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盧荀生将那兔子皮仔仔細細剝掉,內髒掏了,用雪擦幹淨,斬成小塊。

姜片辣椒爆香,兔肉扔進去炒熟,淋上醬油,又放了好些土豆,蓋上鍋蓋小火焖起來。

兩人一狗六只眼睛都盯着這一鍋肉,移不開眼。

冬日裏沒什麽肉吃,盧荀生打獵設陷又是個半吊子,這幾個冬天都是靠那只狗去山裏叼些雉雞野兔,否則便只有蘿蔔土豆地瓜可以吃。

然則吃了這一頓肉,下一頓又是原來這幾樣。

盧荀生摸了摸懷裏的銀子,尋思着如何下趟山,說好個穩婆給白蓉蓉。

可是除了那兩個衙役,也不知他們來了多少人,若是還有人守在村子裏,他這麽一去不是自投羅網?

再加上那廢屋中的屍體,也不知道當時有人看見沒有。

雖說如今也沒有人上山來抓他,只怕是因為這冬日裏山上風大雪厚,太過艱險,無人引路的話,一般人進不來。

來年開春,一切都不好說,他得進深山裏躲躲。

他又瞄了一眼白蓉蓉的肚子,大的吓人,只怕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生了。

他猛的想起前日與白蓉蓉說的事情,臉上不由得發燒,嗓子發幹,想了一會子,嗫嚅道,蓉蓉,你可還記得我與你說的,你給我生孩子的事情…

白蓉蓉正在舔盤子裏的肉汁,滿臉的淺褐色醬汁,頭也不擡,只是嗯了一聲。

盧荀生這次死裏逃生,心境有了極大的變化,以前心底裏那些殘存的幻想,都化作現實裏的油鹽醬醋,被啃食的幹幹淨淨。

幾年前的時候,他也是想過去尋個人,只是這天地之大,那人當年走的杳無音信,不知道去了哪裏。

如今他又是戴罪之身,臉上明顯的一大塊烙印标記,不敢随處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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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那人的師傅是被自己家人害死的,盧荀生心底的那點勇氣,又被打散了,便渾渾噩噩地,在這山中過了好幾年。

現如今盧家只剩自己一人,左右得留點香火,他當日撿這傻女子回來,半是看她可憐,半是為了自己心裏這點小心思。

如今已是避無可避,終要對得起死去的哥哥和老娘親,不能讓盧家絕了後。

盧荀生猶豫了半晌,吞吞吐吐道,你願意麽?

白蓉蓉舔光了最後一點肉汁,将自己臉上的玉米渣子撿了,塞進嘴裏,看着盧荀生,一臉茫然。

盧荀生将自己手中半個玉米餅子往前一遞,說道,你若是願意,這餅子就給你,以後天天給你做好吃的。

說完自己都是一身的汗,覺得自己與那些欺辱白蓉蓉的人,也沒什麽區別。

白蓉蓉興高采烈地接過來,連聲說好。

盧荀生看着狼吞虎咽的白蓉蓉,心中沒來由的一陣倉皇,胸腔中一股郁氣,不由得狠下心來說道,若是你願意與我同房,我也不會虧待你,我會正正經經娶你,照顧你一輩子…

說着說着,便說不下去了,眼睛裏已是浮了霧氣。

他想起多年前答應過一個人,不與別人成親。

白蓉蓉吃完了那半個餅子,聽了這話,擡起頭來看着盧荀生,一雙杏眼如小鹿般天真,充滿了歡欣。

我喜歡二哥哥,我要和喜歡的人一輩子在一起了,白蓉蓉開心地笑着,抱住了身旁的白狗。

盧荀生卻忍不住哭了出來。

他想起自己喜歡的那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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