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玄武是比青龍還要謹慎的性格,融入人類社會幾千年,連青龍都知道神獸的身份暴露會有多大的弊端,為此從不在弱小的人類和妖怪面前展露身份。

可眼前的林誠,一只活了三百年的小妖,不僅知道玄武的身份,同樣知道青龍是蒙斯特學校的校長,還知道他是朱雀重生,連他重生的過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玄武不是輕率的人,他肯讓這人知道這些,就代表這個人肯定不僅僅只是他身邊的一個管家這麽簡單。

而且在問起這個的時候,靳然總覺得,一直挂在林誠臉上的笑容,似乎僵了一瞬。

但很快又恢複了,“少爺是想問,我是從哪兒知道的這些?先生為什麽告訴我這些?”

靳然剛想開口,林誠又道:“這些并不是先生告訴我的。”

“……”

靳東下意識看向玄武,怔了怔道:“不是他告訴你的?”

“是。”林誠微笑說:“我是自己看到的。”

“……”

林誠說話的時候,靳然看到玄武小幅度的蹙了下眉,似乎不太贊同林誠說這些話,但他又沒有開口阻止。

靳然似乎是猜到了什麽,“你……”

林誠點頭道:“我和少爺一樣,也是先生用厚土賦予新生的妖怪。”

靳然:“……”

從客廳裏出來離開宅邸時,玄武沒有出來送他,還是林誠按原來的路把他送到了門口。

路上靳然欲言又止。

他之前一直沒有仔細觀察過林誠這個人。

在校門口遇到的時候,林誠看見他時就是一個眉目慈和的老人家,說老也不是太老,看起來五十多歲,把他當一個人類來看,還正是有精氣神的年紀。

從外表來看,林誠确實很有精神。

但他周身的妖氣虛浮,似乎連維持人形都比較困難。

靳然皺眉道:“你在用妖力維持自己的外形?”

“少爺看出來了?”林誠似乎沒有掩飾的打算,笑着說:“在人類世界裏不好混,要管着家裏的傭人,外形也得有威懾力才行。”

靳然将信将疑。

如果只是為了威懾,随便用妖力幻化一張假皮不就好了?幹什麽用妖力去維持本體的變化?

維持容貌不老,就相當于強行把時間停止,需要耗費大量的妖力。

靳然理解不了他這麽做的原因,轉而問,“你之前說,你也是重生的?”

剛剛在客廳裏,林誠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玄武打斷了,但靳然實在好奇,所以忍不住舊話重提。

林誠道:“是,先生或許是擔心失敗,在用那個辦法之前,先做了一次嘗試。”

他就是這個“嘗試”出來的結果。

“我曾經在返祖的過程中被雷劈得奄奄一息,被先生路過時撿了回去,他那時候一個人住在深山裏,可能覺得太無趣,所以撿我回去給他做個伴。”

“但我只是個有點兒妖怪血脈的人類,雖然僥幸返祖,但受血脈限制,活不長,活了三百年就老死了。”

就連說生死的時候,林誠臉上都帶着調笑的意味。

靳然卻是一驚,他在一片石子路上頓住腳步,“三百年?”

林誠笑道:“嗯,三百年,我本來以為我會就那麽死了,但是沒想到,我還有醒過來的時候,三百年前再次睜眼,我成了一個嬰兒,被先生抱在懷裏。”

似乎是回想到了那副場景,他臉上笑意更甚。

靳然卻笑不出來。

今天在校門口青龍還說過,林誠已經三百歲了。

同樣的血脈賦予的新生,生命上限也是一樣的。

如果林誠上輩子只活了三百多年,那他這一次……

“你……”

“少爺不用擔心我,生死有命,多活的這三百年,已經是我賺來的了。”

林誠自己倒是看得很開。

靳然雖然感慨,但就像林誠說的,生死有命,他既然沒有辦法替別人續命,也不用擺出那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徒然給人添堵。

靳然神色微緩,回頭看了一眼道:“那你這些年,一直和玄武在一起?他的身體……還好嗎?”

林誠道:“先生身體很好,只是比較嗜睡。”

靳然聞言松了口氣,“那就好,那他就拜托你照顧了,你跟他說,我有空了就來找他。”

林誠笑着說“好”。

他把靳然送到了門口,吩咐了之前那只小鹌鹑司機把人直接送回學校。

他自己則回到了剛剛兩兄弟說過話的小客廳,一看那人果然又直接在客廳睡下了。

他熟練的走過去把敞開的門窗關上,收撿了小茶幾上的茶具,輕聲退了出去。

期間玄武睜了一下眼睛,又若無其事繼續睡了。

靳然回了學校,剛見到裘郁,就忍不住倒豆子似的把今天發生的事全說了。

“也不知道白虎怎麽樣了,他又被劈成什麽樣了?”

現在他們三個已經重聚,雖然各有各的難處,但好歹彼此聯系上了,被欺負也不怕有人以多欺少了。

現在只有白虎還沒找着。

按理來說他們三個都聚在同一座城市了,白虎就算循着氣息也該找來了,為什麽沒有音訊呢?

難道他也和玄武一樣,被身體原因限制了?

一想到玄武的情況,靳然對白虎就更加擔心。

這時有人拍了拍他的背,安慰他說:“別着急,我陪你找。”

這樣的話其實很無力,但靳然很受用。

他其實也知道自己想得再多也沒用,他只是想把心裏的話說出來。

在玄武那裏,他不能問也不能說,因為得到的答案只會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讓他放心的話。

但是放心說起來簡單,怎麽可能真的放心得下來?

未知總是有無數可能,這些可能性有好的也有不好的,想得越多擔心越多,只有真正看到了,才能真的安心。

“還有,我今天還見到了一個人。”

裘郁道:“什麽人?”

林誠的事,靳然在回來的路上也一直在想。

雖然林誠說他只是玄武為了救自己做過的一次嘗試,但靳然卻不以為然。

如果只是無關緊要的人,就算是為了實驗,玄武怎麽可能把那麽珍貴的“厚土”給他用,如果不是重要的人,重生之後,玄武怎麽可能從嬰兒時期就把他帶在身邊?

數千年的時間對朱雀來說只是轉眼一瞬,可對其他人來說,足夠體驗太多的事情,和太多的人産生羁絆。

“但是我救不了他,我能做的玄武也能做,他也無能為力。”

裘郁只是抱着他,認真聽他說。

靳然在他懷裏窩得好好的,突然直起身,轉身看向裘郁:“對不起啊,我是不是很煩?”

裘郁驚訝的微瞪了眼。

靳然說:“總是跟你說這些沒用的話,但是這些話我也不知道跟誰說。”

因為覺得無力,仿佛說出來心裏就會好受一點。

裘郁薄唇微抿,“我喜歡聽你說這些。”

靳然狐疑地看着他。

裘郁道:“你想說什麽都可以,我永遠不會煩。”

相反他很喜歡靳然這種無意識的信任和依賴,也樂于聽他心裏的想法。

靳然默了片刻,忽然一笑道:“我今天沒有遲到吧?”

裘郁略顯茫然。

靳然直接上手去扒他的衣領,露出自己走的時候咬下的那個淺淺的牙印。

牙印還在。

他本來也沒去多久,痕跡還在也很正常,但靳然就是覺得他完成了自己的承諾,有種自我的滿足感,甚至還想讨點兒表揚。

可他一擡頭,卻見裘郁神色似乎不太對。

“……怎麽了?”

裘郁唇角微揚,“你以前,也這樣扒別人的衣服?”

靳然:“……”

靳然好像悟出點兒什麽,支吾道:“我以前,沒扒過別人的。”

他說話的時候,本就靠的很近的人似乎又更湊近了點。

裘郁幾乎是貼着他的唇上“嗯”了一聲,下一秒溫度已經印上去了。

靳然沒有防備,但好像也沒什麽好防備的。

本來也是他自己先湊過去的。

就這麽睜着眼睛任人親了一會兒,靳然臉上微熱,被定住似的眼睫毛終于有了自主意識的眨了眨。

裘郁依舊近距離的看着他,眸色深沉,“下次親你,可以動手嗎?”

動手?

靳然雙眼微微瞪大:“怎麽動?”

裘郁喉結微動,似乎不知道怎麽開口。

靳然毫無危機感并且帶點兒好奇的說:“你現在也可以動。”

裘郁:“……”

他們現在坐在宿舍空蕩蕩的小客廳裏,簡易的沙發長度還不夠裘郁自己的身高,大概是環境的劣質幫他拉回了一點理智,他又低頭在靳然紅潤的唇上親了親,啞聲道:“下次吧。”

不想在人懵懂無知的時候趁人之危。

“下次教你。”裘郁補充了一句。

靳然愣愣的點頭,莫名有點遺憾。

他是不是自己多學一點比較好?

都讓會長教他,也怪辛苦的。

……

很快臨近又一次月考,靳然回教室時,氛圍都明顯緊張起來了,他從後門走進教室,還聽到有人在哭。

哭?

靳然目光在教室裏掃了一圈,找到了正在哭的目标,是一個女生,趴在座位上抽泣,旁邊還有人在安慰她。

靳然走回自己的座位,學霸永遠堅守在學習的崗位上,他直接問道:“她怎麽了?”

瞿西擡頭看了一眼,說:“失戀了。”

“失戀了?”

瞿西點頭:“聽說是高三的學長,打算出國留學,接受不了異地戀,所以提了分手。”

靳然不解道:“為什麽異地戀就要分手?”

“當然是……”瞿西說着話音一頓,又擺了擺手說:“算了,你不懂,你們以後都是要進妖管局的,沒這層顧慮。”

靳然一時也沒明白他說的顧慮是什麽,脫口道:“誰說我們以後會進妖管局的?”

……

作者有話要說:  會長:不,我不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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