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有一個,它這副身子,也不知是怎麽弄的,倒是眼下叫它漸漸有了那些事兒的覺知,可它到底生了一副不俱全的形體,那有了覺知又有什麽用處,每回舒服快意在它體內積存久了,就成了它的負累。而他,就只能每回看着它先是眯着雙眼像條滾刀肉般地在榻上貌似舒服地翻來又翻去了一陣子,過後就開始難受痛苦起來,繼而縮入榻上一角,死活不許他再靠過去。
每回他看它那副額角布滿細汗的樣子,哪有不心疼的。他确實這兩日晚是沒控制住自己不去碰它,揉揉又捏捏的,它雖說長得不俱全,叫他想怎麽吃都吃不入口,他還不死心地将它由頭至尾翻看過一遍,确定,吃不入口,可它一身幼嫩的肌膚确是手感極致。他往往手一探上去,就不想再松開來。每回一經探出手去,就會一徑探遍它全身,也會眼見着它由滾刀肉般輕輕扭來翻去變成痛苦汗下的模樣。
他與這芝昨晚上又上演了這麽一出,眼見着這芝由額上細汗密布到後來汗慢慢幹去,再後來它就帶着幾分苦楚淺淺睡去,睡着了也不安生,還會翻一翻身,偶有甩一甩頭此類的微細動作,已全然不像是初幾日晚上跟他睡時,整株挂上了他身上後,就能一夜不動到天明。也因此,他昨晚上就已下定了決心,跟自己說是再不要叫這芝難受了,怪可憐見的,它體內某些東西被挑起了,也有些像是一個凡人一樣被某種欲在支配煎熬着,可并不能像一個凡人一般又或是像他一般将這種欲念正常地疏通出去,且它還不曉得發生了些什麽。好就好在,它也只是他逗弄時才會好似那般熬煎,而它自個兒一芝悄然獨處時,是不會有什麽欲有什麽念的,出于這一層思慮,他還是決定了不去逗弄它,也好免去它的痛楚。
他既已下定決心,那自然就不會再去攪擾它。只是這會兒見它起身時竟想繞過自己、由那頭下榻去,他難免促狹,一把擒住它,問它:“往哪兒去呢?”它支吾:“沒,就在這房裏呆着。”他道:“哦。反正今日白晝我們也不出門,那呆哪兒不是呆呢。不如就在這榻上吧,可有一整個白日好讓我們消磨呢。”它此刻宛如驚弓之鳥,竟差些彈起來,笨嘴拙腮,舌頭打着結地說道:“消、消、消什麽、消磨?”他講:“可不是嗎?就是消磨。”說完了,還刻意手松了松,沒使什麽勁,也好讓這芝能輕易掙脫自己的禁锢。果不然,這芝立時頭上發絲都能倒豎起來一般,還一陣連滾帶爬地爬下了這張榻。
第 18 章
嘆時節光陰流轉,展眼間今日這日就已是初夏的第一日了。時光雖已推遷,可上月暮春那殘花還未落盡,瑞草眼見着幾片花瓣飄飄乎乎地由窗子被細風卷了進屋,它此時正坐于圓臺邊的一張圓凳上浴足。這幾日玩興雖濃,可到底與鲧在長白山的家裏還有個摔斷了腿的爺爺,他的傷勢也是不能不上心的,每日晨起照例的泡腳是不能不記得泡。
瑞草問過與鲧他為什麽還是住在長白山,那兇神不是要他那處做洞府且把他打敗了嗎,而與鲧答它說是那兇神覓得一處更為清奇的石穴做他在人間的住處,也就棄了他原本的打算,于是與鲧他的那處洞府也就得以保留。瑞草聽了也沒多生疑,點點頭這事也就這麽過去了。
這時瑞草正泡着腳,往常的它總是坐于榻邊、倚着一側柱子泡這腳,可今早與鲧賴在榻上,到了這會兒也不見起,它便不願沾那處地方,轉而是坐在了正間內、圓臺旁,與他分開兩處,倒也安心些。
外面這間正間的窗全叫它支開了,大敞着,早夏時節晨早的天是清新明媚的,清風揚入也是讓人能滿腔得以舒展。它瞅瞅窗外,多少有些盼着晚上那個什麽會,可也有些擔心會不會太過熙熙攘攘,人擠人的,如今正躺榻上的那只黑熊精已有內傷,還未養好,再去被人擠一擠,不知會不會內傷加劇。可它又想去看看那什麽會,這麽想來,也是矛盾。
這時,外頭似乎飄起了一點細雨。它勾頭朝着花牆子裏頭問了一聲:“咦,外頭下小雨了,晚上那個會還能有嗎?”裏頭人答:“晚上不會有雨,下午就能停了,這雨小得很,下午地一幹,到天一黑,燈一上,你那個會跑不了。”它問:“你怎麽知道?”裏頭人答:“我就是知道。”它答:“哦。”
這時腳也泡夠了時候,就提起雙腳,拿帕子抹幹,還知會裏頭人說它泡完了。裏頭人應了聲,就下了榻出來外邊這間正間。它一見他走來,肩頭還不明所以地顫了一下,與鲧瞥見,講:“怕什麽?該做什麽做什麽去。我又不是出來撓你身上癢癢的。”它哦了一聲,就繞過他走去窗子邊上,坐倚憑欄,看景去了。
外頭這雨是場小雨,雨絲細如牛毫,又全無份量,飄得跟絲絮似的。外頭的整副景都像蒙上了一層霧,透過這雨幕看景象,遠處沒有一樣是清晰可辨的,遠處江上煙霭迷蒙,只能見幾艘色彩明豔的油板畫舫在這下游處的江上浮着。此處盈袖莊是建在江濱,天字一號對着的是寧谧的後院,避開了前頭那條街那一側的吵嚷。後院裏春花已落,只是未盡。低頭看去,有樹幕濃綠,也是,夏日裏總是綠意多而繁花少,許多花都禁不住熱,無奈地謝了去,花瓣錦重重地落了一地,再被這初夏的雨水一攪和,就全融入了泥濘裏去。
這芝盯着窗外的那片泥地與殘紅,而與鲧則剛移走了那桶靈芝浴足水,一并捎去的還有書信一封。昨日鶴翁傳來書信,問他這兩日都跑去了哪裏,怎麽全然不見人影兒。他今日便回說,他正于人類城邑中閑晃蕩,一面看看世情,一面看看新鮮熱鬧,說他明或後日一得閑便會回去探望一下他的。鶴翁捎來的書信上還讓他好生謝謝他那位靈芝朋友,說他靈芝朋友給的水都靈驗極了,比符水都靈光,說他估摸着再有個十天半月便能好利索了,現如今痛是不痛了,只是下地走走時還是能感到腳上那處傷沒有好全。與鲧就讓他安心養傷。
與鲧移完了水與書信,擡頭就見瑞草正看着窗外,他曉得這株芝根本就不會有什麽傷春悲秋的情懷。他走過去窗口,見外頭黑泥與殘紅交融于一處,又見它就盯着那黑與紅凝視頗久,不禁有些奇,想着莫非這芝轉了性情了,看着這片殘花景象還不免感懷起來了?再一看它的神色,還确實有些凝重,便問它:“你想什麽呢?想這麽久也不動彈?”它答:“我就在想,這地下午幹得了嗎?”
一聽這話,與鲧倒也不懸心了,這芝還是這芝。
這芝擡眼望他,講:“晚上真要去嗎?你的傷?”他斜它一眼:“你少假惺惺的,明明想去得不得了,還做一副關心我的模樣給誰看?”它沒睬他,想不想去是一回事,關不關心他又是另一回事,這哪裏有假惺惺,大不了就是不去,聽他之前說過的話中意思,應該是不會再要炖了自己了吧?那若是自己修得好的話,少說也有好幾個千年能活,到時候什麽樣的“會”見不着、去不了呢?這哪裏還急在這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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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它都不理會人了,就也坐去它身旁,說:“不會這就氣上了吧?”它講:“哪裏有氣上?懶得理會你罷了。”他講:“你這才跟我處了幾天哪?這就懶得理會我了?”它講:“也沒有,你別煩我。”與鲧心裏想了句:這死德性,便也沒有再煩它,而是揀了本書,坐臺子旁看了起來。
其實這芝這兩日總覺得身子怪怪的,一被他碰到就覺得奇怪,它自己這兩日下來都覺得自己也是快積有內傷了,這會兒才坐在這兒懶洋洋地不愛動彈,也怕他靠近。與鲧其實心裏也清楚它這兩晚下來是怕了他,便也算是識趣兒,并沒有有意靠着它叫它倉皇不安。也因此,這一整日他都是相當安分地在看書。而它白日裏,早上是在窗口坐着,透過外頭霏霏雨絲,胡亂看着、忖度着些心思,晌午時也是在這處房中用的膳,下午時,外頭果真不下了,成片天、整條江都明淨起來,它反而不願再看了,折回裏間翻出它這幾日買的那些中、小物件兒,找些還沒被它細細翻看過的出來,拿了到外間圓臺上,坐在正在看書的與鲧對面,也搗弄了起來。
沒一會兒,死德性又現出來了,看有不明白的,就挪去與鲧身邊,它人也挨過去坐下,叫把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