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海藍星的少年
許飛羽雖然問出了這麽個問題, 但是——
獨自在青訓營長大一直被孤立的裴寒：……
沉默寡言存在感超低的司冬雲：……
從小被身邊人念叨性格問題但從來不改的趙星洲：……
趙星洲會覺得是自己的問題嗎？那必然不能。而說起許飛羽最在意的人，趙星洲只能想到一個，他不由自主裂開嘴笑, “林隊終于看清你的真面目讨厭你了？”
那真該謝天謝地、普天同慶！
但不可能吧？許飛羽剛救過林隊和齊副隊的命，林隊就算知道許飛羽是個小混蛋, 也不至于冷落他，林隊不是那樣的人。
可看許飛羽一臉被戳中痛處的表情, 趙星洲來勁兒了：“真的！？”
許飛羽原本心情就不好，直接轉過身去把不想理他的意思表達的很清楚。
裴寒是親眼看着林翼跟許飛羽相處的, 同樣不覺得林隊會真的讨厭許飛羽，他坐到小夥伴身邊, 溫聲道：“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不然許飛羽何出此言。
許飛羽猶豫了一會兒，說出了讓自己難受了好幾天的地方：“林隊他出院, 都沒有告訴我, 我去找他的時候，直接撲了個空。”
這……裴寒有點說不出話了，這是真有點奇怪。
“切~”倒是趙星洲渾不在意道, “我以為是什麽呢, 也就你們這些新人大驚小怪的。”作為一樣常去探望受傷隊長的二隊一員, 趙星洲當然也知道林翼已經出院，還跟齊衡一起休假的事情, 畢竟這些天連隊務都是梁燃臨時代管的。
“如果是正常出院休假, 林隊那樣周全的人肯定會提前告訴我們, 但現在這種情況，大概率是林隊和齊副隊長有什麽秘密任務, 不方便對外直說, 不然他倆一起休長假, 隊務處理起來都很麻煩……”
“以前從來不這樣的，肯定事出有因。”在二隊資歷更老些的趙星洲前輩如是說。
原來是這樣啊。許飛羽心裏猛然松了一口氣，輕而易舉地就接受了這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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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怎麽可能讨厭他？不告而別，必定是因為秘密任務不能暴露行蹤的緣故，楚郁搜查官騙他說哥哥休假養病去了，也一定是因為保密協議。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一切不對勁兒的地方。
至于林翼和齊衡之前有些奇怪的态度，被許飛羽歸結于擔心秘密任務洩露的表現。
承認自己想岔了，可比承認林翼刻意疏遠他要容易多了。
許飛羽重新揚起笑臉，為了報答趙星洲為他解惑的恩情，貓眼少年端起手裏的槍一通狂射，沒一個打中自己的靶，反倒把隔壁趙星洲的靶打了個稀巴爛。
眼看着自己的射擊訓練成績變得亂七八糟的趙星洲抓狂╰（‵□′）╯：“許飛羽，你這個讨厭鬼！誰是瞎了眼才會喜歡你個小混蛋！”
許飛羽根本不為所動：誰讓你說哥哥會讨厭我的，哼！
……
而另一邊，林翼和齊衡已經踏上了海藍星的土地。
這是一顆中等發展水平的星球，制造業和商業的發達程度都還行，但它最出名的應該是糧食種植。
一路乘車前往目的地的時候，道路兩邊都是大片的水稻田，四季濕潤溫暖的特殊氣候和豐富的水系讓這顆星球看起來格外水草豐茂，是個風景宜人的好地方。
從車窗外吹來的風揚起齊衡額前的碎發， 青年把夾在指間的沒有點燃的煙轉了幾轉，開始跟司機搭起話來。
林翼沉默地坐在另一邊，看着高架橋下波光粼粼的江水出神，他一下飛船就看到了許飛羽一連三個未接通的通訊請求，還有後面詢問他去向的短訊。
他暫時沒有回複，心裏卻有一種無法抑制的焦躁感，越是靠近真相就越是坐立難安。
如果那個孩子真的……
這種心态是不對的，林翼想，作為執行課二隊的隊長，他不該在調查前就抱有這樣明顯的傾向性。
林翼閉上了那雙藍色的眼睛，片刻後重新睜開時已經壓下了所有不該有的情緒，認真聽着齊衡和司機的對話，收集一些當地的基本信息。畢竟很多跟日常息息相關的生活細節，反倒不會出現在文字資料上。
來調查的兩人并沒有立刻驚動這座星球上的治安署和特對部，更沒有讓列入懷疑對象的青訓營知道他們的到來。
他們的第一站，是青訓營養育院外的街區。
看許飛羽的資料，他6歲的時候就被青訓營養育院的人撿到，然後一直生活在這裏。而青訓營跟養育院在同一條街上，許飛羽開始參加執行官訓練之後也沒有離開這裏，直到他14歲被推薦到首都星參加治安總署執行課的選拔。
只要他真在這裏長大，那街上的人肯定有不少人見過許飛羽，并對他留有印象。
畢竟，就連齊衡也不得不承認，許飛羽雖然性格不讨喜，但有着藍色貓眼的小孩長得很不錯，或者說是相當出衆顯眼，那樣精致漂亮的外貌和特立獨行的作風，根本不可能淹沒在人群中被完全忽視掉。
兩人第一個找上的是一家開在街口十字的熱帶水果店，店主是個皮膚被曬的黝黑的中年人，年齡足夠看着許飛羽從出生到長大的那種。
海藍星陽光很烈，齊衡戴着随便從街邊小攤買來的墨鏡，買了幾個水果，又拉扯了些套近乎的閑話，這才從兜裏掏出一張照片問店主：“您見過這孩子嗎？”
齊衡拿的當然不是許飛羽現在的照片，如果許飛羽真有問題，直接查問他的情報太容易引起有心人的警惕了。
他手裏舉着的是從林翼那兒要過來的六歲小林羽的照片，6歲的林羽和14歲的許飛羽雖然有所差別，但那雙最具标志性的貓眼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只要見過小時候的許飛羽，必然能把兩人聯系起來。
店家先是本能地瞅了一眼照片，但很快就對這兩個明顯是外星球的人升起了警惕心，“你們打聽這個幹什麽？”莫不是想去街尾養育院裏拐小孩的拐子？
拜齊衡那張懶散不正經的惡人顏所賜，店家一下子就把兩人當成了不懷好意的家夥。
對此齊衡早有準備，他把好友林翼推到店家面前，理直氣壯地道：“這您可就誤會了，我們是來尋親的。”
“照片上的這個孩子，是他的弟弟，七年前走丢了……”
這是齊衡跟林翼商量好的說辭，編故事的時候齊衡還想說林羽是林翼走丢的兒子，被好友錘了一拳才老實。
今年才二十四歲的林翼怎麽可能有一個十四歲的兒子？說出去分分鐘穿幫。
“七年前走丢”這種說辭，當然是按照許飛羽資料上被撿到的年紀捏造的經歷，事實上許飛羽是不是別人家走丢的孩子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而真正的林羽死于十二年前的那場事故，完全對不上號兒。
林翼并不想拿死去的弟弟做文章，但事從權急，現在調查清楚許飛羽的來歷才是最重要的。
樣貌氣質看起來都比齊衡要溫和正派多了的林翼認真跟店家解釋：“我是偶然從其他人口中得到的消息，說有疑似家裏弟弟的小孩出現在這裏，所以才千裏迢迢找過來。”
“希望，不是又一次的空歡喜吧……”林翼說到這裏，臉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期待和焦灼，微微皺起的眉頭還帶着一點奔波的疲憊和害怕失望的忐忑。演戲的逼真程度甩齊衡幾條街。
店家一下子就被對方真摯的神情打動了，他認真地看了一眼林翼，目光在他藍色的貓眼上停留了片刻：對比一看，兄弟兩個确實生的像，不用檢測就知道有血緣關系的那種。
他再次仔細打量了一下齊衡手裏的照片，猶豫着道：“我好像……沒什麽印象。”
！林翼和齊衡兩人的心裏皆是一沉：許飛羽的身份果然是假的嗎？
就在此時，一直坐在竹簾後小憩，聽完了他們所有對話的幹瘦小老頭從裏面走了出來，接過齊衡手裏的照片，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毫不客氣地踹了大塊頭的兒子一腳：
“你年紀輕輕的，比我這個老東西還眼瞎嗎，這不就是小羽嘛！他那雙眼睛，一下子就能認出來。那個特別讨厭榴蓮，每次都會飛快從門前跑走的小鬼，七年前……”
老頭還想講古，大塊頭的兒子已經抱着被踹的自己委委屈屈地道：“我回家鄉也才兩年，怎麽可能知道七年前的事情……”
“哦，”老人淡定地應了一聲，無視了沒出息的兒子，跟外面等着的兩人道，“看起來應該就是小羽，他進青訓營之後就很少出來逛了，還是十歲前在外面混跡的時候多些，你是他哥哥？”
林翼聽到老人這麽問，一瞬間竟有些怔忪，“……是。”他确實有一個關系極為親密弟弟，如果不是，如果不是那場意外的話。
然而他這副表現卻讓老人徹底相信了他們真是來尋親的，誰家孩子丢了七年，還能指望在另一個星球上找到呢？抱着一線希望找過來，真找到下落了卻又有些不可置信是很正常的心态。
不過七年都沒放棄找人，可見家裏還是在意那孩子的。
老人給出了非常中肯的建議：“小羽好像是被送到首都星去了，你想認回他的話，得去青訓營的養育院問問，那邊應該知道那孩子的具體下落。”
就算他不說，林翼他們也會去的。
但是在此之前，他們還要再去其他地方确定一下許飛羽生活經歷的真實性，不可能僅憑一個人的說法就完成調查。
而四處詢問的結果就是，許飛羽确确實實是在這裏長大，雖然在外面出現的時間不是很多，但也有不少人都對這個擁有一雙湛藍貓眼、性子又犟的小孩留有印象。
林翼長長舒出一口氣，露出了多日以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小羽的性格，一直都是那個樣子啊。”他感嘆道。
這些人口中的許飛羽，跟現在是如出一轍的經不起挑釁，半點虧都不肯吃。
看着好友松了一口氣的模樣，齊衡撇了撇嘴，“你這調查員當的……”一點也不中立客觀。
不過齊衡心裏也輕松了很多，雖然一直對許飛羽抱有疑慮，但他也不希望真扒出一個糟糕至極的結果。
下面，他們該去養育院，進一步确認許飛羽的相關信息。
而兩人跟海藍星青訓營的人剛一接觸，遠在首都星的許飛羽這邊立刻就收到了“黎明之子”內部發來的消息：
【你的身份被懷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