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定（三）
說着他便一揮手，指着最前面一個身形魁梧，掌如蒲扇的男修言到：“這是咱們外山體修師父清震，體修法門乃是修身，修到高階徒手可開山碎石，身體無堅不摧，不過體修對人體質要求極大，若非身體十分強健的，很難修習這個法門，可有人願跟随清震修行？”
他話音剛落，外山甄選那日那個高階中年男修便起身言到：“弟子孫開山，散修時便修煉體術，願随清震先生修行。”
那道號清震的外山先生笑着點點頭，上前看了看他的根骨靈力，回頭對清羽說到：“掌苑大人，這個弟子我收了。”
體修從來修煉不易，雖然到了後期可說是無堅不摧，一身橫練的道法，全身都是武器，便是出招犀利的劍修也頭疼，但修煉的過程卻極其艱辛，容易受傷不說，進境還慢，沒有恒心和韌性的人根本堅持不下來，故而少有人願意走上這條坎坷之路，如今清羽看弟子極少的清震終于收到了滿意的徒弟，也替他高興，微笑颔首示意孫開山在一旁等待。
接着他又一指旁邊一位須發花白的老者：“這位是術修師父清陌，術修是以靈根相對應的術法為基礎，利用五行之力對敵和修行的法門，只要是靈根純淨的，無論雙靈根還是三靈根，亦或者單靈根，都可以修習，到了高階，五行之力都可為己所用，天地靈氣源源不絕，萬事萬物均可為役使。”
他微笑看着坐下各弟子，又有五人起身，岚霏看了看大部分都是那日甄選時靈根比較純淨的，清羽微笑颔首，替清陌引薦了他們幾人，又讓他們等在一旁。
清羽對着旁邊一位看上去很年輕的外山師父說到：“這位是清源師弟，是法修的傳功師父……”衆人聽到法修二字，心裏都是一動：要知道北冥山本就是以法修劍修見長，法修法陣獨步天下，很多人都是沖着法修來的，岚霏也猶豫了一下，卻在清羽介紹完法修法門時忍住了沒有站出來……
岚霏聽姨母說過，自己的爹爹洛青曾經是一個仗劍修煉的劍修，長劍出鞘時，方圓幾裏之內都能聽到清呖的劍鳴聲，劍氣所過之處飛沙走石，妖獸對頭望風披靡……
那時候起，她就立志要做一名劍修，雖然姨母也曾經說過，以劍入道太過犀利，并不适合身嬌體弱的女子，但岚霏覺得，既然男子能做到的，女子多付出些心力也定然能夠做到，自己是爹爹的女兒，自然要承襲他的修煉之法，故而雖然對法陣之術十分動心，卻還是沒有壓過成為一名劍修的渴望。
法修師父如願以償地收了十位弟子，剩下的幾個人……
岚霏環視四周，除了自己還有六人，一共七人都是盯上了劍修的麽？！而且加上自己和楚輕風，居然有四個女子！還都很年輕啊……
岚霏垂眸心裏暗抽：自己趕上的這波，都是巾帼不讓須眉的妹子麽？！
想到這兒，她突然注意到清羽掌苑身後還有兩位師父，其中一人定是劍修，另外一位……
體術法都齊全了，丹修符修又不教……難倒北冥還有禪修儒修麽？！
還沒等她想明白，清苑便指着一個身着白色道袍，容貌清麗動人的年輕女子說到：“這是傳功師父青虹師妹，她傳授的是本門秘術，只有女子能夠修煉，習練到高階，益處無窮，不過只有體質偏陰，也就是帶有金水靈根的才适合，我知道你們四個女子都是身負金水靈根之人，更有靈根十分純淨的，是否想要跟随青虹師父修習秘法呢？”
他這話說的再明白不過了，岚霏卻是萬分驚恐，她切切沒有想到，北冥這樣的名門大宗，居然會毫不掩飾地慫恿弟子習練爐鼎功法！還說的這樣堂而皇之！！
既然清羽說的是任選，她倒也暫時按下憤怒靜觀其變，只是她自己是純淨的水系靈根，卻正是他說的“極其适合”之列，想着那日清羽眼中的驚喜，岚霏原本的雀躍此時全都化作了惡心：莫非，他是為着找到了個好爐鼎的苗子欣喜萬分麽？
再擡頭看着他和青虹時，便覺得他們眼中的笑意變得那樣假，那樣令人厭惡。
四個女修看着都還像是在猶豫，其中一人倒是羞答答開了口：“請問仙長，北冥……秘術是否如外間傳言，對女子大有裨益，且不耽誤其他功法修習的？”
清羽看着她微微一笑，想着自己怎麽也是男人不好回答，便目視青虹，那青虹師父便笑到：“我知道你們都顧慮什麽，此事我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我教授的秘術，正是雙修之法，北冥秘術早已不是什麽秘密，不過咱們都不明說而已……”
岚霏聽了她這幾句豪爽的答話，倒是驚了一驚：這樣堂而皇之地說什麽雙修功法，難不成是仗着名門大宗便毫無廉恥麽？看看青虹臉上表情，卻又不像……
此時那青虹略沉了沉，又笑到：“所謂雙修之術，兩廂情願便是正途，強逼采補就是邪術，我北冥雙修功法不是淫邪采補之道，即便是一生習練但并不同人雙修，也不會影響你們其他功法的修煉，只是這術法極其适合陰性體質的女子，且如果以後你們有了道侶，于雙方也是十分有益的，我也不語焉不詳了，說白了吧，将來你們誰習練了此功法，也是可以從道侶身上得到許多益處的，就許他們男人采陰補陽麽？咱們也可以采陽補陰嘛……”
岚霏聽她直接說了這樣令人臉紅心跳的話，幾乎驚得瞠目結舌，忍不住便擡頭看了看青虹，她臉上的笑意卻不像是作假，她又轉頭看了看那問話的女修，只見她一臉滿意，又不勝嬌羞的樣子，低聲說了一句“弟子願跟随師父修習秘術……”
岚霏這才明白，原來北冥秘術不是爐鼎功法，是可以同時習練道法劍術的內功，只是既然修煉，自然會占用時間精力和靈氣，若将來不要道侶，便浪費了，這麽說……選了秘術的女子，今後除了修煉，更重要的便是找一個可心合适的道侶？！
這樣的功法在岚霏看來，雖然不再卑鄙妖邪，卻令人哭笑不得：修行為了什麽，不就是悟道立身，不受萬物所限，進而役使萬物麽？這樣将命途大道系于一個未知男修身上的選擇，令她頓感滑稽可笑，此時除了自己和楚輕風之外的另一位女修也低聲說了願意修習秘術，岚霏看她的表情，竟像是專程為了此術而來！
想通了這一點，岚霏心裏又踏實，又凄涼：既然這秘術早已名聲在外，估計倒是像青虹說的那樣，并非爐鼎功法，自己也不用擔心這名門大宗是個黑窩子了，只是這樣的選擇，卻讓她覺得不敢茍同，進而生出一絲替她們不值的感覺……
不過人各有志，她心裏搖了搖頭也就放開了，那兩位女修退下後，清羽又笑到：“那剩下的這幾位自然就是選擇以劍入道的了！”他伸手一指身旁一個面色沉肅的年輕男修：“這位是清韌師弟，是外山的劍修師父，你們既然選了劍修，宗門會給你們賜下佩劍，雖然不是什麽法器，卻也夠你們練習之用了，一會兒清韌師弟會發給你們。”
岚霏看着清羽，他臉上的歡欣不像是作假，仿佛自己五人選了劍修，比剛剛那二人選擇秘術讓他高興地多，原本她還以為自己和楚輕風的靈根那麽适合，清羽和青虹至少會出言相勸，卻沒想到這些傳功師父真的都是随緣随喜的樣子，不論是收了許多徒弟的法修師父，還是只收了一個徒弟的體修師父，人人臉上都是十分歡喜的樣子。
岚霏的心這才寧定了下來：原來北冥宗的秘術，竟是這樣人盡皆知，坦坦蕩蕩的東西……剛剛心裏的惡心感覺消失了，只留下驚嘆和好笑。
不過這也都是人家的事情了，自己如願以償成了劍修，自然是十分歡喜的，不多時休息時間過了，五位傳功師父便各自召集了自己的弟子，在堂對面的五個小廳內傳授各自的修煉法門，隊伍分開時，岚霏大略看了看，法修的最多，術修劍修其次，體修連孫開山在內也只有五人，岚霏赫然發現江夏居然在列！而習練雙修秘術的年輕女子也不多，不過比體修倒是多多了……
岚霏心裏暗嘆一聲，跟着清韌進入了挂着“養刃閣”牌匾的廳堂內。
進入養刃閣，衆弟子還是像在**堂那樣一人拿了一個蒲團，不同的是所有弟子拿了蒲團，還到一旁的幾個大畫缸模樣的器皿裏一人取了一個長布袋出來，岚霏看那長短，知道定然是劍，忍不住心裏就是一陣雀躍。清韌轉身從後面櫃子裏拿出五柄青色劍鞘的長劍，指了指坐在前面的岚霏：”你，将這五把劍發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