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節
地方再下手。
他也不看向達多,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往常見到了,倒還是要說上一兩句的,這回卻是嚴整着一張臉,五官像是用木頭雕刻上去的似的,一點點也動不得。
他跟鶴翁打招呼,問鶴翁早起了後在做什麽。鶴翁是想着:你這不都見着了麽?正和達多在說着話呢。卻做什麽只問我,也不跟達多說一個字。
鶴翁雖心中覺得有些許地怪異,可還是回答道:“我一直在跟達多說着話呢。他說在北邊的那個烏吉族的族長病了,昨日他與兩個靈芝精合計了小半日,要救那個族長,結果‘采集’來的靈芝淚水根本不夠。他今日一早就将昨天那些眼淚送到那個祭臺那兒去了,并發現一早就有那一族的族人守着,他使了障眼法将東西留下後便走了。之後他即刻就來找我,因他得找昨天與他一起的那兩只靈芝精,我會飛,讓我幫着找。可我聽他說的靈芝精的模樣,有一個怎麽那麽像瑞草呢?”
與鲧哼了一聲,因這清晨的時辰尚早,周圍的冷空氣還未散去,一聲重重的“哼”也即刻呵氣成霜,嚴凝的成了一道白白的有形的氣,讓那冷哼不但聽着冷,且還有形有跡、看得到,看着也是相當地冷。
達多不明所以,顫了一下,分明是覺得那“哼”就是沖着自己來的。就連鶴翁也被“哼”得顫了一下。
鶴翁問:“這是怎麽了?”與鲧深吸了一口氣,問達多:“就是你吧?昨天下狠腳把瑞草的一只腳踩得跟個剛蒸了揭開蒸籠蓋的饅頭似的。”達多問:“什麽瑞草?”達多與紫芝以及瑞草在一起相處了也有一個多時辰了,卻從未互通過名姓,因三人在這一方面都極有共識,似乎都隐隐認定沒這必要。
與鲧說道:“你拿着你不心疼的東西胡亂一氣地踩,它怎麽經得住!我平日裏都小心翼翼地對它,連根手指頭都還沒舍得動它的,你給我踩成了饅頭一樣!”達多聽得很是不解,他轉向鶴翁,像是想最終确認般地問道:“瑞草是誰?”鶴翁也不知該如何與達多解釋,只說瑞草就是昨兒被他踩的那個靈芝,還說瑞草是和與鲧最親的,最後再說這下他倒黴了。
鶴翁說完這一長串的話後,心事沉沉,是怎麽也沒想到今日一大早的,太陽還沒完全升起,自己住着的這片小樹林子裏就要有血光之災了。不過又想了想,與鲧殺人應該是不見血的,還想着:那還好一點。可一想完這個,即刻又罵自己在這兒胡亂忖度,什麽叫“那還好一點”!像這樣的事就不能讓它發生,等會兒說什麽也得調停一下,絕不能讓這慘事發生。
哪知剛想到了這處,就聽與鲧問道:“你要怎麽個死法呢?”這是對達多說的。鶴翁一聽這個,即刻将身嵌入二人之間的空隙中,勸道:“好了好了,有話好好說,達多是因為不知道那麽多。而且幫那個族長的事情也是那小芝願意的,它自己也不顧着那只腳,跟着達多一起‘胡鬧’了一回,估計它自己也是想着、仗着自己恢複能力強……達多是有錯,可也不至于就這麽要他死吧。”說着就把與鲧往開處推了推。
最後鶴翁見與鲧被自己勸得臉色稍稍有些松動了,就跟他提起:“說到烏吉族族長一事,我也想問呢,不知有沒有方法救一救他。想來烏吉族也是我的恩人,想當年,我還是一只少不更事的小鶴……”鶴翁的“少不更事”少則也有四千多年了。他将他四千年前的“當年時”發生過的一段被烏吉族長的先祖救過的一段往事說了出來,并表達了他也十分想救那族長的心願。
說完後,看了與鲧一眼,與鲧聽鶴翁說他的“想當年”時也并沒有聽得十分留神,因他始終是想着小芝那只腫饅頭一樣的腳與那張皺包子一樣的臉,直到鶴翁說完了他在“少不更事的小鶴”時期發生的事之後、聽他忽然停了下來、來讨自己一個看法時,與鲧才猛地回過神來,帶着責難似地問道:“怎麽?你們還想讓我允了他去将那芝的另一腳也踩成那副慘相?”
鶴翁與達多都是一窒,自然是沒有這樣想的,只是想讓與鲧幫着想想法子,鶴翁是體念那一族的先祖對他的恩情,而達多則是惦記着那一族每月一祭給他帶來的夥食的改善。
兩個人四只眼就這樣齊齊望向與鲧,與鲧被盯着看了一會兒後,也只得說:“行吧,我也幫着想想。”
與鲧與這二人說完了,家去後,坐在洞中想了一天,再想了一個晚上,四更天時,他想着去榻上陪着小芝躺躺,而那時小芝早已睡着了。他極輕悄地掀開棉衾一角,看了一眼那只又消了一層腫的饅頭腳,心裏想着:總是讓你待在洞裏,又或是林子裏,對你也不好,讓你出去玩,去結交些同類,你又淨會瞎胡鬧。
他又盯着那只腳看了一會兒,就取來了一只幹淨的足袋,給那腳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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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番外六
第二早,與鲧見小芝一直睡着,便悄聲下了榻。走至洞門口,開了門又合上,迎面就見達多那只虎涎着張臉朝自己走來。他因還氣着,便不待見,一副沒眼看的樣子。
達多看到與鲧的那張臉了,只是決定刻意忽略那種神色,還是得把該提的提一提的。于是他走了過去,向與鲧說道:“我前日呢,心裏也沒數,傷了它也不是我有意那麽做的。”說完後,還頓了一頓,見與鲧一句話也不接碴,且并沒有要就這麽走開去的意思,便又繼續說了下去:“我是想着,這腳是斷然踩不得了。可它這眼淚還是要的,于是我昨兒與鶴翁一道找着了與它常處在一起的那個紫芝,紫芝說不如去收集些令人傷感的故事,說來給它聽聽,想必它聽了後,一時傷心起來,恸哭上一場,又或是萬一它覺得哪一則是感人至深的、痛徹心扉的,聽了後,哭得死去活來,那不就要多少眼淚有多少眼淚了。”
與鲧聽這達多不停說着什麽讓那芝一會兒“大哭上一場”,一會兒又“哭得死去活來”的話,聽了就不舒服,一把搡開了達多,說道:“你自己上潛邑去再找來一株丹芝,你讓它愛怎麽哭就怎麽哭去,那我管不着。單這株不行,它剛前兒把腳腫成了一個饅頭樣子,這兩天你又要讓它把眼睛哭紅成兩只桃子嗎?”說完了,就自顧地走了,準備入山采些草藥,想着要到時混合了冰渣給那小芝敷腳消腫的。
這芝族的恢複能力本來應該算是極強的了,可這芝已兩天過去了卻還未消腫消得完全,那足見那日下午這虎精真是下了狠腳的。可這虎精又說他并不是安心有意而為之的,這話與鲧倒也信,他這樣大塊頭的一個精怪,随意一腳下去,即便是留着勁兒的,也極有可能是有如千斤般重的了。
于是與鲧只決定不與他再計較多少了,只想着自己去尋些草藥去了。而至于說到這虎精心心念念要救的那什麽族長,就真是與他什麽幹系也沒有的了,他才不會費心去理他們那族的什麽事,老族長死了便死了,又不是沒兒子承繼了那位置,那生老病死還不是人間常事,這幫子人平白地在這兒這般熱心腸做什麽?
與鲧的情感不多,唯有的那麽一丁點在後期被激發出來的“實情切意”也全用在了小芝身上,再多的也是沒有了。這也怪不得他,這是他“生”來的本性。
可達多還是惦念着那烏吉族的每月一祭,哪肯輕言放棄,便又跟了上來,還想着勸說。與鲧見他跟了上來,便又甩了他一回。
可此時,見鶴翁正穿林而來。待鶴翁走近了,就聽他問達多:“你跟他說得怎麽樣了?”這裏的“他”自然指的是與鲧。與鲧一聽鶴翁這樣問達多,也知他們是一夥兒的,便想撇下他們兩個。
可鶴翁在看到達多無奈地搖了搖頭之後,便截住與鲧,準備“曉以大義”。于是,鶴翁又把他自己“想當年的”還是一只“少不更事時的小鶴”時的被烏吉先祖救了後的感人肺腑的故事再重述了一遍。
與鲧聽得十分厭煩,他不覺得這個關乎到他些什麽。于是他頓住腳,跟鶴翁說:“達多是沒辦法在三兩日內趕至潛邑的,可以以你的修行,且你還能飛,想去往潛邑哪有這麽難,一日半多一些也該到了。你就再去找一株又能麻煩得到哪裏去,做什麽非來纏着這一個。”
鶴翁答:“你是不知,我剛剛飛到了烏吉族那邊的山頭看了一圈,竟見那處祭臺前又三三兩兩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