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事

她擡頭,碎發被風吹動,似有若無地撩撥着她的心,舌頭像被貓叼走一樣,講出的話磕磕絆絆,“嗯……嗯好。”

一進屋,江出岫的貓也出現了。是全身通白的獅子貓,可能是剛搬來新家,在陌生的環境裏不能自如,這會正小心翼翼盯着她這個新來的陌生人。

宋知返沒怎麽和貓咪打招呼,怕吓到它,只是聽着江出岫的話,幫忙整理東西。

江出岫的貼身衣物自然是沒讓她幫忙的,她只是在客廳幫忙把他的物品從箱子裏拿出來,放在桌子、地毯上陳列開來,好讓江出岫直接拿着物品放在正确的位置。

她的心像被什麽東西抓着,不敢大喘氣,更不敢跟江出岫随意聊天。

她簡直緊張得要死。

唯一敢的,是偷偷打量忙碌中的江出岫。

倒是江出岫比較放得開,沒有在粉絲前的架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聊幾句。

後來她就放松了,因為江出岫的東西都很好玩。

她像是在江出岫這個已知的星球上突然發現了一片新大陸,刷新了她對這個人的新認知,順帶發現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她打開的第二個箱子裏,裝滿了畫具顏料調色盤之類,一個角落裏還放着一卷畫紙,用棉繩卷起來,厚厚一疊,她猜測是他作過的畫。

第三個箱子裏,是一整箱臺詞本,她偷看了眼江出岫,他并不關注這裏,就大膽了些,一本一本地拿出來,越往下,劇本的時間就越早。臺詞本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标記與筆記,他出道這些年籠統下來,劇也拍了五十多部,從去年的《盛世》、《天地》,到早些年的《暗算》、《愛你的那個夏天》……每一部他都有進步,卻一直火不起來,直到九年後的今天,才算小有成就。

人生沒有幾個的十年,就這麽過去了。

宋知返看着看着眼睛就濕潤了。

說不上什麽心疼難受,只是覺得心酸。這厚厚的一疊,是他的青春。她想。

宋知返輕拿輕放,一點力氣都不敢用上,生怕破壞了這些珍貴的紙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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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出岫沒有發現她的異常,她繼續開箱拿東西。第四、五個箱子是一些精致的小物品,什麽胸章、擺件、音樂盒之類,東西太小太雜,她沒有拿出來。江出岫應該只是收藏起來,擺放在哪應該不可能。

第六個箱子裏面裝着信件,她沒有拿出來,更沒勇氣看。但挪動箱子的時候還是在想,自己寫過的那麽多信,會不會也被收藏其中。

目光挪到第七個箱子的時候,宋知返眸光有些詫異,海賊王、名偵探柯南、銀魂……每一系列都擺放成一摞,整整齊齊的。她沒想到江出岫喜歡會喜歡看漫畫書。她把這些書拿出來,分幾列擺放整齊,嘴角卻微微上揚,這些小發現令她極度愉悅。

原來,外界以為的成熟男人,其實背地裏還有這麽少年感的一面。

宋知返整理到這的時候,江出岫還在卧室,她想稍作休息,就近坐在了沙發上。目光打量了一下這個房子,大致布局跟她的差不多,只是裝修不一樣,江出岫的房子裝飾更理性冷淡,處處透着一股簡潔風。目光落在一把琴上時,她停住了。

那是……“琴?”

她小聲呢喃,但被走過來的江出岫聽到,“你對小提琴也有研究?”

“啊……不,沒什麽研究,”他在她的注視下有些不好意思,“我跟它有仇。”說來她自己都有點想笑,“怎麽學都學不精。”

那雙被粉絲舔了千萬次的眼睛此刻睜大,實在驚訝了一把,“巧了,”随後他眼神發亮,“這是我學過的最好的樂器。”

她有些羞愧,江出岫笑道,“想學的話,以後我可以教你。”

“不……不用了!”她急道,“我……學不會,也不感興趣。”

“那你為什麽學它呢?”

“當然因為你——”一股腦說完,才反應過來,宋知返微微咳了一下,眼睛垂下四處看,試圖轉移注意力,“……因為你太優秀了,所以想要向你看齊。”

江出岫打量着她,眼睛裏帶着她看不懂的深沉與暗光。沉默許久後,他的聲音異常酥軟勾人,語帶笑意,“小朋友這麽癡迷嗎?”

聽完這話,宋知返只覺得此刻臉燒得厲害,耳朵肯定也紅了,想說點什麽轉移話題,嘴巴張合卻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江出岫并不為難,很自然地擡手,輕輕摸頭,片刻,“這兩個箱子裏面是什麽?”江出岫蹲下,打開,“啊……粉絲送的禮物。”

近十年的時間,沒出名的時候粉絲就送過不少禮物,有心的、好玩的、有趣的,他都收起來了,擺在家裏,一眨眼十年過去了,沒想就收了這麽多了。“這些也要拿出來。”他說,“東西比較雜,回頭再收拾。”

“這箱……”江出岫轉身看着第七箱裏的東西,伸手翻了兩下,大致明白了是什麽,“是信啊。”

宋知返猶豫了半天,支支吾吾地,還是開口,“這些……你都收起來了呀?”

宋知返垂着頭,卻不看他。

以前不懂事的時候,她還給他寫過很多信,不知道這整整一箱的信件裏有沒有她的一席之地。

江出岫沒有察覺,“嗯。”對方修長的手指摩挲着最上方的信件,“大家的心意,應該被珍藏。”鋒利的眼角都帶着溫柔,不知道是夜色渲染,還是心情使然。

“餓嗎?”她擡頭,江出岫接着問,“你晚上好像沒吃飯。”

宋知返這才看了時間,原來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她下意識地摸了下肚子,跟想念愛慕了很久的男人一起出去,走在暮色降臨的大街上,嘗着兩個人才享受的美食……這個場景真的很美好。江出岫的提議讓她有些動搖——這是和他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啊。

江出岫将她這幅糾結模樣盡收眼底,“走吧,帶你去吃宵夜。”

她連忙搖頭,“不不不了,我不餓。”

但是,他現在這麽火,出去一走就能被細心的粉絲認出來。

江出岫看了她一眼,瞧出了小女生的大致心思,沒再繼續,起身去廚房拿了飲料給她,同時向她表達了感謝。

晚上的江出岫異常開心,雖然他沒說,但她感覺到了。

兩人在門口分別,她才想起來,今晚是《盛世》大結局,主CP和副CP歷經千辛,最終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和愛的人。她心中有些唏噓,九年的黯淡時光過去,憑借這部作品一鳴驚人,這對江出岫來說确實很有意義。

“江老師——!”她猛地轉身,叫住一腳踏進門內的男人,聲音不大,“你未來一定會更好的!”

江出岫由疑惑轉為了然,眼帶笑意,回答帶着真誠,“謝謝。”

他說,“晚安。”

宋知返沒睡好,莫名夢到昨晚的場景,白襯衫的江出岫在門口看着她,眼中露着冷意,性感的雙唇上下張合,宋知返聽完一陣耳鳴,呆愣在原地。

我不喜歡你。

夢裏的他說。

醒來抹了把冷汗,宋知返起身倚着,腦袋亂哄哄的。

時間沒留給她想太多,因為手機上的消息通知聲已經炸了。她解開鎖屏,看着微博上的消息,《盛世》在昨晚大結局,粉絲還鬧着沒哭完沒看夠,今早八點,另一個影視劇宣布接檔《盛世》今晚開播。她點進去,發現是江出岫的新劇,《男孩》。

這部是在《盛世》之後接的大男主劇,導演和制作方都是大牛,據說當時江出岫又是寫信又是攔人,誠意太足,導演才給了他一個試鏡的機會。沒想到,一試就定了人。官宣海報很簡單——

@現代劇男孩V:@江出岫V,歷盡千帆,歸來是少年。

随後江出岫轉發,附帶一句話,@江出岫V:希望大家喜歡。

她躺床上刷了大半小時有關江出岫的微博,準備起床的時候看到消息提示——江出岫新代言官宣了。她戳進去,是一個男士高端奢侈品Vetti首位亞洲區代言人。

Vetti發布的宣傳視頻上,江出岫身着一身西裝,鏡頭怼了好幾次他的臉,還有一些是近鏡怼手腕和頸部,宋知返想,這次主推的産品就是這兩款了。這個title很給力,想必趙姐費了很大功夫才争取到的。她心下有了決定。又刷了會視頻,轉評贊都弄完,才去洗漱。

出門的時候,江出岫的大門微開,等電梯的時候她聽見隔壁唐絮尖叫,“草間煙江出岫二度合作!上熱搜了哥!有生之年啊啊!!”

後面的資訊她沒怎麽看手機,收拾好自己就下了樓。

宋知返十點出門,十一點就回來了,把買回來的東西往客廳一放,換了身睡衣,慢悠悠地走到書桌前,對着電腦敲了一下午。再休息空擋,她拿筆在白紙上來來回回,整理紛亂的思路。大約到五點半的時候,她徹底歇了手,活動了一下手腕,轉了兩圈脖子,全身無力地走到床前,雙手微張,慢慢躺了上去。

外面雜亂與熱鬧,屋內卻是安靜一片,宋知返在床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抱着玩偶很快睡着了。

等她醒來,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手機來了電,她放開抱枕,一邊接起一邊聚攏意識,聽到許一在門外,她弱弱地‘嗯’了一聲,而後挂掉電話。

緊接着傳來鑰匙相撞的開門聲,她揉了揉有點亂的頭發,并不想起床。一連睡兩個多小時的餘勁還在緩,腦子還是慢速轉着,掙紮兩秒,她放棄似的又撲在床上,閉着眼妄圖再多睡兩分鐘。

剛進門的許一圍觀了她掙紮的全程,邊笑邊搖頭,把手上的袋子放在桌上,空着雙手拉開了窗簾,室內瞬間明朗。

他回頭,宋知返不情不願地睜開了雙眼,抱着抱枕看着他。剛睡醒的宋知返臉上帶着純真,像個迷糊的小孩子,許一走到床邊,坐在椅子上,“剛進門的時候看到了江出岫,他搬到這裏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你是我最深的不安,其餘的心事請你就別管。”《心事》

謝謝大家。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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