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有鶴來儀
兩人去附近一家臨水的茶樓小坐,點了一壺香茗,又要了些小食,賞看窗外與北地截然不同的風貌。
鶴來把剛畫的風景畫取出來給寧峥嵘看,寧峥嵘十分喜歡,手指在紙上描摹筆觸,随口問,“鶴仙,你畫山水也很在行,怎麽不拿一些成品給我,挂畫廊裏去?”
“我還沒有練到家。”鶴來望着寧峥嵘,說道,“等畫出滿意的山水,送給你。”
“真的?”寧峥嵘滿心甜蜜,“鶴仙,你怎麽這麽好啊。”
他從包裏取出相機來拍照,白牆黑瓦,流水,街景,甚至還有點猥瑣地偷拍了鶴來端起茶壺斟茶的修長十指。
看看鶴仙的手,多好看啊!要是這雙手伸過來,輕輕摸我的臉,甚至……寧峥嵘欣賞照片,不知不覺紅了臉。
喝了會茶,寧峥嵘翻出撲克牌,給鶴仙變戲法玩。紙牌是最常見的魔術道具,但是裏面可以演繹出千變萬化,頂尖魔術師都在撲克牌上有非凡造詣,寧峥嵘自然也有他的看家本領。
世界一流的大魔術師坐在他對面,為他“獨家表演”,這樣的待遇不是什麽人都能有的。鶴來是寧峥嵘的第一個觀衆,他也一直很珍惜這份“殊榮”。
“今天玩什麽?”
寧峥嵘一邊洗牌,一邊說道,“玩‘我問你答’。”
他把牌背面朝上,在鶴來面前攤開,宣布,“開始啦。先來個簡單的,我的生日是哪天?”
鶴來問,“由我來抽?”
寧峥嵘笑着點頭,“盡管抽。”
鶴來摸了三張牌,依次是梅花10,紅桃2,黑桃2,寧峥嵘的生日正是十月廿二日。
寧峥嵘鼓掌,“完美!”重新洗牌,“再來一個鶴仙的生日。”
于是鶴來再抽出三張牌,紅桃6,黑桃2,黑桃9——他是六月廿九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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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做到的?”
寧峥嵘扮了個鬼臉,“商業機密。”他又說,“下面一個問題有點難度:我心裏這會兒正在想的人是誰?”
鶴來微覺詫異,“撲克牌可以指示人名嗎?”
寧峥嵘洗好牌,依然攤開,“當然可以啦,你試了就知道了。”
于是鶴來又随機抽了一張,展開一看,是大王,但牌面上不是傳統的小醜圖案,而是一只展翅的仙鶴。
他情不自禁地看向對面,寧峥嵘雙手撐着下巴,滿眼笑意,“回答正确加十分。”
鶴來竭力無視自己加快的心跳,問,“我可以看看這副牌嗎?”
寧峥嵘把牌推到鶴來跟前,請他随意。
鶴來把牌的正面翻過來,見A至10的花色與普通撲克牌無異,J、Q、K四色十二張則印有不同圖案,飛禽走獸,花草樹木,總之什麽都有,只是沒有備注。鶴來猜想,大約就像仙鶴代表自己一樣,每個圖案都指代寧峥嵘身邊的一個人。
寧峥嵘手指輕撥紙牌,翻到紅桃K,指了指上面的一支玫瑰,解釋道,“這是咱哥。”
“為什麽?”
寧峥嵘孩子氣一笑,“因為他如花似玉啊。”
鶴來自己是“大王”,難免就想知道“小王”是誰。找到那張牌一看,上面也是仙鶴,斂翅而立,左掌在雪地上拓印出一個爪痕。
鶴來心裏很高興,“怎麽我有兩張牌?”
寧峥嵘伸長脖子看了看鶴來手裏的大小王,抽走小王,煞有介事地說道,“這不是你,是雪老師。”
原來他給雪上墟也安排了一個名額。鶴來覺得這樣的峥嵘可愛到過分,一下子想到了對方發的表情包,調皮的小翠雞叉起腰,很嚣張地說“拿我怎樣”——和峥嵘還真有些像,大概有他的十分之一可愛吧。
鶴來心中仍有疑惑,“為什麽我是大王,這個是小王?”
寧峥嵘想了想,“鶴仙和雪老師兩個人在我心裏都很重要。只不過雪老師常年住在海拔七千米的雪山上,難以親近;鶴仙雖然也冷冰冰不怎麽搭理人,可有時候很會暖心窩子,所以我對鶴仙稍微偏心一點。”
鶴來有點發蒙。不是你喜歡“仙”,喜歡那種所謂冷淡疏離的氣質嗎,怎麽說法又換了?
假如峥嵘不喜歡,那自己這麽多年的努力方向,不就全然南轅北轍了嗎……
“峥嵘。”
“嗯?”
“你平時說的‘仙’,究竟是褒義還是貶義?”
寧峥嵘一愣,“鶴仙的‘仙’嗎?當然是贊美啊,這是你獨一無二的魅力所在,迷死人的那種,旁人學都學不來。”
“可你又說……”
寧峥嵘撚了一顆花生米含在嘴裏細嚼,低着頭小聲說,“不是你的問題,是我太貪心。”
“貪心?”鶴來更不解了。
“我覺得像現在這樣很好,可有時又覺得,要是你偶爾能主動一點點就更好了。也不是說讓你對誰都這樣,就是——”寧峥嵘實在說不出口,幹脆耍賴,“你懂的。”
鶴來好像有一點懂了。
他試探地說道,“我沒有對誰都一樣。”
寧峥嵘扭過頭去看風景,小聲嘟囔,“就說了是我貪心嘛。”
每次寧峥嵘用這樣小任性的語氣說話,鶴來就什麽都顧不得了,理智,顧慮,通通都讓位于他對寧峥嵘那始終不渝的情感。
他輕聲說道,“峥嵘……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不‘仙’了,不是你熟悉的那個鶴來了,希望,你還願意重新認識我。”
寧峥嵘不曾預料到對方這樣的回答。他轉頭正視鶴來,內心充盈着突如其來的狂喜。
這只孤高的仙鶴終于從天外雪嶺飛來塵世,與他相見了。
寧峥嵘低下頭,臉上怎麽也掩不住笑意。
“那要看你什麽時候把他介紹給我認識啊。”
寧峥嵘自覺與鶴來把話說開,兩人關系又近一層,心中樂開了花,當晚趁熱打鐵,住進蜜月套房。
前幾天他與鶴來分房而睡,悔青了腸子,因此火速修改後續行程的住宿。對鶴來則謊稱旅游區酒店住房緊缺,安排不過來,只能接受協調。
鶴來對寧峥嵘肚子裏的小九九一無所知,自然是他說什麽信什麽,想到能與峥嵘住電視上見過的雙人間,心裏還挺高興。
蜜月套房嘛,自然都是新婚小夫妻喜聞樂見的布置,溫馨浪漫,狂野性感。
鶴來一進房間,才發現這根本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兩百元一夜标準間,要多奢華有多奢華,再見到滿床玫瑰花瓣,更是為之驚嘆。他很少看愛情片,當場就被這“套路”給套住了。
寧峥嵘笑道,“好俗啊。”嘴上說俗,行動卻很誠實,把包一扔就撲到床上,雙手捧起花瓣輕嗅,轉過身來對鶴來說,“鶴仙快來,這床好舒服,我躺着就不想起了。”
俊美的混血青年睡在新鮮的紅玫瑰花瓣上,散發着沁人芬芳,童話中的睡美人也不過如此。
鶴來如同受了蠱惑,在他身旁坐下,“峥嵘。”
寧峥嵘伸手,與他指尖相抵,輕觸若吻。寧峥嵘頑皮地笑,“是不是很軟?”
鶴來點頭。床很松軟,峥嵘的手指也很軟。他只顧貪戀這一刻的旖旎溫情,完全沒有覺察到彼此的互動早就越過了暧昧的界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