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電臺開麥

第二天的一早, 羅夏至在顧翰林的小別墅前,左等右等都不見黎葉的身影。

差不多八點鐘的時候,梁少龍打來電話, 說黎葉昨天喝多了,今天起不來,讓他別等了。

羅夏至有些驚訝地回頭看顧翰林, 後者沉思了一會兒後說,你先去羅公館, 我們在百貨公司見面。

看着顧翰林有些深沉的眼神,羅夏至帶着不明所以的擔心,回到了羅公館。

這邊他剛進門就受到了全家熱烈的歡迎,那邊顧翰林出了門, 抄起他小別墅門口放着的一把鐵鍬走了兩步。

春天的時候他想在院子裏種些花草,但是事務太多又沒能其力親為, 于是就請了園丁來定期侍弄, 這應該是昨天園丁幹完活後放在門口的。

拎着鐵鍬,走了兩步, 顧翰林回頭想想:這樣動靜太大, 影響不太好。就把鐵鍬放回原地, 然後轉身揀了塊磚頭, 藏進一個平時用來裝書的竹柄布包裏,将包裹着在懷裏, 出門叫了一部黃包車。

梁少龍常包的酒店也就那麽幾家,不是華懋飯店就是揚子酒店,他嫌棄和平飯店洋人多,一出門都是叽裏呱啦的“鳥語”所以不愛去住。

顧翰林決定先去華懋,不行就再轉戰揚子飯店。

他的運氣很好, 下了黃包車,直撲梁少龍的那間常包房,才按了幾下門鈴就聽到裏面傳來不耐煩的應門聲。

“誰啊?我沒叫客房服務啊……”

身上随便披了一條綢緞睡衣,坦着半個胸~膛的梁少龍睡眼朦胧地拉開門,惡聲惡氣地說道。

“表哥!”

梁少龍大驚失色。

顧翰林面無表情地将他一把推開,徑直走了進去。

套房的客廳裏散落一地的酒杯,和昨晚吃剩下的酒菜,沙發上零亂地挂着被撕扯下來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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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沙發靠背上那件灰色的襯衫和卡其色的長褲,顧翰林臉色一變。

昨天在火車站上,黎葉穿的就是這一身!

他轉頭,看到卧室的門半掩着,不顧梁少龍的阻止,一把推了進去。

一地亂七八糟的東西宣示這昨晚在這間房裏的“戰況”,靠南邊的大床上一個人反趴在那邊,被子一角露出了一頭利落的短發。

那人似乎害怕極了,那麽厚的被子都能看出下面瑟瑟發抖的背影。

“表哥……”

梁少龍幾步竄進卧室,看到顧翰林僵直地站在那裏。

他十分尴尬地舔了舔唇,剛想要說些什麽,就覺得眼前先是顯出一片黑幕下的金光,接着一陣劇痛從腦門上襲來。再後來就直接失去了知覺,筆直向後摔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穿好衣服出來。”

顧翰林颠了颠手裏的磚頭,側過頭對着裏面的人說道。

接着拉住梁少龍的腳踝,将他一個一米八的大高個男人,跟拖垃圾袋一樣往客廳裏拖去。

裏面的人自然是昨天被羅夏至派來追人的黎葉。

因為衣服被遺落在客廳裏,又不敢出來取,最後黎葉也不得不也只披了件睡衣出來。

外頭站的的男人曾經是他的校長,骨子裏對老師的敬畏讓他想盡辦法将帶子束的緊些,将左右兩片布料盡量拉的湊到一塊。

沒奈何這衣服說到底不是用來正襟危坐的,他雙手抱環,拘謹地走了出來,下面卻還是露出兩條光~溜~溜的腿。披着白色袍子的他可憐兮兮地顫抖着,像是站在風中的鷺鸶。

把昏迷的梁少龍往客廳裏随便一扔,顧翰林就不在再理他。

在客廳裏巡視了一遍也不見到有個涼水壺。茶幾上倒是放着一瓶開好還沒來得及喝的紅酒——雖然此刻他也很想來一杯把自己灌醉,而不是繼續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把沙發上挂着的衣服往旁邊攏了攏,找了塊空的地方坐下,餘光裏看到黎葉尴尬到無地自容的模樣,他又暗嘆了一聲說不定現在暈過去的那個可能比較幸福。

如果可能,他也很想跟作孽的梁少龍互換位置。

“他強迫你的?”

他坐下來,扔出第一個問題。

黎葉一愣,攏着衣服搖了搖頭。

顧翰林總算松了口氣,把放在腳下的磚頭踢得遠些。

“你……喜歡他?”

他看着這孩子可憐的模樣,提出了第二個問題。

然後看到黎葉露出一臉迷茫的表情。

“不喜歡?”

他追問。

“我……不讨厭。”

黎葉謹慎地選擇用詞。

“不……那麽‘讨厭’……吧……”

再一次補充道。

不是“喜歡”,只是“不那麽‘讨厭’”。

顧翰林突然有點同情地上躺着的這個家夥了。

“昨天一起喝了酒了?”

顧翰林看到桌上的杯盤狼藉。

“嗯……”

黎葉低下頭,像是被教導主任抓到的逃學去幹壞事的中學生。

“今年多大了?”

顧翰林疲憊地将後背靠在沙發上,他記得這個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他才十三歲。

被羅夏至牽着來到他辦公室的時候只會說一口崇明鄉下土話,別說國語了,連上海話都說的磕磕絆絆的。

而那個時候梁少龍已經是個夜夜泡在聲色犬馬中的大混蛋了。他姑父那時候還活着,“青龍堂”還在,成衣大王梁老板還是梁大少,不識人間疾苦,到處惹是生非。

“過了年虛歲二十一……”

上海人講究虛歲,孩子生下來就是一歲。有些人比較不幸,生在年底,于是過了年就直接兩歲了。

“畜生……”

顧翰林罵這句話的時候,跟他爸爸顧老爺子當初知道他交了一個十八歲的小男朋友的語氣是一模一樣的。

羅夏至以前曾經笑說,他和他在一起,是注定不會有自己的小孩的。他養黎葉和笑笑,就好像在養兒子女兒,這麽想想就好開心,也算體會了一把養崽崽的樂趣。

不知道羅夏至要是知道自己的“兒子”被梁少龍睡了,“女兒”一門心思離家出走搞事情,還高興得出來麽……

“羅夏至知道你喜歡男人麽?”

他預想他是不知道的。

黎葉搖了搖頭。

果然。

“你……想他知道麽?”

黎葉聞言,小臉一下子刷白,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得。好像被羅夏至知道這件事,比被顧翰林當場抓住他和梁少龍的情~事更加不堪。

“不,校長,不要告訴三爺,求求你……求求你……”

黎葉“啪”地一下跪了下來,赤~裸的膝蓋直接磕在地毯上。

“沒事的,夏至他和我也是……你知道,他不會歧視你的。”

性向是沒辦法轉變的事情,顧翰林看到他這般無助的樣子,只當他還不知道自己和羅夏至的關系,怕他以為羅夏至在得知他的取向後會看不起自己。

“我知道,三爺和校長的事情我早就看出來了。但是求求校長,不要告訴三爺,真的求求校長了!”

黎葉慌張的都要哭出來了,上一回他這樣跪着求人還是在十三歲那年,他跪在崇明島“瀛洲小築”的客廳裏,朝羅三爺磕了三個響頭。然後就他就從那個與世隔絕的小島,被三爺帶去了繁華的大上海。

顧翰林長嘆一聲,“知道了,我不會告訴他的,你放心吧。”

他轉身起立,把沙發上的衣褲遞給黎葉。

“快點穿好,你三爺還在百貨公司裏等着你呢……你是想之後在百貨公司做事吧?”

黎葉接過衣服,不住地說“謝謝”,快步走進卧室去了。

“起來!”

看到卧室的門被關上,顧翰林眼皮都不擡一下,用鞋面踢了踢躺在地上躺屍的梁少龍。

梁少龍眨了眨眼,捂着腦袋呲牙咧嘴地坐了起來,“表哥,你也太狠了吧。你用什麽打的我?”

說話間,他看到茶幾下面那塊比他巴掌還要大的紅磚,臉色都變了,“你拿磚頭敲我?我是你表弟啊!”

“你這不是沒死麽,皮糙肉厚的。”

顧翰林很鐵不成鋼地又踢了他一腳,把他踢的跳了起來,“用了多少力氣我心裏有數。”

梁少龍心想那是當然,你捅別人刀子的時候都算計得好着呢。

“你怎麽說?”

他朝卧室努了努嘴。

“喝多了……”

梁少龍捂着胸口,表情三分清醒,三分茫然,四分不知所措。說真的,最後怎麽就會和這小子滾到一起他自己都不知道。好像先是喝酒,然後打架,接着就……

顧翰林看着他的表情也知道自己問了也算白問,但是又不甘心他和黎葉的“兒子”就這麽被給“一條狗”給“拱”了——要知道他認識梁少龍一輩子了,從來也不知道他喜歡男人啊!

“你喜歡他?”

這問題問得,他自己都不相信。

“嗯……”

梁少龍撓了撓後腦勺,滿臉不自在,蚊子一樣哼哼地憋出一個音符。

大吃一驚。

“他可不喜歡你……”

說實話,想到剛才黎葉的表情,他開始有點同情這條“狗”了。

“我知道,我剛才醒着呢,都聽見了。”

梁少龍滿臉不在乎地說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怎麽了,非要在一塊?就這樣吧。你把衣服給我,就坐你屁~股下面呢。”

說着,他幹脆走了過來,從顧翰林身下抽出扭成一團的衣服。拉出來一看已經皺得跟鹹菜皮一樣了,根本沒法穿上身。

“算了,一會兒穿新的吧。”

他把衣服又往地上一扔,摸着被打腫的後腦勺,表情一臉痛苦地走進盥洗室。

如果不是語氣過于落寞的話,顧翰林可能都要相信他是真的不在乎了。

“哎……這叫什麽事啊……還得瞞着夏至他。”

顧翰林仰起頭,單手捂住自己的額頭,只覺得身體都被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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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鐘不到一刻的時候,他們三個人直接殺到了時邁百貨,而羅夏至和一群賓客已經等在那裏許久了。

今天是“天外天無線廣播臺”正式開麥的第一天,預定的第一個節目正是十點鐘啓動,由羅夏至親自主持。

站在七樓被布置的花團錦簇的舞臺前,端着香槟正在和貴賓談笑風生的羅夏至看到姍姍而遲的這幾人,露出了擔心的表情。

黎葉低着頭快步走到羅夏至的身後,因為步子太急扯到了某個不能言說的部位,他痛苦地擰了擰眉頭,然後小聲叫了一聲:三爺……

“你和梁少龍怎麽了?他腦袋怎麽了?”

羅夏至看着梁少龍一進門就縮到牆角邊,腦袋上居然還裹了一圈繃帶,驚訝地問道。

“打……打了一架。”

黎葉心虛地答道。

“好吧……”

看到他挪步都困難的樣子,羅夏至心想着戰況還挺激烈的。

他哪裏知道,此“打架”非彼“打架”……

“現在,有請我們的羅三爺來為‘天外天無線廣播臺’揭幕!”

緊靠着玻璃幕牆的舞臺上,站在麥克風前,一身金色旗袍的小飛燕一邊鼓掌一邊說道。

下面照例是她瘋狂的“愛飛粉絲團”們,男人們用力地舞動着花牌,發出激動的叫好聲。

将香槟交到了黎葉的手裏,羅夏至在萬衆矚目中走上舞臺,朝衆人揮手示意。

“羅三爺!阿拉‘交關(很)’歡喜侬呀!”

舞臺下又是一波尖叫聲,羅夏至定睛朝下一看,發現那一片“愛飛”花牌中居然零星散步着幾個“迷夏”的花牌,看得他不由得滴下一滴冷汗。

姑且不論這花牌大小,為啥舉着花牌尖叫的清一色都是上了年紀的阿姨爺叔們……他粉絲的受衆年齡就那麽“成熟”麽?

記者們舉起鎂光燈和相機,對着羅夏至一陣瘋狂拍攝,這位闊別上海灘社交界的百貨公司大王久違的露面可是太值得大大報道一番了!

“羅三爺,請問您這幾個月都去哪裏了?”

“羅三爺,有傳言說您和您大哥交惡被軟禁了,請問是真的有這回事麽?”

“羅三爺,請問之前有您中毒就醫的傳聞是真的麽?”

記者們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而早就“久經沙場”的羅夏至則全程保持着矜持穩重的笑容,走到了舞臺中央的麥克風前。

“各位……”

衆人安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期待地看着這位年輕的,比王子都要閃耀,比國王都要富有的年輕人。

“我有一件事情要宣布……在一年後,位于跑馬廳隔壁,現在的羅氏倉庫将會被一棟七層樓的大廈所取代。”

羅雲澤站在舞臺的一側,欣慰地看着站在聚光燈下的年輕人。

那樣的意氣風發,那樣的氣勢昂揚……三十歲不到,就有了這樣的成就,只能用“商業天才”來形容了。

他還記得當年帶他去面見猶太人沙同的時候,那個孩子站在那個堪稱上海灘第一傳奇的老狐貍的辦公室前,緊張得腳脖子微微發抖,進門的時候還差點跌了一跤的那一幕。

但是就是從他踏進那一扇門的一刻開始,就開啓了這段波瀾壯闊的創業之路。

而如今,他已經不再是一個需要他在後面推一把,才能鼓起勇氣面對這世界的成功企業家了。經歷了那麽多生死交關的事情之後,他已經徹底地成長了起來,成為了一只展翅的雄鷹。

“那棟大樓的名字,我暫時叫它‘七重天國際大酒店’。”

羅夏至意氣風發地宣布道。

“這不僅僅只是一棟提供住宿的酒店,它的裏面将會包含餐廳、大型歌舞廳、酒吧、音樂沙龍、茶室、會議廳……不僅如此,同時還會經營地産和保險項目。”

如果說前面的幾個項目衆人聽來還不覺得吃驚,畢竟上海灘已經擁有了像是華懋、和平、錦江這樣的大飯店了,但是在聽聞時邁居然将手伸到地産業和保險金融業後,本來安靜的現場先是衆人齊齊驚呼一聲,然後就是記者們越發瘋狂的按快門和迫不及待的提問聲了。

“所以羅三爺,您這幾個月沒有露面都是在為了籌建這棟‘七重天酒店’麽?”

“是什麽讓您考慮進入金融行業了呢?羅氏商行和時邁的資金能夠保證如此多的項目同時運轉麽?”

“諸位,諸位……”

羅夏至雙手往下按了按,示意衆人放低音量。

“今天最重要的事情,還是我們時邁‘天外天’的開麥儀式。在後面這個玻璃房子裏,我們的重要來賓已經要等不及了呢。”

羅夏至的身後就是一根錦繩,他握着繩子的一段,用力往下一拉。

“女士們先生們,請看——”

紅色的大幕緩緩落地,就在這舞臺的正後方,一間水晶宮一般的廣播室出現在衆人面前。

裏面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坐在裏面屏息凝神地等待指示,而站在金色麥克風背後的,是單手叉腰,一身修身格子長旗袍,揚起一張蘋果般可愛的小臉,對着衆人微笑的……

“鄒璇兒!!是‘金嗓子’鄒璇兒!”

玻璃房的外頭,衆人一陣驚呼。

接着,就是排山倒海的鼓掌聲和口哨聲。

要問今年上海灘最紅的女明星是誰?

——當然是新走紅的,只有二八年華的“金嗓子”鄒璇兒!

這位唱作俱佳,長相可愛的小姑娘,前兩個月憑借着在《大路天使》中的精彩演出一炮而紅,已經成為了她所在的明星影業的一姐。

而她在電影中演唱的《四季歌》,更是成為了上海灘大街小巷街知巷聞的名曲,無論老幼都能哼上兩句。提起這個有着喜慶的長相,永遠眼角帶笑的“甜姐兒”,哪怕不追星的爺爺奶奶們都要翹起大拇指,誇一句“人美歌甜”。

至于曾經風靡全國的超級大美人兒,時邁百貨的老朋友蝴蝶蘭小姐,年初的時候已經嫁做人婦,從此息影了,叫一衆影迷們好不懊喪。據說在她的婚禮上,差點有腦子發昏的男影迷闖入,做出過激行為。

這位新出道的鄒璇兒小姐,因為年紀太小,被公司保護的很好,除了拍戲、錄唱片極少露面,影迷歌迷們相見一面都難。

如今居然在時邁百貨看到她作為嘉賓出席,還站在麥克風前,怎麽讓人不激動。

“啊,我好開心!我今天只是來給我老婆買塊花布做衣服的。剛才在樓下他們說我是今天第一百個進門的消費者,讓我到七樓來看表演。本來我以為是騙我入什麽‘老鼠會’的,但是我沒有想到親眼看到鄒璇兒……”

一位手裏拿着塊藍印花布的男顧客流下了激動的淚水,他幹脆打開花布的包裝,往裏頭擤了擤鼻涕,然後繼續鼓掌。怕不是回家要被老婆打死。

“鄒璇兒今天會唱歌麽?我能現場聽到她唱歌?”

有一位手持“愛飛”花牌的男子可能要“變節”了。

在衆人的矚目中,羅夏至從一旁的隔音玻璃門中走了進去,站到了鄒璇兒的身邊。

“他們在說什麽啊,我怎麽什麽都沒聽到?哦哦,這裏面是隔音的,那我們在外面怎麽辦?”

就在衆人納悶的時候,現場的工作人員轉身,将放在牆角的五六個已經調試好頻率的收音機一起打開。

“各位,聽衆,大家好。我是上海時邁環球百貨的總經理,羅夏至。”

顧翰林看着玻璃房中對着他揮手的羅夏至,明明人就在前面,但是聲音卻是從後頭的無線電收音機裏發出的,感覺非常清奇。

“少龍,有意思吧?你說這個電波要是覆蓋的夠遠,外國人也能聽到吧?”

他轉身想要同梁少龍搭話,卻看到這平時最喜歡湊熱鬧的家夥,居然一言不發地靠在旁邊的立柱上,一雙眼睛愣愣地看着留在舞臺上的黎葉,仿佛癡了一般。

顧翰林暗嘆一聲,虧着小子平日裏總是吹牛,說自己是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如今真的是被一片“葉子”給沾住了。而是他倒貼“沾”上去,人家還不怎麽樂意的那種。

真是“一物降一物”,老天爺都安排好了。

“今天,是我們時邁百貨下屬的‘天外天無線廣播臺’開播的第一天。今天是周四,現在是上午十點整。以後每個周四的上午十點,都将是我們的‘明星金曲’時間。在這個時間段,您将會聽到目前全中國最當紅的歌星,站在時邁百貨七樓的水晶玻璃直播間內,為您現場演唱歌曲。”

羅夏至的話音剛落,外面的人群一下子都騷動了起來。

“羅三爺這是什麽意思?他的意思是說,以後每個禮拜四,都有大歌星現場在時邁唱歌?在這裏唱歌麽?”

“那我每個禮拜四都要來這裏看,隔着玻璃看我喜歡的明星。”

“不知道到時候會不會收費啊?”

“你傻麽,難道收費你就不來看了?最關鍵是的,到時候就怕花錢也看不到啊。”

一群歌迷在外頭捂着砰砰亂跳的胸口激動的說道。

他們不知道的是,外頭路上已經有一群聽了廣播,知道鄒璇兒此刻就站在時邁七樓的歌迷已經撲過來了。

“今天,我們請到的歌星,是深受大家喜愛的‘金嗓子’鄒璇兒小姐。下面,就讓鄒小姐跟大家打個招呼吧!”

羅夏至說話,就紳士地讓出了麥克風,瞧瞧從旁邊的側門走了出來。

除了顧翰林和黎葉,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被朱唇輕啓的鄒璇兒吸引過去了。

“三爺……”

“夏至!”

他剛走出來,迎面就看到了顧翰林和他身後一步之遙的黎葉。

“看來你又成功了。恭喜。”

顧翰林借花獻佛,從旁邊的桌子上拿過一個慶祝開業的小花籃,将上面的綢帶三五下抽掉後,遞到羅夏至面前。

羅夏至哈哈一笑,大方地接過。

黎葉看着兩人如此默契的一幕,黯然地轉過頭。

然後,迎上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他身邊的梁少龍同樣幽怨的目光。

還不知道這兩人之間暗潮湧動的羅夏至抱着花籃,走到窗邊向下望去。

“我要見鄒璇兒!”

“我要上七樓,我有錢!放我上去!”

“我,我來買無線電,給我一臺無線電收音機!”

“我也買!我也買!放我進去!”

和羅夏至事先預料的那樣,人群不斷湧入時邁百貨。早就準備好的保安部有條不紊地出動,開始維持現場秩序,引導客人們前往早就布置在一樓中庭的收音機路演櫃臺去。

在時邁一樓的中庭裏,早就放着幾百臺各種款式各種價位的無線電收音機,等待着顧客的選購。

同時在櫃臺一側,放着鄒璇兒的真人等身高的大幅海報,海報上明确地寫着:今日在本櫃臺消費額前一百名最高者,可在廣播節目結束後與“金嗓子”鄒璇兒握手十秒鐘,并得到親筆簽名一份。

第一百零一至二百名者,可得到鄒璇兒小姐親筆簽名一份。

機器設備數量有限,欲購從速。

“我買,我買最貴的那臺!”

“我也買最貴的,我買兩臺!一臺送給我爸!”

聽着收音機裏傳來鄒璇兒仿佛金玉般動人的歌聲,看着樓下那洶湧的客流,羅夏至将視線投向了斜對面那棟七層樓的“櫻花百貨”。

我的二哥啊,打不死的我回來了。

你将會如何迎戰呢?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的,生在年底,過了年就兩歲的不幸的人,就是我。

預告一下下一章《女子監獄》

感謝在2020-10-27 17:42:40~2020-10-28 17:38: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想睡覺的早起鳥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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