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懷疑因此而生
因為爆炸造成的坍塌堵死了他們來時的道路, 前來營救小孩子們的兩位執行官不得不另找出路。
齊衡走在最前面探路，受了傷的林翼殿後，他們倆之間是被保護起來的四個小孩子, 在這樣的情況下依舊悉悉索索不停地在做小動作。
只要他們不鬧出問題來，齊衡兩人也懶得理會他們的小心思, 只把注意力放在研究路線上。
“黎明之子”的人對大樓進行了許多改造，但時間有限, 很多道路雖然被堵了，建築的大體結構卻并沒有改動。
齊衡和林翼根據自己手上的建築圖紙, 很快就在某一樓層的走廊拐角處找到了一條尚且暢通的道路。
火災應急脫險通道，滑滑梯式鑽進去就能直通建築出口的那種, 通道和走廊之間有一扇厚重的金屬防火隔斷門。
齊衡從身上拿出一個小型探測儀，幸而這種簡單的機械還能正常使用, 沒跟智能輔佐官一樣罷工。
探測儀被齊衡從通道入口扔了下去, 一路滑行到底部花了有半分鐘左右，沒有任何異常 ，齊衡這邊的顯示器上也亮起了代表安全的綠燈。
齊衡對着林翼點了點頭, 剛打算說什麽, 旁邊的四個小孩子就趁着他們查看探測結果的空檔一溜煙地擠開兩人自己先行鑽進了通道中, 生怕兩個大人要比他們先走似的。
齊衡臉色更臭，林翼也在第一個孩子沒有發出任何異常聲音的情況下把“小心危險”的話咽了回去。
本來, 怎麽都該先下去一個執行官确認環境安全才會讓救援對象跟着下去的, 現在看來是沒有必要了。
其中一個小孩有點胖, 動作也不怎麽靈活，就落在了最後面, 他臨下去之前, 擔心自己跑得慢被後面兇神惡煞的大人揪住, 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然後整個人便睜大了眼睛。
他的手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用盡了力氣，“哐啷！”一聲狠狠合上了防火門，将所有的危險都隔絕在了那扇厚實的金屬門外。
林翼和齊衡身為執行官，比小孩更先一步發現了突然出現在走廊裏的克獸。
戰鬥避無可避。
沒有了智能輔佐官的協助和它身上攜帶的大量裝備，林翼和齊衡花了比平時更多的時間才成功消滅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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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劇烈的活動，林翼的傷口再次裂開，又一次做完止血處理後，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齊衡的眉頭愈發緊皺，他一手扶着林翼，一手去拉安全通道的防火門，“知道自己身上有傷就不要那麽拼……”
他的話說到一半就停住，手上的動作也是。
“他們把外側的插銷鎖上了。”齊衡說着，再次用力拉動防火門，沉重的金屬門紋絲不動，“那群小混蛋！”真不是東西。
這次林翼也沉默了，片刻後，他重新露出溫和的表情安撫暴怒的好友：“走吧，去找其他的路。”
沒辦法，他們身上的重型武器和智能輔佐官一起被留在了入口處，這樣厚重的金屬門，他們現在是沒法暴力破開的。
坐在監控室裏的加夢槐眼看着林翼他們被困住，忍不住在袖子裏摩挲了一下手指：情況，有些不太妙。
而一路狂飙過來的許飛羽沒等懸浮車停穩，就從距離地面好幾米高的地方一躍而下，只靠飛行背包緩沖了一下，就馬不停蹄地朝着面前的建築飛奔而去。
“喂！我說你……”趙星洲剛開口說了幾個字，就已經只能看見許飛羽的背影了，無奈之下，同組的三個人将治安總署的懸浮車扔在外圍，緊追着許飛羽往內圈擠。
然後他們就被一位一隊的中級執行官攔了下來：“你們幾個，亂跑什麽呢？初級的話留在外邊幫忙，不要過來添亂！”
籠罩了整個建築的巨大克獸能力很特殊，第一隊跟它糾纏了許久，不但沒能成功回收它，還刺激到了克獸，讓它的身體膨脹的愈發厲害，已經完全遮蔽了整個建築，只剩下入口一個僅容一人側身而過的小口子。
但看克獸還在不停蠕動的身體，就知道這個小小的通道也很快就會消失。
“裏面的人都出來了嗎？”雖然被訓斥了，但趙星洲還是堅持扒住那位一隊的執行官問了一句。
通過直播間的畫面，趙星洲他們也看到了那群小孩鎖死防火門的一幕，在心裏把那群小王八蛋狂罵了一路。
但自那之後，林隊兩人跟那群小孩分開，趙星洲幾個就無法通過直播知道裏面的情況了。
在超凡能力的作用下，只有黎明之子內部的信號能傳出來，其他的聯絡手段全部失效。
那位中級對在這種時候添亂的後輩極不耐煩，但還是回了一句：“正在往外撤，好了，你們這種小鬼來這裏有什麽用，快走開！”
旁邊的許飛羽注視着入口一言不發，他給智能輔佐官0518下達了原地待命的指示，然後用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動作，來了一連串教科書級別的沖刺突破，接連穿過了十幾位中級執行官，“唰！”地一聲消失在了入口的縫隙中。
下一秒，克獸蠕動着閉合了最後的一點空檔，整個建築徹底成了不能進不能出的封閉空間。
裴寒将習慣性跟着許飛羽邁出去的腳步收了回來。
“我……”趙星洲努力把湧到嘴邊的髒話咽了回去，在周圍一圈一隊中級執行官的怒視下無限抓狂：他就知道，許飛羽這個任性妄為，根本不知道體諒其他人處境的混蛋！大混蛋！
……
林翼和齊衡在內部轉了很久，始終沒有找到第二條通往外界的道路。
“喂，”齊衡突然開口，“我有點不好的預感。”
林翼跟着露出了一個苦笑，“不巧，我也是。”
想也知道，蘇逸和黎明之子的人大費周章地布置了這麽一個地方，是為了報仇雪恨，讓那些人一個也出不去的。
之前的爆炸就是在堵死他們的其他道路，而現在，他們被困在這裏就說明，那些小孩走的應該就是蘇逸提前設置好的唯一通道。
通道的盡頭估計就是蘇逸本人的所在。
他們要是跟着還好，現在只有那些小孩……人大概已經沒了。
而周圍陸陸續續的爆炸聲，幾乎可以肯定是黎明之子用來清理戰場，消滅痕跡的掃尾手段。
“該不會……”齊衡随便拄了一下旁邊的柱子，就聽到敷衍糊着的牆皮嘩啦啦往下掉的聲音，後面的東西，讓他的目光徹底凝住。
沿着柱子一圈的定時炸彈，直接從最後30秒開始跳數字，長着八只手的頂尖拆彈專家來了都趕不及處理的那種。
他僵硬地擡頭，一眼望去，這樣的柱子隔着幾米就有一個。
“該不會，這些全都是……”
……
許飛羽一進入建築，脫離其他人的視線，就再也沒有任何遮掩地開始使用自己的超凡能力——時間之手。
這個能力的用法之一，就是調整自身度過的時間快慢，外界才剛過去一秒，許飛羽便像是瞬移一般，從樓下到達了樓上，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幾乎要懷疑自己眼花了。
有另一個馬甲加夢槐的幫助，雙人視角，許飛羽輕而易舉地避開了所有的攝像頭，順着黎明之子成員才知道的秘密通道，直奔樓上林翼二人的所在。
讓其他執行官頭疼不已的複雜路線，許飛羽卻如入無人之境，輕車熟路的像是閉着眼睛都會走。
林翼和齊衡正朝遠離那些柱子的方向跑，但空間有限，跑到最後，估計也逃不過這樣大範圍的爆炸，而他們兩人身上唯一的防護罩，已經在之前保護那些小孩的時候用掉了。
就算還留着，這樣大範圍的爆炸，輕量級的防護估計也不行，除非是智能輔佐官身上最高等級的那種。
在成為執行官的那一刻起，林翼就做好了随時有可能在任務中犧牲的準備，但這一天還是來得出乎意料的早，明明還有很多事情都沒……
他自己也就罷了，孤身一人，就算在任務中死去，除了每月都要參加集體葬禮的同事，估計也沒誰會難受多久，但是齊衡不一樣，他還有家人。
林翼腦子裏迅速思考着保全好友的辦法，在拐彎的時候，終于忍不住扭頭去看齊衡，齊衡卻是見了鬼一般直直瞪着正前方。
林翼迅速擡頭朝前方看去，然後露出了比齊衡還要驚訝的表情，失聲喊道：“飛羽！”
為什麽許飛羽會在這裏！？
為什麽他一個實習執行官會出現在這麽危險的地方！！？
只剩下幾秒時間炸彈就要爆炸了，林翼跟齊衡心裏都很清楚，就算許飛羽找到了隐藏的通道，他們也來不及跑了。
“快走！”就算明知道來不及，林翼還是朝着急速靠近的許飛羽大聲喊，希望他能快點折回去，“別過來！”
然而林翼聲嘶力竭的呼喊，也沒能阻止許飛羽如飛蛾撲火一般朝着他們奔來，就像是奔赴一場命定的歸途。
齊衡也很着急，急到恨不得把許飛羽這個任性又不知道輕重緩急的小兔崽子抓過來狠狠打一頓！
但當他心裏的數秒結束，炸彈卻依舊沒有爆炸。
齊衡有些詫異地低頭去看時間，終端顯示屏上的數字在他眼前一閃而過，下一刻，許飛羽便撲到他們懷裏，足以容納三個人的球形能量護罩迅速成形。
沒有任何停頓地，滿眼的白光炸開，然後眼睛就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後，連聽覺都失效，三人徹底陷入了一片漫無邊際的白光和不斷循環的嗡鳴之中，只有緊貼的身體還能感受到彼此身上活人的溫度。
原本的教堂，被炸的只剩下一片焦黑破碎的建築主架。
許飛羽專門從智能輔佐官身上扒下來的高級防護盾将三人受到的傷害降到了最低，但距離爆炸那麽近，他們還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一定沖擊。
當齊衡今天第二次從一片斷壁殘垣的碎石堆中爬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有點發麻，腦子也是木的。
林翼身上有傷，狀态比他還要差，此時卻顧不得自己，目光匆匆掃過齊衡确認好友沒有大礙後就揪着懷裏的許飛羽追問：“你有沒有事？有沒有被爆炸傷到？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爆炸的那一瞬間，曾經另一雙更為稚嫩圓潤的藍色貓眼在他眼前消失的畫面，幾乎跟現在這一幕重合，林翼完全無法接受許飛羽因為自己的原因出現意外。
而比起成年人身形顯得單薄瘦弱的許飛羽任由林翼抓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人：太好了，他終究還是趕上了，沒讓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親人，也成為殉職名單上一個冷冰冰的名字。
極度的緊張和現在的放松，讓他縱容了自己的任性，無視賦神者比普通人強出許多的體質，将腦袋輕輕靠在了林翼身上，“我有點頭暈……”
少年動了動嘴唇，無聲地補上了那個在心中埋藏許久的稱呼：“哥哥。”
三人被緊接着趕來的救護人員送到了特殊對策部下轄的醫療課。
檢查過後，除了之前就有傷在身的林翼，剩下兩個人都沒什麽大礙。
而因為這次差點出事，許飛羽變得比之前還要黏林翼，做完檢查後就寸步不離地跟着他，林翼也縱着他，比以往更甚。
直到晚上，許飛羽硬被兩個大人趕回去休息。
病房的門被關上，落下“咔噠”一聲鎖芯扣合的清脆聲響，許飛羽一步三回頭的身影終于消失在了他們眼前。
而他一離開，病房裏溫情脈脈、其樂融融的假象便瞬間凍結，某種被他們刻意遮掩過去的東西再也無所遁形，沉默而壓抑的氛圍在空氣中擴散開來。
許久之後，終于還是齊衡先開口：“林翼，不要跟我說你沒看出來他身上的不對勁兒？”
林翼聞言，緩緩擡頭望向他，藍色的眼睛裏一片暗沉翻湧。
齊衡也露出了明顯的煩躁神色，伸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那個時候，爆炸的時間根本不對！”不要跟他說是炸彈集體壞了，傻子都不信。
“許飛羽，應該有超凡能力。”大概率是停滞物體狀态一類的能力。
齊衡毫不留情地說出了心中的懷疑：“他很可能跟黎明之子有關。”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次許飛羽救下他們，甚至是一開始許飛羽加入二隊，刻意接近林翼的舉動，就全都別有用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