊尼便朝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似笑非笑地說:“你的愛人就在這間房間裏,先把他找出來,你們倆再一起上路吧。”

在萊尼的這句話音落地的時候,歌琰的腦袋猛地“嗡”了一聲。

萊尼說,蒲斯沅就在這間房間裏。

可她肉眼所見的地方,那些血蠍子的人都不是蒲斯沅……那麽在這間房間裏,唯一她還看不到相貌的,就是挂在牆壁上的那五個男人了。

萊尼這時在她的身後陰恻恻地補了一句:“抓緊一點,你只有三分鐘的時間。”

歌琰咬了咬牙。

然後,她在所有人的注視中,一步一步走到了那面挂着五個男人的牆壁前。

在距離牆壁還有兩米左右的地方,她停下了步子,靜靜地望向了牆壁上的那五個人。

剛剛在看到這個房間裏場景的那一瞬間,她其實有想要殺死這整個房間裏所有人的沖動,可是,在她即将要被憤怒沖昏頭腦前,她忽然想到了蒲斯沅以前曾對她說過的一句話。

他說,有時候,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全是真的。

O是一個極其殘忍又泯滅人性的罪犯,他的樂趣是以折磨他人、觀賞他人的痛苦和悲傷為樂。

O也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最能夠激發和颠覆她所有情緒的人,就是蒲斯沅。

所以O一定會将蒲斯沅作為折磨她、引導她的誘餌,直到将她整個人拉進不可自控的情緒中,那樣O就贏了。

歌琰的目光此刻落在那些男人裸|露在外的皮膚和身體形态上,她看得很認真。

她聽見萊尼在她的身後說:“你難道不需要把他們頭上的布袋摘下來再辨認麽?”

歌琰沒有說話。

三分鐘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萊尼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她的身邊,然後他抱着手臂,饒有興味地看着她:“怎麽樣?找到你愛人了麽?”

歌琰冷靜地從牆壁上收回了視線。

她看着萊尼,搖了搖頭。

就在萊尼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她一字一句地補上了一句話。

她說:“因為他根本就不在這裏。”

O原本想利用這噩夢般的情景瓦解她的心智,将她擊潰。O覺得,只要事關蒲斯沅的生死,一定會瞬間讓她失去理智。

可是O忘了,她無比信任着她的愛人,她愛人曾經對她說過的話,一直都在她的腦海中影響着——不要被仇恨和憤怒蒙蔽雙眼,因為那有可能是敵人所制造出來的幻覺。

她那麽了解蒲斯沅,了解他整個人,甚至是他的身體。所以她在觀察過那五個男人的身體後,發現其中沒有一個人和蒲斯沅有相似之處。

而且,這五個男人還被套上了麻袋,這其實可以理解為根本不想讓她看到那五個男人的真容。

這種欲蓋彌彰的行為,不是恰恰說明了蒲斯沅根本不在其中?

剎那間,萊尼的臉色有些變幻莫測。

而歌琰在房間裏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擡起了手裏的槍,目不斜視地就将站在離她最近的那個血蠍子守衛給當場擊斃了。

所有人都臉色大變,可是他們似乎又礙于誰下的命令,只敢舉着槍瞄準着歌琰,誰都不敢真的開槍。

歌琰握着槍轉回來看着萊尼,她用槍口抵着萊尼的眉心:“你知道的,這個房間裏的所有人加起來,都不是我一個人的對手。”

“在我把你爆頭之前,我再問你一遍,蒲斯沅在哪兒?”

萊尼面色僵硬地動了動唇:“他……”

下一秒,那堵牆壁的正中央忽然出現了一條裂縫。

那條裂縫從中間開始,一點一點地往左右擴大,直到完完全全地拉開了一個巨大的門。

歌琰轉過頭,看到了一片懸崖。

那是白崖的最高點。

而下面,是無邊的海域。

在她的正前方,此刻正站着兩個人。

其中一個人是O。

他的臉上依舊戴着半個面具。

他的身體很消瘦,在被這劇烈的海風吹拂中,顯得有些晃動。

而在O的身邊,則站着她在這個世界上最熟悉、最摯愛的人。

是蒲斯沅。

他的雙手被反綁在身後,衣服略有些淩亂,可他站得很直,尖銳挺拔,一如既往地對一切都無所畏懼。

而他望着她的眼睛裏,卻有一片最深沉的溫柔和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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