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節

院中的書房內。見這子因正伏在案幾上,一臉一身的不振,上前問道:“弟弟這是怎麽了?”這樊子因冷眼擡頭,望了來人兩眼,又無力地伏下了,司徒琛在案幾側旁的椅子上坐下,樊子因又望了他一眼,道:“你可別叫我弟弟,你的弟弟都是用來做什麽的,打諒我是不知道是麽?”一旁的寶玦倒低聲笑了出來。

司徒琛問:“是是,往後便不這麽叫你了。不過,你近來是怎麽了?”樊子因擡眼望了望寶玦,司徒琛就探手撫了撫寶玦的腰側,說:“乖,一個人到偏廳小耳房中坐着去,我在這裏跟他說會兒話。”那寶玦點點頭,就退出去了。

樊子因見人走了,嘆了口氣,說是最近自己動了龍羊之興,竟對男色有了念想,偏盯上的是塊只看得又吃不得的肉,幾近眼饞死,心中憋得焦渴。司徒琛先是大奇,說:“倒是從未聽聞你有這方面的興致。”樊子因苦笑:“別說你未聽聞了,我自己都是直至十來天前才知曉自己有這方面的興致。”司徒琛後又是不解,說:“有就有,多稀松平常的一樁事,有什麽好愁的,喜歡就收了來便是,令尊絕對是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樊子因又只得苦笑,心下明白這司徒琛是從未經歷過想得而得不到的苦痛,才會說出這番話,只能說:“我若是喜歡便能收得來,我還會痛苦嗎?”

他見司徒琛不明白,便把那捉妖的前前後後,以及這于小師弟的師兄是有多麽多麽地不好惹給分絲析縷地講予他聽。司徒琛是聽到這府上鬧妖的事情過,只不過他那一陣子都住在南邊,在那兒置辦貨物,趕不及回來看望他,也只是日前才回到,聽聞妖祟已除,便也放心下來了,只是有些愧疚鬧妖的時候什麽忙也未幫上,只有他父親在樊大人拟賞格時備了一份重金,說是若有高人揭榜,開口要財的話,便可拿這份錢財去。

司徒琛雖說風流,可倒也真不荒唐,是比較重情義的一個人,強取毫奪的事情他不幹,且他這麽聽樊子因說來,覺得那于師兄與于小師弟對這家人有厚恩,那自然是連有意去向于小師弟獻勤、奪那于師兄所愛都是不應當的。于是就勸這樊子因道:“天涯何處無芳草,這個不行,你換一個收來便是。大丈夫為這種事煩心,成日家茶飯不思,形容憔悴,我都替你臊。”樊子因一聽,便曉得他是不明白,說得才這般輕快,無奈,他也沒見過瑞草,如果他見了瑞草,可能就能明白過來,什麽芳草不芳草的,根本不及那一株瑞草。樊子因搖搖頭,決定不說了。

司徒琛見他也不言語,就想着寬慰,說:“明日我就買兩個絕色的送來給你,就偷偷由這院的街門送進來。”樊子因擡頭看司徒琛:“你到底知道什麽叫絕色嗎?”司徒琛嗤笑:“你看我像是會虧待自己的人嗎?我身邊跟着的契弟有哪個不是絕色?”樊子因蹙額,回憶了一輪司徒琛歷年來身邊帶着的那些個,搖搖頭:“你是說寶玦那樣的?他該是你這幾年來身邊帶的最周整的一個了。”司徒琛嘆:“你不是吧,寶玦那樣的不是絕色嗎?我由南到北,再由北往南,也沒見過能與他比肩的好樣貌。”樊子因也只能說:“所以你不明白我的痛苦。”

那酒樓裏的與鲧與瑞草用完了午膳,倒是想好了要去哪處消這炎熱的下晝。聽說這城城北有間老字號的瓦肆叫汴安瓦舍,裏頭表演劇目雜耍等等衆多,下午的前半段有嘌唱,後半段有雜劇,就是不知今日演的是哪一出大戲,到了晚上還有喬影戲與雜技。他倆想着不如就去那汴安瓦舍一直呆到晚上才回樊府,據說裏頭還用溶了硝石的水制冰,各個角落裏頭都擺了大盆的冰,還用架子架了門那麽大的蒲扇朝堂內鼓風,那可不就是消夏的最好去處嗎?

既想定了,便往那處去了。那一路上與鲧就只覺得這芝今日一整日到眼下這會兒工夫都是靜得很,也不吵也不鬧,很是奇怪,不知它怎的卧病在床三日後,連性子都改了,斯文矜持,與以往那賴皮鬧騰樣大相徑庭,一時間他還有些接受不了。他間或也會問問它怎麽了,怎麽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它就笑盈盈的,也不肯多說話。

街上一如既往,還是挺多人愛朝它打量的,仿佛一盯着它看了就不愛動彈了、定住了似的。以往與鲧不愛理會街上頭的人的眼光,看就看去,管他是男人在看還是女人在看,因為他們看一會兒,就會看見它主動粘到他身上來,圍着他、攀着他、摽着他,他多少能覺得滿足,那心态就是:你們愛看便看,不過你們看得眼睛都不眨的一個人,還不是總是主動地圍着我轉悠。

可今日的靈芝穩重了不少,根本不若往常,既不圍着他,也不攀着他、摽着他了,非但它不主動,只默默一人在前頭走,且他還得跟在它後頭或是旁邊,這其中的角色有了些微妙的轉變。且還是有不少人愛打量這芝,這時候的與鲧就沒了一種它是屬于他的感覺,且在路人眼中,他倒反變成了一種追随者的身份,往常他的優越感就這麽沒了。

他心裏多少有些不大痛快。這芝還渾然不覺,也怪不得它,它還是兀自沉浸在有了副完整皮囊的暗喜之中,哪理會得了周圍的這些,別說路人打量它的眼光它感受不到了,就連它最是在意的與鲧心裏頭的不痛快它也沒能感受得到。

直至這晚上初更剛過,他二人才回到樊府,府上守門的小厮認得他們,故而他二人也是出入自由的。與鲧入府後就想着繞道,避開栊湘院,那芝就跟着他繞。哪知在這府上他最避之不及的人還是與他狹路相逢了。他與這芝正走着的府上的這條小徑地處較為幽閉的西角,夾道旁樹木行行,栽種得井然有致,就因為夏日裏有濃密樹幕遮蔽,府上主事的怕這府裏頭的下人中有些丫頭和小子們會于這處暗角中做不端之事、壞了府裏規矩,故而這處天黑後掌的燈是最多的,夾道旁密密兩排,每十步就是一只挑高的燈籠,照得整條小徑以及兩旁的林子亮堂堂,怕是也沒哪對缺心眼的男女敢尋這處林子私會了。

又因這處在西角上,平時府上少有人會打這處經過,倒是靜谧得很。那芝沒大在這府上逛過,只覺得是繞了大遠路,便問與鲧做什麽揀這麽遠的路走,與鲧說晚上散步,對病體恢複有好處。這芝見他事事想着自己,心裏很受用,哪知他其實也只是猜忌多疑外加小氣罷了。

與鲧本想着這條幽閉小徑在這個時刻斷不會有人的,哪知迎面就來了那個樊大公子,身旁還帶了兩個人,看着像是他的知交,衣着也相當華麗。

與鲧不是不能測算預知事情,只是他往常總覺得,唯有不知道來日裏會發生些什麽才是最妙,這樣才有意思,也因此他從未在人類城邑中動用過他這些小法力,覺得沒勁,倒不如随境浮沉,經歷一些跌宕起伏,那才能體悟得多。

而現如今,他遇上的事卻總不遂心,比方說,他哪裏曉得入樊府來會最終讓這樊家大公子對這芝動了垂涎之意,成日裏心思眼神都附着在了它身上,又比方說,他哪裏曉得這樊家大公子身旁那人一見着這芝,竟也像是魂兒被一下抽了去似的,怔愣在那處不曉得動彈。如是種種,皆叫他煩郁,一重未平一重添,看來此地不宜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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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兩路人在這小徑上相向而行,相遇後竟寂然站立,連招呼都還沒打,各自心裏都不曉得揣着些什麽樣的複雜心思。與鲧的心思自不用說,就是見這來人既不順眼亦不遂心,巴不得不用遇上這樊大公子及其友。而樊子因的心思亦是了然,明擺得很,就是垂涎,一心一眼都粘着在與鲧身旁那個的身上,他眼中還帶了些灰懶,因為縱有垂涎之意,卻自知力不能及,看那二人好好地站在一塊,橫豎沒有他什麽事兒,且今晚上也不知怎的,月色如霜,細膩地勻着燈火光亮灑在那人身上,猶如畫中人,一派迷人,可這人再迷人也是橫豎半分甜頭也分不到他頭上去,不免心中更添幾重不甘,低回不已。

眼神最是複雜的卻是樊公子之友司徒琛,先是一陣怔愣,呆立在那處不曉得講話,後又是有幾分不可思議,恍若見到了什麽本不該是這人境中的人兒似的,再接着,臉上神情是一陣氣惱,再接着那臉上的神色又調了幾回。都不曉得他這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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