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櫻花反擊 上

秋季一到, 跟随而來的就是一連串的節日。

中秋、國慶還有最重要的春節,每一場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誰也想不到今年首先使出“殺手锏”的,是這段時間表現的比較沉默的摩登百貨。

他們在夏天的時候搞了一個大工程——給整棟樓裝上了暖氣設備!

這兩個廣東人可能實在受不了上海一年到頭的陰雨連綿和冬天凍到骨子裏的溫度了。李家兄弟特意請了英國的工程師來做設計, 花了兩個多月的時間對摩登百貨大樓做出了改造。

在現有的建築框架不變的情況下, 為大樓加裝冷氣和暖氣——他們在香港的摩登總部在今年夏天的時候就用上了冷氣設備了。

至于暖氣,對于廣州來說沒有什麽必要,但是對上海來說那可是太有必要了!上海冬天可是陰冷陰冷的,雖然下雪天極少,但是帶着水汽的寒風吹到骨頭縫裏,那是每年都要凍死人的。

這不, 為了這個改造計劃, 摩登到現在幾個月沒營業了, 就等大樓改造完畢呢。

這也給了羅夏至啓發, 在摩登的工程結束後, 他打算直接續聘那位工程師和他的改造團隊。準備在春節過後的銷售淡季, 給時邁百貨也安裝上冷氣和暖氣設備。

現在的時邁百貨夏天是沒有冷氣的, 開業的時候安裝的是當時最先進的三葉吊扇,因為樓層挑高有兩米多,一整排風扇運轉起來後也是涼風習習, 不過和冷氣效果還是不能比的。

那個跑馬廳上正在建設的七重天國際大飯店,則是在這次在營造設計的時候, 就已經考慮到了天氣因素,把冷暖氣管道都給提前安排了起來。

至于這兩個月“空窗期”, 就讓這位英國工程師先去搞羅公館、夏宮還有顧翰林小別墅的改造項目去了。

有可樂, 有“空調”,羅夏至覺得他住的“這個”世界越來越美好了!

說道正在建設的大飯店,前幾天差點又出了一次火災事故。

只是這一次, 羅夏至早就有所防範,在那個原來粵菜館的小夥計準備在工地放火的時候,早就發現他形跡可疑的巡邏保安就一把将他抓住了。

這個小夥計說起來也是粵菜館的老員工了,從這家餐館最早還在老城廂的時候就在裏面打工。從打荷一路做到現在可以上手負責炒菜的位置,說他是元老級的員工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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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工人們把他扭送到中央巡捕房之前,羅夏至先帶人把他暗審了一遍。

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這家夥這次的行動,包括上次時邁百貨的火災,十有八~九都是他二哥羅沐澤授意的,但是這個小夥計卻一口咬死,說自己是對待遇不滿,所以才來放火。

要說羅夏至對手下員工刻薄,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話了。

別說一開始他們時邁的員工薪水,在上海灘是獨一份的高。在好多年前的"集體辭職"風波之後,羅夏至更是對員工福利進行了調整,加入了期權股票一說不提,還破天荒地把年假概念給引了進來——要知道在現在這個時候,一般的商鋪根本就沒有休假這個概念。

窮人開店,做一天是一天的口糧錢。有的小店鋪就這麽兩個人,一年開到頭,也就是年三十到年初四能夠休息休息。

在時邁打工,一周一天輪休不說,根據資歷長短還能享受帶薪假期。第一年就有三天那麽多,從第二年開始每年加一天,加到15日封頂。當然了,如果做到經理級別,那就是直接15天。

紅白喜事只要遞假條,還能得到額外的假期——這一點別說普通商行了,之前在人事方面,把羅夏至逼急了的摩登百貨都不敢這麽做。

光發工資不用上班,他們是開百貨公司又不是開善堂的!

逢年過節東家給紅包,婚喪嫁娶東家給禮金。到了年底還有分紅,員工購物有內部價格。之前整個七樓都用來給他們喝咖啡。只要不犯錯,一年升一次薪水是雷打不動的——就這樣還說對“待遇”不滿?

他要什麽待遇?直接當時邁老板?

自從那次大火之後,美發廳,粵菜館都停了工。後來百貨公司重新開業,美發廳也跟着重開,他們粵菜館則還要等到新修的大酒店建好之後才能重新開張。

但是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裏,羅夏至可是發給他們基本工資的,雖然沒有了獎金和小費,但是基本的生活也是有保障的。

而且也不阻止他們去外面接活兒,很多廚房裏的司務和服務員都趁這段時間在外頭打工,兩頭賺錢。

別人聽說他們是“時邁”出來的,二話不說就讓直接上工,薪水也不低。

這小子一口咬死就是因為對公司不滿,對上回大樓着火的事情也一問三不知,羅夏至拿他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樣就算送到巡捕房,估計也審不出什麽來。

說到底也是“縱火未遂”,巡捕房也不會當回事。

“三爺,交給我吧。”

就在大家夥一籌莫展之際,黎葉站了出來。

“你?你能讓他開口?”

羅夏至和一幹秘書經理們各個面面相觑,想不懂這個文文弱弱的小夥子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

說到這個年輕的小夥子,年紀輕輕的卻很是能幹。本來鄭傑森作為三爺的秘書,經常忙得顧得了這裏顧不了那裏。但是這個小夥子來了之後,做事有條不紊,不管是生意上,還是生活上,都把三爺照顧的妥妥帖帖,讓他們不得不服。

只是如今這個時候他站出來,卻讓這些老人們都覺得他有些不自量力了。

不過他們都是在商場上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老人精”,也不會多說什麽,一個個做壁上觀,就等着看這小夥子跌個大跟頭——雖然他們無冤無仇,但是看到年輕後生一來就那麽受到東家的重用,心裏總歸不開心的。

“你需要多久?”

羅夏至站了起來,拍了拍西裝上不存在的塵土。

羅夏至知道,這時候他如果不信任黎葉,那麽他就沒辦法在時邁裏安身立命了。

黎葉是他要重點提拔的,現在做他的貼身秘書只是一時,他的意思是等跑馬廳那邊的酒店造好了,就派黎葉過去挑大梁。

但是太他年輕了,哪怕日常事務做的再妥帖也不能足夠“震懾”這幫老油條。

黎葉需要一個脫穎而出的機會。

黎葉轉過頭,看着會議室前方站着的進口梨花木落地鐘,淡淡說道,“一個小時,足夠了……”

“切……這……”

有位禿頂經理剛想要出言嘲諷,就被站在他旁邊的同事擊了一下手肘,乖乖閉上嘴巴不做聲了。

“那就給你一小時。一小時後,打電話到巡捕房,讓他們來抓人。”

羅夏至說道“巡捕房”三個字的時候,那夥計明顯眼神閃爍了一下,随後又做出一副混不吝的模樣,嘴巴裏“哼啊哈啊”的說些不三不四的話,把他的師傅,也就是粵菜館的大廚氣得夠嗆。

一群人退了出去,另外開了一間會議室。

羅夏至秉着大家“來都來了”的信條,幹脆趁這個時間開了一個會。主要談論的是十月的新上馬項目的推進情況。

對于櫻花百貨即将展開的大規模促銷行動,他已經決定和摩登百貨聯手展開反擊。

有着大椿商社和日本政~府作為背景的櫻花百貨財力驚人,上回泳裝促銷花了那麽大精力結果白白給羅夏至撿了便宜,一定憋着一口氣。這次出擊,就是沖着整個第四季度的銷售額來的。

羅夏至一個人迎戰自覺吃力,于是決定和摩登共同迎敵——當然了,表面上他們還是一副勢同水火的樣子。反正摩登百貨開了多少年,兩家人家就打了多少年,外人也不會懷疑。

一個小時不到一點的時候,這邊開會開的熱火朝天意猶未盡呢,就聽到門口傳來敲門聲。

鄭傑森走到門口打開門,就看到黎葉一臉沉靜地走了進來。

“三爺,招了。”

他說了這四個字,就退到了一邊,仿佛自己只是去給羅夏至泡了杯茶,或者拿了一份文件一樣輕松。

“啊……好……”

羅夏至有些木木地點了點頭,看了看時鐘——距離一個小時還有十分鐘。

他站了起來,往那間會議室走去,路過黎葉的時候,看到他的領子歪了。為了造成成熟的感覺,每天都一絲不茍用發蠟梳起的“大包頭”也松散開來,幾根劉海散落在額頭上。下垂在身側的指尖有些微微的顫抖。

感受到了羅夏至的目光,黎葉下意識地低下頭,低聲說了一句“不好意思”,然後快步進入了一邊的洗手間。

羅夏至帶着疑惑地走進會議室,便看到剛才還一臉無所謂,被綁着也一副大爺派頭的小夥計跪倒在地上。

看到他進來之後,夥計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三爺,我招,我都招了!您要問什麽您盡管問,我敢說一句謊話您劈了我。真的……真的別讓那個黎大爺進來了。”

羅夏至看着抱着自己的褲腳管,哭的唏哩呼嚕的将近三十歲的大男人,揮了揮手,讓跟在他身後的人都出去。

這裏頭可能牽涉到羅家的“髒事兒”,他不能叫其他的員工知道了。

鄭傑森本來還有些擔心羅夏至和這個家夥單獨在一塊,要知道三爺腦子厲害,這體力可不能跟這些夥夫比。

“他都怕這樣了,能幹什麽?”

羅夏至不耐煩地又揮了揮手,鄭傑森沒有辦法,退了出去。

鄭傑森來到走廊盡頭的窗口,剛從懷裏掏出一包香煙,用火柴擦亮,就看到旁邊站了一個人影,不聲不響的把他吓了一跳,香煙都差點掉到樓下去。

“小……小葉啊。吓死我了,你站這幹嘛?”

看到一臉嚴肅地瞧着對面燈火輝煌的櫻花百貨的人正是黎葉,鄭傑森這才心有餘悸地點燃了煙,對着外頭大大地吐了一個煙圈。

見他沒有回答自己的意思,自覺讨了個沒趣,鄭傑森也不說話了,只是用眼角的餘光偷偷地打量他。

就這麽點功夫,黎葉已經把歪掉的領口給整理好了。身邊沒有發蠟,就用手沾了水把頭發重新梳了上去。

他一聲不響,眼睛低垂的模樣,帶着一種混雜着少年感的淩厲。

像什麽呢……

鄭傑森擰着眉頭想。

哦,像他之前休假的時候去櫻花百貨參觀,他們放在二樓刀具櫃臺上做展示的那把東洋名刀,據說是日本某個著名“戰神”的愛刀。

那把刀子雖然被放在玻璃展示櫃裏,但是隔着一層透明玻璃,都能教站在外頭的人感受到那纖細中透着的凜凜殺機。

“冊那……”

鄭傑森想東想西的,連香煙燒到手指都沒發覺,被燙了一下之後,咒罵着将煙頭扔到地上,用腳踩滅。

突然,黎葉蹲下身子,單腳跪在地上,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塊幹淨的條紋手帕,作勢要撿煙頭。

“三爺說過,公司裏不準亂扔垃圾。為了防止火災,亂扔煙頭者,扣半個月工資。”

黎葉說道。

“哎哎,你放着,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鄭傑森急忙蹲到地上,也不管髒不髒了,把煙頭撿了起來,确定沒有火星後,扔到了一邊的垃圾桶裏。

做完了這一切,他再回頭,發現黎葉已經動身,準備往會議室走去了。

“你幹了什麽?”

他鼓起勇氣,終于問出了這個從剛才就一直盤桓在腦子裏的問題。

這小子究竟做了什麽,才讓那個“老~屁~眼子(老油條)”開了口。要知道在三爺到來之前,那群廚房裏的夥夫們,論硬的拿着菜刀威脅了半天,論軟的把他老子娘都搬了出來,這家夥也愣是沒開口。

才三刻鐘多的時間裏,這小子用了什麽手段,撬開他的嘴巴了?

“我以前,跟過梁少龍,你知道吧?”

黎葉停下腳步,轉頭慢慢地說道。

“唔……”

鄭傑森點點頭。

梁少爺過去的“名聲”大家也是知道的,不過自從他死了爹,跟着三爺一起做生意後,俨然就是個“良民”了。威懾力也下降了不少,甚至上海灘年輕一輩的小混混們都已經不知道這個人了。

“梁少爺剛去蘇州的時候,還有不少的仇家……最初的幾年,過的不是很‘太平’。”

鄭傑森是個很普通的人,他不是很想知道是什麽樣的“不太平”。

黎葉眯起眼睛,看着他膽小如鼠的模樣,嘲笑地說道,“我那幾年跟在他身邊,也學了不少‘手段’……”

他側過臉笑的樣子照理說還是很漂亮的,少年削瘦的肩膀被對面大樓投射過來的燈光映在白牆上,形成一個美麗的剪影。

就是這樣美麗的剪影,讓已經年過不惑的鄭秘書吓得腳下一軟。

“我卸了他全身的關節……”

少年微微側過腦袋,嘴邊勾起一個微笑,讓鄭秘書想起過年的時候去城隍廟上香,那些站在城隍老爺身側的地府陰曹。

“我一開始好聲好氣地問他,他偏偏不回答。後來我生氣了,他一犟嘴,我就卸掉一個關節……再不回答,再卸一個。我本來以為他是個硬骨頭,結果才那麽幾下……”

少年擡起手,可能因為今天用力過度了,他的手腕還是有些不自覺的顫抖。

“然後他就說他願意交代了……沒辦法,三爺要來看,我只能一個個關節給他按回去。”

他說“按回去”那輕描淡寫的态度,就像是“夏宮”的管家給大夥兒按彈珠汽水的彈珠一樣輕松。

少年說完,也不管鄭傑森的慫樣,就往前走。

“對了,你跟着三爺多久了?”

他突然回頭的動作,把鄭傑森又吓了一跳,幾乎貼到牆壁上。

“從……從百貨公司籌建開始……八,九年了吧。”

“三爺不喜歡煙味,為什麽你們一個個都不知道呢?”

少年聽了長嘆了一聲,“你不是秘書麽?你熏他做什麽?”

那口氣,很是心痛。

“我,我馬上就戒掉!我今天,我今天就開始戒煙!”

天知道鄭秘書的老婆耳提面命多少年了,也沒讓他起半點戒煙的心思,這少年就這麽說了一句,他就下了一輩子都不抽煙的決心。

不,不止他,等明天上班,他要組織一個“時邁職員戒煙協會”,務必讓那些“老煙槍”們都改掉抽煙的臭毛病。尤其是彙報工作和開會的時候,誰抽煙扣誰獎金!

少年點了點頭,消失在了走廊的轉角處。

“呼……”

直到确認黎葉确實走遠了,鄭傑森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然後快步地走到窗邊,打開窗戶試圖吹走身上的煙味。

天呀,他是知道“吸煙有害健康”,但是不知道吸煙還會害的他直接被“吓死”啊。

黎葉走到羅夏至所在的會議室門口的時候,裏面的人已經審問完畢了。

羅夏至疲憊地走了出來,看到他站在門口,先是一愣,然後走上前,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苦你了。”

他說。

就這四個字,讓他激動的一下子紅了眼眶。

“打電話叫巡捕房把人帶走吧。”

“那他……”

“沒用的,沒出大事巡捕房壓根不會管。現在英法戰場那邊打的一塌糊塗,公共租界的秩序也亂了。”

羅夏至有些疲憊地頓了頓,繼續說道,“你一會兒去他家,把他床頭櫃的第二個抽屜打開。裏面有很多馬票和鴿票,你也不用管,找到一張日本瑞穗銀行的支票帶給我就是。”

“日本……”

黎葉警覺地問道,“果然是……”

是二爺他……

“是……不過這事兒不能鬧大,僅憑這小子的一面之詞和一張支票不算什麽證據。但是我們不能讓它落到我二哥手裏。好了,快去吧。”

知道羅夏至把這事兒交給黎葉,那是徹徹底底把他當做自己的“心腹”了。這不是跟在他身後做秘書,或是給他開車能夠受到的信任。

黎葉激動地點了點頭,快跑兩步往外走。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他回過頭,看着三爺雙手插在褲兜裏,擰着眉頭孑孓獨立的側影。對面櫻花的霓虹燈實在過于閃亮,将羅夏至的影子投在黎葉身邊的牆壁上。

他小心地看了一眼走廊那頭的人,确認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然後小心翼翼地用手摸上了牆壁上黑色的影子。

高挺的鼻梁,微微翹起的嘴巴,就連金絲邊眼鏡的投影都是那麽美麗。

他迷戀地摩挲着,就好像透過影子,可以摸到那個讓他夢引魂牽的人。

“蹬蹬蹬”樓下傳來一陣腳步聲。

黎葉一下子清醒了過來,抹了一把臉,快速朝走廊另一頭的辦公室跑去。

櫻花圖案旁,七彩的霓虹燈不停的變換,照在仰着腦袋的顧翰林的臉上。他看着那個消失的削瘦少年的背影,和他身側那個疲憊的影子——屬于他戀人的影子。

男人的臉色沉靜得仿佛是萬年不變的井水,一雙深邃的眼睛卻燃燒着不可名狀的火焰。

他一手提着剛出爐的小籠包,一手提着裝在保溫桶裏的雞鴨血湯。

這些都是羅夏至愛吃的小點心。他們有時候早上不想吃家裏廚娘做的飯,就會開車到“王家沙”“喬家栅”這些著名的上海點心鋪子裏去用早飯,然後依依不舍地各自上班。

時邁百貨的電梯和扶梯在營業時間結束後都會停止運行,知道羅夏至今晚要在這裏耽誤很久,他特意買了來送給他做宵夜吃。

沒想到啊,居然看到了這一幕。

“哼……”

顧翰林拎着兩邊的吃食,緩步向戀人走去。

看到羅夏至一臉驚喜的表情,他也打開環抱,任憑羅夏至趁着無人知曉,往自己的兩邊臉頰大大親了兩口。

親完之後,羅夏至嬉皮笑臉地接過小籠包和血湯,拉着他進了會議室。他進了門,用腳反踢把門關上,然後反手把門給鎖住,坐到了羅夏至的身邊。

吃了宵夜,羅夏至跟他膩歪了好一陣,一邊還說些他聽不懂的話。

什麽辦公室普雷……玻璃窗普雷……導演誠不欺我,真刺-激。

每個字他都聽得懂,就是連起來不知道什麽意思。

管他呢,顧翰林一把摟住羅夏至的腰,在他耳邊咬了一口,惹的羅夏至咯咯地笑。

顧翰林心想你笑吧,你把人家當兒子,人家拿你當什麽……

弄了好一會兒,差不多到了保安巡視到這一樓層的時間,這兩人才收拾好一片狼藉,叫了部黃包車,往“夏宮”去了。

進門的時候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已經拿好東西的黎葉坐在客廳裏。管家和女仆已經被他打發回去睡了,他燒了熱水,泡了茶,等他的三爺回來。

“三爺!”

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黎葉驚喜地回頭,不過在看到跟在羅夏至身後的顧翰林時,本來亮晶晶的眸子及不可見地黯淡了幾分。

靠,我在這裏進進出出那麽長時間了,怎麽平時都沒發現呢?

顧翰林暗罵自己眼瞎。

也不是他瞎,羅夏至總是跟他說黎葉和笑笑就是他的一兒一女,他下意識地也把黎葉當“兒子”看了,誰也沒想到他“兒子”對他“爹”會抱着這樣的心思。

顧翰林覺得自己要找個時間和梁少龍談一談,問問他這段時間到底在搞什麽。

“三爺,這個是支票,面額是一千美元。”

黎葉将支票和兩捆皮筋紮好的鈔票推到羅夏至面前。

這鈔票裏有美元也有日幣。

現在的日幣和一百年後不一樣,是不亞于美元的"硬通貨",非常值錢。

“這張支票應該兌不出來了。”

明天那夥計被送到巡捕房的消息一經放出,他二哥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銀行取消支票的效用。

“不過這上面的印章還是有用的。”

羅夏至指了指支票上的兩個章,分別是他二哥的私章,和大椿商社的公章。

雖然早就知道是二哥勾結了日本人要害他,真的落實了之後,心裏還是說不出的難受。

這事不止是羅家的家事,而是關系到民族氣節和大義的問題。羅沐澤為了一己私欲,徹底失去了做人的基本準則,于公于私他都不會放過他。

“三爺沒回來的時候,李家打來電話,說抓到一個趁着他們大樓暖氣改造,意圖在管道裏放毒氣的人。”

“什麽?放毒?”

顧翰林和羅夏至聽了也大驚失色。

“其實也不是毒氣,就是氨水……臭是臭了點。”

黎葉笑了笑,“摩登原來預定的明天重新開業,到時候房門一關,暖氣一開……”

唔……這二哥真是夠損的啊……

人家老店新開,他要人家整棟樓散發“廁所”氣息,真是太會膈應人了。

“那人也不承認自己是被人指使的,也送了巡捕房和我們的那位關一起了。”

羅夏至點點頭,讓他快去休息。

黎葉走到樓梯邊,深深地看着他們一眼,然後走上樓去。

“你打算怎麽辦?”

顧翰林拿起支票,側過腦袋問羅夏至。

“他既然一門心思投靠日本人,要做東洋人的走狗……”

羅夏至冷冷一笑,“那我就偏偏不能讓他如願以償。我要日本人對他徹底失望,把他當做一枚棄子。”

明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

作者有話要說:  修羅場來了哈哈哈,我怎麽感覺倒黴的會是梁少龍呢?感謝在2020-11-01 20:20:23~2020-11-02 17:59: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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